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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下——by陈顾青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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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林建东又一个巴掌上来了,顺手把他推到了墙上,“婊子货!”

蒋进挨着墙趔趄了半天才站稳,擦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血,捡起话头继续说,“可是我既然是婊子货,就不能出来白卖,林董要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价钱要事先谈拢才行。”

078.蒋进2

林建东和蒋进脸对脸站着,林建东的力气很大,可以说是把蒋进顶在了墙上,他喝了酒,眼眶通红,目光凶狠,可蒋进却神色如常,挨了打也很平静,擦擦鼻血就那么静默的站着,指尖到头发梢子都是安静的,不恐惧,不躲避。

林建东以前是少爷,后来是兵痞,仗着他老爹和叔伯们的关系,几十年横行无忌,又因为远离老家,无人能管,所以养成了一身的疯狗脾气,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稍微不称心,就摔门砸东西,蒋进跟着他的时候,没少吃苦头,开始还是个孩子,受了吓唬还会哭,后来渐渐长大,性格中冷静的一面愈加明显,为了少触怒林建东,便养成默默暗中观察的习惯,顺便揣测想法,几年后便成了最了解林建东的人。

后来林建东在无理取闹,蒋进就会这样安静的站着,不悲不怒,不躲不闪,这是能让林建东最沮丧的招数,副作用是有时会更深的激怒他,电闪雷鸣的宣泄一顿。

这一次蒋进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习惯性的摸了一下鼻梁,想到眼镜收起来,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刚才下床急急忙忙的根本没戴上,也就安心了,低着头站着,目光和顺的看着地面,在低气压的沉默中,一格一格的数着拼花木地板。

林建东最恨他这个样子,冷冷淡淡的好像全世界都不放在心上,但是也最爱他的这样,偏过头使劲往那双眼睛里看,就能看到委屈和不甘,姑且算是感情吧,其实林建东也有点心虚。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蒋进的脸,面皮很滑,很薄,刚刚那个大巴掌印红辣辣的很显眼。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还是林建东败下阵来,慢慢退到一边,坐在沙发的一角上,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边抽一边匀气,烟灰就肆无忌惮的落在沙发和地上。蒋进转身进厨房拿了扫帚簸箕出来,也不急着扫,只是挨着沙发放好,林建东下意识的往簸箕里弹了弹烟灰,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蒋进潜移默化给他套上的习惯,便发狠的把烟头按在沙发里,植绒面的沙发顿时焦出一个大洞,发出难闻的气味。

蒋进连多一眼都懒得看,从卧室把自己的杯子拿出来,放在林建东手边,然后又找出两粒胶囊。

林建东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恶声恶气的问,“干嘛?”

蒋进把药送到他嘴边,态度也好不到哪去。

“吃药。”

林建东很想一巴掌把他扒拉开,但是他知道,扒拉开蒋进还是会捡起来,然后想尽办法塞进他嘴里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过药合着水吞了,心里还是别扭,忍不住呛火,“喂药要加钱吗?”

蒋进靠在墙边站着,听了这话漫不经心的说,“不用,都是熟客,送的。”

林建东哼了两声,也讲不出别的,觉得自己吃了亏,就顺手把一边的蒋进拉下来,按在自己膝盖上,好在蒋进是不挣扎的,顺从的分开腿跨坐在他腿上,两只手还搂着他的脖子,要不是那张脸万年的臭,看这姿势简直就是蜜里调油的小情人啊。

林建东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嘴里的酒气和烟味混合出一种很难闻的味道,蒋进的微微的皱着眉,但并没有躲开,林建东亲过后观察了他的脸色,又得意的亲了一下,还对着他哈了好大一口气,“亲嘴要加钱吗?”

蒋进看着他,“刷牙就不用加钱。”

林建东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还是问,“要加钱吗?”

“不用。”

再咬一口在手指头上,“要加钱吗?”

