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周凯便伸手去拉他。触及到彼此指尖和手心的温度，刚才一直在飘忽的眼神终于抬了起来，像是试探，却又郑重其事。
余洋第一次看到周凯这样的眼神，心了顿时一紧，手也像敲击膝盖一样条件反射地抽了出来。他捏紧了手心里对方的余温，有点煞风景的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男人在风里笑了起来，“你现在一个人吧，我也是啊。而且……你不是喜欢吃我做的馄饨面吗？”
“……”微弱的灯光下，余洋习惯性的抿起嘴来。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又一根筋的家伙？
“那现在可以拉住你了吗？”
周凯没有等到他回答，就把刚才那只抽出去的手照样拉了回来。
余洋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晰，所以他忍着笑凑过去看，直到两人的瞳孔中映出彼此的身影。这个距离刚刚好，鼻梁与鼻梁几乎要碰到一起，就和那一晚一样。看到他那张薄唇仍旧那样死死的咬着，周凯笑出声来，闲着的另一只手捉住了余洋的下巴，闭上眼吻了上去——能感觉到自己手里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松开他的时候，周凯皱着眉头苦笑，“……喂，张嘴。”
余洋这时候的背僵硬的像挺尸，脑子打了个弯，却还停在周凯的那句‘又吃又喝又睡觉’上。
余洋没有告诉他之前的不安和抗拒都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也变成他随时可以开始又随时可以结束的对象之一。如果他真的说出来，恐怕周凯要气得直接爆出粗口来：随便开始随便结束的人，我用得着挖空心思，一次次跑去买他最喜欢吃的东西，一次次借口接他回来又送他回家，甚至妄想用一碗馄饨面就绑住他吗！？
好在天色晚了，否则即便是在科隆，余洋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走在身边的人好像丝毫不介意，只望着桥下无声无息的河流，调侃了一句：“其实你特么还真不好泡哎……”拐弯抹角的说着其实自己已经喜欢了很久的话，在被追问的时候还真想不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大概送你电暖炉的时候就想泡你了吧？”
男人回头过来一脸自嘲表情，懒洋洋撇着嘴笑的模样很欠揍。他就是这样，一说到这种话题，那种轻浮的感觉就又统统跑出来了。但这种杀伤力，就好比一个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什么期待的情场老手忽然像个毛头小孩一样跟你告白，虽然他在努力像以往一样轻佻地说话，但眼神里的认真劲却骗不了人。余洋忽然觉得，周凯这种故作的轻浮和懒散其实……挺性感的。
脱离大部队许久的两个人索性不再理会他人。
他的右手任男人拖着，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走完了另半座桥。从霍恩佐伦桥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明明只要七分半，他们却走了好久。
原来紧紧牵手是这种感觉，余洋第一次感觉安心。
即便是以前和蒋宇洲在一起，两人也很少牵手。蒋宇洲不是不温柔，只是这件事对两个男人来说大概还是太矫情。知道他不喜欢，所以余洋也闭口不提。在上一段的恋爱上，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扮演追逐对方的那个角色，不胡来、不任性，对方给他什么，他便接受什么，而对方对待他，也竭尽所能表现的像个绅士，从来不会勉强余洋什么。一板一眼的生活里，用相敬如宾这个词来形容当初的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没想到周凯听完，却很不屑地说：“那两年你怎么没累死？”
周凯和蒋宇洲的最大区别就好比，如果拥抱被挣脱，蒋宇洲一定会收手表达他的尊重，但周凯却会上来再拥抱你一次。
两人坐回杜伊斯堡，到了家门口拉着的手才放开。
余洋找出钥匙打开门，回身就看到男人一脸无赖地靠在门边，两手插在裤袋里玩味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
“你平时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么，不请我进来喝杯咖啡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虽然听懂了意思，但余洋却还是一脸无辜地回答：“不好意思，家里咖啡喝完了。”
……小王八蛋，还玩？
“那泡茶也可以。”
渐渐沉下来的眼睛，还没等余洋找出新的借口，周凯就毫不客气地踢上门走进来。
“喂！鞋子！”余洋躲闪不及，一下就被男人捉了压在门板上，“我我我，我去给你泡茶！”
身体越贴越近，周凯凑在他耳边轻轻笑了，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他用性感得不得了的声音说着：“怎么办，我还是想先泡点别的。”
