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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撞冰山——by西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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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脚步霎时顿了顿,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少年,眸色清冷地说:“你?”说着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随后续道:“你完全没有特别之处,没有研究的价值。”

“我……”程斌心头冷得很,人为刀俎,自己现时就像待价而沽的猪肉般,既屈辱又无可奈可,他咬了咬牙,心下已作决定:“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

话声刚落,黑袍男子蹿到他身旁,手上凝出一个光球直接打进他的体内,程斌霎时颤抖起来,在地上扭动挣扎,他只觉得身体深处似是被针不停刺伤,灵魂都千苍百孔了。

良久,他终于停止扭动,那时他全身都泛力了,只见狠瞪着罪魁祸首,随后又垂下眼帘挡住眸中的愤怒,语声沙哑地低声问道:“怎么?够格当你的实验品吗?”黑袍男人眸中掠过一丝期望,转瞬即逝,他立即在黑袍裹取出一个瓶子,然后就坐在草地上,拉过程斌,让他枕在他的腿上,便不顾他反对,径自把瓶中的魔药灌进他的口中。

程斌被他捏着下巴,只能被迫地咽下整瓶药水,只见得一股怪味直冲口腔中,直把他呛得胃中翻腾。被灌完药水后,他正想吐出来,不料,浑身的痛楚却潮水般消褪,他看了看手臂上的冻伤,发现已经开始愈合了,才没有扣喉吐出那味道可怕的药水。

“我可以当你的实验品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放过小安,也不可以伤害他。”程斌见那黑袍男子沉默无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心头惴惴,但依然憋着怒火和屈辱沉声提议。

黑袍男子望着他好一会,才在黑袍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然后嘴巴开合低喃。程斌注意细听,却始终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黑袍男子停下低喃后,在指头上一咬,便用渗着血的手在羊皮纸中书写。

“你的灵魂确是特殊……好吧,以后你要当我的实验品一百年,其间除了履行实验品的职责,让我随即研究外,还是听我的话……就当我的仆人吧。合约其间,你即使受伤、死亡也不违背契约。如有违约你则任我处置,无法反抗我的意愿……那么你还要为了一头妖兽签约吗?”黑袍男子脸无表情地说道。

程斌听着一个对他来说完全剥削的契约,心头怒火愈加炽热,他瞥向躺在草地上生死不明的程安,又回望黑袍男子,他的神色依然冰冷。程斌紧捏着拳头,指节不禁乏白,手心都渐渐渗出血水。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负责我们父子的衣食住行,为要救回小安!”他现在只能以自己为筹码要求一些微小的福利。

黑袍男子轻轻点头,便抓过他的手,沾了点他的血印在羊皮纸上,随后羊皮纸化为光颗蹿进两人的心口处。程斌霎时感到灵魂深处沉沉地被束缚住,以后,他就是眼前这个冰山男的人了。

黑袍男子搞定好这个契约的仪式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站起身瞥向程斌,“我是樊凉。”

程斌蹙起眉头,抱起程安,瞪向樊凉。樊凉面无表情地撇了眼他怀中的孩子,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瓶子,“伤药。”留下冷冷的一句话,便走到湖旁去看那个浮在水面的木头巨人。

程斌接过那个瓶子,心头掠过不安,但是低头看到程安苍白的脸容,还是拔开瓶口的木塞,小心的喂进孩子的口中。等了一会,他的脸色才渐渐回复正常,呼吸也平稳多了。

此时,樊凉喃喃地对着木头巨人念着咒语,好一会,木头巨人突地飘动起来,再降在湖边的地面上。

“嘭——”

因为渗了水而变得更为沉重,程斌因为突如其来的契约,心情正是茫然、愤怒、担忧交杂,被这沉实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那个木头巨人狠狈的样子,再看了看樊凉,发现他的眸光更冷了。

程斌的心情却蓦地由阴转晴。

不就是搞坏了他的木头娃娃,谁叫它攻击自家的孩子!

搞坏了更好。一种报复的快感令他纠结的心情稍稍舒畅,他抱着程安走到樊凉身旁,“不好意思,你这木头娃娃也太不结实了。”

闻言,樊凉双眸微凛,语质冷硬得如尖刀般,“这是我居所,也就是你以后居住地方的守卫……那么,你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清理好它。”

程斌看着木头巨人身上跳动的淡水鱼,还缠在身体各处的水生植物,怒气又再勃发,不过形势比人强,他就好咬牙切齿地点头。

“跟我来,记着我的脚步,不然你死了,我就可以直接研究你的灵魂。”话毕,樊凉便转身向湖中走去。

平稳淡然的脚步无视前方的湖水,就那么的踏上水面,在程斌暗咒他摔个落汤鸡时,他的脚步却只在水面点出清浅的涟漪,程斌只好吞下心中的幸灾乐祸,郁闷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上水面,一直到湖心的地方,樊凉才停下脚步。

