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很庆幸自己的床铺挨着宿舍顶灯的开关。
坂道君从并排紧挨着的床铺踏了过来，头顶天花板站着，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哑铃，踢了踢趴在那儿装死的顾尧：“起起。”
顾尧眼皮抬都没抬，冲他挥挥手：“把你的臭脚拿开。”
“臭小子敢说我的脚臭，”坂道君把一只脚举到了顾尧脸旁边逗他。
顾尧一枕头拍过去。
“唉唉唉，小心点，我这手上还举着哑铃呢，要掉了不把你床砸个窟窿。”坂道君急忙两手护住了哑铃，拍拍屁股坐了下来。
顾尧往旁边去了去。珍爱生命，远离香港脚。
“说吧，有什么事？”顾尧拿过坂道君放在床头的PSP玩了起来。
“一单口译的活，两天一千。就陪那些日本鬼子聊聊天啥的，挺简单，你想不想接？”坂道君上下举起哑铃，再放下。
顾尧手指飞快的按着按钮，咔咔的响：“想啊，可人家放心把这活儿交给我么。我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比不上那些个专业翻译。”
“你丫用得着这么假谦虚么，”坂道君拿哑铃撞了撞顾尧肩膀，“现在A大谁不知道日语系一年B班出了个日语说得比母语还顺溜的绿眼混血妖孽。上次大帝的动漫社拉你去参加现场配音，底下妹子的尖叫差点都把大帝租的场子的顶棚给掀了。我怎么就没这福气呢，老天待人不公啊！……”
坂道君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喋喋不休，顾尧玩PSP玩的入神，也就随他去发泄一通。末了，最后一格电打没了，顾尧抬头：“是哪家要人？”
“噢，是‘艺恒’建筑设计所的。”坂道君结束了独角戏。
艺恒，艺恒……不是萧玖在的那家单位么。
顾尧微微诧异，不会这么巧吧。
“他们公司负责这事儿的是谁？”顾尧多心问了句。
“一个叫Vivian的女的，咋了？”坂道君拿过PSP充电。
“没。知道了。说了什么去么？”
“明天早上十点。在梧桐路67号。这是Vivian的电话，你到时候和她联系就成。”坂道君递过来一张名片。
顾尧结果一看，Vivian，田维，难不成是维姐。
顾尧挂了个电话过去，一听声音，就是维姐。
维姐先是一通家常里短的问候，然后简洁的说了下明天需要注意的事项。
“那我明天穿什么过去？”顾尧最后问了句。
维姐想了想：“要是没有西服的话，干净整洁的衬衫和正式点的裤子也是可以的。”
“好的，我知道了。”顾尧挂了电话。
翻出符合要求的衣裤，顾尧洗了烘干，借了大帝的熨斗熨平了褶皱。
谢明远看田维放下电话，抬头问了句：“这个叫顾尧的年轻人可以么？”
田维莞尔一笑：“小玖推荐的人是不会差的。”
谢明远云淡风轻：“反正这次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田维冲了杯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你这样很打击人的积极性哎，我还是挺喜欢小顾尧的。”
谢明远直接忽略掉她的最后半句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顾尧虽然个性上比较肆意些，但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他的日语很娴熟，中日文转换的也快，再加上他对建筑方面的术语多少知道些，所以应付起来颇为得心应手。
艺恒的这个案子是协助日本的投资商在范城商业街靠北的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段键一座原汁原味的日式茶馆。
所有的建筑木材和工匠都是直接从日本空运过来。艺恒只需要结合范城当地的特点与日本的建筑设计师共同出一套最佳方案。
负责这件比较省事的工作的，是顾尧还有所印象的维姐。
顾尧跟在维姐和那几个日本人后面跑了一天，第一天的工作结束的时候，那几个日本人还夸赞他的口语说的比有些日本当地人还要好，顾尧笑了笑，客客气气。