“不用。”

伸手在大门洞开的两腿间狠狠的捋了一把,“这样呢,要加钱吗?”

“不用。”

林建东笑了,“那我不干你,只这样摸,就不必给钱了哦?”

蒋进认真的看着他,“单做一样都算是送的,全部都要摸都要亲就要付钱了。”

林建东垮下脸,不屑的问,“多少钱。”

蒋进从他腿上站起来,从地上捡起T恤套上,“很贵,林董可能付不起。”

林建东撇着嘴,在兜里摸来摸去,摸出钱包,啪的一声和烟头一起砸在玻璃茶几上,“随便拿!”

蒋进真的拿起钱包,在里面翻了翻,其实里面有几张卡,每张什么额度,都是谁的关系必须办的,他清楚的很,可还是认真的查看了一番,才缓缓放下,“干一次林董肯定有这个钱,随叫随到就不是一般价了。”

林建东拿起一边的扫帚砸在蒋进背上,“操你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就在月桂卖,我照样白睡你!”

蒋进慢慢往卧室走,“林董,买卖买卖,不给钱怎么算买卖,只有……”

哽了一下,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什么人睡来睡去不给钱,还甜蜜的要死,是情人吧,是伴侣吧,这个词蒋进说不出口。林建东已经赶了上来,拽住他的胳膊,“你非要我打你一顿就老实了是吧?你以为靠着黎晖就能嚣张是不是?”

蒋进习惯性的垂眼低头,脑子里却想着晚上黎晖说的,“他那家室就是摆设。你开口,他肯定离,我和你打赌,输了你就不用跟这个项目了。”

晃了一下神,就被林建东按到了床上,蒋进以为接下来又是老戏码,干脆摊手摊脚的躺着,哪知道林建东没有压上来,倒是一翻身躺在了他身边,神神叨叨的说,“蒋进啊,我找你,也不是非要和你做这种事,你明白不?”

蒋进看着他油腻腻的脸和头发,洁癖发作,起身到卫生间去洗了把热毛巾,拿过来给林建东细细的擦,林建东不爱洗澡,以前洗澡都要哄孩子一样换条件,其实无非也就那档子事,不过林建东不提,蒋进不会强迫他的,多年的习惯养成,总不想惹他不痛快。

蒋进替他脱掉外衣,袜子和鞋,那毛巾里外擦了个干净,擦到下面的时候,那玩意儿还硬硬的杵在那儿,蒋进也用毛巾小心的擦了一把,都收拾干净,发现林建东已经闭上眼,他喝完酒又闹了这么半天,已经有点乏的撑不住了、蒋进给他拉上被子,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自己才躺下,睡了一阵子,林建东突然凑过来,把他圈在怀里,蒋进装睡不说话,耳边是林建东高高低低的叹息,竟然也透出来了无奈和委屈。

“你现在长大了,一点都没有以前可爱。”

蒋进被他热烘烘的抱着,一说话口气就吹在耳边,“我一直就这样吧。”

“不,你现在总故意说些话做些事惹我生气,哼,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

蒋进没说哈,林建东打了个呵欠,好久后才说,“我劝你死了心,你惹我生气我就打你,但是不会放过你的。”

蒋进侧了侧头,林建东下巴上的胡子茬正蹭在他眼睛边,“我没想着你能放过我。”

“嗯,你明白最好,不明白也无所谓,我告诉你,你就真是要钱,我给你就成,我现在这么多钱也花不完,都花你身上吧。明天我给你转两百万过去,这个月我就在你这儿睡,回头钥匙给我一套。”

好半天蒋进才慢慢的说,“两百万不够。”

林建东呼出一口酒气,“那就五百万,我就住这个月。”

“五百万不够。”

林建东停了几秒,有些恼怒劲上来了,“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值几个钱。”

“我不值钱,所以这价钱也不用钱来付。”

这话很拗口,林建东在心里重读了两遍,还是没明白过来,“你说的啥意思?你看上啥了,我给你买。”

