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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三尺剑 上——by风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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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是以战神着称的康王叶辰夕,他对皇兄叶轻霄暗藏爱慕,然而那人却对他的满腹相思视而不见。

他是以文治闻名的秦王叶轻霄,虽是天潢贵胄,却连痛快爱一场都如此遥不可及。

他们是至亲却又至疏的兄弟。亲的是曾朝暮相伴、亲密无间。疏的是杀母之仇、帝位之争。

他不求青史留名,只盼能与那人并肩,共赏盛世烟花。

然而,他能越过万水千山,却越不过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他发誓,今生非叶轻霄不爱,然而,一生情是否必须以生命来表白?

CP1:攻:叶辰夕 受:叶轻霄

CP2:攻:薛凌云 受:墨以尘

本文是《帝王业之天下安澜》前传。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不伦之恋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辰夕、叶轻霄、墨以尘、薛凌云 ┃ 配角:叶幽然、沈曼、孟观微、楚傲寒 ┃ 其它:青梅竹马、兄弟年下、皇位斗争、强攻强受

第一卷:卧榻之侧

01.战殇

东越仁嘉二十二年塞外,黄沙漠漠,暑溽蒸人。虽已入夜,但狂风里仍然带着一阵阵热浪,扑在脸上如刀刮般让人不适。

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山丘上吹羌笛,笛声清脆悦耳,并不像一般人吹奏那般乡愁弥漫,反而宏大廓寥,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张狂。

青年身穿锁子甲,身上的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翻飞,猎猎作响。

少顷,另一名青年缓步走近,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说道:“殿下,一切已准备就绪。”

笛声乍止,被唤作“殿下”的青年把羌笛系回腰间,转过身望向他的下属,点了点头,他没有戴头盔,头发仅用一条青色锦巾简单地盘起,却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张狂与尊贵。

“接下来,就只有等了。”语毕,他的凤眼一眯,望向天磐国清宛城的方向,薄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意。天空中一轮上弦月如勾,清辉洒落在他身上,映亮那俊美的面容,以及他眼中的寒光。

沈曼看着这名尊贵非凡的男子——东越国的康王叶辰夕,心中既激动又敬重。

这位养尊处优的康王殿下自小便对军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且拥有惊人的军事天赋和临事决断的能力。自封王之后,他便开始视察边防军事重镇、山川形势,及边镇民情,重修了东越国的地图,并重整了几道防线。

年初,处于东越国北部边境的天磐国以一件小事为借口撕毁盟约,企图入侵东越,连陷边地数城,直迫北靖关。多年来,因两国交好,北靖关外虽布置了防线,却废驰日久,如今大敌当前,北靖关人心不定。此时北靖关经略秦胜主张坚壁清野,放弃关外的所有据点,把所有军民迁入关中。而北靖关巡抚沈曼却主张重整关外防线,避免北靖关直接暴露于敌前。两人因战略不同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到皇帝陛下那里去。

朝中众臣也是意见不一,拿不定主意,最后康王叶辰夕自请出关,亲自察看北靖关的地形。东越帝叶宗希知道这位二儿子对军事感兴趣,但由于没有机会锻炼,只能纸上谈兵,如今有心栽培,便欣然应允。

叶辰夕冒霜犯露赶赴北靖关,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最后支持沈曼。他留在北靖关,重整了关外的防线,并整顿军纪,肃清奸细,把北靖关守得滴水不漏,天磐国的名将左刚强攻了数次,折损了近两万兵力,却始终无法憾动关门。

在坚守三个月之后,叶辰夕终于反守为攻,连挫左刚数次,硬生生把一代名将打孬了,左刚一撤再撤,最后退入清宛城。因情势危急,北磐国国君韩子秋派了的二皇子韩少狄出征御敌,韩少狄才刚到达清宛城,便听闻边地数城失陷的消息,他尚未来得及部署,左刚已退入城中,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叶辰夕随尾而来,更得到他在城中的消息,于是下令围城。