蛮横地卡进他两腿之间，周凯想都没想就又吻了下来，可是不论带着掠夺意味的唇舌怎样攻击，余洋紧紧咬住的牙关始终没有松开。想到刚才在桥上楞住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下子起了玩心，说什么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周凯吻了一阵后退开，看到眼前的这张脸硬是憋着一股孩子气的坏笑，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就骂：“想挨揍是不是……？”
重新落下的吻在撬开牙关之后长驱直入般，立马和余洋的搅在一起，不容一点点的拒绝。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周凯扒掉，从门口到卧室掉了一路。当男人霸道的进攻从嘴唇移向耳朵，又顺着脖颈亲到锁骨和胸口的时候，余洋被彻底煽动了。
还在稀里糊涂的时候就已经一丝不挂地被周凯压到床上，当有手开始抚摸自己已经有感觉的欲望时，他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啊……你、等等……”
毫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却得到了周凯正面的回应，“等你妹，等不了了。”
胸口被湿软的舌头含住了反复舔弄着，身下脆弱的地方被男人完全掌握在手里，以不急不缓的速度上下套弄着，这种速率，就好像是要仔细照顾到每个敏感的地方一样。
欲火很快就被点了起来，好像就要和周凯烧到一起了似的，然而快感却和羞耻一样强烈。
余洋咬住嘴说不出话，手却不自觉抱住了这个正在自己身上努力的男人。
第四十六章
等到手指扎进那个地方，余洋下意识收紧了腿，紧张到连脚趾头都绷直了。他眯着眼睛瞥了周凯一眼就不敢再看，身体像条泥鳅似的翻身过去，把脸埋进枕头里，也把所有的表情和声音全部藏起来。
手指在试图抽动了两下之后又退出去，然后伴着凉凉的湿滑的东西再放进来。
“呃嗯……！”余洋偏过头来看，床上多了一支不知哪里变出来的润滑剂，还有……一盒套。可恶……是故意准备好了全套有备而来的吗？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不断变得燥热的身体，湿冷的东西和手指搅在一起，在自己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挑弄起来。说着‘等不了’的男人大概真是忍耐的久了，余洋只觉得那固执的手指持续而又粗暴地做着扩张，直到自己趴到腰酸。想要喊他住手，却又忍不住跟着周凯的手势扭动腰身。
“啊……啊啊……”
微弱的呻吟传到周凯耳朵里，简直能立刻被放大分贝，“操，你会不会太性感了一点……”
男人真心的夸赞在余洋听来完全不是什么好话，反而羞愧的让人想要飙出泪来。
周凯在他背上亲了好一会，才把人整个翻过来面对自己。看到余洋刚才被重点照顾过的部位很有精神的挺着，周凯不知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就急忙拆开那盒和润滑剂放在一起的玩意儿。
“准、准备地够充分的啊？”
面对余洋喘着气的问话，周凯撕出一个来递过来，笑着开起了有色玩笑：“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余洋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他又补了半句，“……用嘴。”
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炸开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脸红的样子在周凯眼里有多刺激，男人巴不得下一秒就把他吃抹干净，最好连渣都不剩。所以当他眼角泛着泪努力帮周凯“穿衣服”的时候，男人几乎克制不了想要直接顶到他嘴里去的冲动。
急促的呼吸全部喷洒到那个同样完全勃起的部位，周凯忍耐地揉着余洋的头发，直到笨手笨脚的家伙最后手口并用才勉强完成。
眼泪居然真的滑出来了，周凯看着这样的余洋，心就软了半截，凑到他脸上把眼泪吻掉，然后笑话他：“笨死了。”
余洋不甘心似的抹了抹嘴，“居然还买草莓味的，靠！”
重新被放倒在床上之后，周凯就压了上来，腿随之被架起来，“我又看不懂上面写什么，随便买的，你要是不喜欢，下回你去挑。”
“……谁要去啊！”
蓄势待发的性器故意不断地磨蹭着余洋，刚才险些就要爆发的欲望又再一次被握住，直到顶端冒出来的液体沾湿周凯的手心。
“你……！啊啊……”就非得把前戏做足到这个地步吗？
腿不自觉的勾紧周凯，双手一伸开就能环到男人的脖子，余洋紧紧地抱住了，呼吸和呻吟就在周凯耳边。
他接收到了讯号，于是慢慢没入那个窄小的地方。胀大了的欲望以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推进，就像攻城略地一样，虽然慢，但却在努力进到最里面。
余洋蹙着眉头，却看到周凯的脸上也是同样的隐忍表情。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顾不得擦，但完全插入之后，男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喘息。
虽然天性不是用来插入的地方不论做几次都还是会有痛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周凯的技术太好，以至于余洋光是看着他那张俊脸，就觉得快感和痛一样强烈。
……太性感了一点的人究竟是谁啊混蛋！
