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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吟 上——by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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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搜罗剩下的零食,发现父亲走了零食也基本告罄;给潘伯打电话,潘伯给他拿了一盘小点心,林奕狼吞虎咽地吃了,却发现胳膊累得直哆嗦——写字越来越慢,一不小心还写错了,到六点多潘瑜回来他才把第七张字勉强写完。

这一天安排得满满登登,中午12点半午饭后累得他眯了一觉,直到一点半才醒;又怕大伯知道了责罚,赶紧起来赶功课,一整天根本就没顾上上网——晚饭他不饿说一会儿再吃,想想索性把手机又跟潘瑜换回来,反正白天也没时间,也就等晚上在一块儿的时候上一会儿罢了。

趴在床上跟潘瑜闲扯了一会儿,想想八点钟要交功课,还有三张字三组拉力器没完成,忍着浑身酸痛又去书房写字——累了一天手臂哆嗦个不住,连写几张不是写坏了就是甩上墨点,气得他把笔一扔,大发脾气。

潘瑜看他这样辛苦,过来道:“我给你捏捏手臂吧。”给他肩背上臂按摩了半晌手臂才不抖了,跪下好容易写好一张字,再拉一组拉力器——这次到第三下手臂就酸得拉不动了,歇了好几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做完一组,直接趴在书房地板上不想动了。

潘瑜因喜欢家训的文意古朴,打头一天写了第一张后每天都会接着写一张,一边写边默默记诵,越觉这家训写得好——他写字写熟了的,临一张不过十几分钟。这次临完一张,回头却见林奕倒在了地上,赶紧过来扶他,问道:“怎么了?”

林奕喘着气道:“累死我了。”潘瑜道:“这里没地毯,地下凉,到沙发上趴着去。”连拉带拽把他弄到客厅,林奕死活不肯再动:“这里有地毯了,你就让我歇会儿吧。”

潘瑜继续给他按摩,无奈他本就没多大劲,刚才给他按摩完了又去写字,捏了两下就没力气了。林奕道:“得了得了,你手没劲,就别费劲了——你让我自己歇会儿就行。

这样歇歇停停,眼看着到了八点,他才把第九张字写完;实在没办法,把潘瑜那一张夹在里头一块儿拿过去。

林老爷子这次倒没细查家训,到书房里翻翻是十张便放在一边,问他:“还差几组没做?”林奕苦着脸道:“两组。”林老爷子料他第一天也难完成,一指拉力器,让他在这里继续做。林奕咬着牙拉到第三个,第四个却怎么也拉不开了。

老爷子看他累得脸色通红,汗流满面,摆摆手叫他放开,一指地下道:“跪下,双手放在脑后。”

(二九)二嫂

林奕一哆嗦,父亲便用这个姿势打过他,估计大伯也是要这般责罚——他在父亲面前敢撒娇哀求,在这冷酷无情的大伯面前可不敢,虽知臂内软肉打起来痛不可当,却也没话可说,依言跪下摆好姿势——脑子累得都木了,只要别让我再拉了,你爱怎么打怎么打吧。

林老爷子走到他身后,看他浑身不由自主地痉挛,伸手按上他肩膀——林奕“啊”地一声惨叫,半天才明白大伯是在给自己按摩。

老爷子手劲极大,捏得林奕鬼哭狼嚎,老爷子听着烦,反手在他屁股上一巴掌,喝道:“嚷什么?”他屁股伤势初愈,这一巴掌疼得他眼前一黑,登时不敢再喊,只是嘴里不住得吸着凉气低声哎哟。

老爷子给他肩背手臂捏了十来分钟,林奕觉出困扰自己一下午的肩背肌群的酸疼感缓解了大半,喜道:“谢谢大伯。”老爷子道:“活动活动,十分钟后接着把那两组做了?”

