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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腐世界之炮灰很坚强——by斎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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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中默然。

“而且……外公的后代怎么能不懂医术,我又不是笨得连字都看不懂。”这倒是句真心话。

自古就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祖辈父辈的技艺传给子孙是再天经地义没有的,若子孙没有学成,便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叹老一辈后继无人。

唐以中也不忍多刁难他,理出几本书递过去:“我身边却没有入门的书,这几本还算浅显,你先拿去翻阅。”

赵定春如获至宝,恭敬接过。

唐以中又道:“既然你求了我,我必要从头教起。若想学那些偏门速成之术,我是教不成的。”

赵定春连道:“不会不会!”

唐以中将空青叫进来,吩咐道:“安霖少爷也要学医,你在医术上虽有些长进,但也不可只求难而忘乎本,今日起,你便于安霖一同温习旧课。”言下之意,便是帮小赵找了个伴读。

空青规规矩矩地对两人行了礼,道声明白,又退到门外。

唐以中拿了纸笔,写下一些最简单的知识,一一讲解。

赵定春从未接触过这些,听得认真却懂得少,拿了毛笔又写不快字,记得抓耳挠腮。但这回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学了,再吃力也反复反复地去记去背,先求背出来,再自己慢慢琢磨。

赵、唐、梅三人在四合院里一住就是四天。这四天里吃好,喝好,睡好,就是没人来说,到底几时才能见到向家的主人。就连向怀风也没有出现过,这叫小赵很是怨忿。

唐以中安抚他道:“再稍等几日,若他们再将我们晾在此处,到时再走不迟。”

好在赵定春开始发奋学医,日日要背这背那,供他生气的时间也不多,便太平无事地过了几日。

最不安分的当属梅思衣。

梅大小姐至今未婚,因尚未出阁,平日里总不大方便单独外出,如今难得出趟远门,要叫她坐着不动,实比杀了她还难受。于是这几天,天天穿了男装在向家转悠。

向家的客人们住的都是二门外,二门内是家主人们的住所。但向家占地之宽广前文已不厌其烦地介绍过一遍,只一个二门外,梅思衣也走了整整三天才走马观花地游了一圈,大体认识过一圈之后,便带着芍药四处溜达。

这日,唐以中讲到面色与情绪、脏器、病情的联系,梅思衣忽然气喘吁吁地奔进来,也不顾女子风度,直着脖子灌下一整壶茶。

赵定春笑道:“思衣姐姐面色赤红,究其缘故,大约一是天气酷热难当,二是奔跑太快气血疾行,三么……我看像是情绪激动所致,莫不成……做贼心虚?”与唐以中学医,学得赵定春也满口之乎者也起来。

唐以中见她神色不宁,生出些担心:“师姐,出了什么事了?”

梅思衣抹抹汗,渐渐平复了呼吸,眼神闪烁,似有话说。

“小姐——!小姐——!”她的贴身丫头芍药急匆匆赶来,也是香汗淋漓,“您跑这么快作甚,叫您您也不听!”

梅思衣咬了咬唇,道:“明明是你不见了,我跑回来找你的。”

她一脸的强词夺理,芍药也不与她争,只说:“大热天的,可跑出了一身汗。您快随我回屋洗洗,不然待会儿又嫌黏糊糊的不舒服。”

梅思衣含糊地嗯了几声,走了。

唐以中想了半天,问道:“安霖,你觉不觉得,师姐刚才好像有话要说?”

“大概是吧……”不然她自己屋里也有茶水,干嘛特意跑到唐以中这边来喝?是不是因为芍药来了,所以不方便开口?

两个年轻男人怎么猜得透女人的心思,讲了几句便回到授课上。

次日清晨,梅思衣把唐以中和赵定春叫到一块儿,道:“已在向家住了数日,却总不见他们来人。如此住下去,主人家虽不说什么,我们却也不能如此讨嫌。不如先……”

她话未说完,一个向家的管事媳妇突然敲门,硬生生打断她:“三位,家主人有请。”

作为仆人,打断别人说话本是极不礼貌也不合规矩的,但那媳妇在向家是个有脸面的,又兼有家主人使命在身,便很不客气地插了嘴。

梅思衣原本要讲的话也没法讲了,三人更衣梳头,去见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向家人。

名义上,向家当家的是向怀风的大伯,但因老爷子还健在,是以每每主位上都是老爷子坐镇。

会面的地方是个独院,四周柳树依依,鸟语花香,很是清雅,只是堂上人的表情有些破坏气氛。

向老爷子穿了件黑色家常服坐在堂上,眼神里写满了挑剔。

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坐在老爷子左手边,亦无甚表情。向怀风坐在老爷子右手边,微有些笑意,只是半边脸上有些青紫。

赵定春走在梅思衣和唐以中身后,跟着跪下,对向老爷子行了个大礼。

老爷子也不好失了长辈的风度,稍顿了顿,便叫他们起来入座。

赵定春一坐下,就觉得八道视线刀子般射过来,这时一比较,向怀风的可算客气万分,另外那六道将他从头发丝打量到脚趾头尖,只差没有动手剥光了衣服瞧。

老爷子阴阳怪气地哼了哼:“子平,思衣……还有那个……安霖?红莲的外孙?”

