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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 下+番外篇——by张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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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

“不……为什么……”林周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笔直摔到了地上,沈七目眦欲裂,却抢不及在那之前接住林周。

好在暗房里铺的地毯十分厚,林周并没有摔伤,但却捂着胸口痛苦的抽搐着,他心脏病发……

******

“不!!!!!!!!!!!!”沈梵满头冷汗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无比庆幸方才的一切只是个梦,他差点被那真实的梦境吓到精神衰弱,同时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那就是,那张碟的内容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得在它引爆前就让林周知道它的存在才行。

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好像还是傍晚,他下午上了游泳课累的狠了就早睡了一会儿,果然白日梦多半不是美的。

沈梵也顾不得一脑门的冷汗,穿着件背心就跳下床,他要跟沈七说说这件事,与其一直遮掩着,不如跟林周坦白的好。

沈梵来到沈七的书房门口,见书房门口竟然如同梦里一般开着一条缝,他几乎瞬间就心跳加速,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一切真如同梦里一样?!

他没有迈出的脚步如同固定在地板上,他仔细的听着书房内的声音,果然分辨出确实有人在交谈,当他听清其中一个声音属于林周时,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为什么……”

沈七低声安慰着什么,沈梵听不清,不禁又凑近了一些,把耳朵靠在门缝上,这才听明白。

“那你就让我恨你?让我怕你?你有能耐怎么不藏一辈子啊?!”林周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显然有什么事情让他出离愤怒,又不是真的发怒。

沈七更加的低姿态,“我这几天总做噩梦,今天梦到你被它吓着了,明天梦到你被它压住了喘不过气……不是不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拿出来……你不是都答应我不生气了……不不,不是,你别转过去……我是说你随便骂,别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想看到你!”林周哼了一声,好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沈七赶忙用手垫在那里,嘴里说着,“往肉上打……”

……

沈梵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便转身走开了,他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戒备——林周跟着他,也许是对的。

番外三:沈大少

沈梵知道那个男人是个坐台的。

他是鼎鑫的人,因此才会出现在鼎鑫的年会上,不过令人在意的是,他身上的气质很独特,十分独特。

男人安静的坐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两只手捧着狭长的果汁杯,看起来小心翼翼的。但借着会场四周的壁灯,沈梵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每个表情,他苍白的脸色,他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暗影,不时的颤抖一下,有种脆弱的美感。

“那是谁?”沈梵是沈七爷唯一的养子,这些年来,也有极少数人知道了他其实是沈七的亲生儿子,不过影响并不大,沈梵虽然大学还未毕业,却在几年前就已经接手了沈氏的大半生意,千林的富商权贵从前的确看的是沈七爷的面子,可现如今也无人敢不对沈梵毕恭毕敬了。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庄盛,大庄依旧管理鼎鑫企业旗下的买卖,也因为忠诚很得沈梵尊重。听到沈梵问他,大庄顺着沈梵的视线看过去,不禁有些诧异的瞪大眼睛,但很快恢复过来,躬身说道,“少爷,是JET。”

“什么人?”沈梵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啜了一口,看似不经意的问着,实则已经是相当稀奇了,他从来不对没有意义的事情多废半句话,大庄显然是知道的。

但大庄虽然负责这里的事物,却真不敢评论这个孩子,小帆船当年可是沈梵亲自开口要的,如今不过四五年,已经遗忘到这个份上了还真是够薄情……大庄一面在心里惊讶,一面招来领班红釉。

红釉是个精明货色,早料到这个JET有问题,虽然晚了几年才用到,也不枉他做了那么多功课,“少爷,他叫许轻舟,来了有七年多,今年才挂的名。”

沈梵身上仍带有少年清爽的气息,不过身量早已不是那年那个小不点,他此时坐在椅子中单手执杯,眉目间的气势已然十分像多年前的沈七。虽然总是平平淡淡的,却令人觉得时刻需要提防着他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红釉说完仔细观察着自家少爷的反应,只见沈梵眉峰稍稍抬高了一点便心领神会继续说道,“之前是上头吩咐撤了名,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人好像被遗忘了,一直不上不下的,今年我就觉得不能总让他闲着不是,这才往上递了条陈,是七爷准许后才给他挂了牌。”

许轻舟……

原来是他。

沈梵唇角冷淡的勾起一个笑容,原本十分雅致的面孔便有些说不出的阴桀,只有大庄知道,他们这个少爷根本就是个极容易暴怒的炮仗,而这引线已经挂在了小帆船身上。

如同大庄担心的那样,年会还没结束沈梵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站起身的时候红釉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长风衣递上来,沈梵见他殷勤也不反感,视线往许轻舟那边扫过去,见那人还是之前的模样,动作都几乎没怎么变,又是一笑。

红釉已经在领班的位置干了五年半,因为以前也当过坐台少爷,所以对于升职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有人爱钱,有人爱权,他则是必须用地位的提升来寻找存在感,那对他来说简直比生命还重要。

所以他在揣摩人心这方面下足了苦工,等着盼着这个JET能给他带来这么一个机遇,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了!

