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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 上——by心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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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礼!”吴杨女士打断他,“你好好个男人不出去做事成日窝家里像样吗?”

吴崇礼吐吐舌,冲玉蒽扮个鬼脸起身离开。

玉蒽等他出了门,乖巧地把咖啡捧给吴杨女士,认真请教:“奶奶,丰乳肥臀是什么意思?用摆夷话怎么说?”

吴杨女士搂着她喊乖乖,“别听你吴叔叔瞎扯,跟着他要学坏。宝贝,且给奶奶说说,你阿爸怎的要娶媳妇了?”

吴崇礼出得门来,心头乱哄哄的,走得几步没地方去,干脆叫个黄包车去公路局。

心头憋着点火。好个刀头人,竟真的不稀罕本公子挑的人,不惜得罪属官也要甩脱,硬是决绝!

转而又想,既然刀昭罕没有新妇,那他把玉蒽甩出来做什么?他看中哪个想纳哪个,玉蒽何尝挡得着?

吴少爷乱五乱六想了会儿,想不太通,只好罢了。

到公路局已是中午,打个照面就下班了。

他才走出来,就碰上一群刚跑路回来的机工,个个被烈日风尘镀成红铜色,一票黑夹克和大口袋裤子,一时之间真还分不出谁是谁,他这么随便瞟一眼,却见迎面一机工猛地一怔,然后低头快走。

他也不在意,才要转身,忽听到机工同伴喊“钟江,去吃过桥米线”,于是他转过眼再细看,那个急匆匆躲开的可不是钟江?

钟江被同伴喊破,只得停住脚,冲同伴们说了几句,然后过来跟吴崇礼打招呼。也不像往常那般凑近,生怕吴崇礼有细菌般隔着段距离,“吴主任!”

“钟先生?”

吴崇礼上前两步,钟江忙后退两步,这就勾起吴少爷的好奇了。

风水硬是乱转,怎么就转成了你躲着我?

于是吴公子猛冲过去勾住钟江脖子,“你也没吃饭?走走,我做东。”

钟江吓得挣扎。

吴崇礼体型不如人,力量亦不如人,只因钟江不敢拼命且脖子被掐也不好使力,两人勉强平手,扭扭扯扯走过墙角。

吴崇礼看四周无人才放手,喘着粗气问:“你躲什么?可是有相好的怕他误会?你且放心,我自前去与你作证,你来昆明后的动向我都晓得,包管帮你说圆了。”

“不敢劳烦吴主任,不敢劳烦!”钟江扭扭脖子喘顺气,警惕地看看四周。

“到底怎么了?”

钟江看他一眼,嘟囔道:“吴主任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不与兄弟言说?”

“什么?”

“我看你没戴戒指,一直以为……若你明言,我不会缠着不放,你何必……”

吴崇礼大惑不解,正挠头,钟江的一个同伴跑来找人。

吴崇礼忙拉着他问:“钟江他怎么了?”

“吴主任,我们是回国援助的,现在运输处急缺机工,我们每日除了睡觉都在开车,就为了多抢运些物资回国。你们平白关人两天算什么?还真是蛮夷,蛮不讲理。”

“什么?”

原来钟江这次上路,到摆夷地时忽然被拦了车,然后被人带进林子里关了两天才放出来。钟江出来却对关押一事只字不提,还拦住同伴不让去摆夷寨子闹事。

别人不晓得钟江为什么被关,吴崇礼却猜得出,他咬牙问:“摆夷人可折磨你?”

钟江摇头:“我倒没受折磨,不过受了些警告,晓得自己僭越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能高攀的。”

他同伴不明就里,仍发火:“钟江你何必为他们隐瞒?你被关两天怎么可能不受折磨?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吴崇礼爆喝:“你还受了伤?我看看。TM的,我给你讨公道去。”说着去撩钟江衣袖。

钟江忙不迭躲:“这是我逃跑时被荆棘勾烂的,他们真没折磨我。啊呀小邓请你先行一步可好?我与吴主任把话说清楚。”

小邓哼了一声,一脸“你就是天真”的表情走了。

钟江看吴崇礼满脸疑问,拉起左手衣袖:“看,就荆棘划了几道,已经掉疤了,摆夷医生给配了药,说不会留痕迹。”

吴崇礼放下心来:“康朗依杰的药草很灵验,你且用着。”

“吴主任——”钟江小心翼翼开口,“您真是,头人太太?”

