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欣赏我非常开心,但是,一下子就全部都买下来……”
“价钱不满意吗?再加价也可以,你随便提。”
“不,不是这个问题。”斯捷尔有些慌张,没有注视馆长的脸。“不过晚饭的事……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
“斯捷尔说好今晚陪我喝酒了。”安德烈拉起斯捷尔的手。
“这是真的吗?白里安先生。”
“是的,抱歉,我有约在先。”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那个时候请你务必为我空出一个晚上。”
“诶?”斯捷尔似乎没有完全立即馆长话中的意思就被安德烈擅自拉走了。
安德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提供蓝图就算了,竟然还打算对斯捷尔下手,真是不可饶恕,简直想立刻揍那个臭小子一顿。
“安德烈,谢谢。”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怎么能让那个人乱来。”
“馆长先生他刚才只是跟我谈买画的事情而已。”
“这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你没看出来吗!?”
斯捷尔叹气“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买画……”
“所以你应该也清楚,那家伙的目的就是你,他想追求你,这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馆长先生的父亲是老师的挚友,所以……”
“那个老头子还在养伤呢,怎么有时间来管已故朋友的儿子怎么样。”
“老师的伤已经全好了。”
安德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距离他被怪盗β射伤只有三天,怎么想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恢复。
“我这边也有些情非得已的事情,希望你能谅解,不过刚才真的是非常感谢,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总之你以后要小心些,他要是再约你出来的话随便找个借口推掉。”
“嗯。”
斯捷尔看起来不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在艺术方面非常敏感的他在其他方面却意外地顿感,安德烈觉得这样笨拙的斯捷尔非常可爱,因为馆长安德烈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假戏真做,等我忙完以后一起去喝酒吧。”
斯捷尔点头同意,安德烈决定在今晚喝酒壮胆以后向斯捷尔表白。
6.《酒神与阿丽亚德尼公主》(中)
来到酒吧以后安德烈点了白兰地,斯捷尔要了无酒精的饮料,对斯捷尔不擅长喝酒这点安德烈猜到了,他特意找了一个单独的包间服务生送完就以后立刻就离开了,在他眼里这是一对同性情侣在约会。
安德烈喝下一口白兰地,感觉很痛快,斯捷尔首先开了口“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斯捷尔你是超级乖宝宝吗?”
“是这样吗?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来这里,因为我也不喜欢喝酒,也没有朋友可以与我聚会。”
“我是斯捷尔的第一次吗?”
“啊?”斯基尔脸稍微有点红。“虽然是这样……但是请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说法。”
“别介意啦,玩笑话而已。”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种……”
“斯捷尔你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像是少年那么纯洁呢。”
安德烈像是在抱怨一样,不过这大概是斯捷尔吸引他的地方之一,话说回来,斯捷尔没有哪点不在吸引他吧,所以从一开始才会对他一见钟情。
“抱歉。”
“不用道歉,其实这也不是坏事。”
“我是说真的,安德烈愿意跟我这样无趣的人做朋友,我真的非常开心。”
安德烈自嘲地笑笑,说什么我这样的人啊,明明是自己更配不上的斯捷尔才对。
斯捷尔继续说着感谢的话语,安德烈的白兰地很快喝完了,他深呼吸之后一把抓住斯捷尔的手,斯捷尔因为安德烈突然的动作停止了自己的发言“怎么了?”
“斯捷尔,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很重要的朋友。”
“只是这样?”
“安、安德烈?”
