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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生活的深沉思考——by飞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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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似乎一点都不惊奇青岛会有这样的想法,却还是低着头沉思起来。

青岛着急了,说:“别对我说的这些话太认真,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任何的想法都比不上你重要,而且跟你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高兴的,去到不知道的地方,也许只会让自己活得很辛苦而已。如果你喜欢这里,我愿意哪里都不去。”

白兰地那张单纯稚嫩的小脸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也想要报答你对我的好,可是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你知道,我一直住在这个狭窄的院子里面,虽然也很向往外面的生活,可是更多的还是害怕。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青岛连连点头,说:“别急别急,你不用放在心上,实在没事做的时候才稍微想想这件事,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

白兰地非常沮丧,却又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他想显得成熟一些,不想让青岛察觉自己的沮丧。可是青岛走了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其实,青岛就是喜欢外面的精彩生活,这么个枯燥乏味的院子,怎么关得住他呢

第38章

从那一天之后,主人 Alan 的朋友 Simon 总是登堂入室,两个人动不动搂搂抱抱。Simon 在的时候,Alan 对他简直百依百顺,那副不长进的模样让白兰地深深鄙视;就算 Simon 不在,Alan 也大多心情极好,嘴角边不自觉地带着傻笑,跟过去判若两人。总之花在白兰地身上的心思比过去还要少得多。白兰地虽然有时候胆小,不过总是一只娇贵有志气的猫,从此对 Alan 不理不睬。可惜 Alan连白兰地的这点小别扭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白兰地对主人生气,觉得这个人太不负责,看隔壁的夫妇感情多么好,怎么还是对伏特加体贴入微呢?可见得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自己的主人并没有对自己不好,不过总之是见了情人忘了猫。尽管这样,白兰地并没有抑郁低沉,而是跟自己的主人一样处在一种轻松愉悦的状态,因为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一心一意要对自己好的青岛。

那天晚上,青岛提起两只猫一起出走的事情,让白兰地着实担忧了一阵,哪知道事情解决得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白兰地觉得青岛对自己这么好,不如用最诚实最直接的方式说出自己的想法。白兰地说:“你说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很多遍,可是不管怎么想,我都还是害怕。青岛你说的意思我隐约能体会,可是我还是不敢走出去。”

青岛说:“我明白的,你一直在这里生活,我不该勉强你离开住惯了的地方,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害得你伤脑筋了。”

白兰地说:“青岛,想信我,虽然我不敢出去,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留下来好吗?一直留在这里,别在走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觉得很寂寞。”

青岛说:“怎么留呢?”

白兰地说:“我带你去见主人。他虽然是个糊涂家伙,可是很大方,他见了你,一定也会喜欢你,也会同意你留下来住在这里。”

青岛在脑子里把这个过程推敲了两三遍,说:“我当然愿意留下来,按照 Alan 的性格也很可能会收留我。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好,你看看他那被爱情蒙住了眼睛的傻样儿,连你都未必顾得上了,更不要提我了。他是喜欢 Simon 喜欢到骨子里了,那个 Simon 离开了他很久,突然又回来,要跟他旧情复燃,难怪他一副老树抽新芽的样子。不如等他过了这阵子的热劲儿,说不定就会变得正常一点了,到时候,你再带我到他身边去,会更好一些。”

白兰地歪着头想了一阵,觉得青岛讲得有道理,而且没有在怪自己,就放下心来,满怀期望地开始憧憬着将来的幸福生活。白天就跟青岛和伏特加一起玩,晚上青岛不走的时候,两只猫就一起睡在屋顶上。

可惜事情的发展未必会顺着青岛和白兰地期望,Alan 的确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像最初见到 Simon 时那么激动了,可是他对白兰地的关心也并有多一些。

有一天白兰地正在后院追一只绿眼苍蝇,突然听到 Alan 的叫唤,正准备回头,就被捏着后颈整个提了起来。主人没有把他提进屋,而是走到车库,打开车门,把他丢了进去。

白兰地还是头回上了主人车,很新奇。可是马上就知道不对了,因为 Alan 发动了车子,开出了院子。再一看,后座上堆满了自己的东西,饭碗拉,水盆拉,饼干拉,猫砂拉,甚至还有他最喜欢的藤筐猫窝。

第39章

白兰地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车已经开上了外面的车道,眼看就要离家越来越远了,难道 Alan 要把自己带走吗?那青岛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被带走了,那自己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白兰地“哇唔”一声惨叫,背上尾巴上的毛都同时炸开,活像一支鸡毛掸子,急得好像被火烧着了毛,一跳就跳到车窗上,两只前爪拼命抓挠,可惜那挡风玻璃结实得不得了,平时所向披靡的尖利爪子,在玻璃上连一条划痕都没有留下。

Alan 也被吓到,没想到白兰地会情绪这么激烈,停下车来,揪下白兰地,把他按到椅子上,说:“白兰地你先不要这么怕好吗?我不会害你的,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呀,你不相信我吗?”

