时兼茫然，真吾解释道：“简单说，守护灵兽就是从异界召唤出的一种强大生物，和他缔结契约后可以使用他来战斗，不过使用者要提供相应的灵矿石给他们。上古时代，只有有缘之人才能得遇守护灵兽，后来的人们多是利用阵法召唤之，再缔结契约的。”
时兼听了，知道是有人指使，心下吃惊之余，只是专心包包子。
第二十二章
蜜县小吃乃是一绝，这与蜜县丰富的食物产出密不可分，他位于棉野河平原上，土壤肥力丰富，极其适合种植。还有蜜县的传统产业——养蜂，蜜县出产的蜂蜜是当之无愧的圣陆第一，历史悠久达数千年。时兼闲来无事冲泡了些蜂蜜茶，解渴润喉倒挺不错。
小蒂、连珍起床后又叫了旭远起来，真吾左右看看觉得无事就补眠去了。
时兼给旭远端上蜂蜜茶，又热了几个包子。至于酒楼那些菜，时兼准备把它们放到晚饭，毕竟刚起床少吃些油腻比较好。
小蒂吃着包子直叫好吃，连连珍都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时兼有做饭的天分。旭远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不过看他吃下去的分量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不满。时兼听了夸赞，紧张着推却，倒是他一贯的反应。
吃饭间，连珍就问：“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少爷发现了什么没有？”小蒂听了往嘴里边塞包子边点头，表示自己也想知道。
旭远略略思量了一会儿，才说：“昨夜我被请去看尸体，发现此事果不寻常。那个门客的死法是灵力枯竭……据说另外两个死去的术士也是。”
小蒂和时兼听不出来异样，连珍却是懂得的，“灵力枯竭？！怎么会呢……在瞬间被废除灵力的人会身体枯竭而亡，是被，是被废除了灵力吗？”
旭远摇头，“说是废除，不如说是吸取。”
连珍惊叹，“有吸取灵力的法子？”
“不错，那些人被瞬间吸取了灵力后，身体枯竭而亡。传说，有两个途径可以做到……我怀疑是守护灵兽解利。”
“解利？似乎是被禁止召唤的一种守护灵兽……有什么特殊吗？”
“据说解利是异界邪兽，他们生性残忍嗜杀，还会迷惑人的神智，被召唤后引起了一场屠杀……那些死去的人皆是灵力枯竭而亡，后来如果召唤到解利，人们就会重新召唤，再缔结契约……解利虽然强大但并不会遵守契约，渐渐地也就被人们忘了。”旭远思量着，又说：“真吾看到的守护灵兽，可能就是解利，只是时间太过长久，已无记载有解利形貌，但是十之八九无误。”
小蒂拍拍胸脯，“我还以为召唤灵兽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怎么这么危险啊。”
连珍笑，“哪里有这么一本万利的好事情，灵矿石其实不值几个钱，只是有助于灵兽修行。历来反噬、违约的灵兽还少吗，那个连伯一被召唤出来就杀了召唤者。”
旭远也同意，“上国师曾经历数召唤守护灵兽的弊病，可惜屡禁不止……这些目光短浅之辈殊不知妖族和魔族大都是是异界之物。”一提到自己擅长的上古历史、文化领域，旭远的话就比较多。
“上国师禁止召唤守护灵兽！”小蒂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可是那些传说里上国师不是有一个守护灵兽版岚吗？”
连珍点头，“这个倒是不错，只是上国师的守护灵兽乃是机缘所得，和亲自召唤的大大的不一样，至今不还是无人能召唤出第二个版岚吗。”她和真吾同旭远在一起的久了，对这些也十分了解。
小蒂点点头，像是对上国师的崇拜更甚。
旭远又道：“听闻明日便是农场的休息日，文昭得了空应该会过来。”
小蒂拍手笑道：“他要是敢不来，我就杀到农场去。”
众人听了，均哭笑不得。到了晚上，时兼给众人热菜，刷好碗后就回房去了。
时兼躺在床上，忽地想起了那个小楚山上的美丽少年，他让自己寻找答案，可答案究竟在哪里呢？
——怕是，这个世上无人能够回答了吧。因为再也不会有如同他一般经历的人了。
时兼怅然，他一无所有地存在着，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让他感到不安。即使——他实现了每天看日出日落、星辰河山的愿望，可心里总还是有些空缺，只是他不知道少了什么。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想着亲切对他的人们，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很美好，这一点来之不易的幸福已然足够……不要惶恐，不要不安，总有一天会好的，总有一天……
时兼忽地坐起来，觉得自己需要清醒清醒头脑，披上斗篷踏夜吹风。
屋外很静很静，只有院内的月华石灯黯淡地照着，时兼想了想，推门出去了。时兼记得，大街的转角处有一小片松林，林子旁有一个草亭。他在寒风中向那里踱步，吹着风心情舒畅了许多。
时兼渐渐接近了草亭，忽地看见了一个低头沉思的身影。那个身影是旭远，时兼可以肯定，相处多日就算不大交谈，他的身形也是极熟识的。他有些尴尬，不知应是离去还是留下，正踌躇着，旭远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过来。
时兼见被发现了，硬着头皮走上去，“三少爷怎么出来了？”
旭远似乎不大高兴，声音和面部虽没有变化，但时兼就是这么觉得，他反问：“蜜县夜里不安全不知道吗？”
