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男人看着何宇的眼里闪过一道冷芒。
“即使被你捉到这里，你也没强行改造我的身体……是因为有什么禁制吗？”
看到黑羽澈突然转冷的眼色，何宇除了觉得莫名其妙之外，还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突然一脸温和的坐在他的面前和他谈论正事，那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就好像是一个等着猎物送上门的猎人，但是到现在，这个黑羽澈也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愿意帮助自己恢复身体，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黑羽澈需要的东西应该还需要他做些什么才对。
黑羽澈没有接话，他思索了几秒，继而问道：“最近你没有看我给你的那些书吗？”
黑羽澈给他的都是一些制作人偶以及关于傀儡术的书籍。
想到那些书籍，何宇的脸色微微一变，“……太恶心了，没看！”
制作人偶那一本的一大堆图文并茂，就是关于怎么处理尸体的，他光是看了一眼那图片就没有翻下去的欲望，倒是傀儡术他看了一些，只是这个能力只能操纵没有灵魂附体的东西。
“……傀儡术你可以看一下，不过你现在的魂力太弱，估计也不能操纵什么东西。”
傀儡术，顾名思义就是操纵某一个死物。何宇曾经尝试过，不过效果不怎么好，只能令一块小橡皮摇摇摆摆的晃悠起来。现在听到黑羽澈的话，顿时有些意外。
魂力是每个人偶师都具备的，用另一种说法来说就是游戏里的魔法值，而操纵这些魂力的则是人偶师的意念。比如说现实里我们看着这个汤勺，让它弯曲，普通人无法做到，而具备魂力的人偶师就可以做到。
“将灵魂附在其他东西上，如果是普通人，只要灵魂没有意识就可以了，但是觉醒后拥有了魂力的人则不同，只有在自愿的情况下，其他人偶师才能操纵这个人的灵魂。汤洋的魂体很强，龙吟之魂是先天的强魂，而具备龙吟之魂的人，寿命自然也长，这对于缺少寿元的黑羽辛也来说，自然是一件大补品。”
也就是说，如果何宇不自愿，其他人无法再改动他的躯体，就算硬来，也无法获得何宇身体上的那份自我恢复的能力。
听到黑羽澈的解释，何宇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
见何宇皱眉，黑羽澈笑问道：“你的身体不同，恢复后甚至不会老死，永葆青春，怎么，你不满意？”
闻言，何宇只觉得心头剧震。
——永葆青春？永生！？这恐怕是每个皇帝以及每个女人的梦想。
可是要他看着自己的亲人一点点老去，而自己却还像黑羽澈甚至黑羽辛也这两个老怪物一样活着吗？
想到汤洋死后，周围的邻居也一点点消失，人生的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何宇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何宇澄清明亮的双眼猛地看向黑羽澈：“不！我不要这样！”
汤洋的寿元已经被那个老头子给夺取了不少，他原本早就想好了，陪着汤洋，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男人对自己的恩情以及爱意，可是一想到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汤洋一点点老死，这简直比被车子撞了还难受。】
Part 35
何宇的回答，黑羽澈并未觉得有多少意外。
于是，他将话题回到何宇先前所提的问题上。
“如今，想要改造你的身体，自然得在你自愿的状态下进行，若是你不愿意，不仅仅你自己会在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魂飞魄散，就连我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当初黑羽辛也为何宇制作身体的时候，何宇尚未觉醒魂力，而且自己的魂识也因为车祸的关系尚不清醒，甚至若非汤洋，何宇连苏醒的机会都没有。
何宇马上就明白了黑羽澈的意思，而且他也曾在那些书上知道，人偶师这一行，也是有众多限制的，黑羽澈所说的就是限制之一。何宇甚至觉得，视频里那个出现异变的自己，应该是黑羽辛也失败了，之后他并未醒来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灵魂都附在了汤洋的身上。
具备龙吟之魄的人，不止体魄健康，就连魂魄也极具吸引力，常时间和具备此体质的人在一起，自身的魂识也会得到滋养，或许这也是为何，他过了半年才醒来的原因。
黑羽澈需要的东西，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的说话很诡异。没有人知道，如果何宇缺了这一部分，会不会因此而缺胳膊少腿，然而人偶师制作的人偶，自然都是四肢健全的，所以就连黑羽澈也不知道失去一小部分身体的何宇会出现什么变化。黑羽澈认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没什么变化，好！我答应你！”何宇的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不过不知为何，他宁愿相信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黑羽澈，也不想再去见那个血缘上的爷爷。
黑羽澈眯了眯眼，看着何宇只能用渺小来形容的身体，他忽然舔了舔嘴角，轻笑道：“其实你这样挺不错的。”
注意到黑羽澈肆无忌惮的眼神，何宇的身体一僵。
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几分钟前和某个不良男人做的某些不良的事情，脸没来由的红了。
不过还未等黑羽澈开口，阿三突然站了起来。
“老大，十四出去了。”阿三说话的时候，粗犷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终于忍不住了，呵。”闻言，黑羽澈原本温和的笑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注意到何宇好奇和迷茫的眼神，黑羽澈忽然坏坏的笑了起来，接着，他转头对阿三说道：“把汤洋那小子带过来吧，省的某人不放心。”