顿感的斯捷尔也察觉到了什么,把身子向后靠,不过安德烈却因此更加靠近他。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我从来没想过……”
“现在想。”
“安德烈,我……”
斯捷尔有些不知所措,对,他就是这样的,他不会果断拒绝自己,就是察觉到了这点以后安德烈才决定告白,真是狡猾的想法啊。
安德烈把斯捷尔按在身下,已经等不及斯捷尔的回答了,在酒精作用的催促下安德烈俯身吻了下去。
终于吻到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嘴唇,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把舌头探进去还能感觉到残留在斯捷尔口腔中饮料的甜味,斯捷尔没有抵抗,甚至回应了安德烈,原本以为他对这种事一定很生疏,可是他却意外地擅长,安德烈从来没得到过过像这样舒服的吻。
“斯捷尔,斯捷尔,我爱你。”
结束了绵长的吻以后安德烈不断重复着压抑已久的话,斯捷尔推开安德烈跑了出去。
安德烈望着斯捷尔离开的方向发呆,为什么,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表情那么忧伤呢……自己擅自做了这样的事他一定对自己失望了。
第二天安德烈去美术馆前在家里的邮箱里发现了美术馆的蓝图,并且要求不要安德烈把这件事张扬出去,署名是那个高傲的馆长,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这么明白事理地把蓝图交出来?满脑子都是斯捷尔的安德烈懒得多想,把蓝图交给技术组以后全身心地投入任务。
巡视时他再次望着提香的画,安德烈默默地问道:
命运女神,你到底是如何安排我和斯捷尔的命运的呢?
7.断章
“哼,那个男人真是没用,只是上了他而已,之后就立刻倒贴过来,真恶心。”男人吸了一口雪茄。
“……”
“不过老实说他脸蛋不错,也稍微有两下子,可以多玩几天。”
“……”
男人把一张纸扔到青年面前“我搞到这个了,你慢慢研究。”
“是。”
“啊对了,这是之前那批药挣到的钱,这些给你。”男人把一个大箱子踢了过去,里面装满了最大面额的钞票。“不够花的话尽管说。”
“是。”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根本就不太花钱啊,”男人随手挠了挠头发。“有好好喝药吗?”
“是。”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男人捏起青年的脸仔细看着。“最近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
“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是。”
男人紧紧抱着青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是。”青年闭上眼睛,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自己竟然开始对他说谎了。
要是那天自己没有打破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现在的自己就好像偷吃了禁果的亚当,禁果所带给自己的那些感触到底是不是需要的,青年也不清楚,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幸,可是……很痛苦。
青年伸出手回抱了男人,曾经把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当做真理信奉着,现在却不这样想。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男人不厌其烦、不计其数地说着类似的话,可是他不知道那些话再也无法进入青年的内心。“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我两人就够了,等时机成熟,我就要把那些可恶、愚蠢的人焚烧殆尽,只有信奉我的人才能存活。”男人疯狂地说道。“一切马上就要就绪了。”
“……”
“我不是萨佛纳罗拉那样的笨蛋,我一定会成功,绝对不会被虚荣之火所吞噬。”
8.《酒神与阿丽亚德尼公主》(下)
只是几秒的功夫,怪盗β就盗走了放在防盗玻璃和电网中的画作,安德烈迅速追在他身后,怪盗β的速度非常快,安德烈拼尽全力奔跑也与他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其他警官被甩得就更远了。
安德烈一边奔跑着一边掏出手枪,迅速关闭保险然后向怪盗β射击,背对着安德烈的怪盗β反应速度敏锐,立刻向左移动,没被击中。
他的速度竟然超过了子弹,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德烈又迅速向左右两边开枪,怪盗β用力一跳抓住栏杆,然后仅凭一只手臂就能支撑起身体,他倒立起来,然后一翻身就轻巧地跳过栏杆,安全落地,又迅速逃向别处。
安德烈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翻过栏杆,他跳下来的时候踉跄一步,然后立刻又加速追逐怪盗β,安德
烈回头确认了一下,其他人似乎分散开,大概采取包围策略吧,无论怪盗β从哪个方向出去都能逮到他,安德烈继续追下去,又开了几枪,这次也没有命中。
“混蛋!给我站住!”
“叫我吗?”
怪盗β竟然真的站了下来,用模糊不清的电子音问道。
“……”
怪盗β总是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反应,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安德烈小心谨慎地看着他,紧紧握住手枪。
“想抢回这个吗?” 怪盗β举起手里的画,珍贵的艺术品被他那样漫不经心地对待着,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气。
“废话!”
“给你是没问题啦,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想接近斯捷尔吗?”
“跟你没关系!”安德烈不安起来,为什么怪盗β会知道斯捷尔的事情?
