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了。”
“二叔！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杂碎！”
“不行。”
“为什么？二叔？为什么不行？”
“你还小，不要沾上任何人的血。这是我答应你爸爸的事情。”
“二叔……”
“小贤，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去。”
“不用了，二叔，我不小了。这样挺好的，挺自由的。我就想把他杀掉！”
以己度人，“小贤，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的。”
“二叔，我爸究竟还说过什么？我觉得你瞒着我。他不会不让我报仇的。他知道我的性格。”他说的斩钉截铁。的确，这
孩子的性子大哥最知道的。
我看着那张汤姆克鲁斯的《夜访吸血鬼》的海报： “小贤，你见过死人吗？真正的死人。”
他被我问的愣住。摇摇头。即使他的爸爸妈妈最后一面，他也没有见到的。
“你千万要把影视剧和现实分开。真实的情况不是那么简单的……杀人，说起来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对你的心理影响
不是一点的，他涉及到的是一个生命，都是有父母的，他的背后也有家庭和朋友的。你将终生都活在梦魇之中。”
“叔你杀过几个人？”
“七个。”那时我真的被逼急了。这个数字不算被我弄到监狱判死刑的罪犯。
“那你？”
“我过的并不好。刚开始的时候，夜里我不敢照镜子。每次都似乎看着他们鲜血淋漓满是鲜血的看着我，那眼睛瞪着我想
要把我拽到地狱里去。然后就看着他们成为碎片，崩裂出一片血雾，我看着他们就觉得有他们的妈妈也许他们的老婆在远
方哭，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听到呜咽声，要将我逼疯……”
“你后悔？”
“后悔，可是再一次选择还是没有办法。也许时光倒流我就会提早做些事情吧。”
“叔……你别害怕。”他拍拍我。
“小贤，很快我就解决他，你真的要来看？”
“……恩！”
“那好吧。走。我带你一起。如果你改变注意，我随时送你回来。”
调了小年那天遇到他的监控录像和交管局的录像，我已经知道了齐逯的落脚点。这不是件难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住在这
么高的这么普通的公寓里。天助我也。不过我真是不敢相信，那个喜欢奢华的他会住在这里？不过从监控录像看来似乎这
三四天他都会来到这里过夜的。
我打算守在他家楼的对面的楼里，只等着他回来我就去了结他。两栋楼的间距不合理，有点近，哎呀～这样的房子间距会
影响到别的楼的科学采光的。也许远距离狙击虽不是我的长项，但是我想还是可以的。从我这里窗户可以看到那屋子的一
个卧室和一间客厅。其他房间被挡住了。这个房子的平面图和建筑图几经周折也弄到了手，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实在是不知
道齐逯和他们的渊源起源什么时候，只得在她去买菜不在家的时候潜进去安了窃听器。但是这些不能让小贤知道。
在他心中，我总是跟随在他已故的父亲身边的兄弟吧，一贯行踪飘忽不定，同时也是那个集团的一份子。
这个房子刚好是出租，所以我便租了下来。为了行动方便，租的时候我找了专门搞特型化妆的单位的同事，改变了一下样
貌。
小贤跟我进了门，看着只有旧家具的小房间，忽然就泪水涔涔的看着我，“你就住这里？”
“暂时的。”
他不语了。只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我把望远镜交给他，然后给他指了楼那边的对象。他颤抖着手举着望远镜看向那边，孩子啊，哎。
那家里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头发烫的卷卷的。搞着卫生。
“二叔，那混蛋真的会出现么？”
“会。”
“二叔，那大妈是什么人？”
“恩？”
“怎么会有人和那种人渣有关系？是不是他妈？难怪看上去长那么丑！要不把她也杀了？叫她生那么个无耻该死的儿子！
”
“冷静。小贤。先观察，在调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能动手。”
“可是……”
“阿朱是怎么死的？”
“哎。”他沉默一下，他最喜欢阿朱那个角色，可以易容，他小时候就喜欢各种面具，大哥每到一处都会给他搜集点东西
。“要不是乔峰问段正淳的问题不明不白的，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那种悲剧。乔峰还大侠呢！什么‘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
