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程元堵唐哲书房里,死皮赖脸要与唐哲做生意,他钱不少,想当初也是一款爷,现下全部搭在沈煜身上血本无归,反正他也没打算归。错爱也好,无爱也罢,他爱的真实,全心全意,不后悔!
他与唐哲做的是无本买卖,唐哲懒得与他较真,十几年的朋友,差不多就行了。唐哲手松,钱财上好说话,韩彪心里老大不乐意,他与程元交情不深,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但看在程健康小面子上他什么也没说。他挺喜欢程健康这孩子的,担心说出来伤到小家伙自尊心。
下午,绉烈也醒了,他闲着无聊叫上孙林、唐哲、程元四个人凑成一桌牌。
唐哲不擅赌,一家输三家,孙林赢的嘴都歪了,绉烈嫌钱压手,甩的哪都是,韩彪捡钱捡的乐呵。乔唯木坐在程元身后献殷勤帮递茶水,程元难得会过日子的向程健康显摆:“儿子!收好,过两天爸领你游海澡去~~!!!”
“哦!!”程健康应着,背手笑嘻嘻大脸猫似的凑唐哲身后:“叔,你去不去啊~~!会游泳吗?我不会,你教我呗~~!”唐哲专注甩牌没搭理他。
“叔,钱掉咯~~!”程健康突然一惊一乍惊呼,孙林韩彪条件反射低头寻摸。程健康讪讪望天~~!屋内四个大烟枪,乌烟障气,倘若不是唐哲,程健康才不会进来冒生命危险吸二手烟呢~~!
“和!”唐哲面无情推牌。
乔唯木探个脑袋看牌:“呀!表哥!丫诈和!包庄!”
“噗~~!”
程元一口茶水喷出去,单手把牌一推:“阿哲你倒底会不会玩!”他装B的一摊手:“小面面,激不起我的战斗欲望。”
唐哲上钱无话,其实他也真就不怎么会打麻将。他起身叫韩彪顶上刺激刺激程元,自己则出了门。
唐哲回卧室冲个澡,洗去一身烟气,换了身外套,拿起车钥匙,下楼。
“叔,你要去哪?”程健康撵到院子里,跟在他身后追问。
“出去。”唐哲打开车门,简短的回答他——说的全是废话,谁不知道他要出去。
程健康好脾气道:“天都黑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办吧。要不叔你带上我,我给你当保镖。好不好啊叔。”
唐哲弯腰上车,关车门,程健康反应快的用脚抵住车门,他单腿蹦蹦手扶车门,哈腰可怜兮兮向唐哲哀求道:“叔,我错了还不行吗?”虽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如果只是为了一句我讨厌你的话,那他也太小气了,程健康小声带哭腔的说:“叔,你别不搭理我……”说着双眼一酸,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委屈的看着唐哲,唐哲却只给了他一个冰冷生硬的侧脸,程健康鼻子呛的慌,小孩子耍赖的只能断断续续嘟囔道:“不带这么玩地……好几天没和我正经说过一句话了……早餐也不吃……还总出去……报纸不看了……左厅也不去了……”说出来之后,他发现就没一句顶用的!眼圈反尔越来越红了。
其实他还有好多的话想对唐哲说,他想求唐哲帮忙说服爸爸,他想留下来,他不想走。叔还没接受他的喜欢,他憋了好多好多的心事,唐哲硬是不听不理会。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厚脸皮的一厢情愿,是最最见不得光的单恋。他卑微的想对唐哲说:你再等我几年,如果你嫌弃现在的我幼稚,求你再等我几年。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唐哲连一眼都懒得看他,又怎么会听他的诉说呢。即使强硬的说出来,估计下一秒便会换来自取其辱的大巴掌。他真是怕死了唐哲那句“你还小。”
努力不让眼泪滴下来,程健康低头眨巴眨巴眼睛,睫毛挂满水气滴水扇子般扑散开,他勉强扯嘴角笑笑:“不耽误你时间了,叔,我做好晚餐等你回来。”
唐哲轻皱眉头,心烦意乱,语气却是平淡的:“我晚上不回来,你不用等了。”
程健康咬唇犯起倔:“我偏要等!!我就在客厅等你,你……叔……”
唐哲咣的拉上车门,程健康猝不及防被带了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程健康险些抬脚踹车,但车太贵了,他没舍得。
“你你你……你……”车子开动,程健康冲着车屁股跳脚结巴的大喊着,他本想喊:你等着,回来我再跟你算帐!!然而他喊出口的却是:“前车灯打着,天黑!慢点开~!!”
