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到达了石弩谷地大门前,大门两侧的爆弹枪塔突然向军车疯狂射击。车前盖上多了两个不断扩大的弹洞。用于对付载具的专用子弹中填充了和热熔炸弹一样的化学粉尘,打在车身上变成了炽热的流体。
格里高利操纵军车高速倒退。直到脱离最大射程,身后的爆弹枪塔仍在无目标射击。
坐在后座的萨沙脑袋磕到了窗玻璃。萨沙揉着脑袋,将身体探出车窗大骂:“这群混蛋连军车也不认识!老子一定要把你们全部关禁闭!”
“连长,让我来喊话吧。”我替萨沙揉着额头上的肿块,同时从衣袋里摸出扩音装置,示意萨沙和格里高利捂住耳朵,然后将发音单元对准爆弹枪塔:“我是一级文官伊凡,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攻击,打开大门。”
爆弹枪的轰鸣依然在夜空中回荡。
“开门那!我知道你在听!”我将扩音器的音量又调高了些:“
我的声音通过电子扩音器远远的传开。以一级文官的权限,除非爆弹枪塔上的卫兵是聋子或疯子,不然应该停止攻击。
事与愿违,爆弹枪塔没有停止射击。
“他们一定是疯了!”萨沙狠狠的敲着座椅靠背:“政委,这里的守军根本不听你的话!”
我考虑了一阵,转过身问格里高利:“你有热熔炸弹没有?”
格里高利从战术背心摸出几枚炸弹递给我:“我带了磷粉手雷。”
“这个勉强了。”我接过手雷,示意他们下车。又让萨沙把磷粉手雷卡在军车油箱盖上。
“这是干什么?”萨沙不解的问。
“既然他们不开门,我们自己造一道门。”我回忆起高等语的咏唱音节。当我念出第一个音节时,军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高频声波。能量电路随后接通,激发电火花点燃能量介质,高温的气体推动扭矩杠杆,引擎盖嗡嗡的震动着。
“第一次击掌,向你祈祷,歌颂机械之魂。”我端正的击掌,祈求卡车的机械之魂能聆听我的诉求。
萨沙对格里高利窃窃私语:“政委又在念咒了。”
第二个小节是安抚燃烧核心的机魂。我刻意的加快节奏,忽视了对燃烧核心的控制。于是燃烧核心里被导入了过量的神圣机油,以过载速率运行,阵阵青烟从车前盖里冒出来。
这种行为会对机械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二次击掌,唯一的,至高的,掌握灵魂行走方向的,伟大的神圣转轴啊,请聆听我的祈祷。”我开始吟诵第三个小节。神圣转轴听到了我的祈祷文,自动将车轮转到了我想要的方向上。
“第三次击掌,不可或缺的,机械之魂的心脏,掌握神圣油脂的运行,机械血管脉络的中枢,伟大的神圣踏板!启动吧!”当第三小节歌颂完毕,空无一人的军车发出轰鸣,向左边的爆弹机枪塔冲了过去。
过载运转的燃烧核心大大提高了车速,爆弹机枪的标准转轴没法捕捉到军车的移动,直到军车撞上爆弹枪塔的墙壁。爆弹枪塔摇晃了一下,纹丝不动。
请原谅我,机械之魂。我在心里悲伤的祈祷了几秒钟,然后用扩音器念出一个简短的音节。
磷粉手雷在高等语的控制下爆炸了,燃烧的磷粉在夜空中绽放出黄白的火焰花朵,同时引燃了盛放神圣油脂的油箱。
爆弹机枪塔在我的视线中像积木一样塌了下去,倒塌是方向正好撞毁了另一座爆弹枪塔。
从望远镜看过去,缺口处并没有守军出现,空荡荡的。整个石弩谷地就像是一座死城,我都要怀疑刚才的爆弹枪塔只是噩梦。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我握着爆弹手枪指向倒塌的大门。
萨沙愣了一愣,把腰带上的磷粉手雷交到了格里高利手里:“帮我拿一下。我害怕它自动爆炸。”
我们三个穿过还在燃烧的爆弹枪塔废墟,来到了石弩谷地。
出乎意料的情况,街道上静得出奇。除了不远处的轨道炮轰鸣声提醒我面临的困境。
“没有人?”萨沙四处张望:“难到守军害怕老子揍他们,全部躲了起来?”
萨沙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回答他的只有街道两边被风吹动的铁皮招牌。
这样的场面给我不祥的预感。
“我饿了。”格里高利冷不丁的说。他伸手指着最近一家餐馆:“政委,请求征用平民食物。”
我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向餐馆。餐馆的门虚掩着,我刚走的门口就闻到了一阵强烈的血腥味。
“什么味道?”萨沙抽抽鼻子:“一定是刚杀了猪!可以大吃一顿了!”
萨沙兴奋的踹开餐馆大门,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正对着的吧台上趴着尸体的上半截,手中还握着一杯饮料。餐馆的地板上,七零八落的堆着尸体碎块,地板上流淌浓稠的鲜血。
我刚看了一眼,萨沙就砰的关上了门。但残酷的恐怖场面仍然让我俯下身子不断呕吐。
“政委,你怎么了?”萨沙大踏步走到我身前,用力的拍我的背:“给老子放松,深呼吸!”
