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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有爱+番外篇——by陶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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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芳婚礼那天热闹的很,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的,赶着星期天过来捧场,薛建倚着墙角看见他姐红彤彤的脸蛋,觉得像西游记里的妖精,看够了热闹,揣着瓜子花生的又翻了白扬家的墙。

两人往小板凳上一坐,开始剥花生,白扬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薛建说,偶尔笑上两声。

“我家里都是人,我姐往床上一坐,我猜她都不敢动,一动,脸上的粉都往下掉!”薛建把花生往上仍,再张着嘴去接。白扬被逗乐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去吃花生,却总也接不到。

“你为什么不出去玩儿?”薛建想了很久这个问题,一直纳闷着。

“姑姑说外面不好,把门锁上了,再说我也不想玩……”白扬搓着手指头,慢慢的把花生上的那层薄薄的红皮蹭掉。

“外面可热闹了,你跟我出去吧,就一会儿!”薛建拽着白扬的胳膊,往墙根底下走。

“不了,我不,不想出去!”白扬把头低下,自从搬到这儿,好像就没出去过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走吧!”薛建垫了几块转头,两胳膊一合就把白扬抱了上去,他可真轻啊,两人折腾了白天,总算翻了出去,外面的人果然很多,白扬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然后任薛建拖着他到处跑。

薛芳的婚礼出了小问题,跟在后面撒花纸的小花童竟然少了一个,找了半天也没有,眼看着新郎就要来接亲了,薛妈眼尖看见了小儿子,连忙拽了过来。

“要不,让小建给你撒吧,一样!”薛妈把薛建往薛芳面前一推,薛芳嫌弃的瞥了一眼。

“我就结这么一次婚,弄这么个黑小子,哎,这谁家孩子啊,长的真水灵,给姐姐当花童好不好?”薛芳一眼就相中了薛建拽着的白扬,白扬往后退了退,看了眼薛建。

“这我哥们儿,凭啥给你用啊?”

“你别跟着添乱,就这么定了啊!”薛芳把白扬拽过来,好好梳整了一番,准备完毕,莫三平也到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的热闹,薛建尽责的跟着白扬,一把一把的往外撒花纸,看着他大姐被人接走,做了别人的媳妇儿。

薛建从此有了去处,不跟门外那些小屁孩儿一起玩儿,总是等薛爸薛妈去上班,然后利落的翻墙去找白扬,带着新买的画报,带着大大泡泡糖,或者玻璃弹珠什么的。偶然翻墙的时候碰见过白扬的姑姑白丽,吓的两个小孩胆战心惊的贴着墙根儿站,白丽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注意安全之类的,两人长长的舒了口气。薛建偷偷瞧过,白扬的姑姑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比自己大姐好看!

还有两个月薛建也能上小学了,白扬跟他一批,却比他小了一岁,薛建觉得没面子,硬是挺了七天没去翻墙,第八天,薛家有了好消息,薛芳怀孕了。薛爸薛妈乐的合不拢嘴,薛建也笑了,他要当小舅舅了,全家终于有人比他小了,高兴的直蹦高儿,撒欢似的去翻白扬家的墙,院子里落满了厚厚的树叶子,薛建觉得白扬懒惰了,准备批评他,翻下墙,却没看见白扬的影子,后院前院都没有,难道和他姑姑出去了?

“哎,谁家孩子啊?咋进来的?”门口一阵哗啦的声音,一个男的搬着老大的一个柜子进来。

“翻墙进来的,你谁啊?怎么进别人家院子啊?”薛建理直气壮的叉腰。

“嘿,有意思哈,这我家啊!”男人哈哈一笑,把薛建拎着转了个圈儿。

“骗人,这是白扬他们家!”

“我这几天才搬的,原来那家把房子卖了!快走吧,我这忙着呢,啊!”男人把薛建拎到门口,关上门,薛建彻底的愣了,白扬搬走了,就因为自己没理他?

