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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炮邀到老相好+番外篇——by江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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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见到小惠的隔天,余子谦生病请了好几天假。展克翔原本有点担心,但想凭两人的关系(智商不高的展同学并没有「片面分手等同反目」的自觉),病了也不说一声,分手归分手,自己又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余子谦要见外就算了,还担心他做什么,便赌气也不联络了。

接下来一个月内,展克翔一直等着余子谦的行动,至少做点挽回什么的吧,他以为余子谦会找他的。谁知从那天放学和小惠一同回家、遇上之后(智商不高的展同学并未察觉这场相遇便是挽回行动),再也没有余子谦的来电。

终于沉不住气打了电话过去时,余子谦的手机已经变空号了。

他可以去住处找人,但又觉得那太过刻意。

后来,听说余子谦和一个成年人走得颇近,他开始翘课、夜不归营、成绩一落千丈,甚至有人看到他半夜出入声色场所。

至此,展克翔已放弃对余子谦的所有看法,冷笑了几声,觉得「余子谦」渐渐变成一个记忆中的名字,遥远又陌生。他决定彻底忘了和余子谦的种种,和小惠成为学校里最闪人的小情侣。初恋情人何时变得随性放荡、高中毕业后去了哪里,有没有再谈恋爱,都和他无关了。

小惠虽然长得像巨乳花痴(余子谦表示),但其实是个认真进取的女孩,居然。

相较于她,展克翔对学业并没花太多心思。不过基于交往中情侣的人生归划,既然小惠想考北部的大学,展克翔便先透过亲戚关系在北部找到工作。放榜后毫不意外地,小惠考上了,两人便一同搬往北部同居,一个继续求学、一个直接就业。

刚上大学,新鲜的人事很快占满小惠的时间,同僚学长和无数的联谊活动相较于展克翔无味的工作,两人愈来愈像活在不同世界里。直到展克翔收到了兵单,他们协议分手,小惠搬往新男友的家。

一向自认重情的展克翔很讶异自己当时的淡然。原来,他对小惠终究只是习惯多于爱情吗?这时候,他才又默默想起余子谦这个人。才默默觉得今日的结果可能是当年的报应,报应他对余子谦的幼稚、对小惠的不真。

受训的日子千篇一律地过去了,退伍后展克翔回到北部继续原本亲戚店里的工作。休假的日子,他开始泡夜店、喝酒、找一夜情,对象以男人居多。他并未发现,自己物色床伴时总是下意识选择斯文恬淡的五官,以及呻吟时清浅细致的声调。

某次他喝得烂醉,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趴在余子谦的身上。余子谦的呻吟、喘息声,和他细滑肌肤的触感忽然又真实起来,比记忆中的样貌更加撩人。

直到遇上了正主儿,才惊觉原来之前他下意识寻找的,都是这人的替代品。

年少时的恋情坦然而单纯,那种感觉叫做「喜欢」。

那现在强烈到想紧抱拥有、混合各种欲望与妒意的情感,又是什么呢?

又呆站了半小时,展克翔决定离开。

才刚要转身,便看见小凯摇摇晃晃地走出夜店门口。

「咦……你还在啊——那个,KK?还是……GJ?」双眼迷蒙。

「是JK……你还行吧?我看你连路都走不好了。」

「哈哈,我没事啦……嗝,你还没等到人吗?我等等没事喔!怎么样,要一道走吗?我家离这不远……」小凯酒量明显很差。才进去一会儿就醉得语无伦次。

展克翔皱起眉。「不了,我们改了地点,要走了,你小心点吧,掰。」随便打发掉小凯后,他才发现,一样是醉茫茫的男人,却不是每个都像余子谦一样能挑起胃口。

第九章

又过了一星期,繁灯灿火的周末夜晚。展克翔甩着钥匙,思索余子谦赴约的机率。愈想愈觉得不太可能,本想干脆别去了,若是又被放鸟,他一个人杵在酒吧门口,夜风凄凄的岂不冷清。

但是耳边又隐隐听见一股催他前往的声音。

不论有没有余子谦,他本来不就是个只能趁末休假随处猎艳的寂寞人士吗?怎么撞上余子谦之后,才一次没见到面,就连出门的兴致都没了?

