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一个已故故人罢了。”
故人也分很多种的，小蒂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以前生活过一段时间，差点就成了我的弟妹……所以算是家人吧。”
小蒂放心道：“为什么是差点？”
毛大版微微一笑，“因为在成亲前，我弟弟就去世了。”
“啊！”小蒂像是被吓到了，显得手足无措。
“没事的，已经过去很久了，”毛大版反而安慰起小蒂，“那之后，我很伤心，放西雪一个人回了家乡，结果她出了差错……我知道时已然追悔莫及，再次找到她时她还是坚持要回家……便一去不复返了。”
毛大版自嘲一笑，“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大版哥。”
“有时候，真的很怕死，害怕见到我弟弟和西雪。”
“不会的！”
……
时兼觉得不能再听下去，小心地溜走了。
幽幽叹息，小蒂也有小蒂的烦恼，不能再去打扰她就是了。不过……小蒂和毛大版啊，应该还不错的组合吧。
第六十六章
旭远立在桌前，脑中不断回想着中才临别前在他耳畔说的话。
“虽不知为何，但首领已寻你多年。”
旭远眯眼，他纵然疑惑，也必须去会一会这个首领。能够达到目的最好，若不成……事情可还没那么容易完结。
旭远想到兄长，担忧之情大甚，他最害怕的便是会连累于兄长。只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做这件事，这是承诺。
“欸，这是做什么？”不知何时，时兼进得屋来看到旭远呆立桌前，不由得吃惊。
旭远暗暗自省，自己竟走神至此，没能发现时兼的接近。但外表却是淡淡的，“无事，走神罢了。”
“哦，”时兼也没大注意，捧起手上的东西给旭远看，“这个是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挺好吃的，你尝尝。”
“这是……杏子？”
“嗯、嗯。”
“怎么没事就跑到杏树旁边去了。”旭远边吃边说道，时兼的这种行为可不是第一次了。
“嘿嘿，我有一棵杏树，它很漂亮，结的果子也是最好吃的，”时兼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院子里的杏树，就不由得想起它来了。”
“因为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格外怀念它，旭远有些黯然地问，在那个时代里时兼固然过得辛苦，但那也不意味着，时兼就想要来到这个世界。每当想起这些，旭远总是莫名其妙的窝火。
时兼敏感的察觉到了旭远的不高兴，“本来也就见不到了啊，它被砍掉好久了。”
“……被砍了？”
“是啊，他们说姐姐花粉过敏，就把家里所有的杏树都砍了，我伤心了很久……”脱口而出杏花被砍掉的话并没有经过大脑，现下想来，才又觉到难过。
“……”旭远自知失言，急忙转移了话题，“最近翻阅了不少文献，才发现你靠近灵力激烈变化时所产生的不适感并不是灵力感造成的。”
“是吗……这些我都不大懂的。”时兼的注意力果然转开了。
“嗯，你身带封印，但封印的基础并不稳固，常常会受到外界变化的影响，特别是在灵力激荡的时侯。等到封印解除，也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了。”
这个时兼倒是听懂了，“嗯，嗯……”只是不由得想到，旭远可能会为自己解封而去做危险的事情，而且一副我意已决的态度，忍不住地担心。
“你的灵力感很强倒是没错，”旭远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黑血天生，而且身负黑血之人灵力也极为深厚，小兼以后认真学习术法……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厉害的。”
这话确实说进时兼心坎里了，他一向苦恼于自己的无力，不禁对这个未来畅想，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等到旭远走开，时兼这才发现是被他扳了一道。不仅没能劝服旭远，反而被他说得心动……时兼不甘地咬唇，无奈的走到厨房里给添叔打下手。
他们初来乍到，又随时可能离开，请县上的人帮工并不合适，故而一切都要亲力亲为，日常的清扫连旭远也要上阵帮忙。
准备好饭菜后，他们依着平常的习惯，坐在一张桌子上。
“哥要什么时候能回来？”小蒂还是很精神的样子，看来连珍说得不错，小蒂总是喜欢黏着自家的哥哥。
“他给县上的人帮忙去了，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维持些往来比较好。”添叔不在意地说道。
“帮忙？”小蒂的眉毛拧了起来，看来真的很担心天空，“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呢，怎么能随便乱跑。”
“汲县要为防台风加固房屋，天空去搭把手，县里的人也会过来这边帮忙的。男人嘛……身体底子好，操劳操劳才能恢复体力啦，没事的，”添叔对儿子很放心，“倒是你这么担心他，那也想想他担心你的时候，别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久违的父女针锋相对。