赵定春低头回答:“是。”

唐以中是见过向老爷子的,这位长辈说得好听叫脾气直爽,说得不好听就是个怪脾气的老头。//唐以中早几年前就曾问过东方宣文,何以向老爷子这样经历过江湖大风大浪的人会是这种性情。

东方宣文道:“据说老前辈年轻时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喜怒藏于心而神色若的。只是现在混到这个年纪,比他老的都去世了,与他同辈的高手也所剩无几,全天下能对他指手画脚的人屈指可数,他又何必再委屈自己装得出尘脱俗。”

唐以中细想之后,确是这个道理。

因怕向老爷子发难于小赵,唐梅二人便尽拉些家长里短与老人说。几人一开口,赵定春才知道,原来坐着的夫妇正是向怀风的爹娘。

……三堂会审啊……小赵压力很大。

向老爷子却不必理会晚辈们说什么,吹吹杯子里的茶叶,斜着眼问:“安霖,今年多大了?”

赵定春清清嗓子,低眉顺眼地回答:“虚岁二十一了。”

“嗯。几岁开的蒙?这些年是跟着哪位先生读书?”

赵定春道:“七岁开蒙,跟着张英先生读了些书。”老子七岁上小学,张老师是我们班主任,有啥问题尽管来!

“四书五经都念了?”向老爷子又哪里知道什么名师了,江湖中人,识得字,写得成书信就不错了。他脾气上来,偏要学人家官家,问这种酸溜溜的问题。

赵定春老实道:“粗略晓得些,只是都不精通。”语文课本上都是节选,他一学理科的,吃饱了才会看四书五经。

向老爷子看看他手脚,又问:“怎么不习武?”

唐以中微微笑道:“安霖自幼体弱,师父不舍得他习武。况且谷中本也不是以武见长,会不会武也无甚要紧了。”说罢,看了眼小赵。

赵定春满头大汗地想,这“自幼体弱”要怎么用形体动作来表现?手捂胸口?微蹙眉头?要不然咳两声?他后悔刚刚应该叫麦冬扶着他进来的。

向老爷子哼哼:“体弱?世上难道还有比红莲谷医术更好的地方么?”

唐以中笑盈盈解释:“体质天生,医术再高绝也只可调养。总算师父妙手,安霖十六岁后,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康健了。”

赵定春连忙挺胸,努力做出个“康健”出来。

梅思衣也道:“前辈您只看怀风少爷天资绝伦,也要想到他那样的天赋是万里无一的,您有这样的孙子,再瞧我们,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了。”

这个马屁拍得到位,向怀风这个武学奇才是老爷子的心头肉,相对来说,长子家那几个读书强过武艺的,他就没那么疼爱了。也正因如此,老爷子看赵定春就愈发不顺眼。

“承鹰,你与安霖是如何认识的?”

赵定春悄悄问唐以中:“承鹰是他的字?”

唐以中微愕,道:“承鹰是他大名,怀风才是字。”

“……”搞了半天,他连向大官人尊姓大名都没弄清楚……赵定春顿时有些索然。

向怀风对待长辈稍微谦恭些,不过也谦恭得有限:“当日在酒楼里遇到,比试酒量,安霖自言若输了便给孙儿当半年小厮。孙儿一时意气,借如厕之时将酒全吐了,赢过安霖,奴役了他半年。”

这却是在胡诌。

须知当日赵定春跟着向怀风在何威虎的武馆里住了许多日,后又到岭南花家,均是以小厮的身份。当日既已动了猎犬搜寻,何威虎必然得一五一十地向主家汇报。数月前还是小厮,数月后忽然成了红莲先生的外孙,怎不叫人生疑。

向怀风如此说法,一是解释赵定春跟在他身边当小厮的缘故,二来也是告诉向老爷子:并非安霖的错,而是你孙子耍诈!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胡闹!”不再说什么。

赵定春也懂得这么解释是给自己台阶下,否则一个签过卖身契的小厮,哪里有资格坐着和向家的主人们闲话。

可懂归懂,心里还是闷闷。

向怀风又道:“孙儿胜得不光彩,却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安霖不可谓不是孙儿的贵人。”

老爷子和向父还不如何,向母倒是带着笑容冲小赵点头,赵定春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腼腆地回以一笑。

这件事向老爷子大概已经听过汇报了,并没有多问,很快换了个话题。

在座双方虽早已认识,奈何关系实在谈不上亲密,平常往来也只限求医问诊,很快便无话可聊。

老爷子喝完茶,转头道:“与我进去。”向怀风看了小赵一眼,才扶起爷爷走到屏风后面。

这个房是个长长的矩形,当中用一道厚重的雕花木屏风隔开,平常若是客人携家眷而来,男人们便在外间说话,女主人则带了女眷们在内间喝茶休息。

屏风厚是厚,但毕竟只是屏风,外间只有向夫人与梅思衣轻轻说话,内间里,向老爷子的大嗓门便尤其清晰了。

“红莲的外孙?哼,笑话!我与他认识三十几年,怎么从来不知道那老头还有个外孙?!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赵定春顿时涨红了脸,唐以中和梅思衣也面面相觑。

向老爷子不满意安霖,是人都看得出来,但他一个江湖前辈,故意到里间高声喧哗,却着实不给别人面子,言语间更是连红莲先生也得罪了。

“你眼睛是给屎糊住了么?那小子从头到脚及得上你哪根毫毛,让你这么鬼迷心窍地不等我们意见就去提亲?啊?!”几下重响,似在打人,“我当日说婚事由你自己做主,是叫你挑个与你匹配的,不是让你找个小厮来糊弄我!看他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哼,身上的衣服怕是新做的吧?!”