没一会,他脚下的水面开始结成冰,渐渐的蔓延开去,在水面形成了一道门的形状。并脱离水面,浮在半空中,在程斌看着瞪眼结舌时,樊凉打开门便消失了身影。

程斌连按奈下好奇和不安,连忙跟上他。

恍然之间,他穿过冰门,眼前就变成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小谷,谷心有数间白石砌成的屋子,其余的地方便是青绿的树木和草地,平心而论,这里就似是他以往在武侠小说上看过那么高手退隐的野外般——美丽又宁和。

可惜,这里的主人是个会用孩子作实验品的冷酷古怪的男人,所以这般的景色之上——小谷的半空尽是奇怪的魔法阵,由不同色彩的光线绘成,以不同的角度突兀地存在于充满泥土、青草气息的空气中。

更突兀的是长草、绿树间安置的或木雕、或泥陶的大型障碍物,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不过这样的摆设,目的似乎只有一个,是装饰吧!

想到这个答案,程斌顿时抽了抽嘴角,低声嘟嚷:“果然是怪人……这样的品味。”

樊凉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心底发毛,才转回头去,继续走。

两人一直走到其中一间屋子,樊凉打开门,门内顿时冒出闭塞已久的气息。“你和那头妖兽就住在这里吧。”说着,便转身离开。

程斌看着他进入一间房子后,才蹿住铺满尘土的屋子,直接坐在地上,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居然卖身了。

原本“回家”的计划似乎无法再进行,他忍不住苦笑起来,心头却紧缩得难受,就似是血液忘记了运行的方式,独独挤压在心脏。

他看了眼依旧昏迷的孩子,不禁生出一股茫然。

……他居然会做到这地步,真是热血圣母得有点愚。

0013.另一世界

程斌叹了口气,小心地察看程安的伤势,发现他外在的创伤都开始愈合,便小心把他挪动到较干净的一处,随后便脱下沾满泥土和鲜血的外袍,再脱下较整洁的里衣盖在孩子身上。

确定了孩子无碍后,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轻力推开门扉,走出房子。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只有空中不同颜色的光线仍然发着微光,一个个魔法阵飘浮在空中,乍看之下空灵美丽得很,程斌却无端生出厌恶和警惕。

这不是装饰那么简单吧!他在心中暗忖。打斗了一场,又没有了那只打来的小羊,他只好在谷中寻了几棵果树,吃着不太成熟的果实暂且充饥。

回家、失去自由、妖兽、实验品……那个叫什么凉的混蛋太强了,完全反抗不了。程斌坐在程安睡着的房子门前,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

那个契约约束力应该很强吧!……那么难道真的要放弃自由?程斌咬着唇,怒气、悲愤交杂在心头。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变强、努力摆脱束缚、努力回家……现今却身体连灵魂卖给一个混蛋整整一百年,他——不甘心!

只能再次努力变强,强到可以挣脱束缚,解除契约。

“一定要小心……”他紧攥着拳头低喃。

或许……他可以利用那个混蛋变强。

现在,不能让自己失去实验品的资格!

希望这个世界有时空的魔法,他不想回到家已经是苍海桑田了。程斌紧咬着的唇瓣渗出点点血水,却毫无知觉。

他不能就此放弃。

想通了,他看了看小谷,暗中记下了小谷的布置才回房,借着谷外的光线望着稚幼的孩子,熟睡上的童颜上尚存着一丝丝的惊惶,身子微微蜷曲,攥紧了拳头埋在心头处。

程斌轻轻用力弄开他的拳头,再顺着他的背部,好一会,男孩才慢慢放松下来。

“妈的……”程斌低声地骂着,眼眶却蓦地湿润了。

第二天清早,程斌没睡多久便醒来了,他看着程安的熟睡情况,估计他暂时还不会醒来,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一直走到樊凉的居所外。

他伏在大门上,没有听到房内有任何动静,就一直等在门外。

小谷由雾露湿重,到阳光渐显,程斌的手足都待得微微发凉,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一直烦躁忐忑,即使明确了前路,他却走在一条充满迷雾的道上,前方的目标虽然明显,但是脚下的路途却是迷朦,究竟怎么走才能达到目的呢?

“你在干什么?”突然一把低沉清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程斌心中一突,霎时回过头,只见樊凉一身黑袍站在他的面前,那身黑袍和昨天他所穿的完全没有分别,就连面上的神情也如出一辙的冰冷。他的唇抿着紧紧的,半点说过话的迹像也没有,程斌几乎以为刚才那句话是他的幻想。

“没……不,其实我想问……你要我怎样?”程斌压下心头的寒意,打算先问出自己作为实验品的处理,毕竟被解剖,或是切成一片片,是他怎都无法接受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带着孩子逃亡。

“怎么样?”樊凉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眉微蹙起来。

“是有关我……作为实验品的事?”程斌表情有点奇怪,毕竟自己开口询问这样的事情很是突兀,“……你希望我做什么?”

听明白他的问题,樊凉微眯起眼睛,直视着他,“你认命了吗?”

程斌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在自己的心中咆吼:你妈的谁放弃了——!