“喂喂,这可是决定你生死的问题,好好回答我。”
“我不会对你这种卑鄙小人说这个的。”
怪盗β拿起画,从画中间撕出一道小裂缝“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撕了这幅画。”
“……”安德烈知道怪盗β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的,他吞了口口水。“是的。”
“所谓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是说你这种人吧。”
“我爱他跟你没关系。”安德烈把手握成拳头,把牙咬得发响,简直快被气到极点。
怪盗β耸耸肩,把画随手丢在一边“我偷画的目的不是为了拿去黑市挣钱,每次都会提前通知你们也只不过是为了好玩,这些都是为了让我愉悦的游戏而已,可是你真是格外碍眼啊。”
安德烈举起手枪,对准怪盗β “我没空陪你闲聊,不要离我太近,这种距离下如果我扣动扳机你立刻就没命了。”
“所以我才说你很碍眼啊,白痴。”
安德烈觉得手中空了,手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怪盗β手里,怪盗β举起手枪,枪口紧紧贴在安德烈的胸口上。
“你能告诉我,这种距离下我扣动扳机会怎样吗?”
“……”
怪盗β一用力推倒了安德烈,随后骑在他身上,继续把枪口抵住他的心脏上“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苍蝇了,又吵又烦。”
“那又怎么样。”安德烈试图运动全身把怪盗β甩下去,可是怪盗β的力气似乎比他大很多,几乎纹丝不动。
“所以,在给予你这只苍蝇一点小惊喜以后就送你下地狱。”
“小地狱?”
怪盗β摘下漆黑的面具,露出恶魔一般诱人的微笑。
安德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斯、斯捷尔……怎么会……”
“永别了。”
怪盗β没对安德烈再多说些什么,扣动扳机,瞬间大量血液喷满怪盗β的脸,他用袖子随便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液,拿起提香的画转身离开。
——安德烈!安德烈!
怪盗β离开后一片寂静,安德烈已经无法看到任何景象,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斯捷尔在呼唤自己。
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竟然是杀死自己的人的声音
真是可笑的幻听啊……
安德烈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9.《神曲》(上)
“唔……”安德烈感觉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过疼痛感就表示他还活着。
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还能活下来,这一定是奇迹,安德烈用手轻轻摸着胸口的纱布。心脏的位置很疼,不仅是肉体上的疼,一想起斯捷尔也会疼得快要死了一样,即使是亲眼所见他也无法相信他就是怪盗β。
据说安德烈醒来时提香的《酒神与阿丽亚德尼公主》就放在他旁边,画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上面的颜色被小刀胡乱刮掉,早就看不清画原来的样子了。但是这件事却被宣传成了画是安德烈与怪盗β决斗时弄坏的,安德烈因此英勇负伤,因为受了致命伤还活下来,他还被冠上“奇迹英雄”这个名号,所以他住上了高级的单人病房,床旁放着不少慰问品。
安德烈叹气,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对安德烈也像是对待英雄一般崇拜,安德烈拜托护士把他扶起来,然后拿来私人的笔记本电脑,登录到情报网查看这次怪盗β的行动。
让安德烈意外的是,他这次盯上的不是画,而是但丁的《神曲》,这是由桑德罗?波提切利负责插画的那版,安德烈对于藏书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根据情报网上给出的估价他确定这本书的确价值连城,大概是初版?还是手抄本?一脑子疑问的安德烈却无法立刻行动去调查,觉得有些不甘心。
安德烈觉得心烦意乱,无论是感情和事业都不顺心,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要休息好久以后才能工作。
“来探望黛莱达先生的人真的是非常多,我们仅仅是应付媒体就很头疼了,还有很多普通人希望见您。”护士试图与安德烈闲聊。
“抱歉,给你们填了这么大的麻烦。”
“没关系,保护患者是我们的工作嘛,不过其中有个人特别执着呢,说是黛莱达先生您的朋友。”
安德烈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故作镇定“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金发的年轻人,长得很清秀,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生病了吗……”护士自言自语似的补上一句。
那一定是斯捷尔!安德烈可以确定,他简直想立刻冲出去问个明白。
“他说他一定要见您,与我们争执很久,还引起了小骚动。后来大概情绪太过激动,他咳血以后就晕倒了,我们又联系不到他的家属……”
“他没事吧!?”
“没事,我们为他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没查到任何问题,他大概睡一下就会醒了。您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