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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初雪下+番外篇 BY 橙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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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做好了。」

刘青皱眉,表示不大能够信任。

活捉罗琛并不在计划中,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座城墙,几个瞬间的迟疑,没有预演的天衣无缝,一个籍籍无名的侍郎,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随军管家,北漠的主将已经被他们架着刀子绑在城墙上。

「不要指望我会叫我的人投降。」罗琛被绑,仍旧倔强:「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刘青正准备威胁,却听凤兰嘿嘿笑道:「你还是先叫他们投降吧,省得一会儿听到鬼哭狼嚎。」

罗琛回他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红珠守军的困兽之斗。

然而凤兰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城内传来阵阵惨叫声,接着阴风刮过,混杂着尖啸和疯狂的大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刘青讶异地看了凤兰一眼,凤兰则看着罗琛得意道:「看见没罗将军,红珠城其实有守城的鬼呢。」

罗琛看着凤兰的笑意盈盈,突然觉得这个所谓「司徒雪融的床上男宠」,令人毛骨悚然地深不可测。

凤兰则没有被自己吓到,自如转向刘青道:「集结华都士兵在城墙处待命,等到北漠人被城里的鬼吓跑出来,再一网打尽就好。」

刘青根本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很不习惯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相当信任,这个大将军身边的管家起来,于是还是向下传达了他的意思。

不一会儿,果然有很多北漠士兵丢盔弃甲从城里跑出来,被守株待兔的华都士兵绊倒之后,以网生擒。

对于北漠士兵来说,这次夜袭像一场荒诞的恶梦,开始时明明很成功,后来却诡异得天翻地覆。将军被活捉绑在城楼上,进了城的人遇到鬼,围在城外等着里面开城门的人更不好过,华都大军从背后赶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得毫无抵抗就自动投降。

这时破晓的第一缕曙光缓缓升起,城内爆出了欢呼声。

在微光中罗琛睁大了眼睛,刘青也楞在当场,他们看到城内的百姓居然没有离开或者集中在什么安全的地方,而是全部站在屋顶上面,手执削尖的长竹竿,手舞足蹈庆贺胜利。

昨晚凤兰临时想出了鬼主意,让各家各户各自回家把灯点起,然后削尖晾衣的长竹竿,人手一支地登上自家房顶潜伏。这样地面灯火隐约而屋顶黑暗,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进来的北漠士兵却不知玄机,被屋顶的竹竿戳死戳伤。

有一些注意到上面异动的,红珠百姓就学鬼魅尖叫。北漠人极信鬼神之说,北漠士兵又惊又怕,互相推搡拔刀自卫,在昏暗中互相残杀横冲乱撞,好不容易跑出去的,也被外面埋伏好的士兵捉进了天罗地网。

从来没有一个城面对敌军是这样的坚持,无论是年轻力壮还是老弱妇孺,在一个不寻常的夜晚,没有疲于奔命地逃亡,而是自己守护了自己的家园。

天微明,朝阳露出了一点金色,凤兰听见城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渐渐「凤公子」的欢呼声连成一片,他却置若罔闻,恍惚向外望去。

在城下华都大军里,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那个人,凤兰笑着挥手道:「雪融——」

那个人在马背上抬头,痴痴看着他,仿佛相隔千年一般望眼欲穿。

凤兰转身跑下城楼,城门也在此刻缓缓打开,所有的一切都为有情人铺平了道路,经过重重险阻,终于再次得见。

司徒雪融策马飞驰而入,凤兰也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城下,露出灿烂的笑脸飞奔过去,两人在大开的城门口紧紧相拥。

城外是静立的几十万大军,城里是华都守军的众目睽睽,加之北漠俘虏以及房顶上居高望远的十万华都百姓全部都目睹了这一幕。

刘青在城墙上长叹一声轻抚额头,这两人真是昭告天下般旁若无人,却也不替他们担心,反倒伏在城墙上笑出声来。

一阵寂静之后不知从哪里开始再次爆发出喧闹与欢呼,经久不衰。

大军缓缓入城,百姓也相互扶携着从屋顶下来。紧张了一夜的城,恢复了它应该有的生机活力与井井有条。

第十三章

没有人对司徒雪融和凤兰前呼后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打扰,只是默默微笑着看着他们坚定地,手牵手走过街道。