阿三愣了一下，之后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何宇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黑羽澈的变脸应该和十四有关。
不过听到黑羽澈之后说的话之后，何宇立马把什么十四十三都抛到了脑后。
黑羽澈离开后，何宇立马跳下了自己的座椅。
何宇决定好好磨练下自己的傀儡术。至于人偶制作，他没什么兴趣学习，到时候直接让汤洋买人形好了，用尸体做成的成人人偶他可不敢用。即使是像阿三那样忠诚的人偶也不行。
傀儡术在早先，只是利用棉线来控制木偶行动的一个技术，也不知道后人是如何发展的，竟然能够通过魂力来隔空操纵物体。
人偶师的傀儡术分内门和外门。
外门就是指操作死物，像他现在这样，操纵着一块小橡皮在半空中歪歪扭扭的晃悠着就属于外门的一种，同样，也是最低级的。而修炼到最高级别的外门傀儡术，甚至可以隔空操纵尖锐的东西，攻击别人，这种能力虽然很危险，但是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实用的技术。
而内门，指的则是操纵活物，也就是苏醒后的人偶，最低级的则是操纵小动物，最实用的一点就是可以通过这些小动物来获取情报，而人偶对人偶师越忠诚，则说明这名人偶师的等级越高。
通常情况下，精通外门的人并不怎么精通内门，而精通内门的人偶师则也不怎么熟悉外门。毕竟术业有专攻，想要两方面都获得收获，花费的时间太大，对于人类有限的寿命来说，并不可取。
就在何宇玩橡皮玩的起劲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桌子上的阴影深了一下。
然而还未等他抬起头，一个黑麻袋突然从他的头顶上套了下来。
“混蛋，谁！”不能怪他那么激动，这辈子他还没被人套过麻袋！
而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主人的血脉就是不同，这才多久，竟然已经学会外门的傀儡术了。”
“废话不要多说，走吧。”
“恩，何宇啊何宇，你可要乖一点，不然……”
不然什么？
何宇没有听见。
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
等他晕晕乎乎醒来的时候，眼前完全是一片空白。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简直就像是到了殡仪馆，虽然何宇现在不算是个真正的活人，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躺在这种地方，这种感觉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醒了？”
何宇闻声望去。
看到的是一张白花花的老人脸。
老人的脸和视频里的那饿老头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就是，眼前这个老人，看起来更瘦，皮肤就像是黏在骨头上一样，浑身上下看不出半分肉感，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骨架子。
何宇咽了咽口水，看到老人这张脸，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恐慌感。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苏醒了。”老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何宇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老人意欲何为，只是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没有一个亲爷爷会这样请自己的孙子来到自己的面前吧。
“您有什么事情。”何宇抬起头，双目极为冷静的看向老人。
“我是黑羽辛也。”
“……我猜到了。”何宇眨了眨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只有一扇门，一扇窗户，而且窗户外还被扣上了铁栏，“十四不是黑羽澈的人形吗？”
昏倒前那个声音，他没有听错。正是十四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偶的！
黑羽辛也嘿嘿笑了笑，骷髅一样的脸部让他的这个笑容看起来极为诡异，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沙哑的声音，“原来是，现在嘛……嘿嘿，小宇，难道你不觉得一直住在黑羽澈那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何宇皱了皱眉，望着黑羽辛也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浮起几分抗拒，不过想到当初是这人帮自己重塑身体的，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如今落在这个老头的手里，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叙旧吧？”
“呵呵……我喜欢聪明的孩子，虽然你平时看起来不太中用，关键时刻，脑子看来还是很清醒的嘛。”黑羽辛也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何宇的全身，他伸出干枯的双手，没等何宇回过神来就抓住了何宇的一只手臂，“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帮你重塑身体，而我，需要你身体里的一些东西……”
何宇一低头，就看见老人的手上有着明显的纹路，这并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属于人偶的关节，他下意识的再望了一眼老人的头部，果然，颈部、眼睛、耳朵等细小的部位，都能看见一些属于人偶的痕迹。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属于人偶了，不过即使将人转换成了人偶的身体，对于延长寿命，也只能起到一时的效果。
