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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下——by陈顾青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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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晖到的时候,林建东已经在前门等他了,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一路上大呼小喝,到前台扫描指纹确认了会员身份,直接被一匹大洋马领到了顶层的套房,门一开,黎晖都觉得晃眼,林建东松了领导,一头扎进大沙发里,得意的问,“怎么样,很不错吧,西京城暂时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

黎晖环顾了一下,“再豪华也不过是个炮房。”

林建东撇嘴,“啧,不是你的生意你就这么说!不过啊,这里的大老板是北京的,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

黎晖一直对皮肉生意不感冒,“没兴趣。”

林建东站起来从酒吧倒了两杯酒,递给黎晖,“我说啊,你帮路云平看孩子时间太久了,我看你都有点发瓷,来来,今天哥做东,让你好好快乐一把。”

刚说完,有人敲门,一个高个子中年女人带着二十几位小姑娘鱼贯而入,环肥燕瘦,朱唇黛眉,有小家碧玉也有性感辣妹,女孩子们集体鞠躬,林建东随意指了几个,发现中文居然不怎么标准,大班笑着说,“林董是大客户,我们的服务不敢重样,这几位是刚刚从俄罗斯,韩国和巴西招来的新人,还没下过场呢,特别留着给林董的。”

这几句马屁拍的林建东非常舒服,“全部留下。”

转眼瞅见黎晖沉着脸坐那不说话,立即对大班说,“哎呀,光是女人没意思,叽叽喳喳的,给我们找几个猛男来,要屁股翘腰劲大的。”

那大班看了黎晖一眼,“是要小朋友?”

林建东顿了一下,“有白嫩干净的给我也来几个。”

大班领会意思,笑着出去了。

那一大拨美女就拥了上来,黎晖脸色越来越黑,幸好林建东有点眼力劲,“唉,你们不要去烦他,都过来,全部到我这里来,你,你,趴我脚底下,快点。”

黎晖握着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窗边,他懒得看林建东在那出洋相,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谈。

过了一会儿,之前的大班又回来了,这次领着一组男人进来,林建东照例全收,于是很快他就陷在了三四十号人里。套房有内置喇叭,不知谁开了音响,震耳欲聋的吵,又有人关了大灯,屋子里立即群魔狂舞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近乎半裸的林建东抽出身走了过来,“诶?你怎么还坐在这儿,玩呗。”

黎晖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赶紧玩,玩够了我有话说。”

“切,别假正经啊,你还真给路云平当起大老婆来了。”

说着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个男人,往黎晖身上推,那男人立即明白意思,蛇一样就缠到了黎晖脖子上,黎晖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男人便有些吓住,征了几秒,突然被火烫了一样松开手,看着林建东,“林董……”

林建东正在摸一个韩国女孩的屁股,听见人叫扭头一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走走走。”

然后走到门边,按亮了大灯,又示意DJ关掉音响,对着满屋子惊诧的人们说,“你们都走吧,我还有事情要说,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

这些人都经过专业的培训,听客人这样说了,都安静下来,很快就走了精光,只剩下满目的狼藉。

林建东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递给黎晖,“尝尝,挺纯的。”

黎晖推开他,“我不抽,你也别抽,我今天找你是问问安和的情况。”

084.循环

林建东生来就不是听劝的主儿,见黎晖不接,便独享起来,他习惯性的把烟在桌面上磕了磕,烟丝在茬口处填的很饱满,并没有凹瘪下去,证明这的确是质地很好的‘烟’。

黎晖慢慢讲着安和项目的问题,林建东却已经被大麻伺候的浑身酥软,整个人贴在沙发里,伸长了手脚,眼睛紧闭。黎晖不得不停下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也点起一根,他知道这个时候和林建东讲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现在只能等他。

这种烟是特制的,特点就是纯度高,含量少,比起外面野场的货更安全,大概六年前就有人从沿海搭了线过来,现在这种烟几乎全部是从黎晖手里过的,包括荣光这里,黎晖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的货。

