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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下——by陈顾青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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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云平点点头,伸手把黎辉往自己怀里拖,先是拽倒在床上,然后用大腿压住,伸手就去剥他的衣服,黎辉硬抗了几下,路云平动作大了些,“顺从啊,不然你儿子就醒了,我可不哄。”

黎辉用手指着路云平,但说出话来明显底气不足,“别瞎折腾把他弄醒啊。”

路云平低下头先美滋滋的亲了一通,然后表态,“轻轻的,我一定轻轻的。”

黎辉这是老式的席梦思床,床垫的弹簧早就到了退役的年龄了,整个垫子都特别软,路云平挺一下,床垫就陷一个坑,黎辉把头埋在枕头中间,把口鼻都遮掩起来,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平添了委屈的味道,路云平饱饱的吃了一顿,摊在黎辉的背上,浑身舒坦,连一个脚趾头也不愿意动。

黎辉把自己从枕头里解放出来,背过手拍路云平汗津津的身体,“起来,压死我了。”

路云平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小晖,我觉得你最近特别听话特别温柔,我都差点忘了你是西京城的头把交椅了。”

黎辉被他干的骨酥筋麻,嗓子眼热的像在冒火,“对啊,我是交椅,不是人肉褥子,你快起来,我……累死了。”

“你起来干嘛?”

“洗澡。”

“洗什么澡啊,做完再洗呗。”

“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啊,刚刚只是演习,现在才是实战。”

082.刀疤

路云平心头像调了蜜一样甜,今天推门那一刹那,看着一大一小趴在地毯上,一种突如其来的温暖击倒了他,他接过黎晖递来的水时,忽然明白这种温暖就是人们常说的‘家’。就算有一天龙腾败了,他一文不名,从云端跌到泥底,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可以从这间近乎破落的小屋里重头再来过。路云平有些明白了黎晖对这老房子的感觉,它比新港那一栋栋豪华的联体别墅要有生气,要有温度,从前那些颠鸾倒凤的生活在路云平生命里的重量,还抵不过黎晖手中那轻轻一杯的红枣水。

黎晖被路云平紧紧从背后抱着,能清楚的感觉到炽热的器官顺着两腿间的湿滑粘腻再次挤进了身体,便又乖顺的把脸埋回到枕头里,这就是所谓的习惯成自然吧。对于路云平这抽冷子就发作的毛病,黎晖以前还反抗过,后来有阵子,他抱着歉疚的心态容忍了,再后来,已经完全没了态度,下了床或许还能拿出些西京城小黎哥的派头,上了床纯粹是温顺的媳妇儿,路云平想怎么摆弄都顺着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黎晖自己想不明白,但因为没脸去和别人说,所以这不明白也只好一直不明白下去了。

折腾了半夜,终于路云平泄了火气,从肩头把黎晖两条长腿放下来,黎晖一手扶腰,一手抹了一把身后,浓稠的液体正顺着大腿根往下淌,路云平还想过来腻歪,被黎晖果断的挡在身前,“路总,有一有二不能再三再四哦。”

路云平懒懒的笑着,侧身翻在一边,“太没有服务精神了,怎么能随便拒绝客人。”

黎晖艰难的爬下床,“路总下次记得前台提前结账,再赊欠,大班要怪我的。”

路云平憋不住呵呵笑,黎晖在他脚心抽了一巴掌,“滚起来洗澡,把床单弄脏了。”

路云平蹭了蹭,挪过去抱住泡泡装睡,黎晖在黑暗中简直能看到路云平腿间画出一道粗重的白线,但是没力气发脾气,又怕把泡泡弄醒,只好转身自己进厕所冲澡。

一个月前黎晖终于找人安了天然气热水器,为了躲噪音,他带着泡泡在环城公园里泡了一天,路云平回来发现有了热水很开心,转天就在窄仄的厕所墙上镶了一面镜子,华丽的欧洲宫廷风格和小厕所格格不入,路云平的解释是,谁说是要和厕所衬,只要和人衬就行了。

