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对你女朋友？”
“不是说好我们两个人不提她的么？”
“哥你到底喜不喜欢宋馨？”
秦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悠，半晌他站了起来走到秦悠这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悠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悠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微波炉“叮”的一响。
“没事……我，我去吃饭了。”秦悠躲避着秦衿的目光，往厨房走去。
他没有看见秦衿的眼神。
第33章
早上的刷牙的时候，秦衿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秦悠的脸颊上，秦悠立刻转了个身几乎快要把脸埋到被子里去了。
秦衿笑着皱了一下眉。
最近总觉得秦悠有些不大对劲，以前他们的那种兄弟间亲昵的动作现在秦悠总是在回避，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就会像小鹿一般惊吓到。
这种……真的很像害羞。
可是他是秦悠……
秦衿看着秦悠飞快地刷完牙，用毛巾擦了擦脸转身出去的身影，把目光移到了秦悠的耳朵上——秦悠的耳朵有些发红。
会不会……
只是假设……
秦悠会不会喜欢自己？
秋天的天气都很干爽，秦悠和秦衿都很喜欢秋天。
爸妈去购物商场买家用必备品，剩下秦悠和秦衿在家里。秦衿拿着那几张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秦悠花了三秒钟在玩电脑和画画上面进行抉择，最终选择了画画。
“悠，你房间真冷。”秦衿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皱着眉环视秦悠的房间。
秦悠正在调颜料，听到这句话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家全部都是朝南啊？看好……这间是朝北的。”
秦衿笑眯眯地拉了张板凳坐在秦悠的左后方：“要不我和你换房间？”
“那感情好啊。”秦悠调好颜料，又拿起刷子准备在画布上刷白乳胶。
秦衿饶有兴致地看他画画，秦悠的轮廓淡淡的，被镀上一层阳光之后显得很透明。秦衿很喜欢看秦悠坐在画板前面，这个时候的秦悠是绝对的安静和柔和，一点棱角都没有。感觉温顺的就像是宠物一般。
秦衿微笑着把目光转向画布，突然脸色就变了。他一下子抓住秦悠的手阻止了秦悠的涂刷工作，秦悠被吓了一跳，略带惊异地看着秦衿。
“那是什么？”
秦悠顺着秦衿的手，看向画布的最左下角，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是惨白。
那里写了三个字——“我爱他”。
秦悠有个习惯，就是在上色涂料之前写下最想说的话，然后让那些涂料白胶全全把它们覆盖住，一层一层地涂直到看不见，只有自己知道。
那些字是他独一无二的表达方式，是他和他画的秘密。
只是这幅画秦悠最近由于要背梁祝的台词所以没来得及话，久而久之写上去的话自己也快要忘了。要不是秦衿看到了，自己恐怕要到涂画布的时候才会发现。
秦悠的手僵硬在空气中，好半天他才紧张地看着秦衿，秦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悠，肩膀剧烈地在起伏着。
“悠……”
“你喜欢谁？”
“我……不管你的事。”
“告诉我你喜欢谁！”秦衿嚯地站起来，双手死死地扣住秦悠的肩膀。
“就是……就是我初三时候说的那个女生。”
“他是男的。”秦衿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闪亮的光芒，他的双颊因为激动而变得微微泛红，“悠，你是不是——”
秦悠匆匆忙地站起来甩开秦衿的双手：“什么男的，我又不是变态，哥你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说完这句话秦悠就飞速地朝门口走去，秦衿不罢休地从后面拽住秦悠的领子，秦悠恼火地推了秦衿一下。
“放手！”“告诉我他是谁？”“他妈的……”
兄弟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最后秦悠不道德地踹了秦衿那里，秦悠双手合十地朝秦衿拜了一下赶紧夺门而逃，剩下秦衿呻吟着对着空门干瞪眼。
还没等秦衿追出去，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宋馨。
“喂……”秦衿飞速冲向走廊。
“秦衿，我——”“我现在有事，等会儿打给你。”秦衿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秦悠踩着梧桐树的叶子疾走，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路上的女生有些已经带上装饰性的围巾，而秦悠连外套都没有穿就下了楼，身上只穿了一件格子衬衫。
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刚才他吓坏了，他真是大意让秦衿看见了那几个字。想到刚才秦衿那种急不可耐想知道答案的眼神，秦悠简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秦衿一定觉得自己是变态……他死定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秦悠丢魂似地停在了轻轨下面，三号线从他的头顶上飞驰而过。
秋风把他的脸吹得有些疼，秦悠犹豫了一会儿，准备往回走。
回去……回去就说随便写的好了，要是可以的话，他想问问如果自己喜欢男人秦衿是什么想法……
秦悠心烦意乱地快速走着，突然觉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来电人居然是宋馨。