临到9月份开学,薛建也没见到白扬,直到在饭桌上,薛妈谈到这个迟了许久的消息,新搬来的那个男的是个警察什么的,薛建大声的问了原来那家的去处,薛妈想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大概搬走了吧……

薛建上了小学,薛爸薛妈省了心,放了学,薛建就背着书包到处撒野,偶尔还去看看白杨树下的院子,那家的警察大叔从来不锁门,可是薛建就是喜欢从墙上爬,蹭的满身都是灰,直到小学二年级又把校服裤子划开了裆,便再也不去了。

小学四年级,薛建去大姐家作客,和三岁的小外甥并排坐在沙发上翻薛芳的结婚相册,小外甥吃糖,弄到相片上,薛建赶紧拿了纸去擦那张,才发现那照片上有自己,黑黝黝的像块儿碳,旁边有个男孩,皮肤白的能看见血管,薛建隐约记得他姓白,记得自己给过他糖吃,还记得他是个杀人犯的孩子,还记得,白杨树叶子落满院子的时候,这个白的要命的小子,连声儿招呼也没打的不告而别了,薛建把照片抽出来揣进自己兜里,等到再翻出来时,已经皱巴巴的了,薛建把它夹进日记本里,却再也没有翻开过。

第三章

白扬再次见到薛建的时候,薛建满头大汗的在运动场上疯了似的跑,满脑子都是黑白相间的足球,那球像长了眼睛似的只粘在他的脚下,白扬刚下了课,站在教学楼门口远远的观望,这个时候的白扬已经是个共青团员了,而薛建的脖子上还挂着五星红旗鲜艳的一角。白扬知道薛建的班级,知道薛建的学号,甚至知道薛建上学期的期末成绩。白扬把书包规规矩矩的背在身上,开始朝校门口走,身后面还能听见薛建高亮的喊声,几次擦肩而过,白扬知道薛建不记得他了,大概也不会再记得那块儿冒着凉风的薄荷糖。

到了初中四年级,白扬受了托付给人写入团申请书,龙飞凤舞的字带着股柔韧劲儿。薛建拿到申请书的时候,着实的感叹了一翻,然后飞快的把自己狗爬似的名字签在了申请人的后面。

考高中那会儿,薛建闹心了好长时间,初中四年,时间都用在发展体育事业上了,等反应过来,中考就在眼前,薛建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只能猫在屋里干叹气。最后还是靠了莫三平,硬是塞了他进重点高中。

薛建放了学,一屁股坐在操场旁的小亭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足球篮球场里那欢乐的一群,心里那个滋味儿,别提了,开学前就和莫三平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门门不及格的情况,他是休想再涉足体育事业了,唉声叹气的呆了五分钟,薛建拍拍裤子上的灰,耷拉着脑袋回家。

离家门还有一会儿的时候就听见薛妈的大笑声,进了家门,就瞧见薛芳那一家子都在,莫三平弃了文职,赶上了下海的大潮流,竟然还混的不错,薛芳见状,也就夫唱妇随,跟在丈夫身边做秘书,薛建听了就把嘴撇的老高,他大姐能这么贤惠?估计是怕面瓜有了钱,变了心,再找了小老婆去逍遥快活,才紧巴巴的贴身监管。转头看见他妈妈怀里搂着小外甥,笑的跟朵儿花似的,再看看小外甥莫未然脸都皱一块儿了,赶紧把那孩子拽出来,他这么大的时候就讨厌别人祸害他,捏脸捏鼻子的。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一大家子挤在圆桌上,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薛建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饭,琢磨着赶紧回屋,兜儿里那作业还没抄呢。

端端正正的往书桌前一坐,薛建微笑着送他大姐离去,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没形象的把脚搭在了桌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妈的,活的这个憋屈啊!胳膊伸不得,腿也踹不得,来回背着这么个大书包子,压的都不长个儿了,想着想着来了叛逆劲儿,拽了书包就往地上摔,一个本子从里面甩出来,像是掉了页儿的在那挺尸,薛建缓过神来,开始捡东西,才发现那散了花的本子是下午借来的作业。

“哎呀,你作(zuo(_))啥啊?散花了我咋还啊?”薛建把作业本往刘小东面前一推,立刻引来夸张的叫唤,薛建摁了摁耳朵。

“喊屁,用不着你还,我去!这谁的?”薛建拿着本子翻了翻前面的名字,漂亮的两个字,白扬,有点耳熟,不过现在重名的可多,这名字也没啥创意,“白扬,哪班的啊?”