黎晖在昏暗的灯光下冲洗着身体,一扭脸就看见自己光裸的身体映在那面豪华的镜子里,他凑近了看看,能看出身体里的骨骼很直很硬,上面覆盖着薄薄的肌肉层,脖子和臂弯处有细细的毛血管显出来,这样的身体尚可隐瞒住年纪,唯一不妥的,是白皙的皮肤上可看出深浅不一的伤痕,这些伤痕经年累月已经发白淡去了,不仔细真不容易发现,黎晖侧过身,后背左侧有一道刀疤从肩胛骨斜斜的划下去直到腰间,这是他身上最长的一道疤。

他还记得当时是在东郊,兴庆路靠近东二环上的地段,当时那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地下赌场,每天纷争不断,李石带人去清了几次,可惜效率不高。于是黎晖亲自下去,一家一家的砸,砸机器,砸门脸,砸人,每天只砸两家,细细的砸,砸到塑料凳子都拼不起来为止,那会儿黎晖在西京城已经崭露头角,敢惹他的人不多,但黎晖知道人为财死这个道理,下手不够狠,很可能会招致更大的反弹和报复,他的思路没有错,带人砸了一个礼拜,很多背景不牢靠的就求上门来,希望小黎哥给点时间,容他们换地方。黎晖也不含糊,每一家来求情的都给面子,说好几号挪地方后,剩余的时间还可以开门经营,只是门口会贴上标签,到时间必须走人。

本来这事儿就算完了,可是中间有个小插曲,几个湖南人本来是在东郊外做走私车生意的,知道这片赌场生意好,就过来打主意,他们因为走私车的事情和黎晖照过面,以为黎晖会给他们面子,结果没想到黎晖照样把店砸了,几个老板在黑暗中看着几百万的家当被砸的稀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的确很黑,黎晖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铁栅门的侧面还站了个人,里面的兄弟在善后,黎晖一个人出来,站在街边点烟,那个人就突然冲了出来,黎晖本能的向侧面闪了一下,他在明晃晃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然后左侧身上一凉,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多年的本能让他躲过了第二刀,并且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上,他大声喊二熊,几秒钟后那人就被二熊他们结结实实按在了地方,那把刀架在脖子上。这时黎晖才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半边身体发虚,伸手摸了一下才发觉一身的血,热乎乎的血液到处都是,根本不知道刀口在哪里。

黎晖被就近送到了西京医院,那时社团其实已经有私人医院,但是黎晖的伤太重,二熊还是觉得大医院稳妥,医院按照规定报了警,二熊他们不愿意去派出所做笔录,差点闹事,后来是李石给上面打了电话,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路云平是半夜知道消息的,黎晖被送进急诊时就已经大面积失血,整个人昏迷不醒,缝合完挂着血袋直接进ICU,李石的手指头在路云平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中间医生出来说,失血很多,人很虚弱,刀口缝合不顺利,伤口有渗血,未来48到72小时是危险期,渡不过的话,人随时会死,李石听完腿有点转筋,他走到急诊门口狠狠的吸了两只烟,然后给路云平打电话,他和黎晖一样都是信命的,黎晖常说,要真是坎儿谁也迈不过。李石怕他这次迈不过了,他知道路云平的心思,怕路云平怨恨他一辈子。

路云平出现的时候,下身穿着睡裤,光着脚,一只胳膊上挂着衬衣,他明明失魂落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要不是上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李石以为他真的只是着急而不惊慌呢。

那两天两夜里,路云平不吃不喝,ICU不允许探视,他就在门口站着,有护士进出,他就隔着门缝看一两眼,然后沙哑着嗓子对李石说,“我看见了,血压好着呢。”

“我看见了,已经不输血了,在挂水呢。”

“我看见他动了一下。”

当然最后黎晖挺过来了,转到了普通病房,路云平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提着水果才又回来,黎晖看着他乐,“你怎么才来?”

路云平坐下给他削苹果,“最近不是集团整合香港上市嘛,陪洋鬼子呢。”

黎晖看了他一眼,“熬夜了?”

