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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吟 上——by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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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一愣,想到Phone哥,想到游戏里那些精良的武器装备,心中也舍不得,道:“那我一定要住校。”林天麒道:“我回头跟你大伯商量。”林奕道:“我是你儿子,我的事怎么都要跟他商量?”

林天麒道:“他是我嫡亲大哥,你以后在台湾都要大伯照顾,当然要听他的。”林奕道:“我满十八岁了,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别人照顾。”

林天麒道:“奕儿,父母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儿女长大了难道就不顾及父母心意了?就是今天打你打得重了些,也是爸打得你,你不许记恨大伯。”林奕道:“都是他逼你的。”林天麒沉下脸来:“你大伯教训你也是为你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长辈教训,不许记恨。”

林奕方才在祠堂里就为这个问题惹了一顿打,知道父亲对大伯一片愚忠愚孝,言听计从;想想就是说服了他,回头大伯一句话不许他也不敢违背,倒不如回头想办法直接跟大伯说去。

吃过午饭睡了一觉,醒来还不到三点,他后边有伤只能趴着,下半截又疼,双手带着铐子变换的姿势也有限,看一会儿电视便觉脖子累;玩一会儿游戏膀子酸痛,一不小心就打输了,家里偏又不能上网——林奕无聊得心烦意乱,简直不知做什么好。

父亲推门进来,看看他丢得乱七八糟的遥控器、随身听和游戏机,又看看床头柜上的饮料,皱眉道:“睡醒了?怎么牛奶酸奶都没喝?”

林奕道:“不想喝。”林天麒道:“多补充蛋白质,身体才好得快。”林奕道:“喝多了老想上厕所。”林天麒道:“潘伯送了个夜壶过来,让你在床上用的。快点,这个酸奶是甜的,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点?”

林奕道:“那是十年前,小孩子才喜欢甜的。”林天麒想想自己近十年确实很少再去他母亲那里,对这小儿子也少了教诲,心头颇为愧疚;林奕看父亲低了头,倒不好再说什么,伸手拿了原味的牛奶,插上吸管开始喝。

林天麒镇定心神:“趁着现在精神好,把家训赶紧背了吧。”从抽屉里抽出便签纸,写下第一段总论的十六句,递给林奕。

林奕背着第一段,林天麒把后面也陆续写下来,每页纸上都是二十句左右七八十字,方便他记诵。一共四页写完了,问道:“第一段背过了没有?”

林奕点了点头,他小时候父亲就教过这个,何况这家训大都是四字一句,又合辙押韵,朗朗上口,再拣起来也快——林奕很快把前两段背过了,却说累了要歇歇,剩下的明天再背。

林天麒道:“这才二十分钟,你记性这么好,歇一会儿索性一口气背下来,万一你大伯来问就不怕了。”林奕却拿起游戏机开始玩,道:“我是病号啊爸,我养伤呢。”

林天麒道:“你既然能玩游戏,干吗不干点正事?当初我们年轻时,每天的功课都那么多,做的不好挨了打也不能耽误功课,有时候还要罚更多,谁给你时间养伤——你年纪轻轻的,趁着脑子好身体好该多学点东西,别老想着玩。”

林奕道:“我也想学啊,上不了网啊——我是好几个论坛的版主呢。对了爸,你下山给我办个无线上网卡吧。”林天麒道:“上网聊天,联机游戏,下载电影——那都是穷极无聊消磨时间的东西,你年纪轻轻的别把大好时光浪费在那种地方。”

林奕道:“爸,一看你就是上网只会聊天看电影,联机打游戏——网上好多有用的信息呢。我的英文都是在国外论坛上学的,我们坛子里还一块儿讨论怎么越狱,”林天麒道:“你说什么?你帮谁越狱?”林奕道:“老土,是越狱软件——有一些特别好的软件设置了条件不让人用,我们要想法子破解,那里头高手特别多,我一直跟人学呢——到了这里不能上网,耽误我好多事。”

