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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月 下——by森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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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闹着走出电梯,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另一个电梯门前的人,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人上来的我们顿时收住了笑容,那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太锋利,我顿了下才惊觉眼前的人竟然是我年前见过的年轻老板——徐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他也住这附近?

徐俊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向于凡,说:“你想在这里谈,还是进去?”

“你先进去,我出去一下。”于凡低头对我说。

我微抿双唇,无声地越过那两个面容相近的高挺男人,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蔓延不安。

那天,于凡很晚才回来,我吃过饭,洗完澡,窝在沙发等了他半天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

“于凡……”

他一上来就抱住我吻,我本来就睡的有些迷糊,被他吻的更是有些头昏目眩,半天没缓过气来。

“……”

亲够吻完,他就使劲抱住我,我都要以为他把我当公仔对待了。可尽管被折腾的够呛,我却没有任何的不满,我想他大概发生了点什么事,那徐俊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确很好奇,可是我不能问,除非他想跟我说。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

第70章

忘了谁说过,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唯一不同的只是这一口的大小,如果上帝爱你多一点,他就会咬大大一口,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缺陷太大,那是因为上帝钟爱于你。

然而,不管大口还是小口,我们终究人无完人。

从认识于凡的那天起,我就一直以为他就是那个得天独厚的完人,除了脾气坏一点外,在我这里,他背景好,学习好,脑袋好,外表好,别人奋斗几十年都不一定得到的,他却生就了一切。

然,我今天才知道,这样别人眼里的完人,却有着教人唏嘘不已的复杂家庭。

他是那个大家族里的第二子,比身为长子的徐俊小了足足十年。然而,他的存在却不如长子徐俊一样得到重视,只因为他并不是他父亲的正室所生,他母亲不过是他父亲那四个妾室中的第四个,用于凡的话说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妾室,充其量不过就是情妇。而在他出生前,其他几房早就给徐家生了几个女儿,也正因为他是男孩,他面临的比任何一个徐家人都多都深广。

从小他就被他美丽的母亲教育绝不能跟家里其他人,特别是他大哥争抢任何东西,就连母爱也不能,更别谈什么兄弟姐妹情,而他的父亲更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小时候的他,有的就只是自己,他努力过,拼命过,争取过,离经过,也叛道过,可不管他做什么,人们的目光永远都达不到他身上,哪怕他就站在他大哥面前,人们看到的也只有他身后的大哥,他的存在仿如从未存在。他恨过,伤心过,哭过,不甘过,他甚至离家出走过,可那个家不在乎,他们不在乎,就算他哪天横死街头,大概也是不会有一个人为他伤心的,他除了一身金光璀璨的外壳,一无所有。

于凡说这话时的面容平静的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可那与我十指紧扣的手却抓的我生痛。我想,他口中云淡风轻的曾经一定黑暗阴霾到一度让他绝望;我猜,他嘴里平淡无奇的过去肯定一度晦暗无望到教他痛不欲生……

可他最后却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一个人,我想,上帝大概真的是钟爱于他的吧,给了他残缺的家庭,却没有让他走向毁灭。

其实,当听到他淡淡地述说着这个像是电视剧情节一般的事实时,我真就以为自己在听故事,就像那港台娱乐新闻里时常听说的赌王一样,那不过是个遥远到无法碰触真相的传奇,也就虚幻的让人无从相信。

之前他去米国就因为他父亲身体出了问题进了医院,然而,他父亲人还没有死,那几房的人却已经围绕着遗产吵个没停。他说,那样的场面简直就是一幕闹剧,他看着突然就想,他父亲这辈子在商海里叱咤风云是够威风的,却没想到在人到暮年时众叛亲离,真够讽刺的。

因为整个家族的孩子里除了徐俊,没有一个是本姓,这遗产的分配也就让人不安生。

于凡还有他素未谋面的妹妹都是跟的他母亲姓,其他几房的女儿也跟着母姓,也就是徐俊,从出生就是本姓,就进的族谱。

于凡说,这样的人,才叫得天独厚。

看着他唇边淡淡的弧度,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那抹笑比那万人嫌的苦瓜还要苦涩。

他从没有跟我说过他的事,从来都只是他霸道地闯进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乃至我的生命,让人无法拒绝无从招架地横冲直撞而来,那样的肆无忌惮,那样的任意枉为。然而,我却一直是那个站在他世界门外等待他哪天开门的人。他不开门,我就绝不进去,如果等不来,那我就走吧。一开始,从很久之前的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甚至现在,也还保留着这样的认为。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从里边拉开了门,站在门外等待了多时的我受宠若惊有之,更多的却是震惊,震惊于那门扉之后的一段我从未预想的阴霾。