路云平揉揉通红眼角,“没怎么睡好。”

路云平削下一小块喂到黎晖嘴里,黎晖细细嚼着,甜甜的汁水滑过喉头,“我这次犯瓷呢,想想还真有些后怕,阴沟里翻船。”

路云平哼了一声,继续喂苹果,“你还有怕的时候啊,我都劝过你多少次了,猎狼者终被狼猎!能有全尸就不错了!”

“唉,不是怕死,我还不至于怂成那样,不过现在有很多该做的事情没做完,真要死了闭不上眼。”

“什么事你闭不上眼?”

“多了,我哥的事……”

黎晖看着窗外,路云平削着苹果,李石在沙发上安静的坐着,好半天,黎晖才说,“还有你啊,死之前要是见不上,估计也难闭眼。”

那次只有李石注意到路云平的手始终微微的抖着。

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黎晖在贵宾病房住了半个月,出来以后就从新港搬回了搪瓷厂,树大招风,这次黎晖也算学了个乖。案子派出所立了,但是人始终没抓到,可是西京城后来也没再见过那几个湖南人了。

那道疤在黎晖身上鲜红了好些年,黎晖每次看到都心惊胆战,找了最好的整形科医生咨询,但是黎晖不配合,混道上的有伤疤是正常,没伤疤是不正常,让他像个女人一样去做疤痕整形压根不可能。路云平知道黎晖的性格,勉强不来也就算了,只是他自己专门去欧洲买了最好的薰衣草精油回来,隔三差五就在黎晖身上抹,有一阵子黎晖闻见薰衣草的味道就想吐。也不知道是精油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爷偏爱黎晖,那么深的刀口居然慢慢就长合了,隆起的增生性疤痕慢慢退了下去,颜色也从狰狞的肉红色转白,如今,不细看已经很难发现了。

其实,记忆这种事就像刀疤,钻骨蚀肉的折腾最后换来浅浅的一道线。

黎晖冲完澡,顶着毛巾回到卧室,轻手轻脚刚上床,路云平就贴了过来,黎晖心里的小洁癖发作,“我有时觉得你就像一条大鼻涕。”

路云平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滑溜溜的是吧?吃起来咸咸的香香的。”

黎晖给了他一胳膊肘,“得寸进尺了吧!”

路云平笑,“小晖,泡泡现在大了,咱们给他买个婴儿床吧?”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买?”

“嗯……那会小嘛,现在大了。”

路云平隔着黎晖比划了一下路泡泡的大小,“这么长,睡觉多占地方,我都施展不开。”

黎晖无奈的闭起眼,“赶紧睡吧,别胡扯了。”

“真的,再过几个月他就懂事了,要真做到一半,他挣了眼,你说我不得阳痿啊。”

083.漏洞

西京高铁北站的一期招标结束,安和投资按照签订合同的内容和步骤,开始分批向工程方提供所需的备件,因为蒋进的退出,实际黎晖处于对安和的失控中,虽然李石时不时还过去开个会——这家伙现在挂着安和副董的头衔,可是对于满篇字母的外贸合同,已经完全变成了睁眼瞎。

路云平是信不过林建东的,他对林建东一直有着微妙的厌恶和疏远,敏感的媒体早就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不过都解读为龙腾和维扬的竞争关系,但当事人双方都明白,这源自也许早已不在人间的陈开宇。

周末李石来家里吃饭,路云平下厨,腊肉炒包菜,大酱烧小土豆,外加一个雪里红排骨汤,李石嫌菜少,打电话又让南大街的中国餐馆送了五个菜过来,家里的小饭桌上堆的满满的,路云平骂他,“你他妈的早说啊,我都做完了你又叫!”