去吧去吧,就算赌一次也好,几分钟的路程罢了。白跑又如何?如果余子谦没来,他就接受两人缘尽于此,哀悼、反省然后向前看吧,天一亮又是一条好汉。

展克翔一向直来直往,但对自身的了解可谓非常浅层,每当遇见问号,他往往能立刻说出一个答案,至于是什么情感造就这个答案,他总看不到原因。

第一次吻余子谦,是因为喜欢。至于为什么喜欢,他没有去思考。

后来和小惠在一起,是因为小惠向他告白。而自己爱不爱小惠,他没有想过。

对于近几次的周末之约,展克翔并未抱持再续前缘之类的打算或想法。每回在酒吧门口等待、希望能再和余子谦碰面,也只是因为想见他。单纯地想见到他。

至于为什么想见余子谦,这对展克翔而言属于深层意识的范畴,平时不会浮出脑海。他从来不活在过去,对人生也没什么考虑、执着或原则,既然想去,那就顺着感觉走。

展克翔抓起外套,风一般地出了门。

******

比以往迟了半个小时,展克翔还没走到酒吧门口,远远就看见一抹熟悉的侧影,正仰头吐着白烟。那人的目光轻浅,在一片白雾里却又迷蒙得诱人,搔得展克翔心底痒痒的,那感觉却又不是欲望,在他贫乏的脑海里欠缺对这种情绪的形容词。

眼角馀光瞄见了展克翔,余子谦将烟捻熄,侧头笑了笑:「走吧。」

今晚的预定行程:要做的做、该散的散。

两人照样就近开了房间,互相撕咬着开始激烈纠缠。没有人问「上次怎么没来」或「今天怎么晚了」,肢体语言遮掩所有无声的尴尬,只听见淫糜的水声。

余子谦并不打算问展克翔今天迟到的理由,为免被反问自己前次为何失约。

怎么没来、怎么还来,一样难以解释,正如当时为什么分手、现在为什么上床,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得不到答案。就像你想辞职,辞呈上的理由可能会写生涯规划、健康考量、期望进修,但真正的答案是老板你很机歪、薪水未免太少,这些事老板永远不会知道。余子谦也不想知道。

今晚的余子谦特别主动。

他迅速除下身上的衣物、也脱去展克翔的,一双巧手灵活挑逗展克翔的所有感官,动情地呻吟着索要,一次又一次。

展克翔信心大增,心想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显然他们两人都有意互赏巴掌,日后要往来是会难到哪去。还好,果断赴会果然是对的。他心情大好,搂过余子谦深深吻了上去。

相互较劲拚死肉搏的结果,就是天快亮时,床上横着两具汗湿精尽的尸体。

展克翔在床边睡死,一手横在余子谦的腰上。

余子谦人还算半醒,但实在也累到动不了一根手指。他眨了眨眼,终于认命地闭上,他可是抱持着分手炮的心情在告别演出,好歹曾经相爱一场,这场迟来的完结篇,他的卖力表现可圈可点、可谓仁至义尽,搞得现在连洗澡的力气都没。

虽然还睡不太着,但若此时不睡,再醒来大概也不早了。那样的时机一睁眼就谈拆伙,会不会走出房间的两人又饿到结伙去吃饭?这未免太没完没了……

余子谦满脑子碎碎念,终于在展克翔身侧失去意识。

当刺眼的阳光将他唤醒时,浴室正传来水声,展克翔在洗澡。

余子谦躺在床上,才望着浴室的方向发呆,门刚就好打开了。

展克翔走出浴室,一见余子谦发直涣散的眼神,他笑了笑,心情甚好。

「干嘛?还想要?」

「少来,大白天的你还想怎样……」余子谦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进浴室,却在门口被展克翔拉住。

