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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 上——by心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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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你娶亲干我什么事?”吴崇礼莫名心烦,“你爱娶谁娶谁爱生儿子生儿子,别扯上我可好?早就说过我不当什么太太,我欢喜你健硕威猛,欢喜被你干被你顶。然则床上的事情床上了,扯什么大太太正室家室?还说什么我只能容一个,我TM管你捞几个?”

“与你一起,我哪应付得了那么多?且人人晓得,我们当年成亲……”

“退了,我们现在就说定你我的亲事无效。真TM啰嗦,上个床还整这么多麻烦事。不能随便玩,就别出来玩,平白让人烦扰。”

“我们的亲事怎么是玩?那是土司指定、勐达大佛爷做主……”

“土司是你摆夷的土司,大佛爷是你摆夷的大佛爷,我生前不吃土司的米,死后也不求大佛爷超度,他们管得着我?”

刀昭罕变了色,咬唇几次才说出话:“吴崇礼吴少爷,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我也不想听什么土司指定大佛爷做主!”

“我纳妾知会你一声是礼节,你也不必真想着挑担子。且我俩的亲事,不是你说退就能退,班宇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

“我就来了就走了又如何?我是来修路的,如今路修通了,我们工程队且撤了,我要走又如何?”

“你走试试。”

吴崇礼怒向胆边生,跳起来就往外冲。

刀昭罕早有准备,长臂一伸就把人捞回来,箍在怀里好一通揉捏。

吴崇礼先还挣扎,渐渐就气息不定了。当刀昭罕探进他裤子,抠挠他命根时,他已舒服得带出哭腔。

“啊,嗯,快点,快点!”

刀昭罕却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然后慢条斯理脱衣服。火红的莲花、艳丽的孔雀、威风的踩龙虎、柔劲的菩提树叶一一显出来,勾得他猛吞口水。

他欲爬近了触摸,刀昭罕却往后退,他急了,狗抢屎般扑过去,一口含住莲花托起的壮硕胸肌,贪婪地吮吸起来。

刀昭罕终于笑开,一手把两人的物什握一处揉搓,一手探到他后面,哑声问:“现在可还想走?”

怎么走得了!

自那晚后,谁也不再提纳妾的事,但两人关系还是有了点变化。

刀昭罕越发浓情蜜意,要锁死吴崇礼般夜夜求欢。吴崇礼也可着性子放浪,只当这是最后的晚宴,每夜必抓着刀昭罕那套物什入睡。

1938年8月30日,20万劳工经过8、9个月劳作,付出了死亡近万的代价,比蒋委员长给的期限提前9个月,贯通了滇缅公路。

9月2日,《云南日报》发表社论,题目是《滇缅公路修完了》。

举世震惊!

英国《泰晤士报》连续三天发表文章和照片,称滇缅公路“可同巴拿马运河相媲美”。美国总统罗斯福特命驻华大使詹森前往滇缅公路考察。詹森实地考察后,感叹这条公路“为世界之奇迹”。

一寸公路一寸血,20万滇西劳工蚂蚁啃骨头般硬啃出来的、这条959公里长的“血线”,能跑汽车了!

若严格按龙主席的军令状,这条路是晚了5个月修成的,但没有人为此问责云南政府。前文说过,当前中国的国际运输线有三条,一为香港路线,二为西北路线,三为滇越铁路。巧的是8月底滇缅公路贯通,10月武汉、广州相继失守,日本占领粤汉铁路两端,香港路线宣告中断,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看到滇缅公路修通的新闻,日本人才知道自己封锁了中国的大门,中国却在后墙上开辟了一扇窗。

一直小瞧中国人,不信滇缅公路能修成的日本人愤怒了。9月28日上午,日军出动9架飞机经广西到达昆明上空,投弹114枚,轰炸巫家坝、潘家湾、凤翥街、师校几地,昆明死伤甚重,炸死119人,伤83人,毁屋65间,震倒130间。

(注:《抗战时期的云南社会》,云南省档案馆编,P33)

刀昭罕得到这个消息且瞒着,待到晚上就寝时,才拿报纸给吴崇礼看。

吴崇礼丝丝吸气,差点把报纸揉烂:“我家马店就在凤翥街,难道他们晓得我来修公路?准,炸得真TM准!”