周凯并没有马上动，而是抚慰着余洋依旧湿哒哒的部位，流氓兮兮的调侃：“喂，我说，真缺水吗？”
余洋本来叫余杨，杨树的杨。十七岁那年去寺庙求签，说他命里缺水。父母为这事费了好半天脑筋，最后决定替他的名字里加一个三点水边旁，于是才改名叫余洋。刚才在回来的途中，无意和周凯讲了很多自己的事，当然其中也包括这一件。
“闭、闭嘴！”恼羞成怒的话最后全部被周凯封在绵长又激烈的深吻中。
他紧紧抱住周凯的后背，承受一次甚过一次的撞击和深入。
被完全弯折的腿让受力的腰背酸疼不已，周凯好像意识到他的不舒服，让他环紧自己的脖子把人捞起来，迅速在他腰后垫了一个枕头后，又开始抽动起来。
舌尖湿热的描绘着余洋的耳垂，脖颈，肩膀甚至乳头。男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沉闷的呻吟和那直视着自己的眼神都像一把火一样，让将余洋点燃。反复在自己体内进出的凶器把余洋一点点顶出去，然后又浑身无力的被周凯拉回来。变化着角度进入，抽出，再进入的简单动作，却带出了最旺盛的情欲。
“啊……嗯啊……！”余洋被顶地没了话，连自己渐渐大声的呻吟都没有留意，抱着男人的手比原先圈得还要紧，“慢点……啊啊……”
男人置若罔闻，反而越顶越快，知道他哪里最有感觉就一个劲的往那处进攻。重新附上他硬挺的性器，配合着抽动的频率一起套弄着。
“舒不舒服，嗯？”知道他多半不会回答，但周凯还是暗哑着嗓子这样质问着。
“不行了……啊，周凯……！啊啊……”
溃不成声的人最后喊着他的名字率先释放在他的手上，自己被火热的甬道夹得爽快无比，周凯忍不了，猛烈抽插了一阵之后最后射精。
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余洋只觉得在周凯射精的那一刻，自己居然也像是跟着他再一次高潮似的，连大腿内侧都还隐隐地抽搐着。
周凯缓了缓，便从他身体里退出来。丢掉安全套之后看到床上的家伙居然一脸的眼泪。
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之后，又笑得很欠揍，“爽到哭了吗？”
“滚蛋！”
……活该挨那一下枕头。
其实余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还会流泪，身体被完全填满的感觉熟悉却又陌生，仿佛心脏也要跟着爆裂了一下。不觉得痛，也不感到伤心，反而在最后周凯抱住自己的时候才意外的失控了。
周凯在他旁边侧身躺下后，伸出怀抱把余洋捉进怀里，说着：“那么爱哭又那么多水，你算的哪门子的鸟命？一点都不准。”
“……”
余洋对这个什么时候都要说有色笑话的男人绝望了，也懒得再反驳什么，只是闭着眼靠在他怀里。
夜还很长，忘记打开暖气的房间里却一室温热。
第四十七章
只要有周凯在，余洋就不愁会饿肚子。餐厅严格了规定，不允许餐厅服务生到厨房吃东西，周凯就干脆换了厨房给他做饭吃。
昨晚无暇顾及的电暖炉被早起的男人打开了，余洋缩在被窝里只觉得伸个懒腰都腰酸背疼的。想到被弯折到那样的程度面对面的做了，最后被周凯半拖半抱着带进浴室冲了澡才睡。……可恶，一会儿下午去餐厅打工，还要站上大半天！
不同于上一次的不辞而别，周凯正站在厨房里抽烟。余洋从房间里走出来，抬头就看到他没穿上衣光溜溜的腰背。
“起来了？”
手里还夹着烟的人转过头，指尖的袅袅的烟雾在前面射进来的阳光中越来越稀薄。原本撑在腰上的人不自觉垂了下来，余洋低了头轻轻应了一声。
周凯又转过头去打开了电磁炉，“那我搞吃的了。”
俯下身子洗脸，看到自己领口下面若隐若现的暗色痕迹，把T恤彻底捞起来，昨晚欢爱的所有证据面前的镜子都一一为他呈现。等他换好衣服走出来，周凯已经翘着腿坐在桌边等他了，而对面预留给自己的位置上，放了一只从沙发上搬来的靠枕。
几乎没有存货的冰箱里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柜子里又只剩下速食意面。余洋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喝的出来，发现被使用过的水池和灶台都意外的干净。
周凯搅拌着面前的意面，“喂，冰箱里的肉饼过期了，我扔了。”
余洋点点头，捞起面往嘴里送。每一根面条都煮得软硬更好，不会太烂，裹着一层浓浓的肉酱，而肉酱酱汁的味道奇妙又丰富，既有番茄的酸甜又有奶油的厚实——与众不同。
“你加了什么？”他几乎要舍不得停手。
“就是你买的超市的普通现成肉酱汁而已，”周凯把盘子里的意面聚拢在一起，“不过你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我也很开心。”
“……”余洋一口咬断嘴里的面条，狠狠地瞥了男人一眼。
“对了，下个星期一上午我要去办延签，你跟我一起去啊，不然太麻烦，我又听不懂鸟语。”
德国的短期工作签证首签一律只办3个月，之后要根据个人情况到当地的外管局再办理延签。周凯这是第三次去办理延签，之前两次也都是找会说德语的学生工陪同。而杜塞外管局每次续办的时间为半年到九个月不等，个中区别周凯从来没弄懂过，大概是看不同业务员的心情吧？但眼看到明年前三年的合同还剩下大半年，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也有可能。
“星期一我有课哎，”余洋吸起盘子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冲周凯笑笑，“不过……如果只是上午的话，应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