冬日的阳光下,温馨的光洒过雪白的街道,高大清瘦的将军和清俊秀美的管家仿佛一幅美好和谐的画卷,似乎能够就这样微笑着相互扶持着一生一世。

对凤兰来说,文雅的微笑只是做给大家看,以至于不给雪融丢面子的必备功课而已,勉强在大街上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忍到进了楼、关上门,凤兰二话不说就扑倒司徒雪融狠狠吻了上去。

纠缠厮磨着许久,凤兰感觉下腹急速烧起来,急色地伸手往人家衣服里面探,却突然鼻子痒了一下,「哈啾」一声,破坏了酝酿得很适合做点什么的气氛。

北方冬夜寒风凛冽滴水成冰,凤公子整晚上窜下跳,喝了那么多西北风,却只穿了一件葱皮薄的衣服,不染上风邪是不正常的。

他被司徒雪融硬塞上床的时候是不依的,自己明明欲火焚身,却非得被人歪曲成是「发烧」,但是好不容易重逢的他可怕了亲亲雪融板起脸的样子,只能被迫躺在床上被喂姜糖水,看着雪融憔悴了不少暗暗心疼。

吃饱喝足躺在暖烘烘的床上,眼皮沉得像铅,可凤兰还是不忍就这么睡了,把司徒雪融的手抓在爪子里摸啊摸摸聊以慰藉。

司徒雪融看着他的脸,好像需要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才能心满意足。凤兰挪了挪身子掀开被子:「雪融你也累了,不如也上来休息一下吧。」

司徒雪融摇摇头,替他掖好被子:「我没事,我想这样看着你。」

「你看着我我会睡不着。」凤兰赖皮地笑,把司徒雪融拽过来,缠上搂进怀里,满足地发出了「呜嗯」的像是猫叫的声音。

司徒雪融觉得自己抱了个大暖炉,烫烫的熨贴着纠结了好久的紧绷疲累的心。

在昨夜难捱的辗转反侧里,那个叫郁沉影的人突然敲开他的门,告诉他「红珠城告急,凤公子派我来请援」的时候,已经暗淡了的世界突然又升起一丝曙光。

他已经想不起那时有多失态,一向自持的冷静被甩到九霄云外无影无踪,依稀记得自己在极度的欣喜和慌乱中撞了椅子拉掉了帘子,小腿上还留着生疼的淤青。

那位郁公子当时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明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却涵养很好地表现出「没什么」的样子。

他好像连句「谢谢」都没有说,之前憔悴无力的身子也仿佛恢复了。

黎明前在路上的那段狂奔是最煎熬的时候,然而一切都值得,凤兰在城楼探出头的一瞬间,东方是一片明媚的破晓。

「你又瘦了……」凤兰在雪融腰上捏了捏,酸溜溜地抱怨:「赫连渊果然没用,养不胖你。」

「别说话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想睡。」凤兰明明困,却娇嗔着执意死撑。这十几天两人都一路惊险,哪一点错了说不定就见不到了,能够躺在一起固然是幸福,可是总还想要多要一点。

好吧,凤兰承认是和赫连渊有点关系,那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条件却挺不错的,想起来就是个心里头的疙瘩,可是除了赫连渊,好像还有什么原因让他睡不着。

「有心事?」司徒雪融反手抱住凤兰的腰轻声问。

凤兰便顺着之前的思路试探着开口:「赫连将军……还留在北疆城内?」

「嗯,等你好起来,我们也要去那里。」

「为什么?」和那个图谋不轨的阴险家伙还要见面,凤兰真的是十万个不愿意。

「因为……越过北疆城,我们就要打到北漠境内了。」

「不是打到边界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不是侵略吗?」

「北漠夷狄言而无信,不把他们赶到大漠以北以示华都实力,他们会随时回来重新侵扰边境。到那个时候,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又会毁于一旦,此战既然要打,就要打到最后。」