红釉凑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红釉替少爷安排如何?”

沈梵用拇指轻轻搔了搔眉峰,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大庄知道这是同意了,于是给红釉递了个眼神,红釉立刻退到一边,脸上却忍不住的笑开花。

大庄就跟在沈梵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会厅。

长长的走廊依旧是从前的布置,只不过一年前为了配合潮流进行了全面的翻新,此时那些陈旧的墙壁都换上了时下流行的复古壁纸,凹凸感极强的立体图案配上走廊温暖的灯光,令人心情都跟着愉悦了几分。

大庄不远不近的跟着沈梵,抬眼打量这个十岁出头就敢跟沈七叫板的大少爷,如今他也长到了一米八的个子,而自从经手沈氏旗下的生意,没有哪个让他搞砸了,虽无特殊的成绩,却意外迅速的在千林树立起威信,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老狐狸,连沈七一开始都是明里拉拢暗中打压。

沈梵这个人不容小觑。

大庄之所以一直无法把沈梵视作沈家人看待,实在是因为他个性太阴沉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沈七对他说过很多次,不要对沈梵太过防备,免得让他产生不良反应,但大庄就是无法像对待沈七那样对待沈梵,直至,沈七对他说出沈梵的真正身世。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沈七那里确认了这件事,心里难免还是别扭的。

大庄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沈梵身后,心里对于沈梵刻意让沈七知道他在查身世这件事还有芥蒂。

沈梵似乎也对身后人的视线有所觉察,不过他并不介意,区区一个青少年的身形已然不是同龄人般青涩,他常年锻炼,尤其是格斗技一直不曾荒废。那让他整个人都如同绷紧的弦,蓄势待发。

“庄哥,让小帆船重新挂牌的事……”沈梵按了一下电梯下行按钮,便转过身面对一直微垂着头的大庄说道,“父亲他知道?”

沈梵仍旧如小时候一样喊大庄,庄盛对此无权干涉,但是每当沈梵这么叫他,他都会下意识谨慎起来,此时被问到这个敏感话题,他也只有据实以告,“是的。”

沈梵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他简单的语言,只是在这件事上他有必要深深追究一下,因为他想起来,这个小帆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我记得,这个人是我的了。

大庄的背脊显然僵硬的挺直了,手也紧紧贴在裤线上,”正,正是,只是五年多了……“

难得大庄也有说不出口的话,沈梵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在从前如同山一样需要仰视的男人如今也要对他弯下身来,沈梵冷漠的笑着说,”我明白,父亲有他的为难。“

沈梵说着空洞的安慰,其实他们都清楚,沈七是希望沈梵从此都想不起这个人来。而如果小帆船当真成了男妓,沈梵那个洁癖的性子,必然不会再有兴趣。

沈梵连对于心爱物的洁癖性格上,都跟沈七一模一样。

不过当年的真相绝对跟浪漫无关,沈七是个非常风流的人,同时对于敢瞒着他妄想怀个孩子一飞枝头的人也是半点不怜悯,沈梵的母亲就是在堕胎药和毒打中硬生生保住了孩子,也不知道是沈梵命不该绝还是怎么的,他母亲那么大量的出血竟然也没流掉他,他出生了,以一个被人遗忘的形式。

沈梵得知真相后依旧十分平静,他知道沈七在关注他追查的内容,也知道他知道的沈七也会知道,这就够了,这个秘密足够他跟沈七分庭抗礼,足够沈七心虚一层。

小帆船是吗?

沈梵依旧记得他,只是由于这些年的忙碌学习而短暂的放在了脑后,今天他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已经又一次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并也因此想起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这个男人当时躲在厕所里哭。

那一年的那一天,沈梵被沈七正式宣布收为养子,在宴会上,很多相当有地位的人前来观礼,送上礼金礼品。

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有着无法公开的共识,养子不过是个名头,实则不定怎么回事,而同一天沈七又同时多了个弟弟,这种涉及财产继承的敏感身份,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前来一看究竟。

而终于冲出围困的沈梵厌恶的在洗手间里洗着脸,他不知道那些贵妇人们为什么喜欢用手掐他的脸蛋,更有甚者还用鲜红的嘴唇来亲……他已经十一岁了,不是一岁……

皱着眉头关上了水龙头,在面前的镜子中映出一个非常忧虑的男孩的脸,沈梵那时还是个孩子,他急于成长,不同于那些普通孩子的单纯想法,他要尽快拥有能掌握的势力,然后保护他爸。

当时他执着的认为,他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林周,但是林周却正是要成为沈七弟弟的那个人,他是沈七的禁脔。