日语他是打小带着学的，他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靠它吃饭。原本他的计划里，街舞和跑酷会是他今后从事的方向和行业。
他告辞了邀他留下来吃完饭的维姐，打了个的回学校。站了一天，走了一天，左腿有点吃不消，回去的路上，他都在按揉着发胀发酸的小腿。
第十八章：该来的还是会来（中）
第二天顾尧照维姐的吩咐，直接去了范城商业街北区的一家茶舍碰面。
走到茶舍门口，发现鞋带掉了，顾尧把放有关于这次方案的有关材料说明的文件夹叼在嘴里，蹲下身系鞋带。
站起身，听到维姐喊他的声音，顾尧望过去，叼在嘴里的薄薄的硬质塑料文件夹被咬裂了一道口子。
鹤立鸡群的站在那两三个日本人之间的，赫然是那个近一年来阴魂不散的大祸害，萧玖。
高挑欣长的美人朝顾尧这边扫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接着与客人谈话。
这一眼扫过去，顾尧顿时感到置身于男男女女呼之欲出的心心眼的背景之中。
真他妈是个两脚祸害，走到哪里都招人。
顾尧周身散发出的阴怨之气逼退了不断涌上的粉色。他拿下嘴里叼着的文件夹，目无斜视地奔对他招手的维姐走去。
“早饭吃了么？”维姐一边问顾尧，一边朝茶舍里走去。
“没。”早上差点睡过头，急急忙忙拿上材料就过来了，连口水都没喝。
“那正好，一起吃早餐。然后再去安步街。”要建的日式茶馆就选在安步街，拐个弯就到。
顾尧点点头。
一旁的萧玖在用英文与那几个人交流，萧玖说了句什么，那几个日本人朝顾尧看了一眼，点头笑着回了几句。顾尧只听见那夹杂在日式英语里的几个日文单词，不错，厉害，什么的。
萧玖平静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稍纵即逝。
顾尧瞥见他笑起的时候，嘴角两边分别有个梨涡。在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上，增添了一分孩子气。
念头一起，顾尧恶寒，赶紧挥舞着脑中的橡皮擦，把这个诡异的印象擦去。
萧玖朝他招招手，手掌向下，动了动手指。那姿态，分明是一副女王陛下接受臣民参拜的架势。
顾尧憋着一口恶气，走向他。
顾尧一接收那几个日本人，萧玖就撇开他们，先一步进了茶舍。
茶舍呈上来的菜单厚道，中英日文都有，附带餐点照片，顾尧不必一条条的翻译给日本商客听。只需偶尔解释一下他们不理解的部分。再把维姐的推荐告诉他们。
客人先点完餐，顾尧指着那酥黄油条就要跟服务员说来两份，萧玖伸手取过顾尧手中的菜单，放在他拿着的那份后面，一道道的报出餐点名。然后把手中的两份菜单递给脸红红的服务员。
有必要把这么平民化的点早餐硬是整成跟在高档西餐厅似的么，顾尧咬了口蟹黄汤包，无力吐槽。
话虽如此，萧玖的点餐水平还是挺不错的，单蟹黄汤包顾尧一个人就干下了六只。
日本商客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基本不说话，顾尧开足马力，饱腹一顿。擦擦嘴，跟服务员再要了杯白开水。
脸依旧红红的服务员把水杯递给顾尧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指，长相清秀的女生的脸一下子变得像个蒸汽锅炉，不停的往外喷着热气。
不错，顾尧满意的喝了口水。截至刚才，服务员看他的次数与看萧玖的次数持平。他的魅力果然没有因为身旁那个蓝颜祸水而下降。
他的心理一下子平衡了。
吃完早饭，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散步到了安步街。
安步街坐落在一条缓坡，街两旁都是些一层二层的小店面，店铺后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因为紧接着范城有名的风景区，平日里这条小商业街的生意很好。
日式茶馆就要建在这儿。