蒋进睁着眼睛看微亮的窗框,黎晖那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这是他多少年苦苦压抑的奢念,和谁都没说过,甚至林建东给他下跪求他别走的时候,他都没说出来过,这人也曾经变着法的对他好过,但因为自己心里有这种诡秘的念头,所以再也没有开心起来过,也就是这样,两人的间隙越来越大,终于难以弥合,林建东初时的伪装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中消耗殆尽,一副流氓嘴脸尽显。要不是因为和路云平在一次学校联谊的经济论坛上有一面之缘,才得以黎晖的援手,自己可能终生都要沉在那段暗无天日里了。

对不应该的人有不应该的想法,就是奢念。林建东是有家室的人,他太太是西京军区守备司令的千金,林建东早年做走私生意,现在做政府地产,老丈人都是出过力的,庇荫过他很长一段时间。而他这位太太,对林建东也很好,林建东不喜欢孩子,女人就打过好几次胎,林建东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林建东对他老婆也没啥挑剔的,平日里有什么要求也都是尽量满足,在外人看来,倒是难得的恩爱。

如果没遇到蒋进,可能就是真的恩爱一辈子的夫妻。蒋进有时忍不住要把这个念头说出来的时候,就会这样劝诫自己,这奢念说出来,实现不了,凭他的脾气,就算被强留在林建东身边,也决计没什么感情了,后半辈子就是互相伤害而已,如果实现了……那么他蒋进算什么呢?忘恩负义的男小三吗?

林建东的怀抱又紧实又热乎,蒋进总觉得如果时间足够长,自己就会融化在对方的怀抱中,这种近乎虚幻的安心因为短暂所以特别珍惜,蒋进翻过身,搂着林建东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小孩,林建东一下就感觉到了蒋进的异样,“你说话啊。你要什么?”

蒋进静静的贴着他的胸口,四十多岁的人了,胸口的肌肉还隆的高高的,和年轻时几无差别。

林建东费劲的去扳蒋进的下巴,扳起来对着自己,“说话!怎么了?你不要钱要什么,嗯?要什么你就心甘情愿的和老子睡。”

胸口那句话突然就蹿到了嘴边,压都压不住,蒋进讲出来的时候,人都紧张的有点发抖,“不要钱,你离婚吧,你离婚了我就伺候你,一辈子和你睡一块。”

079.冷暖

西京的夏天很难熬,每年盛夏的最高温度就排在南京,武汉和重庆之后,号称中国第四大火炉。

在一如既往的高温中,西京高铁项目一期招标终于揭晓,最大赢家是年轻的安和投资名下,安和投资此前在业界从未有过经验,但财力雄厚,下设四家全资子公司,业务涉及进出口贸易,项目设计,传统媒体,新能源开发等十余个行业。不过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遮掩的幌子,成立不到一年的安和投资,实际上没有一笔实际业务,也没有一家子公司在正常运转,一切不过是纸面和账本罢了,这样的公司之所以能吞下西京高铁一期土石及主要建材进口这么大的蛋糕,是因为他背后真正的主家是赫赫威名的维扬国际董事长林建东,另外一位则是在坊间隐有传说的黑道第一交椅——黎晖。

林建东在政府一层的关系盘横交错,黎晖几乎控制了西京城90%以上的工地土方项目,这样的联手可谓稳操胜券,更何况,西京地产的另一霸主龙腾不但放弃了角逐,还在背后默默支持,可以说安和投资是三家最强的共同产物,外人几无异议。

一旦拿下项目,黎晖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很怕在开标之前会出别的乱子,比如宋刚什么的,为此他甚至把东郊的明法都停了,好在连续两个月风平浪静,一切都恢复如初。