清宛城储粮不多,又被叶辰夕派出的奸细烧了粮仓,只过了一个多月便已断粮,城中渐渐发展到人相食的地步。韩少狄曾数次派出士兵偷营,结果都有去无回,而北磐国派出的援兵都被沈曼截住,自身难保。

到了如今,清宛城已笼罩在一片绝望之中。

叶辰夕看着清宛城的方向,唇畔含笑,那身影带着一股豪迈之气。

东越帝叶宗希有三子,气质各有不同,大皇子叶轻霄丰神如玉、胸藏锦绣,待人谦和有礼,乃治国之才;二皇子叶辰夕率性豪宕、爽朗卓然,乃将帅之才;至于第三子叶幽然,却是三位皇子中最坷坎的人物,此人风姿绝秀,是公认的东越第一美男子,但因其母身份低微,一直不受重视,后来其母因与侍卫私通被处死,叶幽然受到牵连,废为庶民,算是彻底与皇位无缘了。

随着大皇子及二皇子年纪渐长,两派之间的斗争越演越烈,叶轻霄积极辅政,叶辰夕则呼啸疆场。沈曼是叶辰夕一党的人,眼看叶辰夕即将立功,自然精神振奋。

自两军开战以来,叶辰夕凭其敏锐的观察力使东越军数次转危为安,如今军中人人敬他如神。今天在接到探子的回报之后,叶辰夕凭着蛛丝马迹断定韩少狄必会在今夜突围,于是提前做了布置,就等韩少狄自投罗网。

叶辰夕转过身来,看了沈曼一眼,见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犹豫,笑问道:“你有什么事便说吧,不必犹豫。”

沈曼恭敬地问道:“殿下既然知道韩少狄会突围,为何故意留下一处生门?”

叶辰夕闻言,眉宇一扬,答道:“围师必缺,他若知道逃生无望,必定死战,我军纵能获胜也只是惨胜,不如留个缺口让他放松警戒。”顿了一下,叶辰夕的唇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本王会亲自设伏等他。”

沈曼听罢,顿时了悟,他刚才听叶辰夕和众将议事时对众将一一分派了任务,唯独他自己没有,沈曼还以为他要留在中军指挥,原来……他打算亲自埋伏。思及此,又觉不妥,便劝道:“殿下三思,千金之躯,不坐危堂。殿下又岂可以身犯险?”

叶辰夕闻言一笑,眉宇之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狂放:“沈曼,你怎么跟那些言官一样迂腐?若是此战胜了,本王功成利就,败了,战死沙场,本王不悔。”

沈曼顿时语塞,知道叶辰夕心意已决,只得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正如叶辰夕所料,到了深夜,韩少狄带着一千名士兵突围,东越军虽然十分勇悍,但较薄弱的的左翼仍逃不过韩少狄的眼睛,于是他全力一搏,终于在损失大半人马之后突围而去。韩少狄不敢稍缓,全速向清宛城左方逃亡,清宛城百里外群山起伏,只要进了山,便难以寻觅。

星夜疾驰数十里之后,韩少狄部终于到了落霞谷,过了此地,再走一段路便可进入山区。韩少狄至此才暗松了口气,一直紧崩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下来。他扬起马鞭,冲进谷中,他身后的数百骑紧跟在后,谷中顿时烟尘弥漫。

落霞谷两面环山,谷中狭窄,只能容五匹马同时通行。当韩少狄即将出谷的时候,忽闻一阵轰隆巨响,声似闷雷,他不由心头一震,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巨石如雨,箭飞如篁。他神色骤变,疯狂地扬鞭,一口气冲出山谷。

身后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石块砸落地面的巨响,宛如催魂曲。当他冲出谷口时,身边只剩下数十人,他紧握长枪,如利箭般向前疾驰,伴随着一阵喊杀声响起,道旁的草丛中冲出了无数东越士兵,他大吼一声:“杀出去!”手中的长枪如游龙般击向冲杀过来的东越兵,耳边响起利刃入骨的声音,鲜红的血染满了他的铠甲,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终于只剩下他自己。

杀掉又一个冲杀过来的东越兵后,韩少狄把长枪横在胸前,向围着他的东越兵喝道:“本王要见叶辰夕。”

此话一出,士兵们停止了进攻,只是戒备地把他团团围住,他见状,心神稍定,再说一遍:“本王要见叶辰夕。”

少顷,东越兵让出了一条道,一个威风凛凛的人影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数丈处,问道:“本王在此,二皇子有何事?”