不会等太久的,黎晖这样安慰自己,其实他没什么耐性,但他和林建东较劲这么多年,谁也拿不住谁。

等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的是个男孩子,看样子像刚从哪个套房出来的,头上戴着兔耳朵,光着身子只套了一件蕾丝围裙,露着细长的腿一蹦一跳就跑了进来。黎晖以为他是进错房间了,因为他看见黎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收起忘形的样子,恭敬的半鞠躬,黎晖没说什么,抽自己的烟,那男孩站了几秒,才看着林建东问,“林董他……?”

黎晖这才仔细看了他几眼,是个很健康年轻的男孩子,皮肤黝黑,上面泛着奶油的光泽,仿佛能闻见香气,五官不算精致,但也不难看,小鼻子小眼的。

“你叫什么?”

“小伟。”

“哦,林建东叫你什么?”

那男孩子眼里有惊讶闪了一下,“林董叫我小伟。”

“放屁!说实话。”

男孩的脸一下憋红了,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林建东,林建东只是眯着眼喘气,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男孩又回头看了看,扭脸发现黎晖正盯着他,就怕了,吭哧着,“叫我……叫我……”

黎晖忽然就不想听了,他摆摆手让那男孩子出去,关门的声响有些大,林建东在沙发上抖了一下,黎晖看了眼表,耐心也基本消耗完了,他找了块毛巾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包好,然后一下按在了林建东的脸上,几秒钟后,林建东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黎晖坐在一旁继续抽烟,等林建东嚎叫够了,又再摔倒在沙发里时,黎晖才伸脚碰了碰他,“能听见吗?”

林建东的头闷在靠枕里,“贼你妈,能听见!”

黎晖便开始讲安和的项目,其中很多是路云平的意见,林建东听了几句就不耐烦起来,撑起头说,“你怎么这么麻烦?这些项目手续齐全,海关都有备案,商务厅有立项,怕什么?对外信用证还不是自己的钱,左口袋倒右口袋,国内付出去,周转的快,还不是转回来自己用。”

说完这段话,林建东又像被拔了骨头一样瘫软下去,黎晖理了一下思绪,“我们的周期这么短,自己的钱在转圈,根本拿不到多余的一分钱,更何况,那些齐全的手续都是假的,或者说很容易被查出问题。你不要问了,这个项目是跨界的,明年年初新班子就会到位,万一出事,你有把握兜得住?这个在商业上构成欺诈吧。”

林建东听完沉默了几秒,突然嘿嘿嘿嘿的笑起来,黎晖懒得看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顺手又拽出第二根叼在嘴上,这才听见林建东说,“欺诈?小黎哥,你真以为自己是正经商人啊?要说欺诈,你,我,包括路云平哪个不是骗子?”

黎晖把烟拿下来,撇了他一眼,“和龙腾有什么关系?”

林建东慢慢的坐起来,喘着气笑,“呵呵,什么关系?你们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让蒋进回来,蒋进呢,蒋进呢!”

黎晖点火的手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了下去,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蒋进只是暂时离开。”

林建东突然抬脚,好像想踢桌子,但是因为没劲,一下踢空了,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嘴里还不甘的骂着“扯你妈的淡,蒋进已经把十几年前的助学贷款都还给我了,他这是要彻底和我划清界限了,以后互不相欠,啊,啊?他哪来那么多的钱?还不是路云平那个王八蛋给他的!”

黎晖吐了一口烟,靠进沙发里,“这事儿和路云平没关系,路云平也不希望他离开龙腾,他那些钱是兑了龙腾的原始股,具体我不清楚,但是……”

林建东半挂在沙发上,费力的指着黎晖,打断他的话头,“你不清楚?你不清楚你和他打的什么狗日的赌?”

