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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染尘埃——by冷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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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染尘之时,是在宫里的御书房,告假多日的欧阳子恒忽然得到吴王的传召。

换了朝服,一路快马加鞭。

马车停在宫门之外,欧阳子恒信步想御书房走去,陈公公已经侯在门口,见欧阳子恒正朝御书房走来,便进去通报。

宫女退下了他的狐裘,欧阳子恒步入内室,书房里极其温暖,满室都弥漫着龙诞香的味道。染尘正站在一边,细细的为欧阳飞弈墨着墨,他低着头不开口说话,但是姿势却很是怪异,欧阳子恒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只是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欧阳飞弈已是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端倪,圈起手抵在唇边,轻轻的咳了几声。

欧阳子恒恍然醒来,上前几步,下跪行礼。

欧阳飞弈抬了抬眼皮,问道:“旭儿的身体好了吗?”

“旭好已经好了,多谢父王关心。”欧阳子恒谨慎答道,却是抬了抬视线,看了染尘一眼,却只见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在那里碾着墨。

“恩。”欧阳飞弈点了点头,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欧阳子恒从地上站了起来,照例第一眼,还是扫过染尘,却依然见他低着头,只顾磨墨,心中顿时失落了不少,退后两步,站在一边。

“旭儿的娘过世也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你贵为吴国储君,家中却连一个管事的女人都没有。”

欧阳子恒静静的听着,目光扫过染尘碾墨的手,那动作,似乎比先前慢了许多。

“秦吴两国本来就定了联姻,可惜你兄长命薄,没有这种福分,昨天秦国又派了使臣送来书信,他们仍然希望能和我们吴国成秦晋之好,按照原先的盟约不变,由你娶玉蕊公主为太子妃。”

抬眼看了看欧阳子恒的反应,欧阳飞弈问道:“恒儿,不知此事你意下如何?”

这边染尘却还是不紧不慢的碾着墨,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

欧阳子恒只觉得胸口一痛,那日的伤好似复发了一样,开口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王帮儿臣做主便是。”

欧阳飞弈点头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让礼部即日备齐迎亲所需物品,派使臣向秦国提亲。”

欧阳子恒低着头,拱手道:“儿臣谨遵父王旨意。”

欧阳飞弈提起御笔,正欲沾取砚台中的墨汁,却见染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何时,手中动作已停,目光痴痴的看着远处,却并无焦距。

“尘儿,你怎么了?”欧阳飞弈一边沾着墨水,一边抬头看了看染尘。

“啊……”染尘的思绪被拉回,放下手中的墨,低头不语。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染尘浅浅一笑,绕过书桌,来到欧阳飞弈的面前,下跪说道:“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

“起来说话!”欧阳飞弈面色温和的说道:“莫非,朕指了一门婚事给恒儿,尘儿你也想成家立业了?”

染尘脸一红,想说的话都没说的出口,一边的欧阳子恒却拽紧了拳头,一脸紧张。

“就算你要娶,朕还舍不得你这么早就成家,朕还想让你多陪朕几年。”欧阳飞弈说着,心中却是满满的不舍。

两颗心顿时都落了下来。

“儿臣,儿臣只是想代替太子殿下,去秦国迎亲。”染尘抬起头,看着欧阳飞弈,诚恳说道。

“你为何想去?”欧阳飞弈问道。

“两国联姻,事关重大,如果排除的使臣不够分量,秦国势必会觉得我们吴国礼数不周,但是,太子殿下国务繁忙,不能亲自迎亲,所以,儿臣想提他去迎亲,亲自将玉蕊公主,接到吴国,迎进姑苏。”染尘心思细腻,没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让人不可拒绝。

欧阳飞弈开口道:“此时朕也曾经考虑过,但是秦国地处西北,现在又是严冬,朕不忍你长途跋涉。”

“身为吴国皇室,染尘不怕受苦,只想为吴国略尽绵力。”只想,只想能亲自去将玉蕊公主接来,只想亲眼看看那玉蕊公主,是否真如传言一般优秀,能足以般配欧阳子恒。

“不需要他去,儿臣亲自去……”站在一边的欧阳子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却被欧阳飞弈一口堵了回去:“身为吴国储君,岂能轻易离开国都,恒儿,你真是荒唐。”

染尘伏下身子,跪扣道:“父王,您就让儿臣去吧,儿臣现在是吴国的云王,亲自迎接秦国公主,应该不会失礼才是。”

欧阳飞弈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此时就交由你去办吧。”

御书房外,欧阳子恒迟迟不肯离去,直到夕阳西下,钟楼上的钟声传来悠远的钟声,欧阳子恒才讪讪的离开了。

马车在夜幕笼罩的街市上前行,欧阳子恒闭目靠着,心中无限凄凉。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该走的,自然还是会走的。