愧的大错事’，‘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接二连三的又不断再干恶事’……他的性格应该
豪爽的直接上去就问‘段正淳，你丫是不是在雁门关当了带头大哥，杀了契丹武士……”
我看着他滔滔不绝的义愤填膺的样子很亲切，好像看到了静静的表演。为什么忽然会想起她？
等着小贤终于将阿朱和乔峰的悲剧原因讲明白之后，我才摸着他的头说：“这家没有男主人，看到的那个中年阿姨名字叫
孙淑香，她有个女儿叫任思思，正在上大学马上毕业了。孙淑香原来……退休前应该在煤炭公司工作，而且从她的举止看
来大约是搞行政的。任思思算是漂亮的，看上去很清纯的人，追她的人并不少，但是其实比较闷骚吧。”
“二叔！这你都怎么知道的？”
关于这家我从爸爸内部网上查到的更多，只是这些都是浅显的可以告诉小贤的：“她家的信箱收到的明信片不少，说明人
缘不错，并且刚好写了她们的名字。给孙淑香的很多是煤炭公司印制的贺年明信片，你知道的，没有信封，只是写着地址
和祝福，不少的称呼是孙姐或者孙处长，不过称呼孙处长的署名很亲密，也就是说她现在不在位，但是曾经确实可能是处
长，她很吃得开，一个人不在其位还能被大家过年想着，可见原来混的风生水起。关于任思思，我上网搜了她的博客，点
击率不错，是个红人，头像被ps的很颓废风格。她写的文章比较的……比较的难以形容。”
“装13？”小贤倒是很紧和时代。
“恩。也许吧。她的特殊好友全部是男的。留言板也都是赞美她的容貌请求加她好友的人,并且是男人。她给别人的回复
也是很腻歪的，肉麻。礼物篮里都是男人送的礼物。而且不少。”
“这么牛！？”
“确实。如果一个女人被很多男人都喜欢，你说她骚不骚？”
“可是……”
“知道你想说什么。受欢迎不代表骚，但是她的相册里很多只穿内衣的露腰露沟的浴室自拍照片。”
“啊！？”
“她平时的样子很清纯，我见过的。”那天在KTV大厅里的那个女孩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这种就是闷骚。
”
网络时代就是这样，人人都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隐私。我小时候那会儿还流行带锁的日记本，还鼓吹日记是隐私，爸妈看
都是不道德的，谁知道今天的人恨不得把自己裸照都给陌生人看，而且还期待着陌生人看……这样异形而又奇特的时代。
是我们太孤独了还是我们太不孤独了？
“二叔，为什么人和看起来会有差别呢？”
“……因为要保护自己吧。”因为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所以并不能完全和小贤坦白。
孙淑香开始擦窗户，趁着她打开窗子的时候，我把窃听器射进去粘到沙发腿上，刚刚好。窃听器外面包裹的是橡皮泥一样
的胶状物，整体大小也就是小指一样。这是做样子给小贤看的。
“二叔！好准啊！”他雀跃着。
我笑笑。在军校的时候，我的射击总是很精准的。从小就准。
调开接收器，调整频率和音量，可以听到她在边干活边唱戏，似乎是京剧。我听得京剧不多，样板戏之外没多少，听她有
什么辽国、大宋、公主、儿子悔恨之类的，大概是《四郎探母》的一段，她又演生角又唱旦角的一个人忙的不易乐乎。“
二叔，好吵啊！关了吧。”
“别小瞧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我带上耳机调低音量。
她接了个电话“思思啊，你和小齐什么时候回来啊？……哦……那成那成，我这就把鸡汤炖上，煲着等你们……成成成。
让小齐别太累了……要不你自己先回来？……那好吧。别买太贵的，给小齐省着点……穿暖和儿喽！开车注意安全啊……
成成成……哎哎哎……这么着。恩。”
小齐和她去玩了。小齐和这家人有关系。小齐个屁！那个人渣！
窗外已经是夜色朦胧了，灯光朦朦胧胧的。我们没开灯。我们在看别人的时候难保会被别人看到，就像卞之琳的诗“你站
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小贤坐不住了，一直用望远镜盯着那家的房子，时不时兴奋的搓手，不住的问我“二叔，什么时候啊？”
“要有耐心。”
“他怎么还不出现啊？咱们怎么做呢？”
“小贤。一会儿，你就在这边看着。我动手。”
“二叔。我有点紧张。”
我笑着，他的心跳声在整个屋子回荡着，汗水晶莹的在额头和太阳穴细细密密的，还是小孩子，脸上有着和水蜜桃一样的
小毛毛。不甚明亮的光线让他的脸轮廓很清晰仍旧是稚嫩的。
“吃点东西吧。”我给他泡了方便面，咖喱牛肉味的，虽然觉得抱歉，但是我没有打算在这里常驻，所以没有准备锅子调
料之类的。
“二叔，你打算狙击他啊？”
“恩。”
“那样那个会把玻璃弄爆啊，周围的人也会受伤吧。玻璃渣子掉下去也会伤到楼下的行人吧？”
“会。”
“可是……”
