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还要汤洋付出复活自己的代价，他本已欠汤洋还不清的情，如今……
恐怕三辈子也还不清吧。
这家伙，是算准自己会翻他的电脑，故意给自己看的么！？
火焰褪下之后，老人十指上的丝线仍然和人形连在一起，这时，汤洋把录像机放在了石台上，镜头仍然对着人形，当男人走近人形旁边的时候，何宇顿时发现，画面中的男人甚至要比他醒后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还要憔悴。
“成功了吗？”汤洋伸出手，然而只是在人形的脸上徘徊，并未碰上。
“……不好说，失败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这小子能否醒来，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躺在石台上得人形突然传来‘咯噔’一声，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坐直了身体。
何宇愣了愣，他是没有那种时候的记忆的。在场的几人也不再说话，好像和他一样，将视线都集中在了人形的身上，接着，那具人形缓缓抬起了一只手，伸向离他最近的汤洋，何宇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总觉得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汤洋的表情好像有些激动，然而人形的身上突然传出一声歇斯里地的叫声，只看见人形手指的指甲突然变长，何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五根变得一模一样长度的指甲已经刺穿了汤洋的手心。
“汤洋！”
”异变了！汤先生，放弃吧！”
“……不，不行。”
几乎是同时，老人手指上的丝线将人形的身体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然而不知为何产生变化的人形却像是拼了命般，何宇再一看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乖乖，那哪是人形或者人类该有的脸孔。
人形的脸上竟出现了一张张和石台边上一模一样的人脸，看着明明是一个脑袋，却聚集了千百张脸孔的人头，何宇顿时觉得一阵反胃。然而在这个脑袋的嘴部，突兀的裂开一个口子，如同犬类般的牙齿狠狠咬向汤洋的手臂。
何宇的心里顿时一慌，虽然知道男人现在还好好的在办公室里办公，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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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千面人偶的意识，失败的人偶会被附身，然后攻击离他最近的人。”
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脑后方传来，何宇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猛地转过头，却碰上一处柔软的东西。
来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两人相视了几秒，何宇首先回过神，退到书桌上，明显还有些神魂不定的眼睛愤恨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何彦，“汤洋让你来的？不知道要敲门吗！？”
“啊……”何彦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又看了看何宇，那种类似审视般的眼神让何宇觉得浑身不自在，最终他笑了笑，同时别有深意地说，“之前敲过门了，虽然在看恐怖片，不过小宇似乎很热情啊……”
他这辈子最不喜欢被人调笑，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注意到何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后的电脑屏幕上，何宇脸色微变，马上转过身按了关闭。
“啊……我还没看完呢，竟然是最古老的一种人偶制作仪式唉！”
何宇才不管这些，只是直觉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那副诡异的样子，更何况眼前的何彦，即使是他亲爷爷的徒弟，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和汤少一样很冷淡唉，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
“我请你了？在昨天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何宇把电脑关上，然后坐上桌，翘起二郎腿，皱着眉看向何彦，“你不去找汤洋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只是一具人形，何彦还很有一种看到自家师傅的错觉，尤其是何宇的表情，缩小的脸就像一个小少年，脸上却露出小老头才会有的表情，何彦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何宇冷淡的口气竟也没有半分不满。
“你就不好奇那视频里的事？我带你去见老头子，说不定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何宇挑了挑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句话的确让他心动，但是他现在，更在意那个男人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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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彦见何宇不支声，他转了转眼珠，眼里带着兴奋，“人偶其实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没落之后，很多技术都失传了，所以我的胳膊上才会留下这种不完美的痕迹……千面人偶是那张石台原本的名字，石台里积满了前代人的鲜血，被失败或是强行改造的人，死后的灵魂就附在了那张石台上，而你妹妹的那颗珠子，其实是类似舍利一样的东西，最好的作用就是驱邪。黑羽家的祖先就是人类和人偶的配对，而黑羽家因为行事过于不够人道，所以凡是拥有人偶血统的都会佩戴一些驱邪保佑的东西，以防被前代的怨鬼上身。而拥有人偶的人，才能称得上人偶师，像汤洋这般没有制造人偶能力却拥有人偶的，一般通常称之为‘饲主’。”