程健康气的差点咬死自己,他真想给自己烧香拜一拜,妈妈呀~~!我也太圣母了吧~~!挨了个嘴巴子还要问人家手疼不疼。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喜欢人家呢。无奈了……
牌局很快就散了,主要是唐哲下局以后,绉烈打的漫不经心,他双手将牌一推,让乔唯木替手。自己则捡起一沓钱,趿着托鞋大踏步到客厅,程健康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
“叔没在楼上,刚刚出去了。”见绉烈要上二楼,程健康头也没抬的好心提醒他。
绉烈走回来一屁股坐沙发上,问道:“知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程健康摇头,喃喃道:“不知道……公司早就下班了,他平时很少这个时间出门……也不知是怎么了。”
绉烈将钱撂沙发上,头枕双臂靠沙发背上。半晌,他转头突然问程健康:“小健康,你是什么时候被你爸爸寄放到你唐叔叔身边的。”
程健康用书支下巴,歪头细细的想了想:“去年十月份左右吧,半年多了……绉叔叔有事吗?”
绉烈不置可否,又问道:“他有没有领过陌生人回家过夜。”
程健康瞪大眼睛道:“陌生人?绉叔叔你算吗??”程健康故意想气气绉烈。
绉烈没介意,抬起两手,他一手食指作1,一手圈成0,1往0里一捅,做了个十分下流猥琐的动作,他笑的像尊佛似的,道:“就是这样的陌生人。有没有领家来过?”
程健康立码明白了,他脸色胀红,气的将书一摔:“你别乱说!叔才不会领那……那种人回家。唉呀~!!绉叔叔,叔不是那种人,不许你诋毁叔的名誉。”
绉烈冷哼,面露不屑,心想,你叔不是那种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叔是哪种人,我他妈的最清楚!
绉烈抓起钱托泥带水的起身,嚷嚷着大嗓门向韩彪要车钥匙。
程健康心里带气继续看书,不一会,绉烈,孙林,韩彪,乔唯木风风火火出去上了车。
程健康问程元:“爸爸,他们去哪?”
程元:“到市中心玩去,你去不去?”
“不去,爸爸不去吗?”
“爸不去,爸在家陪你!!”
程元挨坐在沙发上,想和儿子谈谈心,程健康耷拉个眼皮子专心看书,程元无处开口,只好讪讪的倚沙发上看报纸。
夜晚十点多时,程健康看完书,揉揉酸胀的眼睛。程元脸盖报纸呼噜打的雷似的,程健康抻抻懒腰,叫醒程元回卧室睡去。他自己则蹑手蹑脚到厨房摘菜。一切准备就绪,近十一点。他回到客厅,趴在沙发上,小睡一会。
十二点时候,醒来,唐哲依旧没有回来。程健康吸吸鼻子爬起来,愣神老半天,起来晃晃悠悠到左厅,他仰面朝天大竹床上一躺,房间空落落的冷,他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来到布里斯班之后,除去一次出差,唐哲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眼皮越发的沉重,睡意来袭之前,程健康还在想:还是我自己去和爸爸说我想留下来吧,可留下来的借口是什么呢……总不能说我喜欢上唐叔叔了吧……这样说对叔的名誉也不好……唉!我脸皮可真是有够厚的……
乒乓砸摔声混杂着粗鄙的叫骂声,程健康被吵醒了,他双肘撑起上身,迷迷糊糊东张西望。他下床走出去,院子里简直要吵翻天了。惊的程健康莫名其妙。
院子里,绉烈疯子似的要往别墅里冲,程元双臂架在他腋下,孙林抱着他腰,两个人死命将绉烈往后拖,平时胆小如鼠的韩彪立在别墅门口,手执手枪虎视眈眈对着绉烈。乔唯木气势凌人大骂绉烈……
“姓绉的!我操你妈!你敢对我表哥动一下手试试!别说韩唐两家饶不了你!我乔唯木第一个干死你!!韩彪,他妈姓绉的再敢往前上一步,毙了他,一条烂命,老子负责!”