说真的,我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安慰之类的话,我想他需要的大概也不是我的同情安慰什么的,也没必要吧,毕竟这些都是过去了的,能拿出来说的伤痛,大都是生了疥结了疤的曾经。我能做的,或许就是让他说听他说,又或者是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事实上,他说的并不多,至少他并没有告诉我他之前跟徐俊出去到底说的什么,他上面告与的话都是我加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转述的,都是带着我个人的感情色彩重现的。

其实,事实是怎样并不多重要,起码在我看来是不怎么重要的,就好像回家的车票一样,多少钱不是重点,关键是有没有买到票。回到于凡这件事上,他说多少于我是没差的,重点在于他说了没说。

被他从后拥住躺在床上,我清醒的一如每个失眠的夜晚。

耳边是他轻微的呼吸,我不知道他睡了没睡,今夜我却注定难以入眠,不只是因为他今天给我说的话,不仅仅是他对我述说了他的事,更因为……因为什么也罢,或许再多的理由不过是借口,我需要的大概不过是一些消化的时间,仅此而已。

微举起放在枕边的右手,那原本纹了戒指的手指上此时正被一个宽版简约的白金戒指覆盖着,今天晓霏姐看到时还问了我,我只是笑着说这是跟于凡的兄弟戒,晓霏姐怪叫着她也想要一个,同样是干姐姐,不带这样偏心的,最后她自说自地说她明儿就去给买两条姐弟手链,我但笑不语。

如果我不说,晓霏姐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戒指真实的含义,以及这戒指下所存在的联系。

无声地执起他圈在我身上的左手,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心头一阵莫名的颤抖,当时我纹好以后看到他让师傅给纹的左手我还疑问过,他却只是鬼魅地笑着不回答。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其实也是怕问的,这左手的无名指代表的什么,我确实没有勇气去探讨,既然他选择沉默,我就当无知吧。

可此时与之轻轻十指相扣的我,却觉得这无声的海誓山盟是那么的沉重,就好像这夜,无声无息,却仍旧淹没了华灯盏盏。

而于凡与我又何曾不像是这夜和灯的存在?

本来轻轻握住的手不知何时被紧紧扣住,我微讶回头,却迅速被翻转伏压。

“于……”

“明天别上班了……”

“……”

“陪我一天好不好?”

“你怎么还没睡?”

“好不好?”

“我给你做饭?”

“不用这么操劳,我们去泡温泉,趁天气还冷。”

“嗯。”

“你同意了?那我现在去订位。”

“深更半夜的,明天也不迟吧?”

“先订为快嘛!”说着拉开床头的灯,就拿过手机翻看起来。注视着他说电话的侧脸,我突然有种欣赏艺术品的恍惚,而这种恍惚却让我心下生悚。他才放下电话,就被我揪过衣服把他反压倒在床上撕咬起来,好一番后,他邪笑着圈住我的腰看我,也不多说,直接用行动回应我的热情。

或许,人的天性就是为了在言语失去意义时用来传达心意的吧,而此时,也只有紧密到骨髓里的拥抱才能让我不再不安不再惶恐。

第71章

事实上,徐俊的到来似乎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影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于凡在背后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那天去泡温泉,也没做什么实质的,就是吃喝玩乐,陪着他,随他开心。他开心高兴,我也就高兴快乐,尽管后果是我受累生痛。

回来后,社里就开始忙了。

晓霏姐说上面想在我们负责的刊物里增加一个栏目,这个栏目,很让我惊愕,竟然是主题的同志话题。用晓霏姐的话说就是跟潮流,现在同性话题的市场价值很大,年轻一辈对之的态度普遍都是接受的,其中什么腐男腐女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就算老一辈的不能接受,可毕竟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连电影《蓝宇》都拍出来了,我们社里要还不跟上时代的步伐,怕是很难在业界立足。

这么说来,也难怪之前社里会特意让晓霏姐去见那个书评人。

只是,这样的栏目,对我而言,却忧过于喜。

通过会议,晓霏姐的意思是让我负责男性同志的版面,而女性的版面则交给另一个女同事。一开始对这样的分配的反对声很大,不过都是关于安全的问题,说什么明明是同志就不能让同性去采访,要是被侵犯了怎么办之类的不绝于耳。不过最后都让晓霏姐给有理有据地镇压了下去。然而,整个会议里我都像是在神游,末了果然被晓霏姐留下。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等待我自首的晓霏姐,半天才开口说:“晓霏姐,我可不可以只负责摄影?”

“理由。”

“我觉得这个栏目挑战太大,我做不来。”

“所以?”

