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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吟 上——by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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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见他看着自己那拜垫,苦笑道:“我爸把祖宗传下来的家训写下来让我练字,所以必须跪着写,以示恭敬。你不是写过毛笔字?也来写一张?”心说我一定得拉你下水,省得你笑话我。

潘瑜看书案上一摞字纸有十几张,不知道里头还杂着一半写废了的,心说一天写了这么多,怕不是从早忙到晚,对林奕更生敬意。听他叫自己也来写,心说林家的祠堂我们外姓人就不准进,林家的家训我能写吗?迟疑道:“我,这合适吗?”

林奕只当他不肯跪下写,更是非拉他下水不可,拉他过来道:“有什么不合适?知道你还有作业,少写点让我看看你的字就行。”——只要你跪上一跪,那咱俩就一样了,省得你以后说嘴。

潘瑜整整衣服,端端正正跪下,先合掌祝祷一番,这才提笔蘸墨开始写。林奕站在一边,看他姿势端正,神态凝重——心说怪不得我爸训我,人家几年没摸过毛笔,这架势跟我爸说的一丝不差;看这样子就顶着戒尺也不会掉啊!看他字迹虽偏于文弱,却整洁干净,看着就觉得舒服。

潘瑜写完整整一张,这才放下笔,又躬身行个礼才站起来——心里默想着“敬天法祖,心正意诚”的句子,一句句古雅朴挚,意象深远,可惜只有几十个字,倒很想看看后面是什么,遂道:“后面还有吧?”

林奕道:“是啊,一共六张,让我每天写一张,每张最少十遍。”想想自己写了那么多遍还没人家写得好,不由叹了口气。重新换一张纸,跪下端正了身形开始写。

潘瑜见状,不敢再扰他,退回书桌旁做自己的功课。林奕写完了又把完整的十张挑出来,下午赶着写的有两张一看就显着潦草,多半会被大伯挑剔;可要说再重写两张,又实在觉得麻烦,想来想去,耐着性子又写了一张,把那两张潦草的挑了一张略好些的夹在里头。

跟潘瑜说了一声,拉开门慢慢出去,到了大伯房里,将所有字纸呈上去。三个人依旧到了书房,大伯不过看看写了几张,然后交给弟弟。林天麒一张一张看过去,有自己红笔批过的放在一边,没批过的便重新指点他一番,倒没再多挑剔他。大伯也就摆了摆手,让他回去歇着。

回到房中潘瑜的作业也写完了,正在看英语阅读;书房的门开着,听到房门响潘瑜便探头看看,见他回来,迎过来道:“怎么样?”林奕笑道:“顺利过关。”潘瑜松了口气:“那就好。”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林奕没事了又想上网,问道:“对了,你手机能上网吗?”

潘瑜道:“能——不过每个月只有5兆的流量。”林奕大喜:“总算找到能上网的了,借我使使——我不下载图片,就看看邮件。”几天没上QQ了,万一Phone哥找他怎么办?

潘瑜把手机递给他,看看表八点多了,心说他既然没事,我得静下心好好读书,要不然可跟他差得越来越远了。

九点半林天麒回来,潘瑜告辞;林奕恋恋不舍地把手机还给他,趁送他出门的功夫悄悄道:“潘瑜,你帮我个忙,下山也帮我办个能无线上网的卡;手机或电脑用的都行,不能上网太难受了。”潘瑜道:“好啊,把你的证件给我,我明天就去电话局给你办。”林奕道:“还要证件啊?我的证件都给大伯拿去办入学手续了。”

潘瑜道:“有的手机店好像买手机送无线网卡,有些就不要证件,不过挺贵的,要两万多元,明天我找同学问问。”林奕道:“那就再买个手机,我银行卡里有钱,不过人民币在这边能用吗?我还有个美金卡,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找。”潘瑜道:“不用,我有零花钱,不过我明天得先问问同学到哪里能买到。”林奕打躬作揖:“拜托拜托,钱回头我还你。”