萨沙用的力气太大,我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萨沙连忙把我扶了起来。
“格里高利!去给老子找点东西吃。”萨沙用戴着手套的手遮住我的眼睛,大声吩咐格里高利。
我听到格里高利打开了餐馆大门,随后是一阵翻找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格里高利拿着一袋蛋白质凝胶回来了。
“政委,你有心理障碍。”格里高利面无表情的撕开蛋白质凝胶的包装袋,慢慢咬着灰白色的蛋白质凝胶:“我可以教给你埋葬者机关的训练。”
萨沙连忙吞下嘴里的蛋白质凝胶,渴求的说:“我也想听!”
不等我出言制止,格里高利已经从袋子里摸出一堆沾着血迹,被切得七零八落的手指摆在我面前:“这是我从厨房里给政委找的训练教具。经我观察,餐馆里所有的死者都是被高分子线切割而死。现在,政委请仔细的将这堆指头按肤色和粗细拼回来——”
格里高利还没说完,萨沙已经一拳打在他脸上。
“笨蛋!政委刚才闻到血腥味就呕吐了!”萨沙皱着眉头训斥格里高利:“至少要用热水洗一遍再给政委。这堆就交给我!”
“有心理障碍的是你们。”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毁灭之剑
整个石弩谷地变成了一座死城。
操纵高分子线的杀手悄无声息的杀死了所有人。在语言的控制下,高分子线是一件危险的武器,能轻易的切开金属。
我带着萨沙和格里高利往维修仓库前进,同时向他们嘱咐:“如果听到除我之外的人说高等语,就往有掩体的地方躲避。”
“啊,我最讨厌听到高等语。”格里高利厌恶的皱起眉头,把手指活动得格格作响。
我假装没听到:“最好是房屋拐角一类的地方。控制高分子线转弯的语段有4个音节,你们至少有6秒的时间反应。”
萨沙将大口径霰弹压进弹仓里,用力上膛:“我一定要把那个卑劣的家伙脑袋轰开花 !”
维修仓库是一间低矮的金属建筑,厚重的大门紧紧锁着。
我走到仓库门前,萨沙和格里高利两个分别站在我左右,摆出标准的战术护卫动作。
感谢机械之魂,维修仓库的门禁锁仍然是完好的,没有被强行侵入的迹象。
“打开这扇门要一些时间。”我对萨沙说:“预计15分钟左右,我需要完成十节完整机械口令咏唱。”
萨沙很不耐烦:“就不能用磷粉手雷和热熔炸弹之类的玩意把门炸开吗?”
“连长,这是不行的。”我摇摇头:“维修仓库里可能储存着5个以上的电浆瓶,再加上其他的供能模块……万一发生爆炸的话能把石弩谷地变成石弩坑地。”
萨沙听到电浆瓶这三个字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萨沙后退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沙哑低沉的高等语。
来不及多作反应,萨沙手里的霰弹枪被无声的切成两截,金属的枪筒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格里高利的反应最快,旋身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记飞踢,力道掌握得十分精准。我被踢飞了十来英尺,正好摔在仓库的屋角处。
我还没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格里高利的身形再度消失,然后萨沙也被远远踢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脸朝下摔在我的面前。
萨沙艰难的爬起来,脸上还带着乌青的鞋印:“格里高利,老子要揍死你……”
我向萨沙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拔出了腰间的爆弹手枪。
格里高利在踢飞我和萨沙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向空中丢了一颗烟雾弹。
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在扩散的白色雾气中,我清晰的看到了高分子线划破空气的运行轨迹。
线的来源是一间小屋。
高分子线像蛇一样追击着格里高利,但是格里高利总能敏捷的闪避到掩体后,高分子线的攻击常常落空。但是,鉴于攻击者没有现身,格里高利也不敢轻易的发动攻击。
“专业的作法。”萨沙带着赞许的口气:“格里高利一定经常这样处理那些邪恶的贵族。”
我没有回答萨沙,而是注视着高分子线的运行轨迹,在心中盘算要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连长,你拿着我的爆弹手枪,往那个方向跑。”我指向高分子线的来源:“走Z字路线。”
“Z?”萨沙不解的挠挠后脑:“是什么字?何况我也不会用爆弹手枪。”
我在萨沙的掌心弯弯曲曲的画了几下:“等我喊你的时候,你就把爆弹手枪扔出去。”
萨沙像每一个瓦尔哈拉人那样发出壮胆咆哮,随后按着我的路线向高分子线的来源狂奔,背影像野牛一样高大强壮。
杀手和我预测的一样,收回了高分子线。我清晰的看到烟雾中的高分子线像受到惊吓的蛇一样盘成圈,又昂起前端向萨沙发起进攻。
机会来了,我高速的念出早在心中默想无数次的命令语句。机械之魂保佑,高分子线的前端在我的控制下以地面为坐标系,沿铅垂线正Z轴运动。
这样做的后果是韧度本来不足的高分子线在两股力的作用下被拉成了两截,高分子线立刻丧失了作用。
“连长!”我向萨沙发出命令。
萨沙却没有丢出爆弹手枪,而是直接冲进了小屋。随后就是凄厉的惨叫,还有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连忙跑进小屋,看到萨沙手里握着爆弹手枪,踩在一个银白头发的男人身上。男人的脑袋已经被敲破了,全身溅满鲜血,但是瞧上去似乎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政委,我知道你想让我用枪托砸他。”萨沙把沾着血的爆弹手枪丢给我:“但是我的手榴弹投掷科目分数一直不高,还是直接砸比较好……”
“连长,你做的太漂亮了。“我擦拭枪托上的血迹,同时大声夸奖萨沙,但其实我的真正想法是让爆弹手枪在半空中完成一次被高等语控制的弹幕射击。
“这个没什么!政委!”萨沙用力的踢了袭击者两脚:“我出手很谨慎的!不像格里高利不留活口。”他在说话时已经把袭击者的牙齿踢得到处都是。
随后赶到的格里高利卸下了袭击者四肢关节,留待审讯。
“我觉得还是扭断脖子比较好。”格里高利幽幽的说:“好贵族和坏贵族唯一的区别,前者是死的。”
萨沙狠狠的用手掌扇了下格里高利的后脑:“胡说!贵族们就算死掉了还是非常邪恶!但是政委除外!”