“白扬,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这学校的啊?”

“你娘们儿啊?这么大嗓门,谁啊他?我就非得知道?”

“全年级第一啊,你看看人家那作业还不知道,三班的!”刘小东边说边翻白眼,他这哥们儿没啥好说的了,没心没肺的。

“早说不就完了,我还作业去!”薛建把作业本一拎,两步一蹭的走出去。

白扬背对着窗户站着,对面是薛建黝黑的脸,好像要比他高了一头,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平视。

“你是白扬?”薛建打量着的人,皮肤白的跟什么似的,原本还以为是一个带着瓶底眼镜的书呆子呢,突然印象里跳出那么个影子,薛建不爱动脑子,也就懒的去想了,把手里的作业本递过去,“昨天借了你作业,弄坏了!”

白扬伸手接过来,也没去翻它,“还有事儿么?”

“没!”薛建低头刚好对上白扬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责备,突然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那个,你别生气啊!”脱口补了一句,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二百五,倒屁歉啊,不就是个本子么?

“我没生气,没事儿的话,我先进去了,要上课了?”白扬的声音不大,冷冷清清的,听的薛建起了鸡皮疙瘩。

“哦,那你进去吧!”看着白扬转身往里走,薛建又想起什么似的,跟着后头喊了一声,“哎,以后借作业,你可别不借啊!”

白扬也没回答什么,进了教室,薛建摸摸鼻子,继续两步一蹭的往回走,总觉得这家伙眼熟嘿……

第二次再见白扬,是薛建使坏,起了凳子上的钉子,刮破了数学老师的裙子,被拎到办公室训话,白扬抱着一摞的作业本,抬头刚好对上薛建的鬼脸,抿着嘴把头低下,老师愤怒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耳朵里。

把教室的窗户关好,白扬锁了门,拐弯的时候,碰见了才被放出来的薛建。

“你咋刚走啊?”薛建扒拉了下头发,这脑袋,快让数学老师戳炸了。

“看了会儿书!”白扬边回答边往外走。

“你把按钉往上一按,别太实,把冒儿一起……” 薛建跟在后头不停的数落着数学老师,诉说着怎样刮破裙子的方法。

白扬也不说话,安静的往校门口走,夕阳的光有点泛红,晃的薛建直眯眼睛,连忙推着自行车追上白扬。

“白扬,你是不是特烦我啊?”薛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没有,怎么了?”抬眼望望薛建。

“我说半天了,你也不搭理我,我以为你咯应我呢!”薛建又习惯性的挠头发。

“没有,你不走么?”停下脚步,看看薛建的二八车。

“啊,要不,我带你吧,你得啥时候走到家啊?”边说边拍了拍车子的后座,这车是莫三平给他买的,说实话,这姐夫除了管的多点儿,别的还真没话说。

“不用,我走习惯了!”白扬摇摇头。

“以后你再走呗,给点面子,我这车还没带过人呢!”

“真的不用了,你快回去吧!”白扬加快了脚步,把薛建甩在后面,抬腕看了看表,可是不早了。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啊,拉倒吧,你不坐是吧?我陪你走,就你这样的,天黑了,再让人给当小姑娘截了……”薛建缩小了脚步尽量和白扬保持一致。

白扬暗暗的瞥了他一眼,也不出声儿了,任由薛建跟着。

一路上安静的可以,脚步声和薛建车轮的声音显的特别大,薛建从小就贫惯了,不让他说话,比饿着他还难受,咳嗽了两声,见白扬没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开始瞎侃。

“哎,你说啊,我怎么瞅你那么眼熟呢?”