送走潘瑜,林奕高兴之余想到还有十四下戒尺要还,叹了口气回到房中。好在父亲也没苛责他,戒尺打在小臂外侧,左边八下,右边六下,打完了冲个澡抹上乳液也就不那么疼了。

周四早上七点林天麒就把他叫了起来,洗漱完毕让他去书房点上香,用钢笔把家训完整地抄一遍——林奕原以为改写毛笔字就不用写钢笔的了,没想到两样都要,叫苦不迭。父亲告诉他今天午饭后去市里办点事,同时取了订好的飞机票;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今晚就住在市里不回来了——叮嘱他住在大伯家懂事些,别惹大伯生气。

林奕心说我哪有胆子惹他老人家生气?这还没生气就已经把我打个半死了,生了气我还有命吗?想到父亲下午就要走了,我做得好一点也好让他高兴些,当即静静跪下,慢慢铺上纸开始写字。

(二七)别父

上午林天麒依旧命他顶着戒尺练字,只是想着儿子以后独自在这里,大哥的家法又严厉,想起来就叮嘱他几句,搞得林奕越发心烦意乱,戒尺掉下来好几回,一上午也没写完三张。到第八回戒尺掉下来,林奕伸手抄住道:“你下午就走,走之前这戒尺还打不打?”

林天麒道:“不打了,我跟大哥说了,以后每天晚上你去大伯房里交功课,该打多少戒尺你大伯来罚。”林奕吓了一跳,“让我大伯打?爸,你就害我吧。”心说自己老爸心疼自己,大伯那个暴君打起来手下可不留情——他亲儿子他都下得去狠手,何况是我这十八年头一次见面毫无情分的侄儿?

林奕字也不写了,扯住父亲的袖子:“不行,今天上午是你唠叨得我心神不宁才掉下来那么多回——送佛送到西天,你走之前必须把这二十四戒尺打完了;要不我不让你走。”

林天麒也知道大哥手重,颇为犹豫:“可是现在打了,淤肿一时难消,你下午写字肯定疼。”林奕道:“我不怕,二十四下戒尺,给大伯打完我两只胳膊只怕明天就抬不起来了。”

林天麒道:“一会儿吃饭时我跟大哥求情,就说你今天因为我要走才心神不宁,求他饶你一半。”林奕道:“你在大伯跟前没那么大面子,他不会饶的;你要打算饶我一半,趁早自己饶自己打,打完就完了。”说着把戒尺塞在父亲手里,自己抬胳膊露出两条手臂:“一半是十二戒尺,一边六下,快点。”

林天麒拗不过他,只能照数打了。林奕虽疼得呲牙咧嘴,一声没吭地挨完了,打完又叮嘱父亲:“中午你可跟大伯说一声,说上午的错你已经罚完了;别跟他提饶我一半的事,省得他晚上再补回来。”

林天麒道:“我不能骗你大伯。”林奕道:“不是让你骗他,只是他不细问你别主动提就行了。爸,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把我丢给大伯已经是不太负责任了,以后我只怕得挨打当饭吃;就这点忙你还不帮?”

两人唠叨一会儿,中午林老爷子却过来了,潘伯把饭菜在餐桌上摆好,爷三个一起吃。林奕不能坐,自然是站着吃;潘伯看他带着铐子,两条手臂又带着戒尺印,拿起公筷给他往面前的盘子里拨了不少菜,又舀汤添饭预备好了才退出去。

临别一餐,林天麒又命林奕给大伯磕了头,郑重拜托大哥照顾儿子。吃完饭林老爷子送兄弟下楼,林奕从窗户里看着财叔开车载着父亲出了庄园大门,不由心下黯然。

午后林奕趁没人打扰,戒尺也不顶了,潘瑜放学之前就把十篇字都写完了。大伯中间过来看他一回,见他很自觉地写着字,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待潘瑜一进门,林奕先问他网卡的事;潘瑜却说今天上午老爷特地打电话交代,说林奕的证件都在他那儿,办网卡的事不用他管。

林奕气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跟他汇报?”潘瑜低了头:“我昨晚随口跟父亲说了一句,大概是父亲跟老爷说了。老爷没说不给你办,说他会安排的。”林奕道:“我头一天就跟我爸说了,我爸就给他拦住了,他不用电脑就不让整个园子联网,说怕电脑病毒传染——这事能指上那老古板我又何必找你?”