尽管沈七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好像是爱,但在当时,沈梵执着的要改变这个现状,他总觉得林周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也必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沈七。

而同等强大的后盾,需要沈梵来为他爸准备,他要林周站在同等的地位上,再来看待两个人的感情,如果到时候他的选择和答案还是一样,沈梵也许就会死心。

他一直是这样觉得的,即便他当时还在小学里念海燕,对于社会却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同样的背景和实力,是没有对等的话语权的。

他不希望林周一直被沈七克制着,最后困死在他的怀里……

镜中人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沉起来,他站了有一会儿,才刚要抬脚向外走,便听到有丝细小到不易察觉的哽咽声从厕所门里传出来,那声音很克制,甚至是误会这里没人了才会发出那么一点点声音,十分委屈……

沈梵并不是个好奇心奇重的人,对于很多事情甚至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冷漠,不过这个声音让他想起林周,他想起他爸爸的哭声,压抑而无辜,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与痛苦……

打开并没有挂上的厕所门,里面的人立刻惊慌的抬起头来,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小团坐在马桶盖上,瞪大了泪汪汪的眼睛,那眼睛里有惊讶,有无措,也有恐惧。

沈梵心中剧烈的震了一下,这人跟林周的感觉太像了,同样的弱小,同样的白皙纤细……

沈梵上下打量厕所里的人,他穿着那种宴会上随处可见的正装,却仍旧难掩那股子年轻的稚嫩,如同一棵嫩白翠绿的青葱,被强行披上了封套。

“叫什么?”沈梵俨然忘了自己并没有对方大,只是用惯了命令的口吻。

对方果然还是认识他的,初时的恐惧过后,小声的回答,“JET。”

“哭什么呢?”已经变作了盘问,小帆船肩膀缩了缩,领结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的,那敞开一颗扣的领口露出少年人奶白色的脖颈,带着些禁欲又勾人的味道。

“……对,对不起,少爷,我只是家中……有事情不顺心……”小帆船仓皇的站起身,因为他刚才整个人都团坐在马桶上,此时衬衫也狼狈不堪,他不等沈梵再说话,手里抱着西装外套向外跑去,他从沈梵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沈梵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渺而淡雅的,伴随着他轻软的声音,“对不起……”

只会道歉,又眼泪奇多的没用男人。

这就是沈梵对于许轻舟的印象,之后他虽然跟沈七要了这个人,但他根本没有时间把心思用在成长之外的事情上。一晃竟然过了这么久,若不是许轻舟挂牌了,想必今年的年会上也不会遇到他,时间再久一些,保不准沈梵就把他彻底忘了。

沈梵这种不信命的人也觉得这个恐怕就是命运的安排。

“确实是太久没有过问,父亲可能也是有了误会。”沈梵自顾自的解释着,大庄当然不会傻到去应答,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还是对小帆船很有点意思。

而这时电梯正好到了这一层,大庄走上前用手挡住电梯门,沈梵当先走了进去,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虽说人是父亲许给我的,但毕竟是鼎鑫的内务,所以这事还得求到庄哥。”

大庄额上有些冷汗溢出,电梯平稳的下降令他分不清是重力的关系还是沈梵的话导致的,总之他有点没底。不过这回可不能不出声,否则就算是得罪了这个大少爷。

“少爷您说哪里话,都按你吩咐的便是。”大庄尽量恭敬的回答,调整着措辞。

不过他这种回答到底还是让沈梵有些不满,沈梵侧身去看他,完全没有少年感的淡漠阴郁的神色让大庄垂眉敛目。

“我,有吩咐过你什么?”语气里冷得能抽出冰丝来。

大庄头压得更低,半晌才答,“没有。”

许轻舟是个非常懦弱的孩子,当初被沈七救下也是个异常巧合的意外,而当时的他真是惨不忍睹,并非如今这样白嫩可口的样子。

他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而深深陷在沈七的温柔里,沈七对谁都是冷漠到几乎苛刻的程度,唯有对他,从见面的时候起就是那么温柔,细心体贴,甚至连做爱都处处顾虑到他。

他只对许轻舟发过一次火,那天他在沈七的宴会里见到了林周,他在看到林周的瞬间就觉得这个男人跟他好像,不是容貌,而是感觉。

那种相似是一丝一扣渗透到骨血中的,那么近乎复制般的沉静和格格不入……

那个男人长得很俊美,或者说是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站在沈七旁边,局促而不安,沈七的手指与他交握,微笑着介绍,“这是我弟弟,林周。”

许轻舟突然产生了奇怪的念头,他想是不是沈七在用那个替身试探他……他鬼使神差一样拦在沈七两人离去的路线上,看着那个与他十分相似的人,问沈七,“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替身?”

沈七的眉头皱的很紧,那是许轻舟第一次看到沈七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近乎鄙视,沈七没有犹豫的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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