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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下+100问+番外篇——by只影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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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苦,从前只能埋在心里,和着泪往肚里咽。而今,他知道自己有天下最尊贵的丈夫可以信任,可以依靠。泪,还在流。话从前,苦痛太多。但在那一下下的轻抚中他读懂了丈夫的怜惜,读懂了男人间的了解。

不知过了几时,贺镜西在景弘怀里倦倦睡去。景弘轻叹,吻了吻爱人湿润的眼角,轻轻把人放到床间。

走到外间的书桌前,把灯调到最小,铺展信笺,给武陵城的各方写信,安排局势,稳定人心。

天明前,所有的信都发出去了。景弘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贺镜西已抱着长乐守在门边。知道丈夫为儿子闯下的困局辛苦了一夜,贺镜西看到景弘眼下的黛色,有些心疼。

“乐儿起得早,还好没有闹到你。”贺镜西把孩子抱给洗翠,端起托盘里的参茶向景弘走去。

景弘喝着参茶,在味苦的汤水里品出无限甜蜜。贺镜西歉然道:“不是我昨夜拉着你说那么久,你便不用通宵写信了罢?”

景弘忙摇头:“没写多长时间,我在桌前眯了会儿。”

“让乐儿陪着你用膳,我洗漱后便出发罢。”

贺镜西嗔怪:“乐儿方吃过羊奶了,怎么陪我。你快去,我在饭厅等你。”

用过早膳,一行人便乘马车离开。赵家举家在飞云城前相送,临行前,景弘向赵灵雨投去鼓励的一笑。少年微微点头,挥手作别。

马车里小长乐摇着拨浪鼓咯咯直笑,贺镜西看了眼景弘,抱起长乐收了拨浪鼓:“乐儿,咱们不吵父亲,让父亲睡一睡好么?”

长乐见拨浪鼓给藏起来了,有些急,圆圆的黑眼睛里写满委屈。

景弘一笑,复又把拨浪鼓塞到长乐手里:“我不累,就是真累了,也不能委屈孩子。是不是,乐儿?”

贺镜西看着又乐呵起来的长乐,无奈:“你呀,就是太惯孩子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景弘笑笑,没说话。

“真的真的!父皇和爹爹要回来了!”远隔千里的程府嘉南苑,华衣公主巴掌拍得震天响。

程敛之“闭门在家”,一脸“嫌恶”道:“去去去,别吵着你表弟!”

“哼,不是陪我小叔,我才不稀罕待你家!”程敛之虽然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但和无忧一起长大,两人也不讲叔侄辈份,还是同从前那样好斗嘴。

“是,你小叔家哪有驸马府好啊?今上要在淩江边上给你起座驸马府,只待三年后哪位翩翩状元郎蟾宫折桂,长街打马把公主殿下娶回驸马府去!”程敛之见无忧气得满脸通红,竟然恶劣地做了个鬼脸。

这下,无忧眼泪简直要出来了。贺镜南见状连忙劝和:“敛之,你多大的人!跟个小孩子似的,羞不羞啊你!别让你儿子看笑话!”撑着身子往上靠了靠,招呼无忧:“无忧,到小叔这儿来,咱不跟那赖皮一般见识。”

无忧瞪了程敛之一眼,气呼呼地冲到贺镜南床边,一双纤纤玉手在自家小叔高隆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口中还念念有词:“小表弟啊小表弟,可别想你们父亲那样讨人厌!要像小叔那样,又温柔又漂亮又多金又风雅……表姐敢打包票,以后追你们的女孩子一定可以从平州排到武陵城!”

侄女的可爱模样贺镜南看在眼里,突然希望肚子里的两个是女儿就好了。但敛之似乎对男孩儿特别期待,到底是男孩儿好呢还是女孩儿好呢?贺镜南兀自纠结着,小诚子拿着一封信跑进屋里。

程敛之看过信,讷讷道:“萧大哥放出来了,只是今晚全家就要流放岭南,永不回京。”

“什么?”贺镜南一怔。

“酉时前就要出城,我去送他们一程。”程敛之把信收进怀里,沉声道。

“我也要去!”贺镜南擦擦眼睛,不顾身子笨重就要起来。

“不行!你忘记昨儿卓太医怎么说了,你已经见红了,孩子这两天就要落生。你还能受颠簸?!你要把孩子生在马车上?!”程敛之语气有些急,知道贺镜南心里不好过,走近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几下“乖,你不去萧大哥和慕容不会怪你的。我去去就回。今晚大家陪你吃火锅好不好?大骨汤熬的汤底,嗯?”