白兰地冷静不下来,“嗷唔”“嗷唔”地发出像伏特加那样的凄厉嗷叫。

Alan 说:“白兰地你听我说,也许你根本听不懂人话,可是我还是要跟你好好说。你认识 Simon 了吧?他跟我很好。我过去就很爱他,现在比过去还要爱,因为他现在对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还要好。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真的没有忘记我,还会再回来找我。他在 X 城有了一份自己的事业,跟朋友合开了一家公司,也给找了一个很合适的职位,他说他今后都想要跟我一起生活,要跟我一起布置一个家,我已经答应他了。以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不过我给你找了一个新主人,我跟他见过面了,他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比我细心,也比我有耐性,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兰地又是气愤又是焦躁,自己的主人果然是个不可靠的男人,为吃回头草就把自己给抛弃了。抛弃也不打紧,怎么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呢。与其去个陌生人家里,不如当初就答应跟青岛一起去流浪。当初啊,悔不当初,自己真是愚不可及。现在要怎么办呢?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到青岛呢?

Alan 徒劳地解释了一通,白兰地四条腿又蹬又踢,闹腾得越来越厉害。Alan 只好从后座拿过一个旅行背包,把白兰地给塞了进去。

新主人也是个男人,叫做 Leo,家虽然也在同一片小区,可是跟 Alan 隔得相当远,前几天在小区的住户论坛上看到了 Alan 贴出来的求领养的广告,就主动跟 Alan 联系了。

Alan 开着车,弯弯拐拐地开了十多分钟在到了 Leo 的家里,从车里拿出装着白兰地的背包,还能听到白兰地那可怕的叫声在不停地传出来。

Alan 有点窘,Leo 却笑了起来,说:“看来猫猫很舍不得离开家呀。刚换了环境肯定会不习惯,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了。”

带了 Alan 一同进屋,已经给白兰地单独腾出了一个房间,落地窗边已经放着一个白色的关宠物的塑料笼子,从包里抓出白兰地,塞进了笼子里。又把白兰地的饭碗和窝拿过来,放在近处。

白兰地却像失了心智一般,在笼子乱跳乱抓,惨叫得比刚才还要大声了。

Alan 心里也难过得很,说:“白兰地从小就是一只很安静的猫,从来没有这样闹过,这样行不行呀。”

Leo 说:“没办法,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第40章

青岛虽然答应了白兰地跟他一起做家猫,虽然答应的时候没有漏出一丝的不情愿,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遗憾。为了白兰地,青岛愿意放弃很多东西,他对白兰地的感情并不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可是现在他要放弃的原本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或者说几乎就是全部,这种舍弃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惆怅的事。

青岛说:“在外面,我也没什么牵挂,只是还有一份猫情没有还。我也不是多么重情义的猫,可是也不愿意欠别个什么。我想还了这份猫情,将来全心全意地跟你在一起。只是要找到当初帮我的那个家伙,真是一件费时间的事,所以我想离开几天,完成了这件事,我再也不会跟你开分。”

白兰地是一只很单纯的猫,青岛在外面见过的那些险恶世情,他毕竟一无所知,可是他是聪明的,有一种灵敏的直觉,听到青岛的话,心里莫名地悲伤起来。他不想怀疑青岛,更没有把心底的疑惑讲出来,青岛那么喜欢自己,又怎么骗自己呢?

白兰地的眼睛流露出那么清晰的伤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爽快地点头。青岛愧疚得厉害,然而终究还是放不下外面的世界,转身走了。

白兰地一定在背后看着他,那种眼光甚至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某种触感,使得他后来每当想起那一刻都后悔不已。

青岛去找了高粱,就像在完成某种任务。

高粱很意外,也很兴奋,远远地一看见他就迎了上来。一猫一狗坐在路边,这一次是心平气和地谈天。

高梁说:“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吧?原来你记得我,我好高兴。我本来还打算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记得你呢,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青岛说:“我也是一样,我也要一辈子记得你,因为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我。不过,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高粱楞了一下,很快又轻松地笑了起来,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一定是为了很重要的原因吧?”

青岛摇头说:“正好相反,我要一直留在一个很近的地方不能离开了,不过那个原因是真的很重要。”

高粱不明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不能离开?为什么?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可以随便到处跑吗?”