黎晖心虚,闭嘴不说,林建东却来了劲头,他放弃了挣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抵着沙发,指着黎晖,“让我离婚?我他妈的能离婚干嘛还结?都装什么纯情逼啊,老子就是睡他又怎么了,就睡一辈子,怎么了?老子离了婚,难道能娶他吗?你们都他妈被屎糊了脑袋吧?你,黎晖,就是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啊,我和你能一样吗?他陈开宇和你能一样吗?要不是你逼他,他会杀人吗?他会坐牢吗?他他妈的会现在生死未卜吗?”

黎晖觉得自己突然被一大把锐利的钢针钉住了,疼的钻心,但一下也动弹不了,而且感觉不出是哪儿疼。

林建东气力耗尽,缓缓的的靠在沙发上,可是心底的怨气还没出尽,“你祸害了陈开宇,还不长记性吗?现在还来祸害我,我日你妈,我才不上你的当,只有蒋进这个婊子货才信你,对,他就是婊子货!婊子货!”

林建东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头垂向一旁,闷闷的睡了。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了黎晖一个,活死人一样窝在沙发里,眼珠子都疼的不能转动一下。

这些事情,多少年没人提起了,准确的说,从陈开宇出事后,就没人在黎晖跟前提过一个字,日子久了,黎晖都误以为这是自己的秘密。

陈开宇结婚的事情,他当时不知道,那个时候心思都在李萍身上,因为李萍想看儿子结婚,那会就浑浑噩噩的娶了王欣——陈开宇也是同意的,婚礼都是他为这个弟弟操办的,很风光。可是黎晖看得出陈开宇痛苦,他那时觉得,自己娶了别的女人,其实是对陈开宇的一种背叛,所以婚后他几乎不在家过夜,晚上总是找借口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陈开宇在琉璃巷的小院子里渡过的。

那会儿陈开宇已经开始工作,因为单位离得远,陈开宇就买了辆车,每天晚上回来和黎晖温存一夜,天不亮就开车走了。偶尔也会有值班或者开会,戒严等等不能回来,黎晖晚上就去找路云平磨时间,俩人坐在大马路上吹啤酒瓶,一吹就是一夜,然后各自吐着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王欣意外怀孕,两人低调的办了离婚手续,黎晖觉得解放了,以后就是和陈开宇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那个夏天西京城的改造工程刚刚拉开帷幕,黎晖找了张纸在上面画房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陈开宇看,“哥,攒够了钱咱不买房子,咱们自己盖。”

陈开宇把他搂在胸口,指着画上一格一格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客厅,我要在这儿摆一张大大的桌子,到时你做上一桌子的饭,叫平子,石头来吃,还有琦哥。”

“呵呵,你也得学着做饭吧?”

“哥,你猜这是啥?”

“你画的太难看了,我猜猜哦……卧室?”

“呵呵。”

“买一张大床咱俩滚?”

“我听人家说中东的手工地毯最好,到时我要订一块。”

“行,小晖要啥都行,那你这么多空房子给谁?你不会想让你那些伙计都搬来住吧?先说好,我不同意哦。”

“哎呀,我们要请人啊,保姆啊,厨师啊,我还要请保镖,石头太不能打了,到时都住在这里。”

那时黎晖还年轻,对生活有无数的想象,他每天都在打听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什么东西奢侈,每天都在学着花钱,他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而且是和陈开宇一起。

后来,他已经变成了西京城的黎哥,却仍然还窝在东郊小小的家属院里,他那些钱都只是账面的数字转来转去,他除了有一部二百万的车以外,几乎别无家当。因为……陈开宇不在了,他那些奢靡的构想缺了最重要的一角,再也无法完整。

不过当时黎晖并不知道,他成日陷在晚来的青春躁动中,觉得全世界都装不下自己了,而陈开宇只是默默的纵容着他,帮他做好一切能做的事情,然后看着他胡天胡地的作,无论闯了什么祸,陈开宇都是摸着他的头笑,或者亲他的额角叹气,还有比这样更幸福的吗?黎晖回答自己,没有了,这是世上唯一的幸福。