「啊?那还要多久?半年,一年?」凤兰嘀咕着:「我还以为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司徒雪融沉默了。

凤兰早已学会了洞悉这个人的一点点异样,暗地里懊恼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雪融,我的意思不是我很想家或者想回去。」

只是待得越久,越觉得这地方实在是危险。

刀剑无眼、局势无常,天天跟北漠人周旋就够呛了,再加上还有个赫连渊对他的宝贝虎视眈眈。

而且自从来了这鬼地方,雪融的压力就很大,身子看着也比不上在将军府里被他调养的时候,虽然在他身边其实到哪都一样,但相对而言,当然还是家里好。

当时还觉得他后娘妹妹很讨人厌,和在战场上的遭遇比起来,那对母女的嘴脸真不知道要亲切多少倍。

「嗯,我知道了,睡吧。」司徒雪融在背后轻轻拍着他,这时候凤兰才终于发现自己睡不着的原因。

有心事的似乎不是他,而是雪融。雪融虽然少言寡语,对他倒不怎么会加以掩饰,而今天却很像是有什么压在心里不得发泄一样,让人看着难受。

「你怎么了?」凤兰问。

司徒雪融微笑着摇摇头,但是装出来的笑容连自己都骗不了,在凤兰清澈的眼睛直视下开始一点点瓦解。

「雪融……」

凤兰有点担心地扯了扯他的手臂,而这一下似乎触动了什么一般,司徒雪融猛地掀开被子骑在凤兰身上压住他的双肩,炙热的吻就已经如狂风暴雨一般落了下来。

这种时候凤兰可没有傻到去欣喜这个木头终于会在床上主动了,反倒平添了一点担忧。

生病的无力让他无法挣脱,司徒雪融从他的颈子一路向下咬开他衣服上的扣结,顺着胸膛和小腹吻下去,滚烫的液体滴在皮肤上慢慢变凉,凤兰讶异地看见泪水从司徒雪融的下颚滑落。

「天啊……雪融,你哭什么?」凤兰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雪、雪融,你别哭啊……我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了啊!」

司徒雪融的声音里尽是不稳和委屈,凤兰的手掌被展开,手腕暴露在窗户透进的光线里,被破布条绑着的伤口上,凝固的血迹斑斑还历历在目,司徒雪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里,表情是和他语言上的凶恶完全不相符的怜惜和难过。

「在隆冬游过漠河,明明不会武功,还在城楼上不要命!凤兰,都是为了……都是为了我吗?」

凤兰一瞬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糊涂了,有一个什么东西,隔着一层窗户纸就要拨云见日,却让他更加如坠入云里雾里,司徒雪融想要问明白的、想要表达的,他觉得他可以理解,却又抓不到重点。

此刻,只能心和他一起痛着,张口却又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怎样劝慰他。

肌肤被一寸一寸亲吻着,他听到司徒雪融轻声问:「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等等,等一下,」凤兰打断他,先把所谓「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的胡话摆在一边:「雪融,什么叫『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所有你应得的……」司徒雪融苦笑:「我已经数不清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应得的有多少没有得到,你心里清清楚楚的。你甘心吗,凤兰,你真的甘心?」

「哈!」凤兰哑然失笑道:「雪融,我这人你难道还不明白?那些功名利禄算到我头上也没有意思,我从头到尾想从你那里要的,就只有你这个人而已。」

「……可是我也给不了你承诺。」

「什么?」一句话幽幽响起如同惊雷般,这下凤兰也不由得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将来的事情谁都无法掌控,我给不了你承诺,凤兰。」