白扬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我大众脸吧!”

“你还大众脸?我就没见过长你那么白的男的,你说咱俩是不是上辈子认识啊?”

白扬轻笑了两声,“你还真能想,我到地方了,你快回家吧!”

看着白扬要走进住宅小区,薛建赶紧拽着他袖子,“哎,哎,等会儿!”

白扬连忙帮他扶了下自行车,“小心点,把脚砸了就不好了,什么事儿?”

“啊?哈哈,谢谢哈,我这皮厚如粗的没啥事儿,那个,你看看,我也把你送回来了,你那,那作业借我吧!”

“干嘛不自己做?”白扬皱皱眉头,还是把书包从背后拿下来,洁净的本子递过去。

“我不会啊,谢谢,白扬,你真别说,咱俩上辈子肯定认识,就算不认识,这辈子咱也是哥们儿,啊,那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啊!”利落的跨上二八车,薛建一溜烟的不见了影子。

白扬看了看,转身回家,原来还是为了借作业啊……

屋子里香味儿弥漫的,白丽坐在沙发上,织弄着手里的围巾,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赶忙站了起来。

“小扬,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姑父屋里炸鱼呢!”白丽接过侄子手里的书包。

“嗯!”七岁的时候,家里出了大事情,当时小小的自己手足无措的站在家门口,看着警车把爸爸带走,然后姑姑紧紧的搂住自己,从此相依为命。姑姑姑父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出事的时候一直帮衬着,到了现在,即使姑姑因病不能生育,也是对姑姑极好的,对自己,也像亲生的一般,白扬从没觉得自己不幸,人该知道满足,起码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着无人能及的温暖。

沈文国夹了条鱼到自己盘子里,剃了刺分给妻子和侄子,满眼的爱怜。

“小扬啊,来回走的辛苦吧,附近的高中也不错,你就是不肯听我的,非得去那所,要是现在想转,还来得及!”

“没事,姑父,我现在都适应了,来回当锻炼了!”白扬微微的一笑,把鱼肉吞下去。

“嗯,你满意就好,再吃点东西,正长身体!”

“小扬,我给你织了条围巾,一会试试,还有点事儿,呃,下个月去看看你爸吧,他挺想你的,那件事儿也不能怪他……”白丽说的小心翼翼,当年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心惊,哥哥一向老实,竟出了那样的事儿,白扬这孩子这些年也怪苦的。

“嗯,姑姑,我知道了,我吃饱了,先回去做功课了,你俩慢慢吃啊!”白扬把碗筷放回厨房,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打开台灯,房间里被照的黄亮。

随意的倒在床上,把眼睛闭上,头脑里闪过爸爸的身影,他一直都知道爸爸是个好人,只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童年时受到的奚落,不得已搬家时的无奈,黑炭头似的薛建,还有冒着凉风儿的薄荷糖。

白扬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许多,伸手从抽屉里拿了块儿糖,塞进嘴里,享受着那凉丝丝的感觉,把书包里的一摞子书搬出来,开始复习。

第四章

初入冬的那会儿,早上起来天都是近黑的,薛妈妈连着叫了薛建五,六次才把他折腾醒,薛建有点起床气,一直阴着脸,收拾好了,薛建把棉手套往脖子上一跨,拎着书包就出了门,薛妈妈跟在他屁股后面骂他白眼儿狼。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薛建猛蹬了一阵,看看表,速度慢了下来,街道两旁的树都干巴巴的,偶尔有树叶子被吹下来,还刮的人脸疼,现在是上班上学的点儿,街上车多人多,耳边擦过去的都是自行车链子咵啦咵啦的声音,跟着那频率,薛建也蹬的快了两步,七点钟,薛建准时把车龄两年的二八车停在了白扬家小区的门口,摘了手套,捂了捂耳朵,又对着手吐了几口热气取暖。

白扬站在自己屋子的窗户前,远远的看见一个黑点,不用寻思也知道是薛建了,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出门的时候,白丽塞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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