——

染尘站在迎雪宫中的小花园内,月光如水,暗香浮动,几株寒梅,在冷冽的寒风中开的格外娇美。伸出手去,手指触上那长满的花苞的枝条,欲将它轻轻折下,却是半点力道也使不出了。微微挽起阔袖,一道蜿蜒扭曲的疤痕赫然布在手腕处。那一夜染尘归来,未惊动任何一人,只是任由这伤口,自己缓缓的愈合,而那根挑断的手筋,再也连接不起他这只如美玉一般的纤手。

眸中不知何时起的雾气,让染尘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抬起左手,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痕,折下刚才那开的最盛的花枝。

静静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青石阑干,月影稀疏,花枝盈动,他微微阖着眼,长长的睫羽悠悠闪动,蹙着眉,忍受心尖那刀刻似的的抽痛。

他一刀一刀的刻着,一笔一划,写的都是欧阳子恒的名字。

那花枝静静的贴在他的心口上,满怀生香。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温润如玉的脸庞,多了一道裂痕。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公子,命中注定,我不可能是你今生所要折的那枝花,不如让我就此离开,临走之前,我只想再为你做一件事,一件而已。

那就是,让我亲手送上那朵将要属于你的花。

亲手,送上那将属于你的……下半辈子的幸福。

第60章

寒风猎猎,一地枯黄零落,年关将近,各处都准备着过年的物品。

染尘身处礼部的库房,一一清点此次和亲所要用到的聘礼。清单所列之物,凡是已经入库的,均打钩记档。

走出礼部衙门,一阵冷风从夹道里穿过,天色已经大暗,染尘就着微弱的月光向内宫走去。

四处的衙门都已经灭了灯,宫道漫长,冷冷清清,偶有巡逻的侍卫,只是毕恭毕敬的行礼,路经一处拐角,一辆马车停在一旁,远远的,看不清那是哪位大臣家的。染尘低头经过,车帘扬起,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染尘的左膀子,染尘惊呼一声,甩开袖子,凌空一跃,已经是几丈开外。

欧阳子恒下了马车,黑眸幽深,满脸平静的说道:“你是不是预备再打我一掌?”

染尘警惕的后腿两步,侧身不语。

“或者,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欧阳子恒上前几步,欲拉住染尘的手。

染尘回头,冷冷一笑:“太子殿下请留步,此地虽然不是内宫,却也是天字脚下,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府吧。”

欧阳子恒只觉得心口一股气赌的慌,开口道:“尘儿,你到底要怎样?”

染尘低头,心中百感交集,到底要怎样,那欧阳子恒,你到底要怎样?要我每天提心吊胆的和你在一起?要我每天饱受身心的双重煎熬?还是要我趁着如今意识清醒,自我了结?

“我要杀了你!”染尘退后两步,脚下忽然一软,靠在身后宫墙之上,用尽全身力气,怒目而视,狠狠的看着欧阳子恒,一字一句的说道。

欧阳子恒几步冲上前去,长臂撑着墙面,将染尘夹在中间,低头看着染尘,空气寒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染尘的脸上,让染尘不禁有些迷醉,染尘别过头,伸出左手欲推开欧阳子恒,却被他牢牢的握住了手腕,埋下头来,狠狠的吻上染尘的薄唇。

舌尖相触的那一瞬间,思维仿佛又被这撩人的温存抽离了去,努力推开他的控着自己的手,长长的指甲欠进他的皮肉。唇齿相触之中,染尘似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血腥味蔓延在彼此的口中。欧阳子恒只是微微一愣,染尘便靠着墙壁退后了两步,眸中寒光冷冷,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太子殿下,请自重。”染尘冷冷吐出一句,甩袖离开。

欧阳子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染尘的右手,不肯松开。

染尘吃痛的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腕处的伤口,正在缓缓开裂,背上冷汗涟涟,却依然不肯回头。用尽力气,重重的将欧阳子恒的手甩开。将伤手护在胸前,飞奔而去。

血顺着指缝滑落,一滴滴落在染尘离去的路上,可惜天太黑,月太淡,欧阳子恒的眼里,除了染尘远去的背阴,再无其他。

闭上眼睛,无奈的长叹,嘴角那一弯弧度,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苦涩。

马蹄声渐远,在蜿蜒的宫道中,像一曲悲凉落幕。

染尘背靠着拐角的宫墙,缓缓软下身子,倒地而坐。

这一次,你总该死心了,对吗?

马车之内,欧阳子恒缓缓掏出怀中的那一瓶“桃花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的泪似珍珠滑落,一滴滴汇聚在掌心之中。

闭上眼,却见染尘那一脸的杀气,那竹林的一掌,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孤独终老,枉送此生……”欧阳子恒若有所思的吟着那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浅浅的笑了,“尘儿,你是我一生挚爱,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孤独终老,枉送此生。倘若今生,你我之间非要做个了结的话,那就让我送你一程。”