地形和周边的环境等等因素在此之前已经勘察的差不多了。顾尧站在萧玖维姐和日本商客的之间，把众人关于房屋建设的信息互相传达。
中午，几个人就近吃了顿家常菜。
等商谈的差不多的时候，维姐带着其他的人一边走一边看看玩玩安步街后面不远的一座小土山。
说是小土山，其实就是一个高点的土坡，不过上面的绿化搞得不错，绿草如茵，玉兰紫薇红枫交错而立。沿着石阶上到一半的一个露天小台上，还看见三面竖着蔷薇支架，红的粉的，煞是可爱。
有个年轻点的日本小伙子还带着单反拍照，顾尧见一时不会再往上走，坐到一旁角落里的小石凳上伸直两条腿，歇了会儿。
维姐举着矿泉水瓶靠近：“要喝么？”
顾尧的嘴唇有点干，没有多少血色。他摇了摇头：“不了。我一喝水就要上厕所。”
维姐嘿嘿笑了两声：“小伙子看来需要多锻炼锻炼膀胱啊。”
顾尧轻轻的“切”了一声，接过水，拧开盖子，润了润干燥的嘴唇。
沿着石阶绕一圈下来，天色开始渐渐昏黄，将客人送到了下榻的宾馆后，维姐说是回去跟BOSS汇报一声，就先走了。
送走维姐，顾尧慢慢走回到宾馆一楼大厅。坐在红木沙发上，伸长了左腿。
膝盖隐隐作痛，左腿小腿的肌肉突突突的跳，顾尧用力按着膝盖，闭上眼长舒口气。
“六点四十，不早了，去吃晚饭吧。”萧玖来到顾尧跟前，指了指大厅旁边的餐厅。
早上早餐吃的太多了，中午不觉得饿，顾尧就只吃了一点，到了这会儿，肚子早空了。
点点头，顾尧站起身，跟在萧玖后面去餐厅，左脚微跛。
吃牛排的时候，顾尧攥在手里的刀叉几乎要把铁板给戳个洞。膝盖很酸，左小腿有点抽筋。为了压制住那种酸痛的感觉，他放在桌下的腿一直抖个不停。
再加上他面对萧玖，总有种莫名的焦躁，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顾尧嚼牛排的速度越来越快，狼吞虎咽的，只想着快点吃完，好回学校。
坐在对面的萧玖慢条斯理的吃着，顾尧牛排全部消灭掉的时候，他刚吃了一半。
“我吃完了。这顿饭多谢你。我先回去了。”顾尧灌下点来的饮料，飞快的说着，就要起身。
“再坐会儿，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萧玖叉了只蜗牛。
顾尧乖乖的坐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萧玖的命令句，而是他一摸口袋，发现，早上走的匆忙，钱包和手机都没带，身上的零钱在早上乘车的时候花完了都。
在走路回学校，跟萧玖借钱和搭萧玖的顺风车三个选项里，顾尧选择了后者。
第十九章：该来的还是会来（下）
坐在萧玖的车里，顾尧望着窗外那明显不是朝学校方向的路：“你导航没开么？这条路走错了。”
萧玖开着车，没看他：“没错。”
“我是回学校，大哥，不是去市中心。”顾尧转过脸来。
萧玖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我有说过送你回学校么？”
顾尧挑眉，语气不善：“那你送我回去哪？”
“我家。”萧玖不疾不徐的吐出两个字。
顾尧被他搞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真他妈是个，态度恶劣的混蛋，混蛋！欠扁！
顾尧此刻很想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不过为了人身安全考虑，他还不想年纪轻轻的随着萧玖一块儿车毁人亡。
咬牙，忍耐。
顾尧从鼻子里哼了声气，两手抱臂，闭眼，抖腿。
到了公寓，顾尧熟门熟路的走到萧玖客厅坐下，腿翘在茶几上，仰靠着沙发，继续抖腿，也不搭理萧玖。
一只手按在了他不停抖动的小腿上，上下按揉着，有些疼，腿上的抽痛酸楚舒缓了许多。
萧玖半坐在茶几上，扶着他的腿，看着他说：“浴室空着，去泡个澡，会好些。”
“谢了。”顾尧面无表情，从他的手掌中把腿抽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浴室。