“也不一定就炸着吴家马店。”

“狗日的小日本,老子与他们没完。”

待吴崇礼粗口秽语发泄得差不多,刀昭罕才把他拉怀里宽解:“过几日去保山发个电报问问,就能晓得吴家马店可被炸。”

“我要回去。”吴崇礼斩钉截铁。

刀昭罕不料他惦记这个,愣了愣,“日本人在轰炸昆明,你这时回去?”

“我回昆明,我白刃长枪跟他们拼了。”

“好好,跟他们拼了。待出了瓦期,我们且去缅甸把车提了,开车去昆明,可好!”

刀昭罕温言宽慰,听着怀里人喘顺气了,才为他宽衣解带就寝。

刀昭罕只想抱着人好好歇息,吴崇礼也没多的心思,习惯地抓着男人那套物什闭上眼。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手下无意识搓动,竟把男人撩起火来。

刀大头人只得拔开他,往侧边滚开以消火。

“啊呀!狗日的小日本。”吴崇礼烦躁地坐起来,“我们来做吧。”

刀大头人简直跟不上吴公子的变脸速度,见他烦躁不安,想着或许做一次耗点精神也好,于是又滚回来:“怎么做?”

“我上。”

吴崇礼跨过去,一屁股坐下,把刀昭罕坐得呲牙咧嘴。吴崇礼且不管人角度可对,自顾自动起来。

刀昭罕一面捧着吴崇礼的双臀控制其起落,一面忍痛调整姿势,总算弄舒坦了,才扶定吴崇礼的腰任其做主。

吴崇礼爱玩也会玩,气性一过,人就妩媚了,口里低吟浅喘,在朦朦胧胧的橙红色油灯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泛着金光,蛊惑着撩拨着,带人直堕魔道。

刀昭罕越发是情动,坐起来吸吮那诱人的茱萸和锁骨,“崇礼,崇礼!”他忘情地勾住吴崇礼脖颈亲吻过去,不料吴崇礼忽然停下动作,僵硬地转开头。

刀昭罕正在兴头上,遭此拒绝只觉比上次面门上挨一脚还难堪,一把将人掀开。

吴崇礼被推得滚翻在楼板上,大腿且张着,那处兀自淫靡的一张一合。他就那样躺着,一开口却庄重严肃:“我从不与人亲嘴。”

刀昭罕一思量,怒极反笑:“吴公子规矩真多。不跟有家室的厮混、不跟人亲嘴,还有什么旁的禁忌?下面那张嘴随便人进,上面那张嘴倒讲贞节?”

吴崇礼冷眉冷眼未做辩解,国仇家恨的怨气涌上来,他不屑于为床弟之事吵嘴,于是爬起来揉揉屁股,走出卧室。

头人与伴侣分居了,头人府邸的侍从晓得、管家晓得,玉蒽却不晓得,忽然听到“吴少爷可能马上要走”的传言,她哧溜一错神,竟把绣花针扎进手指。

吴崇礼晚饭时见她手指包得像饵块,扑哧笑道:“玉蒽你可是拜了康朗依杰为师?不在布上绣花,在手上绣。姑娘家又不能当文身师,你学他做什么?”

玉蒽偷看阿爸几眼,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吴叔叔,你要走了么?”

吴崇礼这几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今玉蒽问出来,他正好宣布,于是大声道:“第二批学员可以出师了,我也要回昆明复职。依旺,以后的学员就交给你了。岩吞做的笔记我再检查一遍,轿车与卡车的不同处会标出来,你们自己上路小心些就是。心细胆大,你们都晓得。”

刀昭罕神色不动,似乎这是吴崇礼与他商议的结果,他已早晓得。

“那吴少爷,几时走?”岩吞与吴崇礼交往多些,且没那么拘束。

“开门节后吧,不能坏了摆夷规矩。”