这些新鲜的电子产品父亲哪有他懂得多,说不过他只能答应去帮他办卡,临走前让他把剩下的家训背了,威胁说大伯随时会来检查。林奕无奈,只能心不在焉拿出后面两页纸又开始背,背过第三页后又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终究怕大伯真的过来查问,只能拿起最后一页接着背。

好容易都背完了,他打了一会儿游戏,一个人趴在床上又觉得无聊起来——好在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林奕道声“进来”,却是潘瑜,端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道:“我来服侍少爷,吃晚饭。”

林奕因没办法穿衣服,身上盖个薄被,上半身就光着膀子,反正房里开足了空调也不冷,一下午也习惯了;现在看到潘瑜穿得整整齐齐站在门口,想起自己全身赤裸,登时红了脸,把被子往上拉拉盖住肩头,一指床前茶几,“放这吧,我回头吃。”

潘瑜把饭菜放下,低头站了一会儿,又道:“有鸡汤,要不先喝一点?”林奕道:“我一会儿自己吃就行,你不是快期末大考了吗?不去复习功课?”

(二十)照料

潘瑜略一迟疑,“那我在外面客厅里看书,少爷有事就叫我。”说着退到门口。林奕“唉”了一声,“潘瑜,我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少爷,你不用那什么,”潘瑜低下头:“我父亲说,您是因为我才受得罚,让我过来服侍的。”

原来潘伯上午看见林奕的惨状,听说他竟挨了六十板子,当时就吓了一跳;想想林奕不过来了半天,唯一的过犯就是昨晚回来晚了让老爷八爷等了半天,而他又为了潘瑜受罚的事去找老爷,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潘伯估计他今天去祠堂多半要挨训,可没想到会打这么狠——林奕不要他帮忙,因此等潘瑜放了学就让他过来服侍。

潘伯是觉得小哥俩年龄相仿,昨天下午就一块儿爬山玩儿的忘了时间,晚上林奕又冒着得罪老爷子的危险为潘瑜求情,可见两人交情不错——因此命潘瑜带上书包过来,功课就在这边做,以便随时服侍。

林奕听潘瑜这么说,忙道:“谁说因为你?老爷子要教训我,跟你有什么相干?”

潘瑜昨晚就听父亲说林奕为了自己去找老爷了,估计有些出言不逊,父亲很担心他为此受责罚;他原本觉得林奕为人轻狂任性,也该受点教训;哪知今天放学回来竟听说他被打了六十大板,血肉模糊,人已经起不来了——父亲打发他过来,他原存了亲眼查看一番的心思,进来看见人只能趴着,半边脸肿得老高,双手双脚上竟锁着铁镣铐,潘瑜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听他反说跟自己不相干,越觉得对不起人家。见林奕暂不用他服侍,躬身一礼后退出房外。

林奕反正也无聊,看看潘瑜走了,索性爬过来看看有什么吃的,打开食盒才发现除了自己点的鸡丝面,还有一份饭菜——想来那一份是潘瑜的,自己若不吃,他肯定不会先吃——他上了一天学,不比自己躺在床上吃了半天零食,那么文文弱弱的小身子骨还要背书应考,怎么好让他一直饿着?当即拿出餐具,叫道:“潘瑜。”

潘瑜很快进来,看他趴在床头茶几边对着食盒,看来是准备吃饭了,赶紧过来道:“我来”。林奕一指食盒:“有两份,这一份是你的吧?你拿去吃。”

潘瑜答声“是”,把林奕的鸡丝面从食盒里端出来,盖子揭开,摆在他趁手的位置。林奕知道他怎么也不会先吃,自己拿起筷子先挑了一根面上来,道:“闻着很香啊”,送进嘴里吃了,然后才道:“你也去吃吧。”

潘瑜看他双肘撑着身子,右手拿着筷子,吃饭时铐在一块儿的左手得尽量缩在底下才不会碍事,禁不住心中一酸:“鸡汤有点热,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他三年前母亲病逝,母亲住院时他每周末都去陪床照料,很会服侍病人。