“哪里有？！”小蒂不满道，她最近乖了很多好吧。
两人互不想让，让餐桌热闹了起来。
时兼小声对连珍说，“对不起哦，今天添叔忙着的时候让我帮忙炒菜，不小心把盐放多了，就是那盘青豆。”连珍不爱吃盐，故而有此一说。
连珍笑笑，“没事的，不吃就是了，谁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解释完毕，时兼才放心的继续吃饭。
不期然，一条去刺的鱼落在了碗中。
旭远什么都没说，又夹了一只虾子去壳。
时兼认命的吃了起来。旭远的这种行为并不是第一次了，忍过了大家充满笑意的眼神，也就没那么难熬。反而，会为这样的关心感动。
当小蒂和添叔例行的吵嘴结束时，晚饭已接近尾声。
旭远突然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能会回到大陆。”
时兼担忧的看着旭远。
“要去多久？”小蒂问。
“……多则半年，少则半月，我也不甚清楚。”
“呀，这么久？！”小蒂惊呼道。
连珍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旭远。
添叔沉吟着，“……杨宇一不会对你不利吧。”
旭远摇头，“此事与他无关，他也没那个闲暇可以顾及我。”
“唉……”添叔叹息，“若想清楚了，便去吧，你自小就有主意。”也没问旭远是何事，只是放下手中碗筷，离开了。
旭远目中含着歉意。
连珍皱眉道：“主人……我需跟随吗？”
旭远还是摇头，“我一人即可。”
连珍不赞同，“至少要跟一个人。”
毛大版也看了过来，声援连珍道：“我同意。”
三个人目光交锋半晌，最后旭远败下阵来，“连珍你来吧……明天我出发后，你后天启程赶往梦城，在那里等着我。”
连珍听到旭远还是要一个人行动，不禁皱眉，但她知道这是旭远的底线，便勉强同意了，“领命！”
众人散开后，旭远一把拉住准备走开的时兼，“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时兼踌躇道，“是要，是要去做黑衣人说的那件事吧。”
旭远不答。
时兼交握住双手，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你小心……”
第六十七章
“县里上的小莲和我说了，阿达家的猫，就是和豆豆关系最好的那只，它很讨厌那个李姓的寡妇。后来听说，那个寡妇和阿达有往来，两个人经常串门到对方那里。县里的人都在背后笑话两个人呢。”
一旁的添叔忍无可忍，“小女孩子管这种事干嘛！”
小蒂做了个鬼脸，接着对时兼八卦道：“要我说啊，人家王八对绿豆，看对了眼呗，关那些个人啥事啊。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没钱娶老婆，我看他俩挺合适的。上次我到县里和地痞吵了一架，说他俩的八卦说得最厉害的那个婆子在一边看得热闹，还是李姓的寡妇给我帮了腔。”
添叔又忍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又和县上的地痞对上了？”
小蒂还是不理他，“我看啊，那些个八卦的婆子都不是好东西，牙尖嘴利，见利眼开，还总是在背后唧唧歪歪，讨厌死了！”
添叔怒道：“你这个丫头天天不也说些不正经的东西，和人家有什么区别？！”
小蒂这才看了添叔一眼，“区别大了，我只是八卦，不谈论是非，更不胡乱说人家的坏话！我说的坏话就算当着当事人的面，我也敢这么说，那些婆子敢吗？”
“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哼，说了你也不懂！”
“不知好歹！”
“才不会呢，对吧，小兼……小兼？”小蒂这才发现时兼走神。
时兼迅速回神，有些慌乱道：“啊……对、对不起，说到哪里了？”
小蒂泄气道：“没听到就算了……”
时兼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小蒂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没关系啦，我懂得。”
“欸？”
“话说，这是少爷走后第几次了？”
时兼低头不好意思。
“嘿嘿嘿嘿，每天都是这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没一会儿就晃神了……呀呀，少爷知道了不知会多开心呢！”
“不、不是。”话语软弱得自己都不相信……确实，自从旭远离开后，总是不知不觉想起他，然后走神了。就连曾经喜爱的厨艺都不能让自己集中精力，连续两次把饭烧糊后，添叔就禁止他出入厨房了。
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让他很内疚，但这个似乎无药可医……脑子里的旭远不知何时就会蹦出来，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时兼掩饰性的低头，双瞳一片虚无——怎么会这么牵挂一个人呢？
