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血对于自己无意中制造出的局面感到些愧疚，他看到他们两个同来，还以为已经都说明白了，没想到，两个都还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不准备掺和进去，绯血做完饭，端给两人。“你们两个吃完放着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要不是看到这两人，他现在大概在地下室和紫幽对峙，不过，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绯血朝两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为了感谢你们，今天算我请好了，我会去招呼的。”扔下没听明白的两人，绯血收敛了表情，往外走去。
“我怎么觉得，我今天就是请不了你呢？”奕幽宸的小声嘀咕正巧传进迟明的耳里，埋头吃饭的奕幽宸没有注意到，迟明听罢此话露出的那个温柔的笑。
25.
为了不辜负绯血的大出血，两人还是跑到大厅里去喝酒，在这种地方就不要去想谈什么生意，默契地找了视野开阔又相对安静的地方，迟明和奕幽宸分别点了酒，观察这个地方。他们去了“殒夜”的很多地方，但呆在像这样暴露在外的酒吧，倒是第一次。
光怪陆离。
两人喝着酒，气氛安静而亲昵，觉得奇妙。
两人从陌生人到契约，再是假情侣，现在是不伦不类的熟人，怎么样，也不该有这样的气氛，可这个气氛实在让人舒适，舒适得懒得计较。
一个小时后看到绯血，长发束在脑后，一身调酒师的打扮。脸上温和的表情也挂着疏离淡漠，静静站在吧台后。这才是他平日在此的样子。
“回去了。”准备去和绯血打个招呼然后回家，奕幽宸却发现迟明没有跟着自己的动作，“怎么了？”
“等等。”奕幽宸顺着迟明的目光，看到吧台边的失意男人，那个男人，居然是唐青炜，唐碧的叔叔。
“真难看。”和唐家已经没有关系，奕幽宸不再看那个对绯血絮絮叨叨的男人，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迟明也同时收回视线，起身。
“多谢你的晚餐，可惜没喝到你调的酒。”冲绯血点头，两人准备离开。
“喂，奕家的小子，老爷子还是很看得上你，唐碧那点本事，要不要和我合作？”男人喝了酒，说话有点颠三倒四，迟明看着奕幽宸的反应，手上一痛，却是奕幽宸一把抓住了自己。
“多谢唐叔看得起。”奕幽宸欠了欠身，拉着迟明就往外走。隐约有怒意。
“抱歉。”被夜风一吹，奕幽宸缓过神来，松开拉着迟明的手。他刚才一时不察，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迟明淡淡地看着他，终是没有说什么。
他第一次看到奕幽宸的怒气，发作得莫名其妙。
“麻烦你了。”挂断电话，迟明呼出一口气来。
为了昨日奕幽宸的反常，他找人去查了唐家，还有奕家。花了钱，自然能找到不那么容易找到的东西，但也有找不到的。比如说奕家为什么欠唐家的人情。
唐青炜他自是知道的。
唐老爷子最看好的儿子，当然那是在唐碧出现之前。唐青炜曾差一点就接手了唐家，可是因为那个差一点，他现在只能屈居唐碧之下。论能力，唐青炜并不比唐碧差，但是此人性格狠戾无常，却是比唐碧厉害许多。
唐老爷子可不想被自己儿子反咬一口，才会在最后关头把唐碧推上那个位置。听唐青炜昨日的话，像是要有什么动作。唐碧到不值得担心，他身边有张洛麒这个男人在，而且唐碧也成熟了很多，隐隐有了一家之主的派头。
虽然知道奕幽宸有办法料理好自己，迟明却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现在敌在暗他在明。不只如此，奕幽宸似乎还和那个唐青炜有什么过节，情绪失控，也就是无法冷静地处理情况，那样和唐青炜斗，会输。
想要去提醒奕幽宸注意，又意识到自己尴尬的身份，迟明和奕幽宸，是什么关系？
迟明找不到答案。
放下自己都不明了的心思，迟明开始自己的工作。不管这么多，他只是担心他，并不需要理由来包装。
找肖天鸣要来奕幽宸的新手机，迟明在午餐时间打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大概是过路魔附身，迟明开车亲自上门。Datura的接待小姐告诉他总裁一直在开会，请他等等。迟明没去会客室，就坐在楼下的大厅里。正巧看到杨帆，青年也看到了他，直直朝他走来。
“迟总？”
“杨助理。”迟明对于这个年轻人印象不坏，“我听说你们在开会。”
“那群家伙尽知道打哈哈，开什么会！”脱口而出的杨帆在看到迟明若有所思的表情时，才稍微有点自己失言的感觉，“迟总是来讨论合作事宜的？”
“来找奕幽宸。”
杨帆不明白有什么区别，眼珠子一转，突然道：“迟总你请奕总吃饭怎么样？”
“嗯？”
“钱我可以给你，不然被那群家伙缠住，奕总又不会吃饭了。”头疼地说着失礼的话，扬帆也不管迟明是否答应，就擅自去通知秘书了。
“你们奕总经常不吃饭？”背对着迟明的杨帆当然不知道，只要他回头，他就能看到传说中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前迟大助理现迟总裁的变幻不定的表情。
“是啊。”杨帆挂了电话，“我也很困扰啊……”
这次他是见识到了迟明的表情，不过他觉得，迟总裁，还是面无表情的好。
容他多想的机会也没有，奕幽宸很快就从电梯里出来，看到迟明，吃了一惊。迟明的脸色，大概是他认识他以来，最最不好的一次。疑问的目光看向杨帆，迟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帆无辜地眨眨眼，要不是骗你，你怎么会乖乖下楼来？“奕总，既然下来了，就陪迟总去吃顿饭吧，人家怎么也是饿了肚子特地过来的。”杨帆说完，想自己大概昨晚没有睡好，否则为什么在看到了迟明的表情后，还看到了一向温和的奕总一脸的不爽？
26.