后续的工作黎晖懒得操心,刚好路云平妈和几个老姐妹出去旅游,黎晖趁机把泡泡接了回来,每天和小胖墩大眼对小眼,九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满床爬了,速度之快,方向之诡异是没带过孩子的人无法想象的。泡泡被接回来的第一天,黎晖把他放在大床的中间,转身去拿放在窗台上的数码相机,两秒钟回过身来,泡泡的大头已经超过了床沿,小手还在往前挪,吓得黎晖一步赶过去死死的堵住,手上的数码相机也摔到了地上,彻底报废。

路云平回来听说了,当即在网上订购了一个牵引带,于是家里总是看见泡泡在前面爬,屁股后面绑个松紧带系在黎晖身上,路云平管这个叫——小牛拉老车。

这日子真是难得的自在,黎晖在冲兑奶粉,换尿布,给泡泡洗澡之余,居然学会了冲酸梅粉,终于结束了路云平万年红枣水的命运。过了几天,路云平发现黎晖在冰箱里冷藏了一大罐的蜂蜜柠檬,“从哪儿买的?”

“买你先人,这是我做的。”

路云平欣喜若狂,逮住黎晖,在脸蛋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你咋突然变成贤妻良母,难道是老天可怜我?”

黎晖被他搂着,默默的笑,忽然眼角瞟见泡泡坐在地上,正一脸严肃,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俩,便一脚把路云平踢开,路云平还要再扑,被黎晖一胳膊肘撞进墙角,“滚开,别动手动脚的啊,泡泡看着呢。”

“看着怕什么,他迟早得知道。”

话虽这样说,路云平也知道泡泡开始认东西,学事情了,最近他就发现泡泡很喜欢亲黎晖的嘴,这个很可能就是和他学的。

晚上哄完泡泡睡觉,路云平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看邮件,自从泡泡回来,他在卧室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每晚都是沙发上吃睡,对此抱怨良多。

“我说,要不把那个床拆了吧。”

黎晖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视,头也不回的说,“拆了睡哪儿?”

“啧,拆了才有地方睡啊,去买个新的,大一点,咱三个睡一起。”

黎晖笑了一下,“你就沙发上将就吧。”

正面进攻失败,路云平考虑曲线救国,“我其实想买个矮床,现在泡泡才会爬,以后更难带,这老床窄而且高,万一摔下来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招果然奏效,黎晖侧过脸来看了看他,停了几下,整个人都扭了过来,“那你想买个啥样的?老床我可不扔,拆了找地方先放着。”

黎晖抱着孩子,扭着腰,电视的光线打在他半身上,显得五颜六色,另一半则隐在了暗处看不清楚。路云平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心生感慨,其实这就是黎晖,人们都知道他隐在暗处的那一面,却没谁见过五彩斑斓的他,笑起来的美好,默然无语的温柔,隐忍坚定的体贴,这些都只有路云平看得见。

此刻他怀里还抱着孩子,看起来和每一位世上沉稳宽厚的父亲一样,路云平心里的感动正一小股一小股的涌动出来,伴随着感动,是这许多年沉淀下来的不安,这么好的人,也许下一秒就不再是他的爱人了。这样想着,真恨不得立即把这一大一小搂在怀里,近一点再近一点,骨肉相溶,再不分开。

黎晖看他发呆,就伸脚在他膝盖头踢了一下,“别发瓷,问你话呢。”

路云平笑着躲了一下,其实说买矮床也是一时的心思,具体也没细想,就假意低头看邮件掩饰,哪知道还真看见了封重要的。

黎晖看了他几眼,觉得他神色有变,“咋了?”

路云平把笔记本翻过来冲着他,“蒋进的离职申请。”

黎晖凑过来看了几眼,其实都是公务性的文档,开头和结尾全部的废话,中间只有一句,因个人原因,现申请离职预约,望公司尽快安排人手交接工作。再看一眼离职时间是一个月后,“这是出啥事了?”

路云平摇头,“我都三个月没见过他了,偶尔电话也都是公事。最近不是常和你在一起嘛?”

“是,之前常在一起,那时都表现的很正常,每天带着团队通宵加班什么的,开标后我们没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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