萧玖推开浴室的门的时候，看见顾尧头枕在浴缸的边缘，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拨了拨水，带有热感应设备的浴缸里的水一直保持在恒温，清澈凝滞的水面没有一星半点的泡沫，白皙劲瘦的身躯在水中清晰可见。
萧玖俯下身，一手撑在浴缸边沿，一手探入水中，修长的手指顺着苍白的脚踝，摸搡过那道狰狞的伤疤，缓缓扣在他的膝盖上。
顾尧疲惫的嗓音响起，他闭着眼，眉宇间带着惘然：“你拿了你想要的，就走。”
顾尧很疲惫，这一年来的起起伏伏磨掉了他诸多的棱角，失去了生命的重心，他变得会狂躁，会怠惰，会心灰意冷。此时此刻，萧玖做的，和他想要做的，他已无力去了解，也不想去分辨。
随他去吧。他已一无所有。
萧玖扣住他膝盖的手用力，逼迫他睁开了双眼，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看他，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字字清晰：“我要上你。”
顾尧后来承认，他被萧玖当时的神情与话语迷惑了。萧玖的嚣张，诱惑，强势，绚丽，情欲，以及一闪而过的疼惜，恍然间，顾尧迷失在了他如暴风雨般强烈而又复杂的情绪之中。
萧玖置于水中的手沿着顾尧腿部的线条一路向上，另一只手解开上衣纽扣，抽掉皮带丢在地上，就这样跨了进来。
笔直修长的腿分开顾尧的膝盖，插入他的两腿之间，倾身，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只手扣在顾尧的后颈，吻上被水汽沾染的泛红的双唇。
萧玖身上的衬衫和长裤被水浸湿，贴在他那泛着蜜色的肌肤上，半遮半掩之间，性感惑人。
萧玖将脸颊边的湿发拨到了耳后，轻咬着顾尧的下唇，游移在后背的手托起他的臀，拇指按在了入口处。
萧玖将顾尧的腿放在浴缸的边沿，上半身固定住他，阻碍住水的浮力。借着水的润滑，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入口，渐渐探入一指。
顾尧身体一颤，往后缩了缩。
萧玖收紧圈住他腰的手臂，拉他靠近了点。入口内的手指逐渐增多，萧玖极有耐心的开拓着入口，让顾尧的身体渐渐适应他。
差不多的时候，手指被炽热所代替，萧玖一点点的挤入，缓慢而磨人。
顾尧努力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睁开被水迷住的眼睛，看向此刻压在身上的人，略微皱眉：“你不戴套么？”
猛然的贯入，让顾尧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随即把那声呻吟吞咽下，咬着唇。
萧玖情色的舔着他眼尾的小黑痣，附在他的耳边，低沉的嗓音透着愉悦：“对你，没这个必要。”
顾尧抽出浸在水中的手，一把，扯住萧玖的头发，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像只踩到了尾巴的小狼崽，然后发泄似的撞上了萧玖的唇，啮咬。
萧玖从嗓间溢出真心愉悦的低笑，一个湿吻，同时加快了身上的动作。
整个过程中，顾尧只是低低的喘息着，压抑着前后快感带来的双重刺激，除了最开始的那声呻吟，没再泻出半声。
萧玖丝毫不介意，顾尧那拼命压抑的粗重喘息声，比任何一种叫chuang声更加令人血脉喷张。
比起在床上吵杂的，他更乐意与安静又不失情趣的床伴做爱。
仅仅鼻尖相对的紧贴距离，顾尧张着被水淹的微红的眼睛，沉默的注视着萧玖。
近距离观察之下，顾尧才发现，萧玖的双眼皮很深，衬得他那双此刻氤氲着情欲的浅色双眸，有种诱人深入的神秘。
稍微放松警惕，大意一下，就会载倒进那片看似清浅，实则深不见底的深潭中，然后，只能，任其摆布。
顾尧高潮的一瞬间，萧玖贴着他的唇，嗓音低喃，沙哑的磁性，渲染着似是而非的清浅嘲弄，笑着说：“你是不是迷上我了，嗯？”
尾音消失在紧贴的双唇之间，萧玖最后几下抽动，发泄在了顾尧的紧致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