现在圈养自己的就是汤洋，这‘饲主’一词，还真没有用错。
何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想起之前这张脸上，出现千百个脸时的模样。
“那汤洋……那个视频里……”他可是亲眼看见这具人形几乎要杀了汤洋的！
“你的饲主运气不错，身上应该也带了驱邪的东西，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你竟然能成功转醒。可见，你人类的身体里也有人偶的血脉……看来你母亲觉醒的人偶师能力应该不低，所以黑羽辛也才会收了你妹妹做自己的关门弟子，不过制作人偶的材料和魂魄已经很难搜集了，更何况像你这般完好的……所以汤洋才会不让你去H国。”
这些话如果被某些研究院听到了，恐怕早就把黑羽家给抄了。何宇也知道，如果被人看见一具人形在街道上走着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就算现代人的思维虽然开放了很多，但是这种灵异神怪的事情，别说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完全接受。
像是想到什么，何宇忙说，“那我妈又怎么会出车祸……她、她和我爸不是意外死亡的！？”
何彦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何宇的脑子竟然会转的那么快，不由多看了何宇几眼。他沉默了片刻，几乎等到何宇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才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何宇问，“谁？”
何彦轻笑的脸色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黑羽澈。”
“那是谁？”何宇皱了皱眉，“黑羽……老头子的私生子？”
何彦刚想继续卖个关子，顿时被这句话噎得说不上话来。他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嘲弄道，“你还真不愧是汤洋养的人形，说话口气和他还真有点像……”
何宇脸色微变，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叫道，“谁跟他像了！废话少说！”
“黑羽澈和老头子的关系从很久以前就不对盘，因为人形市场再加上对秘术研究的关系……你母亲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能力的关系被他盯上，但生育后的人偶就会失去永生的能力，所以黑羽澈的目标有可能移到了你妹妹的身上，但是没想到，你妹妹竟然也怀孕了，所以才把目标放到了你的身上。”
他除了现在这副身体，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难道还真是看上那所谓的魂魄了？
何宇皱了皱眉，等何彦继续说下去。
“普通的BJD人形，是很脆弱的，必须小心的对待……光是敲到一下身体，就有可能出现一道不小不大的裂痕，汤洋有多宝贝你我不知道，不过光从地上的地毯，就可以看出来，即使你没有复活，那个男人或许都打算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形过一辈子。”
听到何彦又说起汤洋，他有些踌躇的开口，“那又怎样，你最好不要往汤洋身上扯！”
他不想再由别人来提醒自己亏欠汤洋多少。
这时，何彦的脸色突然有些亢奋，“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一种折磨，或许也是一种向往，但是对人偶来说可不同。”语毕，何彦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在何宇的眼前晃了晃，同时握住何宇的一只手臂，“你看着。”
尖利的刀尖微微没入何宇手臂上的肌肤，何宇顿时感觉到一股刺痛，更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何彦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再看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竟是一种类似偏执痴狂的眼神。
“普通的人形是树脂做的，被刀片切割的结果可想而知，而你……”何彦收回小刀，只见，何宇手臂上露出了一个细小的切口，过了一会儿，这个伤口竟然开始缓缓愈合，直至消失不见。
见状，何宇突然想起他醒来的第一晚，汤洋给他手腕抹药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觉得痛，更没有半分不舒服的感觉。
何宇有些无语，“嘶……愈合？你们不是说我这个身体很特殊么！？但是我很痛好不好！？”
“这是你这具人形唯一也是最实用的能力，至于痛觉，我想应该是因为现在身体转化成人的关系……”何彦极为兴奋的眨了眨言，他舔了舔嘴角，那双充满兴味的眼神好似在欣赏一个动人的美女，“之所以说黑羽澈和你父母的死有关系，因为他已经为了研究这种能力已经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活人和人形玩偶了。”
“……那个黑羽澈也是人形？”故意忽略了那句拿活人做实验，何宇下意识的问。
何彦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何宇的脸，笑了，“对！很有这种可能，看来你虽然变成了人形，不过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嘛。”
“放手！”怒瞪了一眼何彦，手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但是刚才的痛觉仍然还残留着，何彦虽然知道的多，但从他的话来看，对这个人形，应该没有更深一步的了解。他不是娇身冠养的人，被刀口轻轻的划一刀那种痛楚他不可能不清楚，然而如今……
虽然身体变成了人形，但是如果这个身体受伤的话，痛觉几乎是翻倍的！
Part 20
面对露出微怒神情的何宇，何彦稍稍放松了一些手劲。