此时的旭远还尚在梦岛，他站在东南部的沿海村子的港口上，村子名叫漩涡村。据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附近海域多急流和漩涡。事实上，这里不仅海域的海水流向很奇怪，就连天气也变化多端，旭远来到这个村子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见识了不下五种变化，刚来时在下雨，不一会儿就风平浪静了一会儿又狂风大作，不消多时又退了下去，天空由阴转晴，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
岸边的渔夫招待着这个看起来就不一般的客人，说：“您想去哪里，只管说，附近的十岛三山，没有我划不过去的！”
旭远问：“东边的骷髅漩涡呢？”
“客人你可别开玩笑，那里哪里有人敢去啊！”
“听说有人在骷髅漩涡边上发现了一座满是石头的小岛。”
“嗨，那是凑巧了……况且说这话的人是村东的二子，那小子嘴门不严实，谁知道是他编的还是怎的？”
旭远摇头，“那座石头小岛应该在漩涡的外侧，找起来也不危险。”
渔夫这才警觉起来，“客人……你不是说真的吧？”
“莫怕，只是让你开到石头小岛上，放下我便可，回程我自有办法。”
渔夫赶忙拒绝，“不行啊，真的是危险，上个月还有几个捕鱼的不小心陷进了漩涡里，没再出来！”虽然石头小岛只在外侧，但谁想接近那个恐怖的漩涡啊。
“……据我所知，并无危险才是，”旭远拿出一锭银子，“这个价格也不行吗？”
渔夫睁大了眼睛，瞪着那锭银子，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心一横，道：“行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陪您走这一遭就是了！不过，我可以先把银子给家里的婆娘吗，万一我要是回不来可不就亏大了。”
旭远点头，将银子交给了渔夫。
渔夫眉开眼笑，“行！您等等啊。”
旭远乘船出发时，已然日过当中了。
“那个石头小岛不远，现在又是顺流，估计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
旭远不甚在意的点头。
“别怪我没提醒您啊，回来的路可不好走，特别是晚上，我也是拼了命尽快赶路的。否则，傍晚前我回不去的话，恐怕也不用回去了。”
今日顺风顺水，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石头小岛，也可能是渔夫害怕想要早结束早省事吧。不远处的海面隐隐可以看到黑色的漩涡，想必就是恶名昭彰的骷髅漩涡了。
旭远下船，目送渔夫离开。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小岛中央，小岛顾名思义真的很小，恐怕只有半个汲县那么大。它寸土不生、寸草不长，也难怪都是石头。
旭远在中央的平地上找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刻满了阵法图形的大石。他掏出手中小小的石头与大石接触，大石顿时像是被激发了一般，由分毫气息灵力不漏变得充满灵力波动。海蓝色的光华爬满了石头，还有白色的线条的重新勾画了一个阵法。整个石头小岛的气场都改变了。
旭远知道功成，便收回石头，静静等待。不出片刻，一个银衣人和一个黑衣人出现了。银衣人严肃道：“发送信息确认，名为方旭远，事因机密，推荐人中才。”
旭远点头，“我确认。”
银衣人转身消失，黑衣人做出有请的姿势，两人一同踏进了一阵光中，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光华消失，周围的风景尽数改变。旭远正站在一座白玉建筑的最高层，精美细腻的建筑隐隐泛出白色光华，更加夺人心魄。旭远为此地灵力的充沛而震惊时，黑衣人在前做出引路的手势，旭远跟了上去。
第六十八章
旭远拾阶而下，漫长的白玉阶梯后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路边规律地植着高大的玉兰树，远处高大的白色建筑隐约可见。
比起这不似身在尘世的景象，旭远更注意的是几乎处处可见的阵法痕迹，有些甚至时代十分久远，若不是顾念黑衣人在侧，他一定会停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穿过长长的小路，一群白色宫殿映入眼帘。旭远挑眉，恐怕王宫也难有此气派。但黑衣人并没有进入宫殿，他顺着小路继续走，直到旭远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依旧是那条小路，现在的它却沿着一条小河蜿蜒而上。地势陡然变高，河流的源头是一座更加巍峨的宫殿，盘桓在山坡之上，高耸入云。在主殿最高处的巨鼎里，水流奔涌而下，正是身边小河的源起之处。人工与自然结合得天衣无缝。
纵然是旭远也不禁在心中赞叹。
黑衣人果然走进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宫殿，他又走了一阵，才在主殿的一间门前停下，道：“首领大人在等你，请进。”
旭远不客气的独自走入宫殿，迎面扑来的是淡淡的水汽，一条刻满了各种符号的青色石板路两边是养着水草的池塘，水流从屋顶蜿蜒流下，看不出其中的构造细节。空气中飘着青白两色的光点，还有散出莲花形状光华的月华圆石均匀的排列在柱子上，柱子上的布幔则画着上古时期的文字和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