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在两天以前才彻底清醒过来,而那时,距离医生那轻描淡写的‘再睡睡’已过去了好几天。
那几天可把秦妈给吓死了,逮着医生就紧张地问他怎么还不醒,是不是变成了植物人?医生也有点莫名其妙,只得从心理方面提出一个可能性:他是不是自己不想醒?怕醒来又要面对什么难题,所以潜意识里想逃避?
这话一说出来秦妈就愣住了,左文章的脸色也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他们两人对秦天都施加过一定的压力,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秦天才不想醒吗?
这样的推测实在是让秦妈和左文章都十分的悔不当初,事后秦妈不禁又哭了,她终于向昏迷不醒的儿子让了步,哭着说只要他醒过来她就再也不逼他去结婚……
“我看你妈这次也象老了十岁,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她。”
秦天心有同感地嗯一声,过了一会儿却又往他脸上一瞟,不满地问道:“左文章,那你呢?”
他妈都投降了,左文章为什么不向他忏悔向他保证,说以后再也不逼他只要他醒过来随便他结不结婚?
左文章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别妄想。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妈退这一步,怎么可能放弃这胜利果实?”说着轻轻扯住秦天的脸揪了揪:“这辈子你都别想结婚了!”
秦天腿一弹踢他不想却扯到伤口,顿时嘶一声,脸色都痛白了。
“你看你!干嘛乱动呢?”左文章忙放下碗查看他伤口:“裂开了没?快让我看看。”
还好,秦天的伤都是贯通伤,这几天愈合得也很好,总算不象前几天那么狰狞了。但左文章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隔着纱布轻轻触了触,意有所指地道:“……当时,一定很痛?”
秦天看着他,脸色有些微古怪:“倒不是……不过那晚,感觉特别的冷。”
他记得自己中枪之后还跌跌撞撞地追了数十米,可是腿象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越来越走不动。后来他扶着一家的门慢慢滑了下去,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到全身血液都在快速地奔逃,也知道自己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可是他的脑子却从来没有那样清醒过,从屋檐缝隙间看上去,他看到一弯冷月如钩。
“左文章,你知道那会儿我在想什么吗?”
左文章小声道:“什么?”
“人家说在临死的时候想到的人就是你最重要最放不下的人,那晚你问我,你和我妈,我到底选哪一个。当时我也不知道,可是在我快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左文章一颗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一方面他为自己曾那样逼迫过秦天而感到羞愧,一方面也是想到秦天那样无助地倒在血泊中而倍加心疼。
“我当时想,如果我死了,我妈肯定也会伤心死的,而你……我们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吵架,我好后悔……”
左文章一个大男人,此刻不禁又红了眼眶。他有些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地把秦天抱进怀里,哽咽着道:“以后我们都不吵架了,我们,我们好好过。”
“……嗯。”
病床上两个人久久地拥抱在了一起,看见这一幕,门外似有若无响起一声叹息。
世间多少痴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秦妈百感交集,满腹惆怅,慢慢地替他们把房门带上。她想就这样吧,既然儿子已经选了这条路,那自己也只好慢慢地来接受,说不定,真的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