可惜人被现实扇耳光的例子很多,而且总都是措手不及的,黎晖再能耐,也没有逃出这个惯例。

那天陈开宇回来的很晚,黎晖看出他脸色不好,不过也不像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天热的缘故,陈开宇一进门就脱了军装,黎晖早在厨房烧好了热水,本来要端进来给陈开宇擦身上,但是陈开宇嫌会弄的一屋子水汽,湿漉漉的不舒服,就自己端着盆站到院子里冲洗。

黎晖就趴在窗台上看,陈开宇的身体高大而匀称,宽阔的胸背,腰上都横陈着肌肉,显得结实有力,紧凑的臀部连接着长而笔直的腿,因为长期训练,陈开宇小腿肌肉非常发达。黎晖边看边幻想着,近乎不能自己,突然他感觉有什么在震动。

085.雾散

黎晖从窗台上跳下来,摸过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那震动声停了几秒又响动起来,黎晖拎起陈开宇的军装裤子,这次摸出一部非常老款的诺基亚3310,这不是陈开宇的手机,陈开宇用的是黎晖买给他的摩托罗拉的滑盖机,那个年代很扎势的款式。

黎晖回头想叫陈开宇,刚好看见陈开宇端着脸盆进厨房,再回头,那手机第三次震动起来,黎晖这才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字体——张媛。

陈开宇进屋,黎晖坐在床边看电视,那台电视是第一次走私生意中黎晖给自己剩的,叫做纪念品。陈开宇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走过来揽着黎晖的脖子亲了一口,顺势坐在他身边。两人靠在一起,像老夫老妻一样偎在一块,没多久黏在一起部分就开始出汗,陈开宇顺手卷起半张报纸扇着,“安个空调吧,这夏天太难熬了。”

黎晖摇头,“不行,电压不稳根本带不动,夜里谁再开空调,这一整院都跳闸。”

陈开宇摸了一把黎晖脖子里的汗,用舌头舔了舔,咸咸的还带着青春肉体的味道,那味道像鱼腥刺激了猫,陈开宇猛然把黎晖拽倒,按到身下,热烈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下来,黎晖喘不过来气,憋得脸通红,陈开宇放开他,笑着说,“害羞呢?”

黎晖睁大眼,恶狠狠在陈开宇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屁,是热的!”

陈开宇翻过身,平躺在床上,手掌抚摸着黎晖光滑的大腿,“要不最近换个地方住吧,这也太热了。”

“没事儿,这地快拆迁了,住一天少一天呢。”

“哦?开发商来跟你们谈补偿了?”

“嗯。开价太低了,以后西京的房价肯定会飞涨,这点钱根本不够,更何况咱们买的是个小院。”

“都这样,不然怎么赚钱。你觉得少,我找人去问问,多补贴一点好了。”

黎晖支起胳膊,俯在陈开宇脸跟前,“我不要钱,哥,我听人说挖土方是很赚钱的事儿呢。”

陈开宇闭着眼笑,“你想干啥?”

黎晖不说话,腻在陈开宇怀里,陈开宇搂着他,“做基建太辛苦,而且危险。”

黎晖也就不说话了,静静躺在陈开宇身旁,对面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片尾曲,和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交相呼应着。

陈开宇最近很累,每三年的轮调开始,机关干部的苦情戏开始,陈开宇每天早上在办公室处理完事儿,喝两大缸子热茶,然后一头扎进库房里,和军需的战士们工作一下午,这么忙乎到六点,还要和战士们打会儿篮球,才开车往市里赶,等回到琉璃巷,都已经晚了。黎晖不会做饭,经常是盼着陈开宇回来给他做,好在黎晖不挑,陈开宇下一把面条就打发了两个人。这样折腾一天,再加上这么热的天,陈开宇只要一挨着床,没一会儿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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