赵定春脸上又红又白。不要说身上这套,他近来穿的都是向怀风当日叫何威虎请人做的。他一个男人,在穿着上本不在意,可听向老爷子一说,顿时心生窘迫。

老爷子还没骂完:“把他晾了四五天也不识趣,还叫那老丫头去勾引你舅舅,当真不知廉耻!他要聪明,就莫等我们赶了再走,省得难看。”

向怀风终于带着怒意回嘴:“爷爷,您扯别人干嘛,像不像话?!”

三人中只有梅思衣是女的,年纪大了又未婚,那句“老丫头”不是说她还能说谁。

思衣虽然豪爽,可当众被人说勾引男人,怎不生气,又羞又怒地咬住嘴唇,碍于老爷子是长辈,不好发作。

赵定春拍案而起,对向怀风父母躬了躬身,大步走到内间。

老爷子瞪着眼,正要说:“谁叫你进来的?不识规……”

赵定春袖子一甩,道:“向老前辈,我赵安霖无才无德,蝼蚁之辈,您要骂便骂了,我绝不还口。但您口口声声说我梅师叔勾引什么人,可有证据?您一个江湖前辈,如此抹黑晚辈,毁人清誉,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向老爷子眼珠子暴突,显是没曾想他居然敢顶撞。

赵定春舒出一口恶气,又道:“红莲谷自认不如向家富贵,却也不缺金银,您的孙子您视若珍宝,我却未必稀罕嫁给他。”又对向怀风道,“向公子,当日救你实属我无心之失,早知有今日向老前辈的肺腑之语,我倒后悔没将你扔进火中,省了许多麻烦。”

向老爷子气得胡子一抖一抖,可是赵定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本是应邀来亭州赏景,这会儿景也赏过了,长辈们也拜见了,不敢再叨扰,这就启程回谷,多谢您连日来的照顾!”说罢,高声道:“麦冬,走!”

小厮丫头们无权说话,听了老爷子的话个个气得爆炸,现在赵定春痛斥一番,十分解恨,不只麦冬叫了声“是!”,芍药也立刻去扶梅思衣。

唐以中和梅思衣草草告辞,赵定春却连行礼也免了,一撩衣摆,大跨步地走了。

向老爷子总有十几年没叫人这样顶撞过了,而小赵这何止是顶撞,只差不能指着鼻子骂上来,便从内间追出几步,对着他的背影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红莲教出来的好外孙!”

向父在旁悠悠道:“我认识红莲先生二十几年,却不知道他何时有了个外孙。”

老爷子又骂:“回谷?!我准你走了么?啊?!”

向母忍住笑意,道:“算他聪明,住了这么些天,总算知道走了,省得还要劳我们去赶。”

老爷子被次子夫妻俩堵得无言以对,抓起茶杯就往地上摔:“一个一个都反了?!”

向怀风哈哈笑道:“就是!竟敢勾引舅舅,当真造反了!”

向老爷子本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这话确是他理亏在先,一时哑了,便将怒火发泄到物件上,好一顿乒乒乓乓。

第二十六章:是为软禁

赵定春说要告辞,是真心要走,到了院子便对唐、梅道:“我们这就……”一回头,却见梅思衣双目含泪,眼眶微红,大惊:“思衣姐,这……那老头子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梅思衣本是强忍,待想笑一笑,泪珠先滚落下脸庞。

赵定春手足无措。

唐以中道:“芍药,先扶师姐回房。”又把急得团团转的小赵拦下,“你我先去收拾东西,师姐那边休要再问了。”

唐以中与梅思衣一块儿长大,鲜少见她落泪,今日听到向老爷子说得那么难听,心高气傲如思衣者,定是以为奇耻大辱,能够忍到现在,已是她好强不肯在人前示弱。

赵定春不免自责:“要不是为了我,思衣姐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唐以中想了片刻,道:“昨日傍晚时就觉得师姐神色慌张,难不成真的出了事?”又有什么事,能让向老爷子将“勾引”二字也说出口?

赵定春前后联系,似有所悟。

照言情小说的狗血,左右就是谁在洗澡被梅思衣看到了,或者梅思衣衣裳松了、被勾住了、破了或者裙子飘起来……被别人看到了。

小赵叹气,这种桥段要是放到别的地方,可意味着一段大好姻缘啊,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悲催……难道他其实不是炮灰,而是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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