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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叠纪 上——by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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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飞是现代炮弹和航空炸药的专家,据说他被谛逮住入狱前是还没有拿到化学博士学位的博士生,罪名是在与谛的非法交易中偷工减

料,导致谛的一项什么爆炸行动失败。

钟承志和阮辉都是陆军出身,似乎是谛与军方对抗中捕获的俘虏。他们对所有武器,尤其是枪械极为了解和熟练,钟承志强壮,阮辉

灵活,他们的身体素质是目前苏远望尘莫及的状态。

至于李逸清,苏远只知道他是个建筑学天才,同时是郁辰最信任的……助手。一个允许享受监狱内所有自由,允许随时出入顶层私人

领域,甚至允许留宿的助手。

也许是李逸清的某些方面让苏远想起了苏欣,苏远对他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之感。他喜欢听李逸清说话,喜欢寻找他思索后舒展眉宇

的样子,尤其喜欢看他笑。和郁辰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不同,待在李逸清的身边,苏远是折服,而不是屈服。

在反谛小队中,苏远是零起点。一周的魔鬼式训练后,他才勉强能够做到动态精准射击,就在这一天,他站到郁辰跟前,说出了自己

的意愿:“我不喜欢枪,我要用冷兵器。”

他的说法很任性,郁辰沉默对他,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对视良久。郁辰忽然勾起了嘴角,随即取了两柄长版的冷钢三美武士【注:军刀

名,以下简称冷钢】,丢给他一柄说:“那好,我来教你。”

手指划过冰冷坚硬的刀身,苏远心里一颤,隐隐有些畏惧又有些兴奋,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郁辰说:“我来教的话,也许你能更快一点杀我。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用冷兵器,你不觉得脏么?”

苏远想起来,郁辰不喜欢用兵刃,他不喜欢染上鲜血。并不是苏远故意找茬,他是真的不喜欢使用枪械,那种远远地瞄准、弹指间夺

人性命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觉得,亲手沾上敌人的血才是一种尊重。

略沉吟,他笑着回答郁辰:“我只想杀你一个,不脏。”

说者无心,郁辰的手却不由握紧了冷钢的刀柄。

望着对面人的笑意坦荡,心脏上的细丝猛地拉扯,一半是生疼,一半是窒闷。

第19章:如果疼

要说苏远能不能打架,这是毋庸置疑的,两个脑震荡在他手底下诞生,可见他的拳脚功夫还是有一点的。不过他那种豁出命的打法并

不能让郁辰满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他们反谛成员很不屑。手脚干净,做事不留痕迹,这是他们至今在监狱里都很低调的原因

之一。

因此郁辰让钟承志给苏远再练练基本功。说是基本功,其实也就两个方面:一是让自己变得耐打,二是打别人快狠准。这段时间每天

上午苏远都在做这方面的训练,说白了就是挨打,钟承志这壮汉可以连打他一个上午不喘一下,而他所要做到的就是在午饭之前还能

爬起来。

有时候他会被打到吐,早饭全部被吐光,他午饭自然要多吃一点。

由于上一次他帮着李逸清痛殴M区囚犯的事件,M区的人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而且避之不及,生怕跟他走近了自己惹祸上身,于是每

天食堂吃饭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霸一桌。

李逸清曾邀请他跟他们同桌吃饭,如果光与李逸清一个人同桌他是没意见的,可同桌的还有那将他狂殴到吐的罪魁祸首在,他难免有

一些条件反射,会觉得肉疼。加上K区那边也时不时飘来两声不堪入耳的议论,什么两个入幕之宾争宠,什么表面和睦暗地互相扯后

腿之类的……听得苏远上火。

他只得老老实实待在M区角落里扒饭,扒那一盘堆成埃菲尔铁塔的饭。不过他不去就山,山却来就他。不久人们就发现,K区大哥周凡

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只要没什么杂事缠身,周凡就会和他那两个心腹跟班坐到苏远这一桌来,苏远也不在意。

周凡有心拉拢他,并不理会别人背后的闲话,看苏远吃得那么多,还会让跟班匀一份荤菜让给他,在这一点上苏远是来者不拒的,他

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他下午要干的“活”更辛苦。

下午苏远有两种训练。

郁辰不在的时候他就跟着狄飞拆装炸弹,是的,炸弹,狄飞捣鼓出来的特殊炸药和装置,让苏远限时拆装,如果失败,炸不死人,弹

片划出的一点小伤总会有的,还有其中添加的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粉末,迷人眼,呛人鼻,烫人肤。苏远在这上面吃过不少亏,但他没

什么怨言,因为这与另一种训练相比可以说是舒适多了。

郁辰在的时候,苏远就接受他的亲身指导。指导的规则很简单,他只要尽一切力量砍杀郁辰就行。

钟承志揍他,那是殷实的拳脚,招招都是肉打肉;狄飞整他,最多是些折磨人的惩罚,弹片入肉不会很深,粉末也能冲洗干净;但是

郁辰不同,苏远用的是要他命的打法,他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苏远刚开始甚至被他打到昏死过去。在刀术的搏杀上郁辰更是严苛,

他从不爱惜苏远的囚服或皮肤,银白的刀刃切过去,见血是常事。

冷钢的刀身是由三种硬质钢材锻造而成的,硬度大,韧性缺,苏远每每和郁辰交手,几招下来他那把冷钢的刀刃上就全是凹口,反观

郁辰的刀身,几乎没有丝毫的损伤。郁辰绝对不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但每一次苏远都收获颇丰——

自知之明让他更加清楚自己与郁辰的差距,他不得不服气,也越发不甘心。

******

这天苏远照例挨了一个上午的揍,也不知是钟承志手下留情了,还是他真给练出了皮糙肉厚,肚子上挨了那么多下他也没想吐,身上

的疼痛也不那么难忍了,胃口好,他就更能吃。

周凡带着顾永南和孙胜大大咧咧地穿行到M区这边来,坐在苏远这张空桌上。苏远把脸从饭堆里□,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

埋下去。

孙胜瞪着他那份比平常又高出一层的饭塔,眼睛都直了:“这他妈是人吃的吗!啊?我们撑死了打八两饭,大哥,他这、这至少一斤

六啊!看着比昨天更多了啊!”