人类的心脏是生命之源，黑羽辛也以及黑羽澈都没有找到如何将心脏永久无损保留的办法。至于老头说的东西，指的自然就是何宇自我复原的能力。
这个能力对于易损的人偶和人形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重要到这个老头不惜将自己埋伏在黑羽澈身边的棋子给暴露出来。
“你帮我重塑身体……如果我不愿意呢？”何宇想到汤洋被夺走的寿命，顿时觉得眼前这个老头非常不顺眼。
“不愿意？”黑羽辛也挑了挑眉毛，他忽然站了起来，眼露精光，“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我想你应该还不清楚吧，你妹妹可是我的徒弟之一。”
何宇的双眼收缩了一下，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这才想起，何灵曾说自己拜了这个老头为师傅。那时候他只以为是设计上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是制作人偶！
“如何？给我个答复吧！现在！”
“你说什么！？”何宇的声音顿时拔高。
“我的寿命不多了，当初要了汤洋的寿元，咳咳，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却没想到，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身体太过老化的关系……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对会为你做一个完美的身体。当初你会被千面控制，就是因为灵魂被压制的关系，也就是说，你的灵魂是完好无损的，即使再迁移一次身体，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伤。”
黑羽辛也说了很多。
而他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何宇。
人偶师除了控制人偶和控制死物之外，还有一个能力，就是影响他人的意志力。只可惜，何宇的被动能力，就是无效化，黑羽辛也这番眼功，多半是无功而返。
“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就放过我妹妹！？我要你发誓！不止是何灵，还有我，包括汤洋！”
从黑羽澈给他的书里了解到，人偶师的能力虽然诡异，不过也存在多条限制，比如说他们发誓，就和修仙小说里的修仙人一样，若是没有完成誓言，就会受到心魔的惩罚。轻则无法操纵人偶，重则走火入魔而死。
想要让他将自己的小命再次交到黑羽辛也的手上，何宇也只想得出眼下这个办法了。
那就是让黑羽辛也对心魔发誓。
“啧啧……没想到，醒来之后，你的头脑倒是聪明了许多。”
“哼……你只要答应我就行了！”何宇眯着眼，不爽的撇过头。
“好、好好……”黑羽辛也不怒反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寿命，这个小子即使再无礼他也会迁就着，不过也仅限于这一次……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那个好孙女，真是给他生了一对好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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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辛也准备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短短三天，就在一个午夜12点的时候。何宇再一次来到了视频里的密室。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回他是以清醒的状态来到这个密室的。
密室里灯火通明，在墙壁上挂着一具具实验失败的人偶。
再一次躺在这个平台上，何宇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他望着黑羽辛也，看到老头一脸红晕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的感觉别提有多纠结了。这人和人的差别果然是极大的，就算是被黑羽澈那个变态看着，他的心里都没有那么大的抗议。
“好了，躺下吧……我会在这里宣誓，你应该在那边学到过吧。”
宣誓也是一种仪式，也就是黑羽辛也先前答应他的内容必须在这个古老的操作台上再次演说一变。而且自从看了黑羽澈给他的书之后，他倒也不怕这个老头会不守规矩。能力觉醒的人偶师，灵魂在一定程度上会加强，如果这个老头对自己的灵魂做什么，很有可能害的自己也神魂不保。
再怎么说，他还是很年轻的，至于这老头……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吧？
过了一会儿，何宇再次坠入了黑暗。
这一觉他觉得自己睡的很长很长，长到身边经过的事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频上出现的人偶残身再一次冲向了他的身体，何宇看到自己那具幼童一样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只是这一回，不是破坏，而是重新改造。而就在这个‘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汤洋和黑羽澈如同天兵，突然闯入了这间密室。
只是这两人还未接近到那个古老的祭祀台，他们就停了下来。
“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更快一步！”黑羽澈的脸色有些狰狞，他白皙如玉的手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
“呵呵……年轻人，姜还是老的辣。”黑羽辛也仿佛没有看到黑羽澈难看的脸色，他轻轻瞥了他们一眼，似是看到什么人，老人菊花般的脸上再次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没想到你竟然会和汤秦联手……呵呵……你就不怕再次变成别人的人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