开门节就在两天后,土司已下指示,各村寨且放开歌舞,一为庆祝三个月的瓦期结束,二为庆祝滇缅路修通。刀属官及太太也要来班宇过节,同行中有龚属官家的二小姐。

安居斋戒三个月,摆夷人都攒足了歌喉以待开门节绽放,穿着盛装端着美食捧着鲜花敬献过佛祖,就进入人间欢唱的盛典。

开门节的一大节目是孔雀舞。摆夷人尊崇孔雀,孔雀舞也只能男子学习,每年开门节的孔雀舞,属班宇寨的最是精致巧妙。

才中午,班宇奘房旁边的空地上便人山人海,不只班宇寨的村民,附近几个寨子的人也来了。

吴崇礼不愿意跟贵族们扎堆,刀属官也不过多挽留他同座,岩吞和依旺只得跟着他游动,左肘右拐护着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场子里已是歌声四起。外寨的人唱赞歌夸班宇好,班宇的也出人和歌表示感谢。吴崇礼听得无味,盲目四看。

岩吞以为他在看人,忙指远处的姑娘堆:“吴少爷,那个手上戴了对玉镯子的就是……还有那边穿绿色筒裙的那个。可惜没福分服侍头人了。”

前日刀属官及太太来访,才下马车就让龚二小姐来拜见吴少爷,吴少爷且不懂,拿过管家准备的礼物随手递过去,后来才晓得这礼物是大太太“认下”妾室的信物。

那夜他与刀昭罕闹翻时,刀昭罕曾放话不要他掺和,他也没想掺和,阴差阳错地却还是给头人乱点了妾室……他挑了挑眉,心头有种恶毒的快意,谁说摆夷人的婚事不是玩笑?

“这俩姑娘更漂亮,绿筒裙那个尤为婀娜,我说,她们三个一起服侍头人也未尝不可。”他歪嘴邪笑。

岩吞当他说醋话,跟依旺对视一眼,聪明地闭嘴。

象脚鼓声咚咚响起,人群安静下来。

在象脚鼓为主,锣、钹为辅的打击乐中,两个刚健挺拔的青年模仿“孔雀奔跑”跳进场中,他们头载宝塔形金冠及面具,身背孔雀翎羽缝制的舞衣,瞬间把观者带入修竹美草的山林中。

摆夷人的孔雀舞颇具章法,曲拐、弯腰都严格和着鼓点,吴崇礼是看热闹,岩吞却挑剔。

“这个三道弯没到位,手肘和手腕且不对。”

听岩吞一直嘟囔,吴崇礼劝解:“我觉着好看得很。”

“我们头人跳的才好看,可惜玉蒽出生后他再没跳过。”

“他会跳?”

旁边依旺插话说:“这次开门节,头人且说要跳舞,还赶制了新舞衣,临了又说不跳了。”

六武士并不知道吴崇礼和刀昭罕已有争执,岩吞和依旺依然无顾忌地议论着:“今年头人要端详三位小姐,不方便下场跳舞。明年没有牵绊定能跳,吴少爷明年可回来?”

吴崇礼越过舞者看向贵族席位,正对上刀昭罕的视线,于是笑了笑,转头对岩吞说:“明年你们头人添了少爷,我来送大礼。”

13.变化

几乎是一夜间,连季节都凝固着的春城昆明,呼啦啦更迭了时光。

中央机器厂来了、兵工厂来了、橡胶厂来了、造纸厂来了、冠生园来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也来了。

云南地处云贵高原,多山多江少平地,自古地广人稀,三七年前后,云南人口不足两千万,战争爆发后,却有一百万人拥进云南,这些人又多集中在昆明,一时之间,昆明街上南腔北调,细听一下,说官话的竟比说昆明话的还多。

据粗略统计,短短一年多,昆明人口急剧膨胀到了五十多万,他们有南京重庆的政府大员、北平的学者、上海的银行家、广东香港的商人和武汉的企业家、有各路大军以及在最低生活水平线挣扎的普通中国人,另外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在两公里长的昆明市中心轴金碧路上,外国商人蜂拥而至,外国机构林立街头,不同国家的商人总是经营不同的行业:法国人开办医院、旅馆、教堂和五金器具商店;希腊人总是经营旅馆、餐厅和酒吧;美国人大部分是汽车推销商和搞无线电的;安南(越南)人经营着小餐厅和裁缝店,其中大部分也是香蕉售货员;印度人开张眼科诊所和白俄罗斯人张罗着面包房……。