“不是!”

“啊?”

“我与刀昭罕是结了婚,但我不是太太。”吴崇礼怒不可解,吐口唾沫骂道,“呸,LZ稀罕当劳什子头人太太?”

钟江糊涂了,但还是点点头:“既然成了亲,就、就——我也就断了念想。若以后,若以后您……”

吴崇礼且摩拳擦掌:“你放心,这个公道我定为你讨回来。哪个绑的你,我让他上你门前负荆请罪!”

吴崇礼跳上辆黄包车直奔刀氏寓所,那日岩吞把玉蒽交他手上就急匆匆走了,他不晓得此刻找去刀氏寓所能否找到管事的,且先把问罪和怒火带到。

他觉着自己是满腔怒火的,然则在黄包车上颠啊颠的,嘴角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那个男人,曾经的他的男人,到底要闹哪样?

新开通的滇缅公路是年轻活跃的,是朝气蓬勃引人钦羡的。

“马达一响,黄金万两,轮胎一滚,钞票一捆,喇叭一叫,黄鱼乱跳。”

除了西南运输处,很多私人运输公司也如晴天滇池里的鲤鱼,纷纷冒出头来。

在这些运输公司中,有家班宇运输公司比较特别。公司从机工到经理全是深眼窝高鼻梁的摆夷人,别家公司运美国货、苏联货,班宇公司还运地道缅甸货,尤其翡翠玉石,件件极品。

这班宇运输公司,且与西南运输处有关联,据说南洋机工路过班宇寨时要去歇个脚,而班宇机工们到了昆明也要去拜会南洋机工。至于班宇机工们去了南洋机工宿舍如何下跪请求结交如何奉上一对翡翠狮子做信物,外人不知,自然也就传不成佳话。

吴崇礼自那天从刀氏寓所回来后就有些恍惚,在刀氏公寓,他竟然依旧受到了大太太的礼遇,摆夷人按身份高低来拜见他,以诚惶诚恐来承受他的责骂。

到底搞哪样?本公子已明确告知你们头人那门亲事无效,然则他装傻你们就真傻?

吴崇礼发觉自己的心底生出些噼啪响的火星,他舍不得扑灭它又不敢理会,怕它燎原,更怕它燃烬。

于是在面对玉蒽时,他往往欲言又止。

岩吞是班宇运输公司“经理”,总得缅甸、昆明两地奔波,昨天晚上回到昆明,才晓得吴少爷来骂过人,今天忙提上一盒雪茄一套翡翠首饰,打探清楚吴四爷并太太都在家,才请门房通报,“班宇运输公司新采买来些雪茄,特孝敬吴四老爷。”

吴家公子也在家,听门房通报,甩一句:“礼物留下,人撵走。”

“崇礼!”吴杨女士瞪他一眼,“快请岩吞经理进来。”

岩吞进来先给吴四夫妇奉上礼物,然后到吴崇礼跟前重重跪下。吴崇礼偏偏身子,让开跪拜。

吴四夫妇一时无措。

岩吞早料到吴崇礼不会受自己的礼,也不难堪,把摆夷人去南洋机工宿舍赔礼并结交的经过说了,起身站一边,待吴杨女士邀了三次,才欠着屁股坐下。

吴崇礼面上鄙视岩吞这个告密者,心里却积不起恨意甚至带着丝不愿承认的期盼,这种心口不一在吴公子二十二年的经历里很少出现,他又不是那善琢磨的,只纠结得想揪头发,干脆冷起脸不理睬岩吞,只把报纸翻得哗啦响。

吴四爷倒愿意与岩吞说说缅甸形势并滇缅公路前途。

岩吞屁股半悬在沙发边认真答言:“回四老爷,我们头人说在滇缅公路上找钱容易,吴家马帮虽走山路便捷,上公路却不及四个轮子滚得快。”