韩彪未发一言,手中冰冷的枪口直指绉烈,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杀气,即使有孙林程元拉着绉烈,他也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解决了绉烈。他从小被韩家收养培训以便保护唐哲。他自知自己窝囊胆小,做不了大事,但为了唐哲,他送命都可以!
绉烈对乔唯木的恐吓无动于衷,他反尔笑了,笑的疯魔恐怖,程元生怕他有个闪失,由后头紧紧箍住他,劝他道:“绉烈!你别冲动,你跟我走,冷静一下。”
孙林劲本身就小,现下几本是坠在绉烈腰上,他上唇打下唇劝绉烈:“绉烈,听程元的话,你冷静点!!闹什么闹!”说着,他扭头又对韩彪吼道:“韩彪,你把枪给我放下!!用枪指着自己兄弟,你也疯了!明天大哥醒过来,你怎么向大哥交待!”
韩彪听过孙林的话,手抖起来,他是气的手抖!他有一肚子理,耐何他是个结巴!有理难吐,他言不多赘道:“滚!滚~!”
程元使了狠劲,饶是绉烈人高马大也暂时挣扎不开,绉烈气喘如牛,冷笑叫板道:“有种你他妈一枪钉死我!!!让我见一眼少哲,见一眼,我再滚!哪怕是他杀了我……”
乔唯木气的也笑了,他狠笑道:“杀你?你他妈都没资格!!绉烈!你扪心自问,不过救他一条命,你吃喝嫖赌由里到外哪样不是我表哥供的!清高看不起钱,你他妈挣一毛钱试试!!!十几年来,我表哥哪点亏待过你!就是他妈养一条狗也知道叫两口!!操你祖宗,姓绉的!!你他妈畜牲!对我表哥下药!要不是韩彪提前发现,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你他妈让不让表哥活了!你妈!绉烈,你B德性还赖上了,告诉你!这事他妈跟你没完!!废物!唐家的地盘上轮不到你姓绉的撒野!!!”
“行了!一人都少说一句!”孙林都快给这群祖宗跪下了,平时都像个人,真上真的时候都不是个省油灯!”
绉烈瞪圆眼睛呼哧呼哧恶鬼般,程元脚下不稳,双臂发酸,他在绉烈耳边唤道:“绉烈……绉烈……你听我说,先别置气,想想阿哲。他醉成那样,就算看到了也是白废,等明天,明天大家都心平气和下来,你跟阿哲道个歉,从小玩到大,他不可能怪你。”程元双臂懈力,感觉到绉烈有所动摇,不远处,他看到程健康呆立在墙角,担心吓到孩子,他双臂用力继续劝绉烈道:“当时挺生气的,细想事不大,咱先离开这,你嘴笨,我教你怎么道歉,保证让阿哲原谅你!!”随即他又对乔唯木韩彪喊道:“你们说阿哲什么事也不知道,咱们吵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一群大老爷们为多大点事闹的脸红脖子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行了,韩彪,你把枪收回去,举半天了,手不酸呐!乔唯木,你把韩彪拽屋里去,三十好几的人了,跟个娘们似的吵吵,像什么样子!你们把个大活人扔屋里也不照看一下!臭屋里面了!”
“我要是像个娘们,也得你来开辟呀!”
乔唯木天外飞仙一笔,程元腿软差点给他跪下!好在绉烈这时放弃挣扎了,程元趁机和孙林一起将他推进车里,程健康跑步跟上去。他敲敲驾驶座车窗。
程元打开车窗,柔声问道:“吓没吓到?”
