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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汉家宫下+番外篇——by斜月帘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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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忙道:“我只是想问问韩大人,皇上这些天可好?过些天小公主八岁生辰了,总是说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父皇,想得很。”

“娘娘放心,皇上自然记得。”我微微侧了身动了动脚,她见我没有想再说关于彻的话,便也很识趣:“卫青常年跟着大人,蒙大人照顾,我很感激。”

我淡淡道:“这是朝事,不劳娘娘挂心。”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大人可是要去东宫?那快去吧,太后午膳后一个时辰是要小憩的,这会儿还有些时间,晚了大人可就白跑了。”

我抬起眼神看了看这个女子,果真是难得的美人,气质淑良,乖巧得像只小白兔,谢道:“谢娘娘。”

还未到东宫,却见王太后斜斜地倚在园子里一座湖心小筑里,小湖三丈方圆,小筑是夏日赏荷用的,仅容二三人。从湖边到小筑并无桥可走。

只见王太后微微坐起来,对唯一的丫头挥了一下手,那丫头下了阶,架着一只小船过来。靠近了对我道:“我载大人过去。”

元升扶我上去后,自知乖乖的站在湖边。

王太后眼角皱纹渐起,依旧精神矍铄,比我看上去要好太多。

她开口道:“韩嫣啊,我想见你一回,可真是费力。”我支着拐杖站在一旁:“臣该死。”

她了然一笑:“你不该死,天下人都死了,也不该你,我那儿子的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太后娘娘,皇上……是您亲生的儿子。”我自知是白说,她若能念着母子之情,便不会把彻往那样逼。

她拂了拂袖:“自古天家无情,你怎会不知?”

她语气淡淡,我却心中一缩,似是塌了一块,也似救命的绳索突地断了一条。

雨势大了些,打在湖中的雨珠箭矢般激扬起来,天边轰起一道闷雷,乌云也卷起来,似是要有一场铺天盖地的刷洗。洗尽这些日子天地间阴阴郁郁的逼仄之气。

我有些站不住,身子直晃,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塌道:“坐吧。”

我索性直言:“皇后娘娘已经迁居长门,还望……”

她打断道:“那要看你舍不舍得。”说着指了指矮案上一盏酒,青玉杯子,略显浑浊的淡黄酒酿,“这是彻儿最喜爱的桂花酿,据说是为你做的。”

我苦笑道:“太后娘娘,韩嫣命已不久,你何苦因我一个废人,与皇上再生罅隙?”

她自顾自的叙道:“这里面有两种药,一种是闽越独有的‘噬心草’,人吃了,忘性会奇好,有些人啊,越是想记得清,越是被它反噬,越是忘得快。当初,田蚡明明拿走了一些,却终究没舍得让你吃。还有一种药,是毒药,三天无解必死。”

我盯着酒杯,“太后娘娘怎就如此肯定,我必须要喝了这些才能救得阿娇?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救她,她若死了,对我又有什么碍?”

她直视着我,眼中冷漠,是世间任何也唤不回爱和善的冷漠,半生的宫廷争斗,让一个人失去了爱的能力,究竟有多可怜。我垂了垂眼摇摇头。

她笑道:“要怪也只能怪你自食其果,是你从窦家救出一个孩子,你该知道,窦婴下狱后,是窦太主拿着先帝遗诏找的皇上,后来那诏书有假,绝了窦婴九族。若那孩子现在出来翻了供,说窦家从不曾给窦太主什么诏书,那你说说看,矫诏的罪名是不是该窦太主顶?窦太主胆小怕事,阿娇心性孤高,此一欺君灭门的罪名她会不会来替她母亲顶你想想便知。所以你除了听我的,别无他法。”

我也嘲讽似地道:“太后娘娘觉得,韩嫣是那割肉喂鹰的神佛?能普度众生?”

姜果真是老的辣,或许是,我心里有牵绊,她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有七寸和软肋。她十分坦然把握十足:“阿娇为彻自废,如今因你而死,韩嫣,你良心上过不去。”

“太后娘娘如此大费周章要我的命,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她笑的有些阴鹜:“你爱了我儿子一辈子,又让卫青成为朝中新秀,就活该我弟弟躺在地下让虫咬被水浸?韩嫣,你欠他的,既然爱不得他,就把命给他吧。他终归对你爱而不得,又不忍杀你,连噬心草都不舍得给你吃。你总该给他些什么。”

我渐渐笑出声:“好,好……我给……给……”

说着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突然想起些事情,眼都有些模糊,轻声喃喃道:“太后娘娘,韩嫣有几句话想说,彻他自登基就很苦,新政失败和阿娇的感情断裂,对他打击很大,后来我病了许久,一直不认得他,他夜里还会说梦话哭起来,我母亲给我和他做的衣服,彻嘴上不说什么,可满眼都是喜欢。彻喜欢吃闷鱼,喜欢穿玄色锦衣配暗红色罩纱,不喜欢扣发冠,杨花乱飞的时候不能出门,沾上了就出红疹……”