贺镜南委屈得眼睛通红:“把我当孩子哄~你告诉阿容,等他们落脚了要捎信给我,明年我就去看他们。”

“晓得晓得,我陪你一起。”

正义武馆已被查封,萧家走得仓促,扔了不少家当。只简单收拾了六辆马车,慕容没出月子,不能见风。程敛之没见到他和小女儿,只从萧正义手里接过一枚玉佩,说是慕容留给贺镜南的纪念。

“萧大哥,对不住,这次我没能帮上忙。”程敛之拽着玉佩满含歉意。

原本豪爽侠气的男子摆摆手:“别说,我都懂。你和阿南这两个朋友,我们家认一辈子了!”

两人紧紧抱了一下,终是分开。

由原辽阔,已没有春日的垂柳……

70、天赐麟儿

孕夫最大,贺镜南要吃火锅,嘉南苑上上下下很快就忙活起来。

无忧扒拉着手指点菜:“水萝卜、海菜、里脊肉、百叶、山药、大白菜、柴鱼片、笋片、虾仁儿、牛肉片儿,切得薄薄的要。再来个老醋黄瓜,调个香油碟儿。”

凝碧听得直摇头:“吃得这样杂,回头肠胃不舒服。”

“不会不会,都是素菜,好克化的!”

“是啊,家里难得吃一次火锅,让孩子吃得高兴点儿。”贺镜南揉着躁动的胎腹笑言“我要鸽蛋和金针菇!”

“主子您还要啥?”点墨提着笔,不相信贺镜南今儿如此“秀气”

贺镜南拍拍脑袋:“咦?明明有很多想吃的,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唉,脑子越来越不好用!”

点墨一笑:“怀孕后期都有一些的,甭急,先吃着想起了临时在去厨房要。”收了纸笔,就要去厨房要食材。

看着留白支起铜火锅,烫甜酒。贺镜南怅然:“先前我最喜欢和阿荣一起去平州会馆那块儿吃火锅,吃一头汗再去骊园听场南剧。唉~往后怕是再不能够了。”

无忧听了,懂事地握住贺镜南的手:“没关系啊,以后您可以带着表弟们一起去看慕容叔叔的。古诗有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留白咂嘴:“咱家公主真是才女~~~诶,白炭不够了,我去前院拿点儿。”

听了无忧的劝解,贺镜南面色果然好了很多,抚摸着侄女的发髻:“无忧真是个好孩子~哥哥好福气啊~嘶~”

突然贺镜南倒吸一口冷气,腹中一阵阵收紧,一股从未有过的疼痛席卷而来。无忧见贺镜南脸色大变,捂着肚腹嘴唇直哆嗦,暗叫不好。凝碧、留白都去厨房了,最近的仆人也在苑外。

“小叔,挺住!”无忧有了种家家酒中领导角色的使命感,面色严肃道。

贺镜南看在她郑重到做作的小模样想笑,无奈肚子太痛,难分心神。

无忧提着裙裾跑到门口,双手合成喇叭状:“快来人啊!小叔要生了!!!”

最后那个“了”字余音绕梁,贺镜南直感慨今上的爱好后继有人。

很快有人又惊又喜地冲进来,看着贺镜南不知怎么办好。想扶,又不敢。只觉得肚腹高挺的少夫人简直比琉璃尊还宝贝,全然不敢下手。倒是程倾涵被程夫人叫回府里用膳,路过嘉南苑听到那惊天动地的一喊,大步跑进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你去前院叫夫人!少爷呢?”程倾涵一路吩咐,手脚利落地抱起贺镜南往里间走。

贺镜南一张脸通红地贴在程倾涵胸前,羞窘难当。程倾涵以为他疼得厉害,便柔声道:“阿南,莫怕,不会有事的。”