韩少狄仔细打量眼前那名身穿铠甲的男子,确定他是叶辰夕之后才说道:“本王想和你作个交易。”

叶辰夕挑眉,唇畔泛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二皇子想让本王放你一马?但不知道二皇子可以拿什么来交换?”

韩少狄直视叶辰夕,唇畔微微勾起,清淅地说道:“用你皇兄叶轻霄的命来换,你绝不会吃亏。”

叶辰夕闻言全身一震,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笑道:“你打算怎么换?”

韩少狄缓缓放下握长枪的手,说道:“通敌叛国,这个罪名足以要他的命。只要本王肯帮你,绝对可以让叶轻霄坐实这个罪名。没了叶轻霄,东越的皇位就是你的了。”

叶辰夕缓缓点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若成功,皇兄即使免了死罪也会被废为庶民。”

韩少狄看叶辰夕露出笑容,仿佛已心动,不禁暗松一口气。但下一刻,便见寒光一闪,直迫眼前,他心知不妙,连忙挥动长枪抵挡,只听见一声脆响,他便觉虎口一麻,长枪被震落地面。

当他反应过来时,那锋利的军刀已抵住了他的咽喉,叶辰夕与他不过咫尺,他看见了叶辰夕的眼神,冷若寒霜,更带着无法掩饰的杀机。

“虽然你的提议很好,但有一件事你猜错了。”语毕,叶辰夕的声音转低,以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音量说道:“本王从来就不想要皇兄的命。”

韩少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无法理解叶辰夕的话。他知道叶辰夕并非善良之辈,虽然叶辰夕与叶轻霄一起长大,但这几年已日渐疏远,为了皇位之争,已到了剑拔驽张的地步。像叶轻霄那样的人,若不能彻底扳倒,那就随时要做好被反扑的准备。这道理叶辰夕又岂会不懂?

叶辰夕不理会韩少狄的反应,继续说道:“皇兄性情高傲,若本王诬蔑他通敌叛国,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本王,那本王与他之间……”

他们之间?事已至此,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韩少狄未及细想,便觉后颈一痛,缓缓倒下。叶辰夕没再说下去,只是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韩少狄还是为了他自己。

自清宛城失陷、韩少狄被擒之后,天磐国内一片惊惶,立刻派使者议和,而叶辰夕也认为不宜孤军深入,只是为了在议和时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没有立刻撤军。在接见了天磐国的使者之后,叶辰夕立刻把天磐国君的信转送到朝廷,他则留在清宛城等待消息。

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等到了朝廷派来的人。当礼部侍郎梅若冰求见叶辰夕时,叶辰夕正在清宛城的府衙里整顿军务,他一听见朝廷派了中立派的梅若冰来,不禁心中惊讶,他原以为叶轻霄会想办法派自己的人来,以免他独揽功劳。

两人见礼之后,叶辰夕命人上了茶,含笑问道:“父皇最近身体可好?”

梅若冰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一身书卷气,如今脸上更因长途跋涉而添了几分倦意。他喝了一口茶,恭敬地答道:“陛下一切安好,倒是秦王殿下……”忽然想到两位殿下正在争权,他蓦地住嘴。

叶辰夕闻言,心中一惊,急切地问:“皇兄怎么了?”

梅若冰见叶辰夕眼角眉梢之间不见一丝虚伪,心中暗道:这康王殿下的戏演得几乎可以假乱真了,若非朝中人人知道他们兄弟争权,只怕要为他们的兄弟情深感动了。

“臣离京前两天,秦王殿下在早朝的时候突然昏倒,臣离京时尚未见好转。”梅若冰如实答道。

叶辰夕心头一紧,又问道:“太医怎么说?”