“住口,这些不用你多嘴……”她声音明显的有些发抖。

我讥笑道:“权利熏天、富可敌国又如何?人活一世,心若无可系之人,情若无可归之处,都是白活,都是白活……”

“王孙……”

听见唤声回头,彻身上披着蓑笠,趟着湖水跑过来。

我看着他笑的泪流:“太后娘娘,彻不爱打伞,这蓑衣还是我吩咐红玉给他穿的。这个您也不知道吧。”

第四十五章

我看着他笑的泪流:“太后娘娘,彻不爱打伞,这蓑衣还是我吩咐红玉给他穿的。这个您也不知道吧。”

我看着他脸上沾满水,恨不得凭水飞来的样子,忙下了阶去。

他看了倒更急,直喊:“你站在那儿别动。水凉。”

我就愣愣的站着看着,回头对王太后道:“太后娘娘,韩嫣可以死,但死亦无憾……”

他跑到跟前,有些喘,却紧紧握了握我的手心掩到身后,疾步走上去对王太后道:“母亲,你们……”看见矮案上的酒杯拿起来看了看转头问我:“没事吧。”

我笑道:“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有些站不稳。不知那噬心草究竟有多厉害,当真能像剜了心似地剔干净植根人心的情爱。那我是不是该骗着彻吃一些?

想到这里,竟不由得笑了笑。真是傻。将心比心,若是我,定然不会愿意,彻亦如此,两两相忘了又如何?刘彻与韩嫣……总归各自归于尘土,可那段情,可比拟天地、争辉日月。

我爱了他,他亦爱了我,这就够了。时光历千千万年,人世经千百周折,纵使代代轮回,过了忘川河饮了孟婆汤,它依然在……区区的噬心草,哪里有什么用?

他扯着我回去。一路上问不停,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问道:“明日当真要回五祚宫?”

他这才展出一丝笑意,憧憬也似的点头:“嗯。这时节恰好。不早不晚……”

我抬头看了看渐渐浮起青暮的天边,展颜笑起来,“真好。”一回头,看他眼神直直地看着我,疑道:“怎么?”

他伸过手碰了碰:“没什么,就是想看你。”

我问道:“你不是去了韩府,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皱了皱眉道:“卫子夫差人去找我说你去见太后,我怕你出事,就回来了。”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操哪门子的心,难不成太后是老虎变的?卫子夫倒是很懂得劲儿往刀刃上使。”

晚膳的时候,雨稍稍住了,风也柔软起来。散进殿里裹着早春时的泥土和青草味儿。人就觉得呼吸也清爽起来,许是明日要走,我望着落日里的未央宫,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坦然。数十年如一日……

入夜,我迟迟不睡,他裹了裹被:“怎么了?前些日子一整天下来,睁眼时候连一晌都不到,今儿怎么不瞌睡?”

我这才笑着合上眼,没一会儿,就听着他气息沉稳匀实,想是睡着了。

我心里总不踏实,便也睡不沉,总觉得那事瞒不住,只余三日命,我如何跟他开口。我这般样子虽也活不久,可若真莫名的就三天里死了,他……

我看着他睡着的侧脸,突然害怕起来,没有人在知道自己仅剩三天命时还能从容面对的,我还是舍不得他。

殿外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时,我忙闭上眼,元安在他耳边轻声叫,他下意识嘘了一声,缓缓下去,压低声音:“什么事?”

元安声音颤着,分明的惧意:“长门宫,走……走水了……皇后娘娘她……”

他急匆匆走出去,边走边低声怒道:“真是一群饭桶,快去,阿娇若是伤一根头发,长门宫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让红玉看好王孙,别吵醒他。”

他前脚走后,我忙跟了去,红玉在门口拦住:“大人就别去了。皇上不让去。”

我怎么可能不去,红玉拉得紧,我心里一急扬手打了她一巴掌:“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就这几天好活,怎么就不愿让我随心做几件事?”

红玉听了急道:“好,大人实在想去就去好了,说的什么话,什么就几天好活?”

我愣愣的站着,神色突然呆滞:“打得重不重,疼不疼?”

她拉了拉我:“没事,我扶大人去。”

一路走过去,人渐渐多起来,抬着水桶端着水盆的,火光不大,烟雾却浓烈。红玉忙拿袖子掩着我的口鼻:“大人看看就好,这烟太大,呛着了难受,回去吧。”

眼看都到宫门口,也不见彻,我急着想知道阿娇有没有怎么样,根本听不进红玉劝。

又走近到宫门口,看着阿娇躺在彻怀里,依旧是件雪白的衣裳,在漆黑烟雾漫天的夜里,尤显得夺目而诡异,彻慌乱地拍拍她的脸颊:“阿娇,醒醒……快醒醒……你别有事。”

我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手都不住的发抖。阿娇啊阿娇,你终究是不愿意与他好聚好散,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他,让他半生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么?