潘瑜道:“不会吧,我办无线上网卡老爷也没说什么啊。”林奕一摆手,“真指不上你,算了算了,等我伤好了我自己去办。”潘瑜见他生气,忙道:“这几天你就用我的手机上网吧。”林奕道:“你每天放学咱俩就在一起三个小时,白天真有什么事都耽误了。”

潘瑜心道上网还能有什么急事,真有急事不就直接打电话了?不过想到他受了伤不能出门,一个人在家也闷,咬住嘴唇略一沉吟,“我快期末大考了,白天上课也很少用手机,手机白天也留给你好了。”

林奕想了想,离开大陆之前跟那边的同学朋友都说了去台湾的事,大家知道打手机是国际长途,这两天连跟母亲互相问候也只是发短信,遂道:“那我把我手机给你,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人找我,有事互相发短信告诉对方。”

潘瑜笑了笑点头答应,把餐盒放下道,“是先换药还是先吃饭?”林奕没想到他还记着换药的事,忙道:“先吃饭,先吃饭。”结果吃完饭潘瑜收拾完碗筷就拎出医药箱来。林奕拗不过他,只好到卧室里趴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自己埋头看手机,由得他怎么弄。

潘瑜先拽过他手臂,把上午打的戒尺印子上又涂了镇痛乳液,让他握着冰袋冷敷,这才揭起他浴袍下摆——三天来紫黑的淤肿消了一半,伤口也快收口了,已不像头一天那么恐怖;潘瑜却只觉得心口绞疼,忍着泪给他伤口换了药,又在他肿痛未破损处再细细涂一遍乳液。

林奕一开始还不觉什么,待给他微凉的手指慢慢抚过臀腿肿胀处,只觉好生舒服,不自觉地下体就硬起来——待发觉了越羞得面红耳赤,一下子并紧了双腿紧紧压住,把脸也埋进了枕头里;潘瑜给他抹着药让他大腿放松些,林奕怎么也不肯,生怕给潘瑜看出来。

当天晚饭后潘瑜做功课,林奕用他的手机上网。看看到了八点,林奕捧着所有写好的字纸到大伯房里听训——爷俩进了书房,林老爷子看看红笔批过的只有三张,问道:“上午没写多少啊?”林奕道:“是,我爸中午要走,说了会儿话。”

林老爷子点点头,“上午的你爸都罚过了吧?下午呢?”林奕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实话,小心翼翼道:“下午我自己在书房里写字,就没顶戒尺;我双手铐着,戒尺也不好往头顶放——就是写错了三张,又重写的。”

林老爷子道:“好吧,以后你只要好好写,倒不用顶戒尺了;你要习武,该开始练功夫了;下边有伤,就先练臂力。”说着带他到对面健身房,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只三根弹簧的拉力器来——“拉一拉我看。”

林奕接过来,入手就觉得沉,那弹簧明显比一般拉力器粗且硬,他看看铐着的双手,不是要带满七天吗?这就准备放了他了?