林奕道:“我手又没伤,用你喂?”看他也不吃饭,就在一边看着自己,放下筷子道:“你不吃饭,专门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潘瑜一呆,急道:“我哪有?我昨晚罚跪不也让你看见了?”林奕气得:“所以今天你知道我受了罚,才专门跑来好看回来?”潘瑜知他挨了打脾气不好,便不言语。怕他误会,于是打开自己的饭菜,坐在旁边桌子旁,一边吃一边看他有什么需要,好随时帮忙。

林奕本来也不太饿,撑了一会儿双臂也酸了,扔下筷子倒在床上。潘瑜道:“怎么,不合口味?”林奕道:“太烫,过会儿再吃。”

潘瑜上一天学确实饿了,当即低着头快速吃完自己的饭,然后去厨房把碗筷刷干净;回来看他打开了电视正在看球赛,鸡丝面撇在一边根本没动,过来摸一摸碗,低声道:“不烫了。”说着拿起勺子舀了勺汤送到他口边,“你尝尝”。

林奕看着球赛也没在意,勺子送到嘴边张口就喝了。潘瑜道:“面泡久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用筷子挑起两根,转着筷子把面绕在筷头上成一小团喂给他,然后再喂他一勺汤;林奕张嘴吃了两口才回过神来,眼睛从电视上移到潘瑜身上——潘瑜正低头往筷子上团面,头发里一股清淡的体香,想是放学到家冲了个澡——林奕扫了一眼他颈后白皙细嫩的肌肤,脸一下子红了,猛地欠起身子侧向另一边离他远些,口中道:“我不用你喂,你出去。”

潘瑜自己昨天受罚时给他看见也羞恼万分,只当林奕也是不好意思;当年母亲伤病缠身也一样脾气不好,也没必要在他火头上逆着他,当即站起身来退出房外,把门虚掩着,他要起动自己也能听见。

林奕愣了一会儿平复情绪,估计潘瑜在外面做功课,拿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以免影响他。等看到中场休息,凑到碗边胡乱吃了几口,自己两手铐着还真是不方便;到球赛完结时,面已经泡发了不好吃了,当即喝了两口凉汤就算了。

球赛看完了,他也觉得小腹沉沉的想小便,床下其实有潘伯给他拿来的夜壶,可是潘瑜就在外间,他不好意思在床上解决;反正趴了一天身子发僵,索性起来活动活动。

他伸手把浴袍拿过来披在肩上,又慢慢挪动双腿,右脚先踩到床边地毯上,然后左脚垂下,可是脚上毕竟带着铁镣,双脚落地时铁链相击,叮当作响,潘瑜在外头听见,推开门探头一看,正看见他露出床外的大半臀腿上那紫黑血瘢、破损肿大了一圈的刑伤。

潘瑜是个好学生,虽听父兄说过林家家法厉害,在这里日常要上学,自然从没见过;就算当年医院里母亲动完手术的伤口也是医生处理好了的,哪有这种惨法?这一下触目惊心,“啊”的一声惊呼,倚在门口几乎气都喘不上来了。

林奕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给他发觉了——他又看不见自己背后的刑伤之惨,刚进门冲澡时疼得发昏水雾蒙蒙的也没留意去照镜子,此时便只当潘瑜看见自己的光屁股吃惊,林奕赶紧把被子一扯盖住下身,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潘瑜还没缓过劲来,又给他呵斥一声,下意识地就退了出去;过一会儿又听得里边林奕疼得直吸气,潘瑜镇定了一下心神,从门缝里看看,他正跪在床侧跟浴袍较劲——潘瑜略一迟疑,还是推开门进来,一言不发地帮他把堆在肩头的浴袍拉平——知他铐着双手没办法伸袖子,当即把他背后的浴袍一只袖子从肩膀上搭过来,另一只袖子从腋下穿到身前在胸口系住——这样便不至于被缩在里面的双肘支着,身前两襟合不上下身走光。