时兼一愣，这才想起妖物杀人的事情，“呃……睡不着就想出来转转，一时忘记了。”
“近日夜间不要离开居所。”
“哦，我知道了，对不起……三少爷也不要出来了，很危险。”
话音落地，旭远就盯着时兼看了起来，也不说话。时兼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尴尬至极。旭远却突然开口了，“储氏家主委托我查探此事。”
时兼点点头，“还、还是和真吾哥、连珍姐一起行动比较好，那个妖物，啊不是守护灵兽不是很厉害吗。”
时兼就听男人啧了一声，缓缓地说：“……有一个，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他顿了顿，又说：“……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任谁都一样。其实，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时兼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他。旭远又沉默了一阵，就把时兼拉了回去，自己也回屋睡觉去了。
时兼的思绪又到了旭远身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纠结，他翻来覆去，总觉得是不好的预感。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睡去。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时兼上街买食材。集市里的行人比之刚来的那天又要少上一些，到现在县守以及储氏都没有拿出确实可行的防御妖物的方案，人们的不安怕是在不断加剧。
时兼叹了口气，据真吾说，地方氏族有胁从地方维护治安、参与地方大事商讨的权力，势力强盛的氏族甚至可以完全左右地方政治。蜜县县守出身士族，与世族之间利益牵扯过盛，常常与储氏争吵、拉皮、推诿，这些年来蜜县的经济、治安每况愈下，令人叹息。
据说前几百年，蜜县的繁华更胜大部分城池。只是现在……到处都在衰退。
突然，时兼被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吸引了目光。那个摊子上摆满了各色石头，共有三种大小，大小形状十分统一，想是特殊加工过的。那些石头散发出令人舒适的气息，那是时兼喜欢的味道。
他走了过去，问：“这个，是什么？”
那个卖东西的中年男子奇怪地看着他，“客官，你别是在开玩笑的吧，哪里有人不认识灵矿石的？”
时兼听了内心大汗不止，他自然知道圣大陆日常生活用品的动力来源就是灵矿石，像是最常见的月华灯就是以灵矿石为驱动照明的，而且一小块灵矿石就可以让月华灯百年不灭。月华灯的低消耗也是其他照明方式不能取代的重要原因。
时兼胡乱点点头，也不管中年男子探寻的目光，把七个属性的小石头各买了一个。最后，逃也似的跑了。
经此一事，时兼没有了逛街的心情，把需要的东西随便买买，就回去了。
回到院子，他首先去了厨房，把买好的东西左右摆放好，使厨房看起来较为整洁。正忙活着，真吾进来了。
真吾一眼看到了时兼买的灵矿石，“你买了灵矿石啊，常常用的属性只有两三个，很少有像你这样都买的。”
时兼觉得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不好意思道：“嗯——嗯，我觉得这石头很有意思才买的，说到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真吾好脾气地笑笑，“一般都是请术士帮忙做的，嗯——比如说这个……”他边说边拿起一块赤灵石，伸出食指在桌案上画了一个圆。神奇的是，他的食指掠过的地方都会出现相应的红色线条，不一会儿，圆内就充满了波浪号和古怪的文字。
“成了。”真吾的食指从桌案上撤下，红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浅浅的印记。
时兼充满好奇的看着真吾的动作，只见他把赤灵石放在桌案上，霎时，红色又回到了线条上，红光四射，赤灵石缓缓下沉融入了圆形图案内。这一次，线条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色，颜色没有再次褪去。
“这个是保温用的工具，以后尽管把需要保温的东西放到桌案上，这个是厨房里最常见的。刚才那样的小赤灵石可以维持半年的效用，中型的一年，大型的两年。”
时兼小心翼翼地接近桌案，伸出手指摸了摸——好像有点温度。于是乎，一整天时兼都在试验这个神奇的保温工具。
晚饭时，小蒂兴冲冲地将一支梅花插到花瓶里才乖乖坐下。原来，最近本来尽量不要外出，但旭远怕小蒂闷得慌，下午就陪她去了一趟县内的梅园。梅园虽然不大，但是有一个买卖岛屿特产的小店在附近，这一来一往仅花了一个时辰，省时又省力。
“说来，今日不是文昭公子要来？”真吾疑惑。
“对哦，今天不是他的休息日吗……”小蒂如梦初醒。
旭远听见这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眼神也有些闪烁。这是时兼第一次看到旭远如此清晰的表露感情，不禁讶然。
但是众人都忙着吃饭，无人注意到旭远的反常。连珍有些担心地说：“是遇到了什么事走不开吧，或者……会不会有危险？”