(注:以上两段改自网贴,《老照片:抗战时期的昆明》,原出处不知)

昆明人开眼界吃洋荤,从观念到体验都在经历翻天覆地。

最明显的是,各中央银行、中央企业、中央机构入驻昆明,龙云政府的官,实在不算什么官了。这点颇让吴四爷气闷。

而吴四奶奶吴杨女士的郁结更甚。

吴杨女士的小白楼,曾经引领着昆明的时尚风向,女主人的洋范更让昆明土生土长的太太们学不来心向之,如今真正的洋人出门转个弯就能撞上两个,更不说北平、上海、香港来的贵人富商们。

这些富商虽是逃难来昆,却一卡车一卡车的不晓得拖来多少金银珠宝,在昆明人地头上且一点不局促的,出入轿车叭叭叭,今天这家舞会明日那家下午茶,太太们或软糯的上海话或圆润的官话,时不时夹几句英文、法文,那法兰西式的优雅美利坚式的热情,毫不客气地把吴杨女士英伦式的田园风比对得乡土不堪。

以前昆明人的代步工具是黄包车和马车,如今外省太太都开轿车了,倒让吴杨女士不好随便出行,今天她与朋友约着去大观楼踏青,几步路的距离,也须得坐轿车去。

“崇礼,崇礼,送妈咪去大观楼。”吴杨女士象征性敲敲门,然后径直推开门进去。

吴崇礼正坐在书桌前发愣,一双脚翘得老高,脚趾上勾着的拖鞋晃晃悠悠如立危楼。

吴杨女士走过去掐他一把:“叫你没听到?”

“妈咪怎么忽然舍得让我在太太们面前抛头露面了?”

“司机送爷爷他们去下关了,家里只剩下你会开车。你给我快点,别打扮得太花哨,穿你们公路局的制服罢。”吴杨女士拍他一掌,风风火火卷出门去。

去年9月底,算着摆夷雨季将过,吴家骡马除了被修路征召的,剩下的便都陆续上昆明装货,打算不日启程去缅甸,结果一场轰炸全数遇难。官家只统计了空袭死亡人数,吴家的马匹损失却找不到人报损失。

如今开春骡马出栏,正是甄选牲口的时候,吴家男人几乎全数出动。依吴四爷和吴崇礼的意思,公路修通干脆解散马帮换成车队。不过依着惯例,吴家最没用的两个男人的意见肯定是不中用的,吴老太爷自然不理会他父子,亲自带着吴家能干的男人们回金沧选牲口去了。

吴崇礼从摆夷回来,在滇缅公路管理局谋了份闲差,这份闲差还真是闲,都不用每天点卯的。倒不是吴公子不勤勉,实在是滇缅公路局、西南运输处等机构的实权派均为外来和尚,吴公子想勤勉且被人防着,除了玩乐别无他法。

今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不是工作天,他正运筹去哪里找乐子,却被吴杨女士抓了差。

要说这吴家公子的名声,在吴杨女士一帮闺中密友中也不太好宣扬,自家倒不在意且怕人家尴尬,为此吴太太也不太拿吴家公子示人,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了。

吴崇礼想想母亲难得让自己帮次忙,且帮她。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芒芒空阔无边……”

这是清代名士孙髯翁登楼看滇池而撰写的180字“古今第一长联”,大观楼因此联而得名,吴崇礼也只背得这几句。一帮太太嘻嘻哈哈要看水要赏柳,吴崇礼懒得应付,独自守在车边。

昆明前几天倒春寒冷得冻手冻脚,今天忽见暖阳,一汪滇池春水耀得人眼花。

大观楼公园游客很多,最热闹是学生。

西南联大的学生们颇爱聚会高谈国事,走在路上且争论不休,对于刚刚被日军攻陷的海南岛,个个有话说。见着吴崇礼靠在车边等待,看他制服模样以为是司机,有个青年学生不掩鄙夷,特意高声说:“我是不会开车,若会,也要参加滇缅公路运输队,绝不会蜷在轿车内讨太太老爷们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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