我用军团的口令开启了仓库铁门,仓库里一片漆黑,接下来灯光全无征兆的大亮,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难道还有袭击者?”我闭着眼睛去摸爆弹手枪,却摸了个空。
待我的视力恢复,只见格里高利骑在一名银白头发的漂亮年轻人身上,爆弹手枪顶着他的额头,身边还落着一根金属大扳手。
我认出了那个年轻人正是石弩谷地的旅馆老板,巴托洛夫子爵。
巴托洛夫子爵也认出了我,他向我大声呼救:“军官先生,我不是暴徒!”随后他低声念出高等语,让爆弹手枪拉上了保险。
格里高利面色逐渐阴沉,手指上爆出青筋。
“你怎么进到仓库里来的?”格里高利声音平静:“给我满意的答复,不然就等着脖子被转上两圈吧。”
巴托洛夫眼含泪花:“是指挥官先生的电磁实体密钥打开的。”
“就是那个小卡片。”我替巴托洛夫翻译高等语。
格里高利点点头:“继续说。”
“那个杀手用高分子线屠杀的时候。”巴托洛夫咽了口口水:“指挥官给了我‘小卡片’,让我带着一些孩子躲到这里。”
就在巴托洛夫说话的时候,我看到有不少儿童躲在仓库放置架的缝隙里,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格里高利。
这间用高强度金属和复杂门禁密码保护的仓库的确是安全的避难所。
“勉强相信你。”格里高利也看到了那些孩子:“那指挥官呢?”
巴托洛夫突然满脸通红:“我带你们去找他。”
巴托洛夫带我们到了仓库休息室,慢慢的打开门。
休息室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石弩谷地的指挥官只穿着内裤,跪在床中间,全身被红色的绳索紧紧绑起来。
指挥官看到我进来,急忙抬起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指挥官嘴里塞着一个橡胶球,橡胶球连着绳子勒在他的脸上。
“那个……”巴托洛夫避过我的目光:“指挥官先生想出去和暴徒战斗。我劝不住他,只好把他打昏了绑起来。”
“但是。”我检查着指挥官身上的红色绳索。束缚的手法非常富有上层区贵族的手法,将指挥官健壮而结实的身体完美的体现出来:“为什么绑成这样?”
巴托洛夫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习惯了。”
我这时才记起上层区里巴托洛夫子爵最爱举办色情紧缚宴会的名声。
萨沙伸手弹了弹指挥官嘴里的橡胶球,转过头问巴托洛夫:“为什么要堵住他的嘴?”
“因为我需要安静的休息。”巴托洛夫说:“指挥官一直在骂我。”
不骂你才怪了!我示意格里高利解开指挥官身上的绳索。
格里高利盯着不断挣扎呜咽的指挥官看了一阵,却没有动手,而是仔细抚摸着指挥官手腕脖颈处的绳结:“绑得不错,快赶上埋葬者里拷打的水平了。我能等一会再解开它吗?”
“感谢您的夸奖。”巴托洛夫优雅的鞠了一躬:“我对您的赏识感到非常高兴。”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让萨沙去搬电浆瓶。
巴托洛夫子爵鬼鬼祟祟的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卷黑色的绳索。
“那个金发的家伙身材不错,是正统的瓦尔哈拉人配种的血统。”他指了指扛着电浆瓶的萨沙:“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你最好想想,指挥官待会怎么对你。”我没有接过绳子。
巴托洛夫的脸色立刻灰败下来。
建连日
新年的前一个月,104连迎来了建连纪念日,也是我迎来的第一个正式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