李石咧嘴乐,“操的,你就做这么一口喂猫呢?摆明就是给黎哥做的呗,我点的我自己吃,你做的你两口子吃。”

黎晖刚好抱着路泡泡从卧室出来,听见李石这句当时就挂脸,李石是个不知死的脾气,继续舔着脸乐,“唉,我说哥啊,你最近真是……哎呀,有点不一样啊。”

黎晖斜眼瞪他,“哪儿不一样?是不是最近敲你敲得少了。”

说着,从路云平手里叼过一截子老黄瓜吭,路泡泡最近见啥捉啥,啊呜啊呜的叫着去和老爹抢,李石看了几秒,摇摇头,“黎哥,你看你这形象,抱着孩子,往平子跟前一战,标准的贤妻良母小媳妇儿啊。你这气质,挂脸也没威严。”

眼看黎晖的脚就揣过来了,李石赶紧从凳子上跳起来,边躲边说,“你不能再在家看孩子了,真的,再这样下去,世上就没有小黎哥了。”

抱着孩子吃饭是件很头疼的事情,基本上前半程都是路云平抱着泡泡,紧着黎晖先吃,然后再换手,中间李石想抱一下,可惜泡泡不给脸,连哭带打拼死抗争,搞得李石很郁闷,黎晖觉得泡泡给自己长脸了,开心的多吃了一碗饭。

李石这次来主要是汇报安和的项目进程,一堆文件材料都留给路云平看,黎晖只是听李石的口头汇报,即便这样,也听出不少的问题。安和的进程看起来很快,不到一个月已经执行了将近百分之二十,黎晖知道,林建东胆子大脾气也急,可是对着合同看,漏洞也是非常明显的。

“合同主体上讲明是德国汉堡口岸一个月内发货,就算你提前订单,工厂日夜倒班给你做,也得至少需要15天的工期才能交出样品,然后订仓走海运,到盐田港卸货,过海关,再转陆运进来,怎么也得一个半月吧,这还是样品呢,你看看,他不到二十天就交货了,这是拿人当傻子呢!”

路云平敲着提货单的复印件,“他这是想干啥,真以为商务厅没人做过进口项目吗?”

黎晖靠在老沙发里,闭着眼睛只听不讲话,李石接过话头说,“本来就是假的,这些货的原发地在浙江,从宁波装船出去的,诶,这情况林建东和黎哥说过吧。”

黎晖点点头,“他和我说过。”

路云平哼了一声,“假的也要当真的做,你们这笔德国的定型玻璃是信用证支付,提货单不付合,商业发票……”

路云平翻出一张纸摆在茶几正中间,“你看看,这改动痕迹,妈的,银行就是死人也看得出来。到时拿不到钱,我看你们怎么办!”

黎晖睁开眼,但是并没有看单据,另外两个人都看着他,李石知道他在想,也没插嘴,过了几分钟,黎晖才开口,“石头,你去查一下这样的合同一共有多少,算个总金额,信用证应该是在三家银行开的,找关系去问问当时的对接人是谁。”

李石立即站起来掏电话,黎晖把泡泡从沙发上抱起来,小肉墩已经睡着了,正砸吧嘴呢,黎晖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小床里,又忍不住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才转身出来,看着路云平“你也别急,林建东不是傻子,政府的钱本来就没什么来龙去脉,到时开一张证明,银行就得放款。”

路云平‘嗨’了一声,刚想说话,黎晖摆摆手接着说,“这个事情我会去查,前期垫款很大,二熊昨天打电话来说,一周的流水都拉黄了,这的确是个问题。”

“对嘛,你自己的商业周期短,政府那边长,这就是个无底洞,你开多少家金堂都抵补不起。”

黎晖本来打算约林建东在‘胡同六号’喝酒,他喜欢那里清净私密,但是林建东说他要有人陪酒,最后把地方定在了‘荣光大道’。

荣光大道在西开新路的尽头,是个隐秘的奢侈场所,占地百倾还自带高尔夫球场,据说中厅的水晶吊灯是在奥地利订做的,顶楼一层超豪华套房都是按照迪拜帆船酒店的标准设计和装潢,硬件条件极好,软件更是牛,连水吧冲咖啡的小弟都是英语六级的水平。

这是林建东最新的安乐窝,准确的说,是蒋进走了以后他新觅的销魂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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