程健康点点头,问道:“爸爸,叔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酒喝多了,耍酒疯。”程元手伸出车窗安慰的摸摸他头:“乖乖在家,爸爸明天回来,想要什么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给你买回来。”
“嗯,”程健康乖乖点头,道:“小心点……”
程健康一头雾水的上了二楼,乔唯木双臂环胸在唐哲卧室门口哼小曲悠闲的守着,程健康走过去,问道:“乔叔叔,叔在里面吗?”
乔唯木往卧室内一扬头:“在里面呢,先别进去,喝多了,韩彪在浴室里帮他洗澡呢。”说着,他皱了皱眉,语气颇报怨的:“喝的人事不醒!这么大人了一点准头也没有,不省心的玩意,让外婆知道不气死才怪!”
程健康轻叹口气,低沉的寻思了一会,又问道:“乔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叔没事吧?”
“别提了!”乔唯木倩眉倒竖,显然是又来气了,他不吐不快的提高语气向程健康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乔唯木怒气未消,带着极其浓烈的个人感情色彩,程元形容的不错,乔唯木像个娘们似的罗里吧嗦老半天,程健康很耐心的听完,并也添加了个人感情色彩化繁为简的做出了中心思想——唐哲到市中心酒吧买醉,不知羞耻的找人大庭广众之下睡觉觉,丢人的被随后赶来的绉烈等人抓奸在床,他们将烂醉如泥的唐哲扶回酒吧客房,绉烈气不打一处来半夜拿杯灌了药的酒溜进唐哲屋里,他也要和唐哲睡觉觉= =!韩彪夜里警觉发现了绉烈的动机,于是就大打出手闹了起来,一直闹到了家。吵醒了程元出来拉架!
唐哲被韩彪狗熊绣花似的伺候完,程健康王八吃称砣一步一沉重的进了屋,他走到唐哲床边,唐哲一身纯白长袖长裤睡衣清爽的睡在床上,是个大型的睡美男。眉心微皱,嘴中还偶尔呓语着。
程健康膝盖杵床沿臂肘支床头俯身侧耳倾听。
“宝宝……”
程健康听清了,他手握成拳颤抖的咬住下唇,指尖陷进拳内,唇被咬出了血,他要气死了!!
一夜情,他竟然跑去买醉一夜情!!死大人,不长脸的大人!丢人现眼!!真丢人,被人抓奸在床,还差点让人灌药被睡掉!!丢脸!真丢脸!!别人为他快闹出人命,他倒好!!呼呼睡大觉!梦里还想他的宝!宝,宝个屁宝!!!
程健康从来没这么气过!气得他小脸憋成了紫茄子,像只小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直喘!乔唯木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没注意他,韩彪则酷酷打地辅——他想今晚守着唐哲。
乔唯木向韩彪打完招呼回自己卧室休息去了,程健康吧嗒吧嗒走进浴室,唐哲的浴室他还是第一次进去,浴池豪华宽大的像极了平地挖出来的小型泳池,五六个人在里面共浴也不成问题。
程健康拧开冷水龙头,水哗哗泄洪似的灌进浴池里。程健康端着半木盆冷水走进卧室。韩彪坐在地上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说道:“你你你放水做做什么?快快回去睡睡觉吧,我我我不洗了!!早早点休息!!害害怕的话就就打内内线电话给给我!”
程健康拉开墙角的冰箱门,里面放有两大桶碎冰,将两桶碎冰拿出他一股脑的全部倒进木盆里,他回头笑呵呵软绵绵甜腻腻的对韩彪道:“韩叔叔,客厅里有个大西瓜,我担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麻烦你帮我拿上来,我陪你吃完西瓜再去休息好不好啊,韩叔叔~~!”
必竟是个未经社会洗礼的小青年 ,他抖着音歪腔歪调笑的极其不自然,韩彪知道他喜欢唐哲,但也未作多想。第一次被小家伙支使,再不愿动弹再没胃口也不好意思拒绝,韩彪应了一声,起身趿着托鞋,扭着大屁股球似的下楼取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