林奕应一声“是”,歇息片刻又完成了一组,这次扔了拉力器就扑倒在地,直接伏在一个椅子上歇着。老爷子皱了皱眉,拔脚出门,叫他过来打乒乓球。

这回林奕可不是老爷子对手了——整个人跟机器人似的;左手右手各打了十分钟,活动开了再把最后一组拉力完成,老爷子才挥手让他回去。

林奕几乎累瘫了,一步一步挪回自己房里,进了门就扑倒在地毯上。潘瑜放下书过来,看他累成这样,扶住他道:“我刚才洗过了,要不我给你踩踩背吧。”

林奕说声好,潘瑜便把他拉到沙发旁边,扶着沙发靠背给他踩了一会儿肩背和上臂,林奕舒服多了,这才爬起来去浴室冲洗一番。待回到卧房床上,潘瑜给他换着药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肌肉更酸,家训也临得更慢,林奕心说这可不行——于是上午先临出三篇家训,然后练一组拉力器;再临一篇家训后去打乒乓球,一上午临出五篇家训,只做了两组拉力训练。中午依旧眯了一会儿,起来又临了两篇家训,做一组拉力训练去打球;回来临完第八篇家训,再做一组拉力训练后手臂果然开始哆嗦,他自己活动活动,拿了个苹果吃了,接着练拉力——这样估计到六点还剩四组拉力没做。

林奕打算好了,潘瑜回来先让他给自己踩背,踩完了吃完饭胳膊好点了再去写一篇,这样加上潘瑜那篇就凑够了十篇。剩下四组在自己房里完成两组,让潘瑜再踩一会儿,然后到大伯那里再做最后两组——反正做完一组大伯会给他按摩一次,都做完了再打乒乓球。

可是他正吃着苹果潘瑜就回来了——原来今天是周六,学校只有半天课,潘瑜下午去参加了一个英语提高班,所以比每天早一个多小时到家。

他早回来更好,林奕等他冲澡换衣服的空又做了一组,然后让他给自己踩踩,没想到正踩着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就听“啊”的一声,有人尖声叫道:“瑜叔叔,你干什么?”

林家下人都知道规矩,进门都先敲门的,这是谁直接就冲进来?林奕侧转头一看,门口却是个四五岁的小小女孩儿,一身粉红色衣裙,生的粉嫩可爱。潘瑜下来道:“晴晴,你过来啦?”那小女孩儿扑过来叫他抱,潘瑜抱起她,向林奕道:“这是二少爷的孩子,周末回家来看老爷的。晴晴,这个是小叔叔。”

林奕欠起身子趴在沙发上,见小女孩儿美丽可爱,笑道:“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让叔叔抱抱。”小女孩儿却翻个白眼立即拒绝:“不,你好臭!”然后看见林奕手上的铐子,拨弄着道:“这是什么?”

林奕知道自己一身汗臭,正想起身去冲冲,就听门口有人道:“晴晴,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却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少妇,看着与小女孩儿相似的眉眼,应该是小女孩儿的妈妈。

潘瑜笑着招呼:“二嫂好,二哥还没回来?”,那少妇道:“是,又到休斯敦去了,说过两天回来。”潘瑜扶着林奕站起来,介绍道:“二嫂,这是八爷最小的儿子林奕;这是二嫂黄丹。”

林奕虽知自己这摸样不好见人,但人家都来了,只能躬身行礼,叫声:“二嫂,进来坐吧。”黄丹依旧站在门外,摇摇头道:“老爷子说小弟在做功课,不叫打扰你的。晴晴,小叔叔有事,咱们先去别处玩吧。”

晴晴不依:“我要跟瑜叔叔玩,都一个星期没见他了。”林奕道:“那潘瑜你去陪晴晴玩吧。”回头欠欠身:“二嫂,我功课没做完,不能出门;失礼了。”

黄丹是大家闺秀,听丈夫打电话说过八叔外室生的小儿子过来了——如今看林奕一身怪异装束,手脚上铁环铁链,头发湿漉漉的竖着,打扮十分前卫——亏得家教良好,惊讶才不形于色;难得他说话还知礼,忙道:“没关系,是我们打扰了,小弟你忙吧。晴晴,快出来,要不爷爷该生气了。”

林奕把潘瑜一推,潘瑜给小姑娘粘着,只好一起出门。林奕苦笑一声,回去继续跟拉力器奋斗。

八点去交功课,两只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勉强做完一组,老爷子果然还是给他按摩了半晌。所有功课做完,林奕小心翼翼地道:“听潘瑜说,周末二嫂带着孩子过来了。”——他的意思,今天是周末了,大家都休息,能不能也给我放天假休息一下?