“喂？”
“秦悠？”
“嗯我是，怎么了？”
“你能来一下吗？”
“啊？”秦悠这才发觉宋馨电话里的语气似乎有些伤心，他踯躅在原地问道：“嗯……好，没事吧？”
“没事。”与此同时秦悠清晰地听见她的吸鼻声。
真是的……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居然还要帮别人的忙，他妈的……谁让秦衿喜欢她？
二十分钟后秦悠感到宋馨家门口。
宋馨不像往常那样乔张乔致，而是套上一件休闲服。她坐在门口花坛边上，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花坛里的葱兰开出白色的花，冷冷地开成了一片。
秦悠叹了口气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宋馨，宋馨？”
宋馨把头从肩膀里抬了起来，秦悠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两行未干的泪痕。
这样的秋日里，她神情萧索，显得无比憔悴。
秦悠搭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晃了晃：“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或者……我请你吃东西？”
宋馨破涕为笑，沙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秦悠笑了一下，猛然间他想到了顾乐乐，请吃东西当年可是罗浩辰和他对付顾乐乐的拿手绝活。两个人的笑脸在秦悠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便是如潮的寂寞感。
落叶欶欶地落在地上，发出干而脆的细微声音。
宋馨怃然地看向前方，表情渐渐地变得茫然，然后她把头靠在秦悠的肩膀上。
“其实比起我，秦衿更像是一个大众情人。”
“哎？”
宋馨轻柔地说道：“他那么温柔体贴，长得又帅气，在他身上我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可是他对我是如此，对别人同样如此……我感觉不到爱情。”
秦悠怔忪地看着前面的柳树，柳条的叶子还没有彻底枯黄，依旧轻柔地随风摇摆着。
柳树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树。
就像是秦衿一般。
良久，秦悠愣愣地说道：“我哥是喜欢你的。”
“可是怎么办？我觉得我不喜欢秦衿了……”
秦悠猛地看向宋馨——她正紧紧地盯着秦悠的眼睛。
“宋馨，别开玩笑了。”
宋馨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没有开玩笑……秦悠，你喜欢我吗？”
“我——”
秦悠还没说什么，宋馨的嘴唇便猛地贴了上来。她的嘴唇也湿湿的，有些冰冷。秦悠手足无措地僵硬了一分钟，然后他扣住宋馨的肩膀把她拉开。
“宋馨，你不能这样，我哥会伤心的……”
宋馨把嘴唇贴在秦悠的耳侧，她的脸颊也冰冰冷。
“我会和你哥分手的。”她道，“我会和你哥分手的，秦悠。”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样一瞬间便把秦悠的理智搅得粉碎。
虽然他一心想要秦衿过得开心，可是能够让宋馨和他分手，那确实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求。
如果分手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想到这里，秦悠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宋馨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秦悠，我不喜欢秦衿了……”
还没等宋馨说完，秦悠已经颤抖地俯下身吻住宋馨。
远处飘来桂花的香味，冷冷的。秋天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秦悠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很多时候，秦悠弄不懂宋馨在想些什么。
走在路上，他想起秦衿曾经说宋馨的野心很大，有的时候甚至会不择手段。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对宋馨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说……宋馨真的是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他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嘴唇，深深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他根本不喜欢宋馨，他接受她不过是能让秦衿不要在和她往来，好让自己不要那么心疼。
可是事物都是此消彼长。
如果秦衿知道自己抢了他的女朋友，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秦悠感觉头皮发麻，回去一句话都没有说脱了衣服便睡觉了。
宋馨说分手的事情不用麻烦秦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她会礼拜一和秦衿当面说清楚的。
至于画布的那件事，秦衿也没有再提。兄弟两个人就当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决口不提此事。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悠现在看见秦衿就忐忑不安。他真的很难想象秦衿知道他和宋馨的事之后的反应。
第34章