(二一)直立行走

林奕因为没穿内裤,袖子又穿不上,怎么用前边敞开的浴袍遮严下半身是第一要务——看潘瑜快手快脚给他弄妥,腋下过来的半边前襟贴身挡住,腰间再系上带子压住另半边,腰以下重叠了半尺有余,便再也不至走光——至于露出半边膀子,反正屋里也不冷,而且双手放出来干什么都方便,向他点头一笑,吁了口气,手臂在床沿上一撑站起身来。

潘瑜伸手扶住他,林奕手一摆,自己拖着两脚慢慢走进洗手间。潘瑜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床铺,趁机给他收拾了一下——把剩了大半泡发了的鸡汤面端出去,茶几擦干净了,其他吃喝玩用各样东西都放在触手可及之处,这才关上门悄悄出去。

林奕从洗手间里出来,房里已经收拾清爽了,却仍是他一个人的自由空间——心说潘瑜同学,你简直就是田螺姑娘啊。

林奕趴这大半天不是因为臀腿上的伤——那伤怎么呆着都疼——主要是因为浑身上下赤裸而浴袍又遮不住下身,他实在没有裸奔的习惯;如今潘瑜给他解决了直立行走问题,林奕好动不好静,哪里还肯上床趴着?在房里东看看西摸摸,转了两圈自己觉得没意思,便推门出来找潘瑜聊天。

潘瑜在客厅的茶几上复习功课,看他出来,站起来道:“要什么?”林奕一摆手,“我活动活动,没事。”潘瑜略一迟疑,看他手铐脚镣的倒真象个放风的,想起外间不像他卧房里空调打到28度,便把空调温度往高里调了调,自己低头继续看书。

好在冬天屋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林奕拖着脚镣慢慢走也没多大声音;林奕也怕打扰他复习,干什么都轻手轻脚。可是潘瑜的精神却无法集中,本来在看书,无奈眼光总不知不觉瞟着林奕,他拿起个什么东西自己都看得见——今晚他的学习效率极低,每天一个小时做完的作业拖到现在刚做完;自己每天计划的一个小时英语课外阅读也就刚开个头,一段文章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

林奕转了一圈,回头看潘瑜咬着嘴唇皱着眉,盯着手中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登时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走到他身边看看他的英文阅读材料,正巧是一篇关于计算机发展的内容——林奕是黑客论坛的常客,别的不行,计算机方面的术语和人名可熟悉的很,于是信口翻译出来。

潘瑜正在纠结着几个生词的意思,听他随口翻译,大吃一惊——他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因林老爷子说过他能考上的话就送他到国外读书,因此自己额外学习更高程度的英文;他听父亲说林奕是休了学来上武校的,没想到自己看着都吃力的英文原版文章人家瞟一眼就明白了!

潘瑜看了看林奕俊秀的脸和手上的铁铐——这位少爷也就比自己大两个月,看他房里各种电子产品一本正经书都没有,他怎么这么厉害?对,里面唯一的杂志是一本《新武器》,想是文化课学完了又来学武的——他都这么厉害了,老爷子还罚他这么狠,这难道就是所谓“严格训练”的“精英教育”?

林奕可对读书没多大兴趣,看了几句就不看了,向潘瑜道:“累了就歇会儿,从早学到晚,你也太刻苦了。”潘瑜黯然:“我没你聪明,只能以勤补拙。”林奕张口结舌:“我聪明?”是,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只靠小聪明不好好学习——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不提也罢。看潘瑜埋头苦读,自己也不好意思闲呆着,进屋拿起那几页家训看了一遍,觉得没意思又抄起那本《新武器》杂志翻了起来。

他坐也坐不下,站累了便跪在地毯上趴沙发上看,看一会儿又起来溜达。不一刻林天麒回来,潘瑜便即告辞——他今晚的英语阅读没看完,想着林奕伤成那样都不肯休息,潘瑜回房也不肯睡,暗骂自己不能专心,索性也罚自己跪在地上看书,直到全部读通生词都记住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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