老爷子“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你打算跟她们见面?”林奕想想自己手铐脚镣,正式衣服都穿不上,连忙摇头。老爷子道:“下周你二哥出差回来再正式见面吧。你不能出门,我不让她们打扰你。”

林奕不敢说什么,只能应一声“是”,躬身退出。第二天吃完早饭眼看着潘瑜给小公主拉走,只有自己忍着浑身酸疼苦哈哈继续做功课——冰箱里零食都没了,只有牛奶管够;还有就是桌上的水果盘换了个更大的,各色水果随便吃。潘瑜也隔一小时溜回来一次,给他踩背按摩十来分钟再出去。

这般肌肉酸痛了几天渐渐适应,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他臀腿的伤处也基本好了,下楼根本没问题,只是碍于手脚戴着镣铐衣衫不整,依旧不好意思出门。

周一晚上他把家训最后一张的十篇字交过去,拉力器也只剩了一组,很顺利便过了关。老爷子问他:“这家训抄了这么多遍,可都记清楚了?”林奕道:“记清楚了——要我背一遍吗?”老爷子道:“不用背了——你去把纸笔戒尺,连同你父亲写的字一块拿过来吧。”

看样子老爷子是要让他默写——自己在心里默诵一遍,暗暗放心;林奕回去把东西拿过来,也要摆在窗前条案上,老爷子却往地板中间一指:“在那儿写吧。”

(三十)严惩

林奕一呆,看看铮亮的木地板,在这儿写?“在地板上,写祖宗家训?不太恭敬吧?”

老爷子从善如流,从书柜里取出一块儿80厘米见方约一厘米厚的围棋坪,上面铺一块黄绫子递给他,“你跪下,用磕头下拜的姿势写,以示恭敬之心。”

林奕心说也不是没有桌子,你这就是折腾我——此抗议仅限于腹诽,他没胆子说出来;依言跪在地下,先将装满笔砚诸物的木盒子放在一边,接过棋枰放在面前,黄绫子展平,再取出八开的宣纸铺好,取出砚台和毛笔——看看毛笔凝住了,重新在笔洗里涮开;老爷子却道:“戒尺呢?”

林奕忙取出戒尺递了过去,心说不是还要顶着戒尺写吧?老爷子问道:“我让你每天写几张?”林奕道:“十张”。说到这里,登时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发作他了——必是前两天混在里头的潘瑜的字被发现了。

既然知道了原委,赶紧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欺瞒大伯,实在是前两天练到最后胳膊一直发抖,实在写不了才拿潘瑜写的一张来凑数的——您看第一张和第六张就都是我自己写的,因为一开始没练拉力,还有今天胳膊不那么酸疼了我就都自己写了。”

林老爷子一声冷笑:“我让你跟潘瑜一起住,原指望你跟他学些好,没想到你连他也带坏了——他居然有胆子跟你通同作弊了。”说着走过去拨电话:“潘瑜过来。”

林奕看连累了潘瑜,急道:“没有,大伯,潘瑜不知道——他只是看家训写得好,每天也临一张自己记诵,他不知道被我拿来凑数的事——大伯要罚罚我,这不关他的事。”

林老爷子看着林奕道:“不关他事是吧?好,你一共少写了多少个字?”林奕道:“中间四张,四十八乘以4,196个字——大伯,我今天全补上,我把家训全写一遍,我把这二百八十多字都写了补上行了吧?我这就写,我这就写。”说着退一步伏下身,双肘着地正好够着棋枰,取笔蘸墨便开始写。

说话间潘瑜已经敲了敲门进来,到书房门口就看见林奕跪在地中央正在分辨什么,然后就开始趴在地上写字——他一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想想还是先听着,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林老爷子倒没见过这样自己就给自己判罚的;林奕既然埋头写字,横了潘瑜一眼,拿起一张他写的家训问他:“这是你写的?”潘瑜实在不知自己写的家训怎么到了老爷子手里,心说看来这林氏家训真是不让我们外人随便传看书写的,林奕不是为这个被罚吧?当即跪下来道:“是。”