“所以……我想还是让别人负责比较好。”在她犀利的目光注视下,我心虚不已。

我话才刚落就被晓霏姐给义正词严下一一驳回了,我这辈子就算长了两张嘴也是说不过她的,所以我最后还是领了命给走出的会议室。一出去就被同事围上来八卦,他们才问完都没来得及等我回答就突然全部缄口转身离开,回头一看,果然是晓霏姐出来了。

中午的时候被晓霏姐传令一起吃饭,期间基本是她的耳提面命苦心婆妈以及各种前瞻,我低着头听着,觉得这顿饭吃的我从未有过的胃疼。

回到社里时,已经有一大堆的资料摆在桌上等着我去翻阅,而且全部全部都是同志话题的。盯着面前山高的资料,只觉得太阳穴一顿一顿地胀痛。从我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那天起,我就开始回避一切有关这不一样的来源,就算跟于凡在一起后,我也从未多接触那个圈子的人事物,然而,我绕山走,山却要自己跑过来。

当年那本关于耽美的书,我借回去多久就放在书包里多久,怎么借回来就怎么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今天面对这叠资料也一样,我始终无法伸出手去碰触哪怕一下这仿佛毒瘤的存在。

结果我还是没有去翻阅那叠资料,下班时于凡过来接我去吃饭看到我抱着一大堆资料下来蹙眉问:“别告诉我你今晚要回去把这一堆东西看完。”

我苦笑,无语地叹了口气,说:“回去再算吧,我们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胃不舒服,去喝粥吧。”

“又不舒服?发生什么事了?”发动车子,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我想了想,还是把栏目的事告诉了他,他笑着表扬我们社里的前瞻性,我没好气地瞪他,却听他说:“要烦恼找不到人采访,我给你安排几个。”

听罢,我微挑眉看他,“你认识很多人?”

“酒吧里多着。”

“……嗯,我想想。”

“你要想采访,跟我说一声,我让几个乖巧的出来跟你见见。”他边开车边说,我点点头,转眼看向挡风玻璃前的街景,若有所思。

回去后,我在书房里发了半天的呆,甚至连于凡端着牛奶进来都不知道,他从后圈住我说:“你已经盯着这叠资料看半天了,要不想看就别看了。”

我后仰进他怀里,轻叹了口气,低眼把玩着他的手指,喃喃道:“除非辞职,不然,我必须得看。”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明明不想做不喜欢做,却还是不得不去做,这种感觉,糟透了,可,这或许就是社会跟学校的区别吧。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可起码能选择的后路同样也很多……

“不想干就辞职好了,休息一阵再工作也不错。”

我笑,“你养我啊。”

“养就养,谁怕谁。”

对于他的建议,我只是微微笑着,我有我的考量,我有我的尊严,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去解决。

睡觉的时候他不安分地亲吻着我的脖子肩膀,摸着我的小腹,被我一掌拍掉后仍旧再接再厉坚持不懈地骚扰着。他喜欢裸睡,也要求我一块裸,可之前每次都搞到摩枪走火,所以后来我坚决让他给穿上四角裤睡,不然就各睡各的,他才不甘不愿地妥协。

也因了这裸睡的方便,平日里没少被他乱摸,他又是打不死的蟑螂,每每不玩到尽兴不惹我发火都不安生。我往日也都由着他闹一会,可今天实在没这样的心情,出手也就不知轻重了点。

“我手都被你打肿了,你好狠的心啊!”把我转过去面对他,他装可怜地说。

“活该。”

“如果打我能让你舒心点,你就尽情地打吧,我okay的。”他拍着胸脯一副慷慨就义地说。

我盯着他看半天,没有再打他反而无声地抱紧他,埋首在他胸膛处低喃,“于凡,我怕的紧……”其实我到底怕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出个实际,但就是怕,怕的都有点草木皆兵的神经质了。

这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已经跟随了我很多年,我浸泡在这种惶惶不安之中惶恐度日,我以为不去看不去听不去理,就会世界和平,可和平是双方共识下的状态,如果其中任何一方出现倾斜,这所谓的平和状态随即就会被打破。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破碎之中,走不出那藕断丝连,也就自困于牢笼。

我企图自救,却忘了我不过是局中人。

我试图求救,却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更甚。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低语说:“怕是正常的,我们谁活着不害怕?抛开别的不说,谁都是生来就怕死的,所以跟死相比,其他的也就没那么可怕了。何况,你不还有我吗?要怕,我陪着你怕,分一把你的怕,你就没这么怕了。”

从他怀里抬头,我笑,“你不去当什么哲学家心理学家真挺浪费的。”

他魅笑低眉亲吻我额头说:“我可是很贵的!也就你,一般人给我十个亿也请不动本大师!”

微笑轻啄了下他唇角,我收紧了下拥住他的手劲,莞尔道:“谢谢你,于凡。”

“谢谢那是必须的,来吧,你个贱婢尽情以身相许吧,大爷受得了……哎呀,你这知恩不图报的臭小子,看爷今晚怎么收拾你!淫贼,看爷的绝世银剑……”

“呵呵呵……”

第72章

新增栏目的出版是定在的下一期刊物中,尽管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可是也正因为是第一期所以社里特别重视,开会什么的几乎每天都有,不过基本都是检查进度确认质量之类的例行,不过越是这样反反复复的程序越让人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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