——

十二月十五,钦天监定下的出使好日子,阳光明媚,一连卷了几日的北风,也停了下来。澄净的碧空没有一丝云彩,一扫冬日的阴霾。

一身月白色银龙戏珠长袍的染尘披着白色狐裘,腰间配着凤鸣宝剑,坐在白色骏马之上,英姿飒爽。

身后十辆马车列队排列,两百多人的仗队浩浩荡荡的列在姑苏城外。

“秦国不比姑苏,是西北苦寒之地,万事小心,注意身体。”欧阳子恒说道。

染尘下马,俯身半跪扣道:“臣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此番出使,一定不辱圣命,也请太子殿下能体恤民情,孝顺父王。”此番离别,你我终是没有再见之日,染尘心中凄凉,一时不觉,尽然说出了这些话来,顿觉失言,又连忙止住了。

欧阳子恒低头笑了笑,说道:“尘儿如今是吴国的云王了,当真不在是当初靖南王府的书童了。”抬起头,转身向身边侍从说道:“拿酒来。”

玉壶点翠,白瓷留韵,欧阳子恒亲手斟满酒杯,端至染尘面前,眸光深邃无底,嘴角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尘儿,本王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话语止,酒杯仍在手中,刺目的白光晒的人晃眼,染尘似乎看见欧阳子恒额际细细的汗珠。

伸手接过欧阳子恒手中的酒杯,那日被他弄裂的伤口正突突的跳动,酒杯虽轻,却似握了千金重量一般,微微颤抖。

染尘淡然一笑,侧过身子,右手盖住伤处,一饮而进。

欧阳子恒双目圆凳,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似遭了雷击一般,额角的汗珠愈甚。

伸手欲将酒杯归还,动作之时,却一个不慎,酒杯落地,化作片片白瓷,染尘只觉得心口一虚,旋即将右手藏到身后,说道:“太子殿下,您的酒,臣已经喝过,时间不早,臣就是别过。”

欧阳子恒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抓住染尘的手臂。

染尘一声惊呼,正欲挣脱,那再次开裂的伤口已然溢出点点殷红。

欧阳子恒只觉得手掌中有些湿热,缓缓移开,却只见那血液如洪流一般,在染尘白色的衣袖上蔓延开来。捋起染尘衣袖,手腕处随意包扎的纱布,已经完全被鲜红的血液浸湿。

“怎么了?”欧阳子恒胸口一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染尘轻轻挣脱他的手,拉下衣袖,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弄伤了而已。”

欧阳子恒长臂一伸,挡在他的面前,派身边侍从找来随行的太医。

帷幔轻掩,锦垫柔软的马车之内,染尘低着头,任太医摆弄着他的手腕。

“怎么样?”欧阳子恒问道。

纱布轻绕,包扎妥帖之后,太医才徐徐开口道:“回太子殿下,云王殿下右手手筋断裂,时间太长,已经难以医治,恐怕会留下终生残疾。”

欧阳子恒只觉得心口似被巨石堵住一般,愤怒的看着染尘,而染尘,却一脸微笑,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在御书房见他,总觉得他行为怪异,原来我竟然没有发现,他一直是在用左右碾墨。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在礼部之外,他如此用力推拒,却从来没有用过右手。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被我重重握住之后,他全身僵硬,却不肯回一下头。

欧阳子恒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重重的跪倒在染尘的面前,伸手抱住染尘的腰,埋在他的胸口痛哭起来。

太医识趣的退出了马车。

染尘让欧阳子恒这失常的举动惊呆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垂下双手,任由他这么抱着。

就要离开了,还要坚持吗?染尘闭上眼再问自己一句,却连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答案。

“尘儿……别走……不要离开我……”欧阳子恒埋在染尘的怀中,近乎绝望的哭喊道。他从来都没有如此绝望过,他怎么能相信,愿意为自己去死的染尘,会伤害自己呢。

“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染尘低下头,轻轻说道。

“别走……我不让你走……”

“我还会回来的。”染尘目光空洞的看着车帘子,缓缓说道。这种时候,只要脱身,便是好事,骗他一次又何妨?

“那你发誓!”欧阳子恒抬起头,那刚毅的脸上,何时如此泪痕斑驳?

收回了思绪,染尘低头看了一眼欧阳子恒,说道:“你又让我发誓,这誓言若是灵验,我也早已违背了,此刻不还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不行!你一定要发誓!”此刻的欧阳子恒,已经失去了理智。

染尘淡淡一笑,说道:“那我还是那句誓言,若是我这次不回来了,就让我烈火焚身而死。”

欧阳子恒安然的闭上眼,贴在染尘的胸口,双手环紧了染尘的腰肢,说道:“尘儿,你一定要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不怕你练的什么邪功,大不了你把武功废了,我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把你栓在身边。我只求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不要……”

染尘低下头,湿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心中低低细语,我也想啊,子恒,我实在太爱你了,爱到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每每午夜梦回,看见满身是血的你,我都痛的几乎窒息。我不能再伤害你了,你就让我远远的躲起来,在某一个你不知道的角落,安安静静的看着你尽显你的才华,创建吴国新的篇章,开启八国统一的画卷,去实现你毕生的梦想。

染尘低下头,在欧阳子恒的额前轻轻的落下一吻。

用誓言一样的语气,说道:“好……我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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