青岛说:“你想笑话我就尽情地笑吧,我要去做一只家猫了,忘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守在家里过安静悠闲的生活。”

高粱果真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笑了很久,直到青岛一言不发地独自离开,才发现自己已经笑得流出了眼泪。

一连好几天,青岛在那些狭窄肮脏的小巷子里来回逛着,回想着自己过往生活中的一幕又一幕,想要寻找一种感觉,一种对流浪生活疲倦厌烦的感觉。

终于,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感觉,溜达着回了白兰地的家,却大吃一惊。扳起自己那短短的小指头算了又算,自己离开还不到十天,那个小院子已经空了。院子里的、屋里的所有东西,连同白兰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41章

这就像噩梦。青岛做过许多噩梦,残留下来的印象,有可怕的老婆婆,抛弃自己的妈妈,还有一只接一只失踪的兄弟们,可是没有任何的噩梦比今天的情景可怕。

青岛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栋房子里的家具什物,陈设装饰,甚至还有白兰地轻柔地踩在光亮的地砖上映出来的浅浅倒影,一切都好像近在眼前。可现在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剩下,只有平日打扫不到的角落里积下的一些灰尘算是最后的痕迹。

青岛惊慌失措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跑了无数个圈子,几乎要开始怀疑前一阵子自己在这里看到的白兰地是不是幻影,突然之间就醒悟过来,跑出房子,奔过草地,从栅栏缝里穿过去,要找伏特加问个究竟。如果白兰地是幻影,那伏特加当然也是了;相应地,如果能找到伏特加,白兰地也是真实的。

伏特加没有不见,而是悠然地在一个迷你游泳池里玩水,陡然看到青岛很诧异,说:“你竟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抛弃白兰地了。”

青岛说:“怎么会,我怎么舍得抛弃他。”

伏特加说:“不舍得也办法,你回来得太晚了。怎么不早点回来呢,连白兰地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青岛说:“白兰地究竟怎么了,隔壁的房子怎么完全空了?你知道的对不对?快告诉我。”

伏特加说:“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有一天我看见 Alan 把白兰地抓进车里,把车开走,后来连 Alan 自己也搬走了。我的主人说,Alan 要搬到别的城市,把白兰地送给了另一家人,隔壁的房子也正在出售中。”

青岛说:“白兰地去哪里了?”

伏特加耸耸肩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

青岛就像被闪电劈过一样,连身体带脑子全都麻了,觉得之前的自己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大白痴。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才找到白半地,自己却不懂得珍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让白兰失踪了。

伏特加说:“世上的缘份就像流水一样,到哪里就是哪里,半点勉强不得。你跟白兰地的缘分大概是天生不够深厚吧。不要勉强,将来你肯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白兰地也一样。”

青岛无话可答,转声走出了伏特加的院子。

伏特加说:“你还要去找他吗?一定是疯了。你要从哪里开始找起呢?”

就算找不到,也要去找,就算要把寻白兰地的过程重复一百遍,也要继续坚持下去。

青岛想:看来我这一生注定要流浪了。只要一天不找到白兰地,就在外面找一天。毫无线索,青岛就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搜寻,时不时地路过,还回来跟伏特加聊聊天,每一次,伏特加都给他泼冷水,说:你要是再这样折磨自己,马上就要横尸街头了,到时候我连你都再也见不到了。

仿佛过了很久,但又好像没过多久,Alan 的房子都还没有卖出去,院子里的草皮都已经杂草丛生了。青岛怅然若失,信步走了进去,四处溜达溜达,回味一下当时并没有深切体会到的甜蜜,不经意地发现,厨房的角落里缩着一团脏乎乎的毛球。

第42章

青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白兰地,是你吗?”

毛球动了,发出细细地“呜”的一声,的确是猫的叫声,而且是非常熟悉的嗓音。青岛走近一点,看到那绒毛又脏又乱,不过那不是白兰地又是谁?

青岛几个大步奔过去,抱住他的脑袋,说:“白兰地,你终于回来了?你之前到哪里去了?怎么回来的?”

白兰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咪唔咪唔”地轻声叫唤。

青岛说:“好了好了,别着急,我先帮你舔舔毛。”轻轻地从他背上开始舔。

这个动作果然安抚了白兰地,让他平静下来,而且浑身的毛被青岛一舔一舔的,顺了舒服了,渐渐地能说出话来,讲着自己的经历:“青岛,我本来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青岛说:“是啊,我也是这样想。”

“我实在没有想到,Alan 那个自私的男人,光惦记着自己的情人,不想再要我,也不问我就把我抓走送给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我当时完全没有防备,就着了道儿,情绪控制不了,那个男人就一直把我关在笼子里。”

猫最怕的就是被拴住没有自由,更不用说被关进笼子了,青岛一听到,就怕得抖了一下,不敢乱说话,就怕让白兰地更难过,默默地舔他的小爪。

“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完全失策了,不应该让人察觉到我的激动。勉强让自己显得平静些,讨好那个男人,他给我吃什么我就大口大口地吃,他跟我说什么我就假装很感兴趣地听。哪知道他还是提防着我,就怕我自己跑掉。过了好些天,他才打开笼子放我出来,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会疯掉。他收起了笼子,还是不放心,不开门也不开窗,我走不掉,只好忍着,偷偷到处观察,直到前天,我才找着机会溜出来。出来了,不知道家在什么方向,更不知道你在哪里。可是我想着,只能快点找回家,才有机会再被你找到,就到处走啊走啊。幸好我方向感很好,走了一天多,就遇见伏特加跟着主人出来散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回家来。哪知道 Alan 连家都全部搬空了,我没吃也没喝,又不敢离开,怕你回来的时候错过你,很着急很害怕。还好,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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