吴杨女士插口:“我家老太爷却是只信骡马的。如今听说想买车子且提不着了,我到有心请香港杨家先调几辆卡车过来……”

吴杨女士话说一半留点白,等着在座三位先生捧场。若有人反驳说香港过来太远,她就可以说能不能先跟班宇运输公司借一辆车跑路,待香港车来了再还等等。

吴崇礼是没生意头脑的,且还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没注意母亲的潜台词。岩吞倒是明白,不过头人虽交代他出外边来要尊重女人尤其尊重吴太太,但没交代他要听从吴太太意见,他自是不接茬,只听吴四爷怎么说。

吴四爷说:“我在缅甸多年,对英国人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行的绅士风度,骨子里却最是自私。现在他们对中国开通仰光港口,3月8号又对华设立了一千万英镑的平准基金,看着是打击了日本人想让中国法币崩溃财政瘫痪的阴谋,其实还是为了避免与日本公开作战,不过是哄哄这边又敲敲那边的伎俩。对于中国的重要性,美国人就清醒得多,先借给中国一亿两千万购买物资,又提供五千万稳定货币。美国人没那么多虚话,晓得这些钱不是借给中国,而是在购买他们自己的安全。”吴四爷喝口茶,也不管夫人在旁边不耐地晃肩,继续发表演说,“我把话撂这里,你们且看着,英国人不值得信任,滇缅公路通不长久。”

(注:吴四爷所谈数据采自《中国远征军史》,时广东、冀伯祥,第一章)

岩吞虚心请教:“我们头人说,美国援华物资源源不断驶往在缅甸,西南运输处连日连夜也运不完,英国人若关闭公路,我们跑货的倒不关事,援华物资运不进来,英国人怎好向美国人交代?”

“眼拙!”吴四爷啪一声放下茶杯,“英国人与美国人又不是一娘生的,就算一娘生的,我家崇礼和崇仁还是两条心呢。若英国不跟着美国走又如何?欧洲战局复杂多变,德国人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英国人自顾不暇,怎敢在亚洲战场与日本人起硝烟?”

吴杨女士问:“如此说来,老太爷买骡马倒是远见?公路若封了,也只能走马帮吧?”

吴四爷摇头:“NONONO,远见浅见,现在下结论未免武断。我这般推测,也只是书斋之言,虽是闲谈,若你们能得些启示,也不枉我钻研国际形势这些年。”

清谈者做了结案陈词,听者各自陷入深思。这番模棱两可的判断,坚定了坚定者的决心,摇摆了摇摆者的信心。岩吞越发感觉时不我待,须得乘路通时多跑几趟。吴杨女士则迟疑了,若弄辆车来路却断了,不是白瞎了?

吴崇礼不坚定亦不摇摆,对吴四爷的高论亦无所得,只翻来覆去想,刀昭罕到底搞哪样?

莫名地把玉蒽送上来,又公然教训了钟江,这是昭告天下吴家公子是他刀大头人的人,别人碰不得。那他自己呢?在摆夷谋着重新纳个漂亮的妾吧?

吴崇礼撇嘴,我自不干涉你,然则也没允许你干涉我。罢了,我再不受你摆布,今次就让岩吞把你女儿带走。

吴崇礼这里越想越气恼,忽听门外嘻嘻哈哈,却是小妹和玉蒽回来了。

披着头发穿着粉色小纱裙的玉蒽举着棉花糖跑进来,一步跳他腿上,把棉花糖往他脸上按:“吴叔叔快吃白云糖,一进嘴里就没了。”

“玉蒽,说了这是棉花糖。”吴淑珊纠正一句,看着岩吞点了点头,“玉蒽,看谁来了。”

吴崇礼从棉花糖里拔出脸,满脸糖渣逗得小妹和玉蒽哈哈大笑。吴杨女士忙喊人取湿毛巾。

吴崇礼刚要教训玉蒽,眼角扫见岩吞在皱眉,敏感地改了主意,就着脏脸往玉蒽白嫩的小脸蛋上蹭:“一起脏一起脏。”

玉蒽张牙舞爪尖叫着躲避着,那没规矩的样子,吓得岩吞目瞪口呆。

摆夷少女的头发是要挽成塔型的,这样今后的日子才能美满幸福,玉蒽的头发却是披散的,发稍且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摆夷少女成年后才能换上婀娜多姿的筒裙,寓示着从此可以找意中人了,玉蒽才多大点,就开始穿裙子?