然而,他只是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愤怒,“这不重要,你不是希望研究我的灵魂吗?”

樊凉看着比他矮上几分的男子,好一会没有说话,“……不单是灵魂,还有你来自的那个世界,世界之外居然还有别一个空间,挺有趣的……而且,脱离了束缚灵魂的躯体,我们又会怎样呢?”

程斌想了想,还是搞不清他在说什么,甚么脱离灵魂的,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亡灵魔法之类的吗?

“……你只要配合我就行,现阶段就是测试你的血液、灵力、和元素之类的,灵魂方面的研究,在大陆上还属于新的领域,那就要慢慢研究……”樊凉又续道。

其后,程斌的日子就这样过了,被抽出血液,或被魔法阵取出一些这个世界特有、而他又不甚明白的能量。其它的时候,他就沦为一个完全的保姆,煮食、打扫、为樊凉采集研究材料、当樊凉研究品的白老鼠……整一个万能佣人似的。

就这么过了一周,他好像已经习惯——虽然名为实验品,但是樊凉却没有解剖他,也没有把他折开研究,总体来说,现在的生活反倒比之前的颠肺流离更安稳。不过,程斌还是感到不安——因为程安尚没有醒过来,樊凉曾说过这是能量歇尽的后遗症,但是程斌却不知能否相信这个除研究外镇日冷冰冰的人。

“那个……”程斌迟疑地说。他在石床上坐起身,抽过一旁的衣服穿上,喝下樊凉一早准备好的补血剂,看着他把自己的血倒入一个刻有魔法阵的银盘。

樊凉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专注地看着银盘。程斌无奈极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樊凉的肩膊,“樊凉,我有事想问一下!”

樊凉看着银盘中的血水渐渐融入银盘,等了良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好低喃咒语,随后伸手在银盘上一抹,血水又浸出来。其间,他完全没有留意到有人在叫唤他。

“樊——凉——!”程斌额角抽了抽,双手用力,把他拉回转身,“樊先生,我.有.事.想.问.你!”

樊凉手中的银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血水溅在两人的裤脚,他双眼微凛,身上寒气四溢,然而正在担忧的程斌却没有感觉到。樊凉看着程斌焦急的神色,心中不耐烦,冷哼一声,蓦地左手一扬,一股寒意直袭程斌。

卒然不防,程斌一下子就被打飞,身子撞上房中的架子,直接砸破放着魔药的瓶瓶罐罐,他只觉全身的血液停止流逝般,每个细胞都在结冰,一寸寸地挤压着血管。破掉的瓶罐碎片直接扎在他背部,血水开始浸湿石板地面。

“你不要太看得自己。”

这是在提醒他连人都不如的实验品身份!程斌霎时明白过来,可以放任他自主地生活在小谷,做着佣人般的事务,就似是以往世界被聘请的员工般,但是他始终都不是,他只是个随时在樊凉失去兴趣就抛弃的物品。

程斌强压下怒气,低着头,阴霾掩着半边脸,他深吸了几口气,放低语气,“樊先生,我只是想问一下小安他怎么了……妖兽是怎么一回事?”

樊凉看着他屈服,心中的不耐散去一点,手中一转便现出一个小瓶,他把手中沾上的血抹在瓶上,再低喃数句,小瓶就自动地浮在半空,随后地上的血水就开始自动地蹿进瓶中。

“自己拿药止血,妖兽的资料在书室中有,自己去查。”说着,他接过盛满的小瓶,转身便想离开。

程斌不顾身上的伤口,连忙站起来,急道:“但是我不会这个世界的文字!”说着,他又冲到樊凉面前,直望着他,“请、请你教我吧!”

没有办法,他现在只能求他,看着樊凉没有任何反应,程斌心中不禁愈发着急,“求求你!”

樊凉撇了他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类有点可笑,为了一头世人嫌弃的妖兽,值得这样做吗?自由、自尊都放弃了。

“每天晚饭后空闲……以后我的研究,你也要来帮忙。”这一次,他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团糟的房间。

程斌霎时神色一喜,随后又变青了,想到对方那些变态的研究,他不禁吞了吞唾沫,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要知道他以往可都打着做其它事情的理由推掉。

魔根末粉、袐银、蓝姆血液……程斌把散落在地上尚未摔破的魔药一一收拾好,每一次挪动他都感到背部在抽痛——伤在背部,他又怎能自己处理好、又怎能自己上好伤药,只是,他不能再求樊凉帮忙。

对于研究“物品”,某个冰山混蛋从来都是不怎么上心的。

他把这间作为樊凉其中一间实验室的房间打扫好,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再缓步走向尚在昏迷的程安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孩子微蹙着眉头——他睡得并不安稳。程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自禁叹了口气。

随后,他拿过放在屋子桌上的短刀,贴着自己的背部极快地一扫。

“啊——”因为扫到瓶罐碎片,令到碎片划开更长的口子,然而即使伤得更重,碎片还是弄了出来,他忍着痛弄了好几次才把全部瓶罐碎片弄没,在他身后,碎片沾着血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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