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正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唐代的三省六部，吏户礼兵刑工一个一个地介绍过来，乏味透顶。
旁边的何熙打了一个瞌睡，头撞到桌子上醒了过来，看见秦悠双目无焦地瞪着黑板。
“秦悠。”
秦悠转过头看他，眼神略微有些茫然。
“嗯……”何熙的表情有些犹豫，“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秦悠微笑了一下，停下手中转动的笔。
“总觉得你最近有些怪。”
“啊？没有吧，哪里怪了？”秦悠尴尬地笑着。
何熙耸了耸肩膀，用手拖住自己胖胖的脸颊：“平时还好，就是经常走神，好像有什么心事。”
“啊呀，没有没有！你这么关心我会让我想入非非的。”秦悠装模作样地往何熙那边凑，何熙用胳膊肘撞了秦悠一下，露出他惯有的鄙视人的眼神。
这天秦悠过得有些煎熬，生怕某节课秦衿从二楼冲下来拽住自己的领子，骂他抢了他的女朋友。可是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下午的时候是欢送纳布列学生，高一的同学全体去报告厅助阵。秦悠远远地就看见秦衿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舞台的一侧，和旁边的李芸芸说着什么话。
看到秦衿的那一刻，秦悠在心里强烈地想移开目光，可是根本没办法移开。
因为秦衿真的太帅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秦衿穿过西装，没想到他西装会帅成这样！他身姿比以往更加修长挺拔，而且有了一种高贵的气息。
一个班一个班的学生涌了进来，密密麻麻地一排排往后坐。秦悠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别人根本找不到他。就像现在的观众台上，那么多人，谁会看到坐在角落的他？
旁边的何熙扫了秦悠一眼，没有说话。
欢送会开始了，秦衿负责英文主持，可能因为不是母语，所以感受不到他语气有一点矫揉造作。他的声音抬得比以往高，但是依旧很柔和，不快不慢让人有种听下去的欲望。
欢送会表演了一些什么，学生代表们说了些什么，秦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是不断地期待着秦衿上台讲两句话，然后下台。每次上台，秦悠都无法遏制地心脏狂跳，手捏得连汗都出来了。
当欢送会最后秦衿说道“Farewell party to this conclusion”之后，伴随着一片鼓掌声秦衿朝观众台举了个躬，抬起头的时候他突然朝秦悠微笑了一下。
秦悠愣了一下，随即报以微笑。
秦衿主持完毕就快速回教室了，高一的同学还得组织纪律，一个班一个班地撤退，等到秦悠回教室收拾了书包抄了备忘录，跑去二楼找秦衿的时候，秦衿的教室已经空了。
就剩下秦衿一个人穿着西装趴在桌在上睡着了。
秋日的余晖从窗外透进来，斜斜地照射在秦衿的脸上，淡蓝的的窗帘被秋风吹得帘角翻飞。轻轻地蹭着秦衿的后颈。
秦悠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不发声地走了过去。
秦衿睡着时的表情恬淡，厚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余晖下像是被镀上一层金粉一般。
他的呼吸匀称，丝毫没有被秦悠的到来所打扰。
秦悠用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头发，然后立刻别开目光看向窗外。
空荡荡的教室没有一点声音。
秦悠顿了一会儿，俯下身凑到秦衿的嘴唇那里，轻轻地吻了一下。秦衿的嘴唇就像是有磁性一般，仅仅是轻微的触碰秦悠几乎没办法挪开。
可是他必须离开。
因为这是他偷来的幸福，哪怕是如此之小，都不是属于他的。
秦悠咽了一下，从秦衿的嘴唇上离开。刚站了起来，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是宋馨。
秦悠倒吸了一口冷气，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腰一下子撞到一张桌子上。
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秦衿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从桌子上弹了起来。
“宋馨？”
宋馨站在门口，她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秦悠脸上毫无血色，他慌忙朝宋馨那边走去，还没挪开几步手腕就被秦衿抓住：“悠你去哪里？”
秦悠紧张的冷汗直冒。
顺着秦悠的眼睛秦衿看到了宋馨，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宋馨这才如梦初醒地走了过来把一个本子放到秦衿的面前。
“谢谢啊，那个化学题我发现我配平配错了。”
“没事，解出来就好。”秦衿笑着把本子塞进台板里。
宋馨的表情轻松地看向秦悠，秦悠躲避过她的目光。
“秦悠你等你哥啊？”
“啊……嗯。”秦悠点点头。
宋馨嘴角上扬：“嗯，我也要走了，拜拜。路上小心呐。”
秦衿和她打了个招呼，宋馨对秦悠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剩下秦悠愣在原地——她刚才没看见他吻秦衿吗？如果看见了怎么会那么淡定地和他们说话？
自己现在应该也算是她的男朋友吧？
次日。
中午的时候秦悠和何熙吃了中饭，虽然松兰高中的食堂已经很大了，上下两层还有个小隔间。但是容纳；三个年级还是有些勉强，秦悠他们如果要吃到最好吃的，需要一下课就小跑去排队。
这天秦悠陪何熙买了奶茶刚回到教室里，就看见手机响了。
“喂，宋馨？”秦悠接起电话，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