吴崇礼看岩吞那晕乎乎的傻样,心里暗暗得意,用湿毛巾把脸擦干净了,捧着玉蒽的小脸亲一口,才说:“岩吞,不见过玉蒽小姐?当经理了不得?”

若说岩吞先被玉蒽吓晕了,这回是被吴崇礼吓醒了,忙起来双手合十行礼:“岩吞见过玉蒽小姐。”

玉蒽依然靠在吴崇礼身上,清脆地“嗯”了一声,“岩吞,我和吴叔叔的芭蕉树长得可好?”

岩吞看着小姑娘,本该如名字寓意长成一朵清丽脱俗的莲花,如今不但螺髻解了摆夷服饰脱了,且坐男人身上晃动两腿,伸长舌头舔棉花糖,卷一口进嘴里,吃得吧嗒响。

岩吞喉头滚动几次,感觉到吴少爷不善的瞪视,缓缓坐下,低头回答:“回玉蒽小姐,芭蕉快到窗沿了。”

“可会结果?”

“没见开花。”

玉蒽撅起小嘴。

吴淑珊最见不得她难过,忙哄:“玉蒽,我们上楼试新衣服去。”

吴崇礼满意地看着玉蒽大步跳上楼,转头对岩吞道:“我晓得你要去跟刀昭罕说嘴,且说去。我就乐意玉蒽这个样!”

岩吞也老实,非要开口:“吴少爷,玉蒽总归是摆夷姑娘,她以后若是、若是——”

“若是嫁不出去怎么办?”吴崇礼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担心小姐婚事?你去告刀昭罕,玉蒽以后要嫁人,且把那人拿给我看,我看不看得上还不定呢。既然把玉蒽放给我养,我就这样惯着她。你们都给我闭嘴,当面不要让我看见你们皱眉头,背后也别给我说三道四,就算刀昭罕来了,我也不受他脸色。”

岩吞不敢再开腔。

吴杨女士打圆场:“岩吞经理,今天我家厨子做了美式牛排,美国餐厅都没这么正宗,我们且去尝尝。”

“我妈,他那身份,即便担着经理名头,哪有资格跟我同桌?”吴崇礼尖刻得不近人情。

岩吞赔笑:“吴少爷说的是,岩吞不敢打扰。”

“岩吞经理……”吴杨女士再挽留。

“谢太太厚爱,岩吞昨夜到的昆明,杂事繁多全堆着。先告辞了。”

待岩吞走了,吴四老爷才浅浅说儿子一句:“崇礼,岩吞是刀头人贴身侍卫,是他性命相交的武士,你那样说……”

吴崇礼也后悔说话难听,就算在等级森严的摆夷地,刀昭罕也会与六武士同桌吃饭同个碗喝酒——只话已经说了,人也走了,后悔没用,于是强撑着不理会。

吴杨女士忽然想起新闻,闲说道:“坊间说班宇运输公司与南洋机工颇相得,在昆明且相互拜访,原来是被你骂去的,他们有什么过节要你来调和?你怎么不帮自己人反去帮南洋机工?我说最近不见那割橡胶的来送花,看来他已经晓得你是班宇大太太了。”

“吴杨女士!”吴崇礼咬牙切齿,“请记得你只生过一个女儿,吴淑珊。我是吴崇礼,是你儿子,男人当什么太太?”

15.环

昆明之所以给人“四季如春”的印象,是从气象学上平均气温来说的,然则昆明人,从不会把每一日都当成春天来过。

要说昆明的气候,即不能按春夏秋冬划分,也不是摆夷历的冷季、热季、雨季,昆明是可以一天之内把下雨和出太阳轮上十来次,二十四小时内过完四季或三季的。

初来昆明的外省人都不会穿衣服,当有些联大的男同学还穿棉大衣时,女同学的春装业已上市,而有时当女同学正穿着“海勃绒”的时候,“夏威夷”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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