“据说是劳累所至,后来又受了风寒,才会病来如山倒。”梅若冰看了眼叶辰夕,又加了一句:“这场仗的钱粮调度全由秦王殿下亲自节制,最近秦王殿下又开始接手摘星阁,所以……”

叶辰夕知道梅若冰还有一点没说,他的舅舅怕叶轻霄在后方拖他的后腿,所以一度想抢回钱粮节制权,让叶轻霄疲于应付。其实舅舅多虑了,叶轻霄是个有远见的人,即使他们斗得不可开交,但叶轻霄绝不会为了斗跨他而损害东越的利益,他亦然。

他收回心神,又细细问了朝中的状况,才派人带梅若冰去休息。来回踱步了片刻,忽然想起不久前从当地土着那里得到了一株千年人参,立刻取了出来,并唤来一名亲兵,慎重地把千年人参交给他,吩咐道:“本王命你快马加鞭赶回京,亲手把这株千年人参交给皇兄。”

待那亲兵行礼退下,他才稍稍定了心神,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宫中什么药材没有?何须他千里送药。就算他送了,皇兄肯不肯用还是一个问题。但若不做点什么,实在难以平复他那焦燥的心。

虽然如今边关以叶辰夕最尊,但比起和人耍嘴皮子,叶辰夕还是更喜欢呼啸沙场,于是议和一事全由梅若冰打点,只定时向叶辰夕汇报。由于东越军气焰正盛,又有韩少狄在手,天磐国很快便作了让步,割了边地五座城给东越,换回他们的二皇子韩少狄。

议和之后,叶辰夕迅速整顿好边地布防,然后踏上归途。

02.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到京城那天,艳阳正盛,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叶辰夕在马背上扫视人群,却不见叶轻霄的身影,那原本意气风发的笑容瞬间黯淡下来。

这夜皇帝在御花园设庆功宴,叶辰夕是宴会的主角,文武大臣轮着来敬酒,叶辰夕来者不拒,他笑得畅快,只是每当他的目光掠过对面那个空位置时,心中总有点郁闷。叶轻霄虽然从小到大意外不断,但却身体极好,如今一场风寒竟拖了这么久;再思及他母亲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待叶轻霄极好,暗地里却不断为叶轻霄制造“意外”,不禁忧心忡忡。

这场风寒,会不会又是一次“意外”?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一直没机会打听叶轻霄的病况,此时刚好前军都督佥事洛斯来敬酒。

洛斯的先祖是乌奴族人,东越建国之后,乌奴族归降,族长一脉被太祖赐姓“洛”,成为东越贵族,一直对东越忠心谨谨。洛斯曾是叶轻霄和叶辰夕的伴读,如今已成为叶轻霄的心腹。

当洛斯来到叶辰夕面前时,尚未举杯,叶辰夕已站了起来,先一步举杯道:“本王敬洛大人一杯。”

洛斯连忙举杯回敬,一双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多谢殿下,恭喜殿下凯旋归来。”

两人豪爽地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叶辰夕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怎么不见皇兄?”

洛斯闻言,若有所思地瞟了叶辰夕一眼,答道:“秦王殿下身体抱恙,已许久没上朝了。”

叶辰夕虽然早有耳闻,但再听一遍,还是觉得揪心,他关切地问道:“皇兄的病况如何?为何拖了这么久?”

洛斯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含糊其词:“秦王殿下的病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一直熬着。”

听完这句极明显的废话,叶辰夕手腕的青筋不受控制地暴突。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再问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不会危及性命,但就是治不好。”语毕,洛斯轻声叹息,不待叶辰夕回答便行礼退下。

之后,叶辰夕一直心不在焉,那精美的佳肴让他味同嚼蜡,宴会上歌弦喧阗,千姿百媚的舞女裙带飘飘,他却如见尘埃,一颗心早已落在那座殿客峥嵘的秦王府里。

熬到子时,他实在按耐不住,只好装醉离席,由内侍扶着出了西庆门。他的贴身侍卫苏世卿早已候在门外,如今见内侍扶着酊酩大醉的叶辰夕出来,立刻上前接住他,并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让他半躺在软塌上,这才驾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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