小叔真是太有男子气概了!低沉悦耳的嗓音,身上青竹般的味道,又像敛之那般英俊~唉,真是比戏文里的男角儿还风流啊!宫缩渐渐消失,肚子不难么痛了,只有涨涨坠坠的感觉。贺镜南扶着程倾涵的臂膀居然有了胡思乱想的功夫……

“小叔,放我下来吧。肚子不痛了,许是、许是搞错了。”贺镜南小小声,连这个也会弄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程倾涵闻言一愣,脸色颇为古怪,努力平复下,还是和声细语:“不管是不是,还是去床上歇着,嗯?”

“嗯。”贺镜南扶着一起一伏的肚腹低低应着,无意中看到无忧小丫头的眼神十分羡慕。

卓逸然很快就赶到了,把脉过后打消了所谓错判的可能,贺镜南确实要临盆了。

程夫人让程倾涵把无忧领出去,留下凝碧帮忙。

卓逸然脱下贺镜南的亵裤以便观察,贺镜南想到程夫人和凝碧在,不好意思地把腿夹得更紧。程夫人气笑了:“不好意思怎么当爹?凝碧看着你长大的,你脸红个什么?”

贺镜南被说得满脸通红,刚好一阵宫缩开始,疼痛之下双腿不自觉地就分开了。

学口在这几日变得松软湿润,卓逸然拨开那里看了看,产口刚开,看来有的磨了。

“小公子,现在痛得厉害么?”

“还好~”但转念想到卓逸然是不是要帮自己止痛,怕疼的贺镜南眼睛一转,皱眉“还是有点儿痛~”

卓逸然看出了贺镜南的小心思:“小公子,您就别做他想了。这产子是没有止痛的法子的,我的意思是您要是痛得不厉害就先用些汤食补充体力。您是初产,时间耗得长,急需体力。”

贺镜南听了这话,看了眼雪白浑圆的肚腹欲哭无泪。

“娘~”贺镜南瘪嘴,拖长尾音。

程夫人上前摸摸媳妇的小脸:“都是这样过来的,别怕,大伙儿都陪着你呢。”接着扬声吩咐“流霜,快去把燕窝鸡丝汤和牛乳苹果粥给少夫人端来!”

乘着产痛的间隙,贺镜南把汤和粥都吃下了。

程夫人转着佛珠抬眼问:“少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派人去由原找了。”

朱红的锦被下,高挺的胎腹时软时硬。年纪小,又是第一次生子。贺镜南心里万分忐忑,程敛之又不在身边,虽然周围“保驾护航”的人众多,小孕夫还是担心得要掉眼泪。

“娘!阿南怎么样了!”听到程敛之焦急的喊声,贺镜南一口气松下来,肚子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去看看吧,疼了一个多时辰了。”

“敛之~”程敛之一脸心焦地冲到窗前,之前还衣冠整齐的贺镜南眼下乌发披散,敞着中衣地躺在床间。爱人一见自己眼睛就红了,软着声音细细喊着,像小奶猫的爪子挠在心头。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很难受吧,好阿南你且忍着,生了就好了,啊?”程敛之拿起一旁的布巾给贺镜南拭泪,话语间满是柔情。

卓逸然进来检查,刚好看到这一幕。“老天爷!程少,那哪是擦脸的?!你---”卓太医哭笑不得,那是一会儿破水后垫在贺镜南身下的。人大少爷拿来给爱妻擦脸,不觉得很粗糙么?

程敛之反应不来,平日里挺精明灵光的一人一时显得傻傻的。唉,第一次做父亲,都是这样手脚不知往哪儿放吧?

程敛之眼睁睁地看着卓逸然伸手到贺镜南身体里探查,一双手在贺镜南雪白滚圆的腰腹间不断动作。他的阿南怎么可以被别人这样那样,要不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他真想冲上去把卓逸然踢出门去!