她突然紧咳了两声,幽幽的半睁了眼,却伸着手指着我:“你,你不欠我,我只为彻,你去喝什么毒药?可笑!放心,我也不欠你。是不是?”

我听得一阵寒战,腿脚一软倒在地上,吼道:“你胡说什么。”

她凄然一笑对彻道:“你可后悔?后悔娶我?”

彻听了她的话,只狐疑的看着我问道:“什么毒药?王孙喝了什么毒药?”

她抬着手扭过彻的脸,只道:“告诉我,我好闭得上眼。”他这才低头看着阿娇,眼里有泪,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后悔。”

阿娇笑起来,渐渐又哭:“彻,可我后悔,后悔……来生,生生世世,别让我再遇上你,可好?”

彻低泣着应道:“好,我听你的,永生永世,你我再不相见。”

阿娇挣扎着起身,仰起脸,去碰他的唇,一点一点凑上去,突然,又停住,她展颜一笑,闭上眼,眼角的泪丝丝入鬓,重重地落回他怀里,像一朵月下梨花,绽绽而放,一阵夜风忽起,吹落,坠地,随风去,随水流……

彻终于愣住,连眼里的泪迹都似瞬间凝固,只抱着她浑然不知周围任何,许久,低头看着阿娇姣好如睡的面容,轻轻低了头印上殷红的唇。压抑似地痛哭失声……

阿娇……死了么?我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几步……

夜空愈加漆黑,烟雾久久不散,似无形的网笼着,风轻轻带着流动,愈加添着阴冷的气息,在长门宫门外的通道来去无忌。一片深暗的夜幕浓雾中,阿娇静静地躺在铺开成花的白衣中,嘴角一抹淡淡的勾起,如嘲讽这一场纠缠不息、割舍不了的情天恨海……

他坐在长门宫外,直到天渐渐泛起青白,阿娇脸色褪的像白绫一般死寂,他才醒过来一般,跌跌撞撞抱起阿娇往未央宫走。

卫青从建章宫赶来时,只看着我在深夜里抖得发紫的嘴唇,低声吩咐红玉取来大氅,裹得严实。我陪着彻不肯走,他便也站了一夜。

看着彻的背影渐渐走远,我才觉得胸中翻江倒海血液尽数涌上来,喷出一大口,身上抽尽力气,再也撑不住倒下去。

梦里,一切相安好,自己闲步在一座山脚下走,一直走,直走到一处溪水,越过溪上的木桥,一座竹屋前,是竹林和菜田,彻穿着一件墨色锦衣懒懒地坐在竹椅上,发丝散落近垂地,旁边有人挥着团扇,他眯起眼,看见我后唇角扬了扬,朝我挥手:“来……”

我怎么也醒不过来,或许是,怎么也不愿醒……

额上突然一凉,我一激灵,惊呼了一声,睁开眼,彻坐在身旁,陆先生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也在。

孙鹤清也站在一旁,彻脸上除了疲惫和心痛,更是愤怒和绝望。一双眼透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你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他轻轻的问,似是怕我难过。

我却问道:“阿娇她……茂陵的皇后寝陵可完工?”

他摇头道:“阿娇不会愿意跟我死同穴。我答应她,生生世世不再相见。我把她葬在奶奶的旁边。奶奶宠她……”

殿外有人来报:“皇上,江都王在殿外,非要进来……”

来人还没通报完,刘非手握长戟闯进殿里来,“刘彻,你终究是为了一个男宠容不得她,你忘恩负义,愧对天地良心。她这一生有何对你不住,你竟如此狠心,要活生生烧死她。我今日就杀了你去给她赔罪……”

刘非举起长戟劈面横刺,还不等距他三步远,卫青从他身后一剑刺穿胸口。刘非并不转身,只缓缓跪下:“黄泉路上,我去陪她。让我看看她可好?”

彻对卫青挥手:“带他去。”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转身又问:“为何会中毒?先生和孙鹤清竟然都诊不出什么毒,你快告诉我,我去找解药。”

我抿着唇,他看着我的眼,“你也要走是不是?”

我突然心里抽了一下,泪一拥而上,摇着头:“不是。”我转念想到,阿娇已经死了,我也没有什么顾忌,我不想看他这般被折磨,我不怕死,可我怕留他一个人,便只嗫喏道:“太后……”

彻豁地站起身奔出殿去,我伸出的手举着,抓不住他。

先生坐下看着我问道:“大人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毒么?”

我点点头:“知道的,有一种是噬心草。”

“噬心草?”孙鹤清惊道,复而又摇摇头叹道:“此种草并非毒,所以……无解。”

“那,多久以后会有作用?”

孙鹤清道:“长则三年,短则三五月,所服噬心草之人,忘尽过往最为深刻之事之人。”

先生却皱眉问道:“有一种是噬心草,那就是说,还有别的药?”

我答道:“是,只知三日内无解必死。”

先生叹着气起身,走起来有些蹒跚,喃喃着:“但愿不是……”我心里像是有刺在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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