「不然一起洗?」他笑。

「你白痴吗……」嘴上念着,余子谦并未阻止展克翔跟进浴室。

他莫名想起某年初夜后的早晨,他家小公寓的浴室里,两个小白痴嬉皮笑脸地打情骂俏。完了,他又还没要死,这人生跑马灯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是说反正以后想怀念也没机会了,尽兴一点也无不可。

环上展克翔的腰,余子谦低笑。「真的……纯洗澡吗?」

「欸,大白天的你还……」展克翔的尾音消失在吻里。

******

吹风机在安静的房里发出嗡嗡声,床上的两人没有说话,余子谦趴在床上闭着眼,默默享受展克翔久违的服务。后者拿了条毛巾轻揉他的发,一面用吹风机温柔地吹着,等到差不多半干了,他拔下插头,一手继续拨弄余子谦的发丝,偶尔替他揉揉肩膀、掐掐后颈。

「啊、啊啊,就是那里……对,啊、好爽……」

「靠,你还想干是不是?」展克翔手一抖,再也无法专心施力。

「哼哼,最好你还硬得起来。」余子谦冷笑。

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两人完事后气氛如此和谐,自然到彷佛他们根本没有分开过。于是展克翔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上次怎么没来?」他其实不是真的想追究上次的事,纯粹为了下句话铺梗。

「嗯,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一趟。」话一出口,眼下看似恬淡的幸福就留不住了,余子谦微觉可惜。

「我本来想CALL你,结果发现我居然没有你的号码。几号?」展克翔继续一脸若无其事地接话,按开手机便要记。

「欸……那个,我后天要离开台北,之后大概见不到面了吧。」

「蛤?」展克翔有点难以反应。「你说什么?」

「我前阵子收到兵单,那几天都在忙着搬家。台北的工作也已经辞掉,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是喔,那你手机几号?休假时我再打给你。」

余子谦合理怀疑这人的脑子从国中开始就停止发育了。非要逼他讲白吗?

他叹了口气。

「我们……不必再联络了吧?」

「为什么?」展克翔不解。

「我要进国军online了,还不知道要去哪,待多久也不清楚,我还没去问,好歹要一年几个月吧。学校已经毕业,就算退伍,我也不会再踏上台北。」

「拜托,你以为我没当过兵啊?又不是完全没休假,也没严重到讲个手机都不准好不好!」

「即使如此,也没有联络的必要了吧?」可怜的孩子,上天给你的成长额度都分配到下半身去了吗?余子谦深感对牛弹琴。

「咦?」展克翔总算意识现在是分手(?)谈判的话题,不解为何气氛的走向会和他预计的完全相反。

「听懂了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余子谦总算说了白话。这种对话再鬼打墙下去只怕他会先累死。

「那我们在一起吧。」展克翔忽然说。要想再见到余子谦,只剩这个方法了。

「What?」这下换余子谦听不懂了。

「我是说,余子谦,我们交往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讲什么……」是要跳针到什么程度啊。

扒了扒浏海,余子谦习惯性地将手伸入口袋,找到烟盒、摸出一根烟点上。

展克翔皱起眉。他一向讨厌烟味,但碍于目前立场尴尬,只得暂时忍住不时飘来的二手烟公害。

「呼……」吐了口烟,余子谦对展克翔晓以大义。「我要入伍了,你有听见吧?」

「嗯。」

「而你刚说的是什么?在一起?」

「对。」

「你有病啊?孩子。在我要消失两年的前夕,你提出的是交往要求?我没会错意吧?」

「我已经退伍了,现在当兵根本不用一年半。时间不是问题,我等就是了。」不知哪来的信心,展克翔原本考虑中的打算全成了肯定句。怎样都好,总之他想留住和余子谦的连系。

「……你哪时生出这样的想法?就因为和那谁分手之后不小心遇到我,上了那几次床?」余子谦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那一年莫名被甩,大病一场再加上课业、双亲监护权的官司接踵而来,一个人努力撑到纷扰过去,他始终没掉过一滴眼泪;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很想哭、非常想哭。