“别,卓太医~疼~~哎哟,难受,别碰那儿!”贺镜南偏还哀哀叫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哀求,真让人施虐欲大增。

程敛之又想上前把妻子的小嘴捂住,别再发出那般令人血脉贲张的喊叫。可事实时他什么都不能做,卓逸然绝对的问心无愧,检查完为贺镜南盖好被子就退到书桌旁看起医书来。还未破水,即便他是太医院里首屈一指的太医,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程敛之把贺镜南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按摩着他的后腰,贺镜南一直嚷着腰涨,程敛之心疼啊!

产痛越来越激烈,贺镜南不住的哼唧着。程敛之虽是心焦,但在这单调的呻吟中还是神游了。

衣袖被一下下拉着,程敛之忙低头问:“怎么啦?”

贺镜南挂满汗珠的小脸涨得通红:“我要小解。”方才喝了大碗的汤和粥,此刻产痛不止的孕夫尿意汹涌

程敛之仰头无声长叹,脸色也颇为纠结地对卓逸然道:“我要给阿南换身衣服,卓太医是不是回避一下。”

卓逸然不置可否,拿着医书出去了。

程敛之架起贺镜南,甫一起身,整个肚腹都坠到胯骨处,痛得贺镜南一声惨呼。程夫人和卓然冲进来:“怎么了?!”

贺镜南下面没穿裤子,凉飕飕的,羞得立刻把脸扎到程敛之怀里。程敛之急中生智:“阿南一直没破水,我扶他下床走走。我们自己可以,有事我会喊卓太医的。”

程夫人抚着胸口、卓逸然将信将疑地退出去。

程敛之一口气没松,就听见贺镜南带着哭腔:“敛之,我忍不住了。”

肚子又痛又坠,贺镜南根本站不直,程敛之让他坐在马桶上解决。贺镜南一脸悲痛:“嘤嘤嘤,我觉得自己真的跟女人没两样儿了!呜呜呜!”

程敛之好笑,待贺镜南完事扶起他:“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女人,我最清楚了。”

“你!”贺镜南怒瞪,可柔弱痛楚的小眼神毫无威慑。

快走到床前时,只听“噗”的一声,一滩大水迹在贺镜南脚下蔓延开来。

贺镜南呆了:“敛之,我,难道我没忍住?”

程敛之懒得理他:“卓太医,破水了!”

卓逸然利落地卷着袖子一路走来:“开水,干净的棉布,淬火的剪刀,白绫……我之前开在单子里的物件都准备齐全。”

“要白绫做什么?”贺镜南疼痛之余不忘虚心求教。

“把白绫从房梁上悬下来,一会儿让你使劲时你就拽着它用力。”卓逸然让贺镜南半躺在一堆棉被前,上身的立起让羊水很快就把厚厚的垫巾浸湿了。

产口已开到快五指,产痛也没有间歇了。卓逸然对程倾涵道:“程少,产房误会,您在外间等吧。”

程敛之哪里肯离开贺镜南一步,贺镜南也不管那多,也不拽白绫,直死死拉住程敛之:“不!我要敛之陪我!啊~~~”强所未有的强劲宫缩让贺镜南痛呼出声。

卓逸然也不管程敛之的去留,大喊:“用力,往下用力!”

贺镜南哧呼哧呼老牛一样的喘着气,渐渐掌握了呼吸用力的要领。

程敛之从身后支起贺镜南,怀里的产夫拽着白绫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泛着青白,嗓子因为哭喊变得嘶哑。

“痛死啦!啊!!!娘!!!啊!”胎儿向外扭动滑出,五脏都被绞到一处了。贺镜南痛痛不欲生,觉得当年坠马的痛楚也不及今日的一半。

“呜呜呜,父亲!好痛啊!”贺镜南痛得神智模糊,大喊起亡故的父亲。

卓逸然满头是汗,内心不住叫苦:小公子身体底子不错,胎又养得很好。年纪小骨骼还很柔韧,双胎的个头都不会太大,虽是头胎其实根本就没太大问题。就是产夫人太娇气,力气差不多都费在哭喊上了

“对,就是这样,下来用力,对~小公子,莫哭,已经看得到胎头了。就好了就好了~~~”卓逸然又哄又劝,贺镜南挺着笨重的身子用力,胎儿果真有下去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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