若不是默不作声吃饭的两个男人间的气氛太过压抑，这实在是很养眼的组合。若不是这两个男人西装笔挺却点了香菇菜心，清蒸鳊鱼之类的菜，还会有更多艳羡的目光。奕幽宸和迟明都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打量的目光，慢慢消灭眼前的食物。
要是让人知道迟明和奕幽宸居然差点为了对方没吃中饭吵起来，那他们两个也不用再混了。可是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两个男人在迟明的车子里，开口都是同一句质问。最后实在觉得这是莫名其妙，随便找了家小店，先吃饭。
吃完付账，两人走到门外，再次上车的时候只剩下好笑了。两个30左右的男人，居然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翻脸。好笑和温暖同时漫上心头，奕幽宸不由想给迟明一个吻。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迟明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我们真是……”更似亲人间的亲吻结束后，奕幽宸斟酌着措辞。
“心有灵犀。”
“咳咳……”奕幽宸被迟明的话呛到，感到迟明在背后抚慰的手，无比温暖。“迟明，你到现在还能单身真是个奇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奕幽宸急忙转头，却不小心擦到迟明的唇。
又是一个吻。比刚才的更为亲昵，也更为温柔。
“抱歉。”懊恼地道歉。
“你的话，我并不介意。”是不介意自己说的话，还是不介意这话出自自己口中？奕幽宸有些困惑，却也明白迟明对于唐碧的感情已经放下。
迟明看着奕幽宸难得的困惑表情，心情大好。
“回去再说。”手机的震动传来，奕幽宸把手机递给迟明，系上安全带，开车。耳边，是迟明低沉的轻笑。
“你的那个总裁助理，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如果知道之后会因此被奕幽宸和迟明一起“训练”，杨帆绝对不会去发那条短信。只是杨帆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而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没办法后悔了。
短信的内容如下：奕总，午休时间马上就结束了，要和迟总滚床单请到晚上继续。
两人谈完正事，迟明也没有忘记自己特地走这一遭的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奕幽宸，最近唐青炜似乎会有动作，你要小心。”
奕幽宸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随后一笑，点头“我明白。”他没有想到迟明居然会关心这件事，但是这样的意外让他很高兴，是不是可以觉得，在迟明心里，自己还是有着相当的位置。
“晚上要不要继续？”
“嗯？”
“你的总裁助理说的那件事。”
“咳，你愿意被我压？”
“似乎有点难度。”
“那怎么办？”
“猜拳？”
“猜拳，是什么？”
“你……”迟明本以为奕幽宸在开玩笑，却看到他无比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奕幽宸居然不知道什么是猜拳？这人的童年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不会发展到两大总裁在办公室里练习石头剪刀布这样剧情，奕幽宸说了句“玩笑”算是把事情带过，而迟明，也当作刚才幻听了。
于是晚上的事情不了了之。
“小心唐青炜，我先走了。”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迟明离开奕幽宸的办公室。虽然和奕幽宸呆在一起很愉快，但他好歹也是个总裁，没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呃，迟明和奕幽宸都是工作狂。
回到公司发现唐碧在等自己。疑惑的目光投向应妍，美人回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唐碧没有察觉到应妍的表情，却发现了两人的眉目传情，顿时觉得有些不爽。本来觉得就算是敌人的奕幽宸似乎刚被排除在外，现在又发现自己家的人和女人背着自己打暗号，虽然不想承认，但应妍确实是个美人，而且这个美人很能干。
知道自家前老板的脾气，迟明让应妍送两杯红茶过来，把她从低气压中解救了出来。
“陪我飞法国。”
“……”唐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他的总裁助理？迟明沉默地看着唐碧，有点后悔自己似乎把他宠坏了。
“我和唐青炜有个合同，需要到法国去一次。”第一次唐碧开口解释，迟明却来不及关心他的反常，唐青炜这个名字已经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唐青炜？”
“嗯，那个三叔。”回应的口气里有着不悦和鄙夷，唐碧脸上浮现出狠戾的笑容，“他想和我玩狠的，迟明，你帮不帮我？”
帮忙？从唐碧口里吐出的这个词汇对于迟明来说很是新鲜，看着唐碧认真的表情，迟明也不想拒绝，何况，这也是个了解唐青炜的手段的机会。就算唐碧再怎么不待见奕幽宸，这件事不扯上他的机会还是极小。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中午，我来找你。”
“好。”
27.