我以前到底跟了一个怎样的白痴,而且居然还真心觉得幸福过。

最痛苦的时候不在身边,好不容易一切熬过去之后又忽然出现,若无其事一句在一起吧、我等就是了。

他那时的委屈要找谁讨去?巨乳妹吗?

展克翔低下头认错先:「对不起,以前时是我不懂事,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幼稚啊,那时候只觉得你不够关心我,刚好小惠又……」

「够了,」余子谦阻止展克翔继续,再说下去他会抓狂。

「姓展的,那时候我们都年轻,要说错也许两人都有错。但十几岁的恋爱虽然天真幼稚,我可从来没有后悔过,别太小看我的感情好吗。」

又吐了口烟,他发觉从这个话题开始后,自己好像就一直在苦笑。「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既然能爱女人,就别当GAY了,好好找个巨乳妹过日子去吧。」

巨乳,他一辈子的怨念。

「小惠那是……是她自己找上我,」展克翔想解释,但他从没辩赢过余子谦,加上理亏口拙,完全说不到重点。

我选了她,是因为她看起来远远比你爱我……

偏偏余子谦就是听得懂。因为懂,所以更痛。

「不论谁找上谁,你毕竟爱过她,是吗?」

「我……」展克翔沉默了一阵,满脸迷惘。

向来他心中就只存在着「小惠或是子谦」的选择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是否爱过小惠,也没有人问过……

干。

明明都几辈子前的事了,一见展克翔沉默,余子谦心里还是一抽。

唉,何必。

「就这样吧。」转身将烟蒂丢进纸杯里,余子谦离开洒满阳光的房间。

第十章

展克翔摊在床上,人去楼空的寂寞伴着淡淡的无力感。

虽然只是淡淡的,却愈想愈感到难过。这场谈话方向完全超出他预想的范围,原以为见到面就好,然而人是见到了,居然是这种结局。

翻个身又赖了一会,闻到枕间余子谦躺过的地方,还有淡淡洗发精的香味。

终究没能留住。他有点感伤。

「啊啊啊啊啊~」若是没有缘,干嘛让我再遇到他?

一阵发泄似地怪叫后,展克翔忽然坐起,当头棒喝。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若是缘份尽了,命运何必安排他们重逢?这不就表示一切还有希望吗?而他居然没好好道歉,每次见面都任欲望一再淹没理智,该讲开的没讲开,最后又重蹈覆辙好聚好散,摆明想气死做球给他的命运之神。

愈加细数、愈发觉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听到余子谦说别再联络了,他冲口而出「那我们在一起吧」。

话一说完,才惊觉原来这句话已经压在心里那么久,久到说出口时,他坚定得没有半分犹豫。

「别再只当床伴了,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展克翔一向冲动,讲好听点是直来直往。从前对余子谦产生好感时,根本没想过这算不算同性恋、对方会不会接受、若被讨厌了怎么办,主动缠着余子谦往来,强势得毫不客气。一路喜欢上了,从告白、接吻到在一起,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但如果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理所当然的事出现变数,不遇则已、一遇上才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

冷静、别慌!科技发达,人不会那么难找的,嗯。他开始自我心理建设。

「事不过三,虽然浪费了两次机会,至少还剩一次额度吧?」展克翔喃喃自语,跳下了床。

「总会有办法的。第三次的路我就自己开吧。」

他可是乐观进取、勇往直前的展克翔啊,只有这一点永远不会变。重来几次都不怕,总会有办法的。

******

余子谦戴着口罩、套上工作服,决定来个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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