他说着,手滑到凤兰的亵裤里。

下体在司徒雪融的撩拨下充血火热,而与此相对的,是凤兰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而骤然凉下来。司徒雪融说给不了他承诺,他居然会这么说。

也许万物都会变,可是在他看来只有雪融不会变,永远会傻傻地看着他,为他一句调侃而脸红,一个动作而感动,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按照他的理解,他的将来已成定局,当然是两个人快快乐乐地携手过一辈子,就算是退缩,也只有曾经他不懂事的时候,而司徒雪融的用心太一清二白了,纯粹到他连怀疑都无法去怀疑的地步。

在他楞着的当口,司徒雪融涩然一笑,完全没有开拓过的穴口对着凤兰的分身就坐了下去。

剧痛的地方还是心脏,在凤兰听到他无法隐忍的痛苦呻吟的时候,再去阻止已经迟了。结合的地方流下血来,凤兰一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误,而这失误偏偏落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

他试图坐起来,而司徒雪融居然利用他这个动作顺势坐到了底,咬着牙不顾撕裂的疼痛缓缓律动起来。

凤兰本来想要推开他,却不忍他献祭般的痛苦,任他用双手环住了自己的颈子,毫无办法。

「动啊……」司徒雪融的呼吸不稳,眼角带着泪水笑着说:「你不想要我吗……」

凤兰真的愤怒了,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完就开始后悔。司徒雪融楞了一会儿,泪水再度盈眶,不再隐忍而是终于决堤宣泄。

凤兰托住他的腰,慢慢把分身抽出来。殷红的血流淌出来染了床单,凤兰的眼睛也红了,紧紧揽过司徒雪融,轻轻拍抚他的背,任他尽情地哭一场。

就算如他所说将来无法掌控也好,起码现在能让他安心哭泣的地方还有自己的肩膀。

将来……什么将来!要是将来会让你痛苦到想哭的话,去他的将来吧!就算到时你幡然醒悟,不该和一个出身低贱的男宠鬼混,就算你被皇帝钦点去做女婿,就算你忘记了我,我会恨你吗?

不会。

我知道我不会。

如今的我拼命去追赶你,拼命想要配得上你,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够好,而要把这份珍贵的爱情拿走的话,我能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只能祝愿你。

可是好不容易才再见面,将来的事情说不定还很久远,为什么非要现在就给出那么悲伤的铺垫?雪融,你在想什么?

抽泣声逐渐微弱,司徒雪融像是累了困了,却不放开紧紧抱着凤兰的手。

凤兰看着他,他的目光呆呆的没有焦距。

凤兰凑过去,像是试探一样吻了他,由浅及深,司徒雪融的努力想要回应的笨拙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以前全然无异,凤兰简直要被他搞疯了,如果他根本没有一点点变心,何必要设想出未来两人可能不会在一起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雪融,『承诺』这个东西,对你来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意思?你『不能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司徒雪融微微哽咽。

「……在战场上,在这个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我被你照顾着,整日享受你的温柔你的保护,却想不出办法来让你像我每天感受到的一样幸福。如果哪天再遇到危险,哪天就这么死了……我还什么都没能给你,你对我那么好,值得吗?」

「你……你你……」凤兰好气又好笑,一个栗暴拍到他头上:「司徒雪融你这个白痴!」

这家伙那么痛苦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凤兰很是心疼地看着他,大将军钻起牛角尖来也真是不好对付。

这次预料之外的分离,虽然没有给两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给雪融造成了深深的阴影,让他害怕得不知如何自处,甚至说话都颠三倒四,让他害怕到即使回到他身边,却还在迷惑怀疑着他们的将来。

抓抓头,凤公子自我检讨般的问:「我难道很苦瓜脸,让你哪里感觉到我觉得不幸福了吗?」

「正是因为你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你从来不会跟我要求什么。在军营里一直是我没时间陪你,没时间照顾你,甚至连你遇险都没办法去救你,你也不怪我……」雪融低着头轻声道:「你给了我那么多幸福,有时候我努力去想我能为你做什么,却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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