也算是做个告别，迟明开车等在奕幽宸楼下，奕大总裁看到是他，挑眉，“迟明，你想好怎么办了？”
“没，不过我明天要飞法国。”
“法国？唐碧被逼急了？”奕幽宸玩味地看着他，径直走向自己的爱车。迟明跟在他身后，不语。最终还是都到了奕幽宸家楼下。
“奕幽宸。”
“嗯？”
“不请我上去？”这算是变相的邀请了，奕幽宸带着些诧异地看向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似乎开始接触到这个男人一直被掩藏起来的恶劣性质了。
这里的安排和之前的那套房子有些类似，但更有奕幽宸的风格。简练优雅，只是不太像一个家。奕幽宸也不招呼他这个客人，自己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对于迟明视若无睹。
迟明坐到他对面，看进他的眼里。
“奕幽宸，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本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此时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冷漠的外表和圆滑的社交手段都消失了。迟明没有来得及对于自己的话感到懊悔，奕幽宸已经答应了。
“好。”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的男人露出古怪的神情，奕幽宸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刚才莫名的心烦也被冲散了。不过，很明显男人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跑到他家来的，“迟明，你到底来干嘛？”
难道说是来告别顺便进行下运动吗？
“你是明天的飞机？”奕幽宸不欲逼他，转了话题，“我大概过两天才能走。”
“我明白了。”
短暂的沉默。
“你该回去了。”奕幽宸出乎意料地下了逐客令，迟明愕然地看着他，他不觉得奕幽宸是会说出这话的人。
“不是明天的飞机么？”
“没关系，是中午。”听出那话的言下之意，迟明露出一个浅笑，不太笑的男人的笑容看起来带着些讽意，“不过既然你下了逐客令，那我也该回去了。”
闻言，奕幽宸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表情，迟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大了。
“虽然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过唐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至少在我过来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回味着奕幽宸在离开时附在耳边的低语，迟明不由放柔了表情。两人最后当然还是上了床，不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听着对方的呼吸，竟有了相濡以沫的温暖感觉。
“迟明，怎么了？”注意了迟明很久的唐碧当然没有错过迟明柔和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他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了。迟明摇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神色。
“算了，待会先去大宅，晚上的酒会你和我一起去。”
“知道了。”不自觉的会回复到之前相处的模式，只是两人都明白，这样的表现背后，很多东西都早已改变了。
12个小时的飞机，加上时差，两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休息的机会，虽说在飞机上有小眯一会儿，但酒会上的斗智斗勇也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其实事情比想象当中要轻松很多，唐青炜并没有露面，这让唐碧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叔叔在打什么算盘，但不需要在舟车劳顿之时对付这个麻烦人物，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迟明没有唐碧这么乐观，他知道唐青炜一定有什么计划，不过，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像唐青炜这样的人都能忍了那么久的计划，一定会出乎意料的麻烦。
思考着这样的事情，迟明想了想，还是打开电脑。
通过工作来帮助思考是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当然只限于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记得似乎有被应妍开玩笑说自己天生就是个工作狂，和他们前老板一个德兴。
处理了一些文件后打开邮箱，不出意料地收到了奕幽宸的邮件，内容倒是有些让人惊讶，那个说要过几天才有空的男人说明晚就会到，不过似乎不准备过来这边。
一时冲动，打了电话过去。
“喂……”奕幽宸柔和的声音传来，“喂，迟明？”
“嗯。”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迟明才回过神，“没事，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他从刚才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自己不该让奕幽宸进来蹚这趟浑水。
“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似乎不该把你拉下来。”迟明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才会失控。
“呵，放心，相信我。”没想到迟明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在自己面前示弱，奕幽宸勾起嘴角，“明晚来接我，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