老爷子道:“从哪天开始写的?”潘瑜道:“上周,周三,少爷写第一张的那天。”老爷子翻翻第一天的,确实没有他的字,问道:“那天八爷还没走,是八爷让你写的还是少爷让你写的?”心说潘瑜从来不是个惹事的,绝不会是他自己要去写。

潘瑜嗫嚅道:“是,少爷。”老爷子略一回思,写第一篇时兄弟还在,林奕便不敢把潘瑜的字混在里头;直到他父亲走了才敢来糊弄自己——老爷子这些诗文方面确实不如弟弟,老了眼睛花了看文字也不太清楚,因之每天也就数数张数够了便算,没想到林奕敢这么糊弄他,当即拎起戒尺走到林奕身边,戒尺一挑将他浴袍下摆挑到背上,看看臀腿上伤基本好了,这才挥戒尺抽了下去。

林奕正自奋笔疾书,大伯盘问了潘瑜几句突然拎了戒尺过去,他只当要打潘瑜,当即全身戒备想着怎样拦阻;突觉自己腰下一凉,挡住下身的浴袍下摆竟给挑了起来——他里头是没有内裤的,这伏身写字的姿势本来就撅着屁股,再没了外衣遮挡成什么样子——把林奕吓得,立刻直起身子要把外衣抖落。

腰才直起一半戒尺已经抽在屁股上——老爷子是什么手劲?林奕疼得惨叫一声,整个身子给打得往前一冲,立刻又就扑倒在地,手中笔收不住,在纸上划了个长长的黑道子。

老爷子怒道:“你还敢动敢喊?”接着又是两戒尺抽下来;林奕屁股上跟着了火似的,疼得只想狂奔八百米;可是剧痛让人浑身发软,他竟连一步也爬不开。

潘瑜跪在他身后,眼看着一下戒尺就是一道肿痕,连颜色也跟林奕原来手臂上那红色戒尺痕不一样,竟是紫红到发黑,迅速肿胀起来——看着就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爷子打了三下,开口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打折扣,你竟敢耍心眼弄手段来欺瞒,你当大伯是老糊涂是吧?少一个字一戒尺,自己数着!”

林奕方才三下就已疼得浑身发软,待听到“少一个字一戒尺”,少写了196个字就是196下,吓得险些没昏过去。怔忡间老爷子的戒尺就下来了,这一下就是真昏过去也疼醒了——林奕在剧痛中心头闪念,这样打法,别说196下,就是96下我也挨不过去,这话一定得趁早说,晚了我就给打死了,当即叫道:“大伯,您等一下,容我说句话。”

林老爷子当年教训儿子徒弟,疼昏过去也只咬牙忍着,没一个这么罗嗦的;老了老了遇上这么一位,听他声嘶力竭带了哭腔,停住手道:“说什么?”

林奕深吸一口气,忍痛挺直了身子:“大伯,我不该耍小聪明欺瞒您,我知道做错了该罚;可是我这几日每天十组拉力器加这十张字,真的是辛苦之极——您不信问问潘瑜,他每天放学回来我双臂都在发抖(潘瑜连连点头),大伯又规定染污或错一笔都要重写,每一张都要连写几张才行,到八点钟实在完不了工,所以才拿他写的来凑数。”

林老爷子道:“完不成你可以直说,家训第一个字就是“敬”字,妄你抄了几十遍,你若真有敬重尊长之心,会用这等戏耍欺瞒的手段?”

林奕道:“大伯教训的是,我知道该罚——可是每天十组拉力器加十张字,就算我拿一张来欺瞒大伯,也只二十分之一的错——大伯要责罚196下,侄儿觉得,太重了!侄儿知道这般说法至少当责十戒尺,可是大伯臂力沉雄,侄儿真的受不住您这么多的责罚!别说近200下,就是50下怕也受不住;侄儿若是惧怕不说,只怕真要被活活打死;那岂不伤了大伯兄弟之情——求大伯体谅,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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