众人这才想起最近的风波，也不禁怀疑了起来，几个人商量了一阵，都觉得心有不安。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旭远开口了，“饭后，便去农庄看一看吧。”
“嗯——倒也可以，我们赶不回来的话就在那附近的客栈住下，文昭公子那里铁定是住不下的。”连珍拍板。
小蒂和真吾都连说这个注意好，不用在原地瞎担心。只是——时兼看着旭远抿起的唇和许久未眨的眼睛，担心不已。
饭后，五个人全体坐上青鸟车，往西郊的农庄去了。
到了农庄已是夜色欲临，农场本就偏僻而人烟稀少，此刻更是显得尤为荒凉。真吾拿出月华提灯，走在最前面引路。不多时，他就在一个有着低矮围墙的院落边上停下。那是个极小的院子，只有三间土屋，一大两小。
小蒂低声问：“这里就是文昭大哥住的地方？”
她身边的连珍低声回答，“就是这儿，他是储氏的旁系子孙，帮储氏看管县外田产，农场里生活很是清贫。”
小蒂正不忿间，旭远已然敲响了那摇摇欲坠的院门。
“文昭，文昭在吗？”
时兼看着最大的那间土屋，不知怎地移不开目光。旭远很快就发现了时兼的状况，快得像是早有准备，“小兼，没事吧？”
时兼只管摇头，说不出话来。小蒂、连珍、真吾也都担忧地看过来。
这时，屋中传来了声音，“屋外的是旭远吧。”那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极度嘶哑、憔悴。
“文昭、你怎么了？”
“对不住了，旭远，最近身体欠佳，也没能去探望你，反倒累你前来，”他顿了顿，才说，“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但是这病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可能传染，你还是暂且回去吧。等我病愈，一定登门拜访。”
“我也略通医术，不会让自己传染上的，只是进去看你一眼。”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总算是妥协了，“那好吧。”
五个人进了院子，旭远就让真吾陪他进屋，让连珍和小蒂陪着时兼。时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去看旭远，只见他眼神坚决，已不似当初那般令人担忧，但仍是无法放松——有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四章
旭远和真吾进了屋，将月华石灯点亮，院子里的三个人隐隐可以看到屋中的情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那个嘶哑的声音缓缓地说，“我没有想到你今年提前来了……算是命运弄人吧。”
旭远不言。
那个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你既然都发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旭远又沉默了一阵，语中隐含叹息，“我以为，会是误会，但是你一直没有来解释……”
屋外的时兼和小蒂听得一头雾水，倒是连珍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苍凉凄漠，嘶哑的高音像是从地狱之声，处处透露着诡谲、危险，“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置我于死地？”
“……只是确认，”旭远似乎有些焦躁，“你再这样下去，即使不被发现，也会送了命的，你的身体……”
对方打断他，“不劳你操心，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你无须怀疑于我，我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储氏如何、县守如何根本与我无关……我只是为了阻止你滥杀无辜。”
“无辜！”他喘着气咆哮起来，“他们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今时今日，不过是让他们尝尝被复仇的滋味，那些人我是不会放过的，不会！”
真吾大喊了一声，“主人小心！”
话音落地，两个人就迅速落到了屋外。只见屋中，闪出一个大大的阵法图案，图案闪过一道红光，一个狐面人形的身影出现在屋中，他浑身是浅橘色的长毛，双眼通红。那个怪物四肢舞动起来，向着上方大喊了一声——土屋应声倒塌。
连珍慌忙带着小蒂和时兼退到远处，警戒地保护着两个人。
怪物桀桀地笑着，一个半躺的人悬浮起来。那个人头发散乱，形容枯瘦，面色苍白似纸，目光颇为浑浊，可不就是储文昭！
小蒂不可思议地看着储文昭，一时间无法接受。
储文昭口中喃喃着，“负了我的都要他们还回来，还回来……”
真吾看着那怪物，狠狠地说：“解利！你连饲主都不放过吗！”
解利却不去管真吾，用尖锐的嗓音对储文昭说：“看看眼前的人，他们都是欺辱过你的恶毒之人，你还等什么？快些报仇啊，快说啊！”
储文昭浑浊的眼球看向旭远，似乎没有反应。
解利来不及再说，真吾却已经落到了他身后。只见真吾手持长刀，长刀上裹着赤色的火焰，他向解利挥刀，刀势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