林老爷子看他盯着手铐又看看自己,喝道:“用脚踩住,双手往上拉。”林奕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依言一只脚踩住一头,双手费了半天劲才拉开一半,放下道:“我拉不动”。

老爷子拿过来踩住,一只手握住一抬,已经拉到手臂伸直过顶,看着他道:“你连我老头子都不如!”于是取下一根弹簧递给他。

(二八)练臂力

这次林奕憋了个大红脸才拉到双臂过头顶,吁口气道:“主要是我没练过。”老爷子道:“那就练练——以后每天加练50下拉力器,拉满5个算一组,每写完一张字就拉一组;上午下午各四组,晚上两组——最后一组交功课时到我这里来拉。”

林奕刚才拉满了一个就费了好大劲,一想到连着拉5个,迟疑道:“怕是不行,我拉满一个,连拉第二个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老爷子伸手捏捏他小臂和上臂,软软的几乎没多少肌肉,皱眉道:“缺练!你用劲儿的法子也不对,你刚才只是在用手腕的力——得用上身带动整个手臂。”便教他些呼吸用力的法子,林奕依样使出,果然比刚才轻松多了,喜道:“原来是这样。”

老爷子又指出他使错劲儿的地方,又拉了几次练熟了,便让他活动活动,一次拉满五个——林奕前三个轻松拉开,到第四个手臂发酸,拉开得就慢多了,最后一个费劲拉了半天才拉满,松开之后累得呼呼喘气。

老爷子叫他过来,在他背后、双肩和双臂几处肌肉群拍打了几下,让他活动开了,否则睡一晚会肌肉酸疼;歇了一会儿又让他拉了一组,然后带他去旁边活动室,陪他打了一会儿乒乓球——就让他站着不动,全靠上半身挥动手臂接发球。

乒乓球是林奕强项,虽铐住双手也跟老爷子打了个棋逢对手;老爷子笑了笑,两人又换左手打,这下他可不是老爷子对手了——爷俩打了半个多钟头,双臂都活动开了才带他回房。给了他一张生活作息时间表,说他父亲走了,让潘瑜搬过去跟他同住,让他每天跟潘瑜同时作息,不许再睡懒觉。

林奕点头答应着,拿着拉力器回房——这一晚虽累得气喘吁吁,玩了会儿球精神却好多了。吹着口哨回到房里,潘瑜就坐在客厅里看书,听见门响就站起来,看他满头大汗地回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奕一边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一边找了件干净浴袍进浴室冲洗。出来见潘瑜还在,问道:“快十点了,你还不回房?”潘瑜道:“刚才我爸过来,说八爷走了,剩你一个人没人照料,让我搬过来随身服侍——老爷让问你的意思?”

林奕道:“我没意见,我爸那间房不是空着么?”潘瑜道:“那我就搬了。”于是潘伯父子俩一起动手,很快把潘瑜的几个包拎了过来。林奕待潘伯走了,看潘瑜打开包,把衣服用具和书依次放好,笑道:“你这是早都准备好搬了,还来问我?”

潘瑜脸一红道:“你是主子,当然得问问你的意思。”林奕指指自己各处的伤:“你见过我这么惨的主子?天天挨打受罚——老爷子对你比对我好多了。”潘瑜道:“我听我爸说,老爷对二少爷也管得严着呢,对下人就很宽厚——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林奕道:“那我宁肯他不爱我。”潘瑜道:“对了,刚才一冲澡,绷带又湿了——快趴下我看看,别把伤口沤坏了”,推着林奕到床上趴好,给他重新料理了伤口。林奕问他每天几点起床,潘瑜说六点半,林奕让他叫自己同时起床。

弄完看看快十一点了,潘瑜赶紧回房休息。第二天林奕和他一起起来,潘瑜收拾完了简单吃点上学去,林奕便按照作息时间表的规定,先去书房里点了香跪抄家训,然后活动了一会儿,七点半潘伯准时把早餐送来。八点便开始上午的功课——写一张字练一组拉力器,中午12点到一点吃饭,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去活动室和大伯各打半小时乒乓球,晚六点到七点吃晚饭,八点去大伯房里交功课。

家训写熟了,一张字不出错的话基本上二十分钟就能写完;那拉力器他练到第四第五个却很吃力,到十一点之后觉得饿,一分神又写错了一张得重写,便打开一包饼干吃了,结果午饭不饿便吃得很少;到下午四点又饿了,然后发现饼干没了,胡乱喝了一包奶充数,不到五点便饿得第七组拉力器怎么也完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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