“黑羽辛也、黑羽澈的身体大半以上都是人偶，如果你的身体被溶入，几乎有四五成的几率让他们的身体也变得和人类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汤洋反对你去H国的原因。”
对方突然的动作让何宇感到异常恼怒，眼前这人虽然给了他恢复原来样子的希望，但何尝不同样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至少汤洋从未伤害过这具身体半分！
何宇思索了片刻，极为不爽的说，“不管那些东西，我以前就不知道这些，以后也不想接触，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可不认为光是昨天的打击就能让男人完全没有顾虑的任由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能借助眼前这人去见何灵，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只是……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下不了决定。
看到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所露出的懊恼之色，何彦觉得十分有趣，他打趣道，“其实汤少这个人除了脾气坏了点，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至少我可从来没有为一个区区的人形，送死到这个地步。”
“你倒是知道的很多，不过我可不喜欢听这些！”
何彦挑了挑眉，他微微弯下腰，伸手握住何宇的下巴，轻笑着说，“我可以帮你离开汤洋这里，这不是你希望的？”
何宇愣了愣，这家伙……也太了解自己和汤洋的处境了吧！？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把我带到那个老头子那里去？那个死老头竟然还问汤洋要代价！我才不要去找他！”
他原以为黑羽辛也是因为自己是他的重孙才出手救了自己，却没想到，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竟然还向汤洋索取寿命！
尤其是视频里男人的那句话，每每想到，何宇的心里都不禁感到一阵刺痛。
闻言，何彦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看了看电脑屏幕，笑道，“你……该不会对汤洋动心了吧？”
何宇顿时感到心脏漏了一拍，嘴唇动了动，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怎么可能！虽然救我的人是他，但是……我才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恩？”何彦眨眨眼，对何宇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暧昧的眼神在何宇的脸上飘逸不定，最终在何宇几乎要憋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幽幽地说道，“跟我走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好处？”何宇抿了抿唇，突然有些警惕地看向何彦，“汤洋的大哥是军方的人，甚至控制好几个国道的出入口，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何必如此，只要你肯说服汤洋，他自然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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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似乎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两人同时回头，手上拿着西装外套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汤洋的眼睛深沉的可怕，如同即将开始的风暴，何宇愣了愣，想到刚才的话有可能被对方全数听见，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虚，但不知为何，视线却有些无法控制的再次移动到了男人的身上。
“偷听别人的话不好哦，汤少。”
“门没有关，而且……何彦先生，你这是私闯民宅？”汤洋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何彦抓着何宇不放的手上，这时在场的两人极为清晰的看见，男人原本紧抿的唇线竟然微微弯起，“用我哥哥的说法，我是……废了你的手好呢，还是把你送给警察局？”
汤洋的话刚说完，何宇只感觉到一阵疾风拂过，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何彦就已经被汤洋一拳打倒在地上。
何宇没有反应过来，何彦更来不及反应。
‘砰’的一声，电脑桌前的椅子被汤洋一脚踢倒在一边，坐在电脑桌上的何宇呆呆的看着何彦如同小鸡一样被汤洋拎在手中。再看了一眼汤洋，突然发现男人竟然连鞋子都没有换就直接走进了内室。
接着……
“等、等一下……你还真打，啊不，不要打脸……”
汤洋手上的动作一停，狰狞的笑道，“敢来拐我的人！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汤、汤少，我走，我走就是了！小宇，你也帮我说句话啊！我是无辜的……”
“……”走神的何宇回过神，他下意识的看向何彦，明明是高大的身体，此时竟然被汤洋成功反剪住双手，尤其是那双带着痞气的眼睛，竟然已经有一个变成了熊猫眼。
“你不是……人偶么……”为什么还会出现淤青？
“我只是身体的局部变成人偶……啊！”
话未说完，汤洋的膝盖便和何彦的腹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汤洋冷笑道，“既然是部分！那今天回去之后，就全部换成人偶吧！”
说完，汤洋一手扣住何彦的双手，一手把还没来得及逃开的何宇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宇，想要见妹妹我会带你去，想要见爷爷我也会带你去，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但是，如果你想要逃开，抱歉，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