“呵呵呵，善良的小贤。”我揉揉他的头，“我们等的是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走出大楼的瞬间。”
“二叔，有情况！”
我闻言看看，他出现了，只是手里还攥着一个人，不对，是思思那个女人正挽着他，满眼都是甜蜜的笑容。中年女人亲热
的把他迎到客厅的餐桌上。拔下耳机插口，让小贤也听着。
“哎哟，外面可冷了吧？看今天这风呜呜的，小齐你和思思冷不冷啊？快坐暖和暖和！”
“妈，我们在车里不觉得冷的，倒是您多穿点。”说话的人拥有那个亲切可人脸，那张脸配上那表情让人看了一点都不会
和恶霸变态联系到一起，但他偏偏就是。小贤眼睛一下子恨不得爆出来，使劲攥着拳头。怒视着他。
“看这小嘴儿甜的，叫妈叫的我都晕了。到时候，‘改口费’就省了啊。”
“妈，这是给您挑的衣服，您试试合适不合适，不行咱们去换。”他还是一脸无害。
“好好好，看你还给我买。哎哟。这女婿喜欢人啊。赶快坐着，我那汤煲了好几个钟头了，小火儿一直咕嘟着，就等着给
你喝了。”
……
亲亲密密的其乐融融的桥段。温暖的灯光在这样寒风大作的夜里格外让人羡慕。
我看了眼小贤，他已是满脸泪水，我伸手将他揽到怀里，那些齐逯和他妈的纷扰的幸福的词汇就如同背景音乐一样被模糊
了。眼看就过年了，这孩子却是一个人。记得原来大哥大嫂在的时候，他的家也总是那样的温馨幸福。大嫂没事儿喜欢炖
不同的汤给大哥，给小贤做各种特色风味的菜，小贤喜欢她做的咖喱肉面，所以我给小贤买的泡面就是咖喱牛肉味的，电
影里总演为了防止睹物思人就把那东西拿开，比如我就应该买任何一种除了咖喱牛肉味之外的面，但是我觉得你怎么就知
道死去的人不想被想起来呢？你怎么就知道睹物思人比空荡荡的无法发泄的悲哀要糟呢？我怀念李恪，所以我们常常去他
家看看他的爸妈，我们也会常常念叨起他的小事。我怀念我的爷爷，所以我会和爸爸妈妈一起常常讲讲小时候他为了让我
高兴用化肥袋子装着我，背着我走来走去的那些幸福的事情。
晚上他住在了她的家里。
他们洗刷的时候，小贤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小贤。说吧。”
“二叔，动手么？”
“再看看。现在太晚了。动静太大，会吵到明天还要上班的人的。”
“二叔，你现在做什么呢？工作。”
“和原来差不多，飞来飞去的，一直在找能够将齐逯绳之以法的证据。”
“你住哪里啊？”
“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我在想，家里很大的房子也就是我和王妈两个人，你要是没地方去，住回家吧。”
“小贤真好！呵呵～不用了。我和你在一起的话，你会不安全的。二叔还是有点积蓄的，弄个房子不成问题的。行了。你
赶快也去洗刷吧。”
“二叔，为什么我现在狠不下心杀他？”
让小贤洗个澡换上睡衣，躺着。我还在监听着他。他们的这一段不适合小贤听。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份煎熬吧！滤过去。
终于可以了。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得让小贤参与到监听。
“思思，我真高兴你愿意嫁给我，我这么多年都是飘荡在外的，没有一处安稳的让我可以休息的地方。这里真的很有家的
感觉。”声音还有点喘。
“齐哥哥，我知道你一直过的很苦，以后我和妈妈都好好照顾你。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说好么？”
“好。我喜欢妈。我从小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有什么亲戚。我记事儿以来就是在孤儿院，孤儿院的老师因为我是唯一没有
残疾的，所以并不很关注，其他的朋友都是有先天残疾的，裂唇啊、下肢萎缩啊、满身都是黑斑啊、有鱼鳞一样的皮肤啊
……”
“别说了。我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有好多到了十几岁还要阿姨给提裤子的，你知道我看着他们的痴呆表情时候的心情么？”
“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当时我也是难过的，我想着总有一天我要结束他们的痛苦。我要努力赚钱治好他们，治不好的话我就杀掉他们。
不过后来，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羡慕，他们几个从我有印象起就是笑着的，什么都是笑着的，被那个女人奚落的时候也
是笑着的，不知道是不是脸部肌肉的问题，还是他们真的觉得没有一切情感与理智是件幸福儿快乐的事情。”
“哥哥，以后你也要常常的笑啊。”
“思思。我们那时候的朋友真的很少，我们都是被家人遗弃的，有的就是因为是女孩子被父母抛弃了，我亲眼在路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