见自家大哥没说话,孙胜上下打量了苏远一番,不满地小声嘀咕:“嘁……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话在座的另外三人都听到了,苏远懒得理他只翻了个白眼,顾永南偷偷踩了孙胜一脚让他闭嘴,周凡没沉得住气,一巴掌呼上去:

“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远包着一嘴的饭菜,没开口,算是默认了“长身体”的说法。周凡对他笑笑,看他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把孙胜盘子里的大肉夹给

他。不理会孙胜依依不舍的眼神,苏远拖了肉就吃。

周凡乐得拿手下的痛苦做顺水人情,准备吃饭时,他的视线忽然落在苏远的手臂上。囚服的长袖被桌子边缘向上蹭了一些,袖口有些

炸线,也沾了不少灰尘,让他瞩目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苏远露出来的那一小截手臂上赫然有着大块青紫。

周凡当即夺过他的胳膊,抹开衣袖惊道:“这怎么回事?”

苏远抽回手,随便瞟了眼,掩下衣袖:“刷漆跌倒,摔的。”

周凡不信,还要再看,苏远瞪了他一眼,周凡只得放弃,但他仍正色说:“苏远,这监狱里的人嘴碎又好斗,况且你得罪了那么些人

,我说过,你要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苏远吃饱了,丢下筷子擦了擦嘴:“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区区一个K区老大而已,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我不是你K区的小弟,也不欠

你什么人情,而且……”说到此他咧嘴一笑,“最近还真没有什么人敢跟我正面起冲突。”

是不敢,出头鸟全都脑震荡了,狱长给他的惩罚看起来还是不痛不痒,谁会没事找事撩拨他。

周凡给他说愣了,苏远的刻薄他早就领教过,可他自以为两人好歹算是朋友,苏远该不至于这么不给他面子,没想到如今又是热脸贴

了冷屁股,任他再豪爽也不免心里憋气。

苏远端了盘子就走,顺便对旁边兀自咬牙切齿的孙胜道了声谢。

******

郁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路过食堂的时候注意到苏远他们那一桌,正巧看见两人拉扯胳膊,他眯了眯眼,没有多做停留。

当天下午,苏远正在小楼的三楼密闭室练习排爆,郁辰简单询问了其他人的状况后,就去一楼敲响了李逸清的门,旋开把手进入。

与外面的明亮截然相反,这间屋子里光线很暗,窗户被一方不透光的窗帘布遮着,阻隔了外界的阳光,顶灯也没有被打开,屋子里唯

一的光源就是那个闪烁的电脑屏幕。李逸清抬头,微蓝的荧光映得他的脸有些阴冷。

郁辰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的数据,随后抱臂旁观,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怎么回事,那个周凡跟苏远什么关系?”

李逸清细细看了眼他的神色,黑暗中那张脸明灭不定,他轻笑道:“大概是知己吧,我记得周凡刚进来那会儿也进过几次内审室,有

些人喜欢在别人身上找自己的影子。”

郁辰没有搭话。

李逸清看世事都很透彻,他见郁辰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心里慢慢浮出猜测,他试探:“你想利用他?”

郁辰不置可否:“我若是想用他,早就用了。”

周凡,当初他们也考虑过拉周凡入伙,可是郁辰觉得这个人行事过于明目张胆,不好控制,便留他做了K区的大哥,正好给他们作掩

护。

“不过……现在不能用,不代表以后不行。”郁辰接着说,“由着苏远跟他接触,会有用的。”

李逸清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你不怕周凡是机密处那边的人?你……放心得下?”

“哼,那样的话更好,一箭双雕。”郁辰面无表情,“这两天他怎么样?”

“很好,比我预期的要好。”李逸清说,“他的身体很有韧性。”

“嗯。”这个郁辰早已料到。

“不过,我还是建议让他专修一项,都让他上手的话,恐怕会吃不消。”

郁辰的眼里滚动着荧屏上的数据,一行一行,泛着妖冶的光:“不,他必须做到全能,才有可能保命。他如果死了……”

他没说完,但李逸清看得破——

他如果死了,郁辰会疼,那是因为良心未泯。

可他如果不死,郁辰也会疼,那是因为报应。

死局。

第20章:痴缠

狄飞:苏少爷,你说我是把它做成S型好呢,还是做成B型好呢?

苏远:……

狄飞:嗯,我决定两个都做,然后粘在管教们的厕所门上,噗哈哈哈哈!

苏远:……

狄飞: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哈哈哈!

狄飞:小小少爷,清早起床,忍着蛋疼上刑场。

苏远:……

狄飞:还有五秒哟,小少爷你要是再解不开,当心像昨天一样炸到大腿内侧,不知道莱斯特肯不肯……

砰!

他话音未落,苏远抱头就滚,可还是慢了半秒。细碎的弹片溅出,青黄色的粉尘蔓延开来,苏远大半个身体都沾上了粉尘,□的手臂

上立时起了一片红疹,火烧火燎地疼。

狄飞好整以暇地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站在旁边,瞅着灰头土脸的苏远,心情愉快地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苏远连白眼都懒得给这个人,忍着手臂上的痛痒,站起来脱下手套,抖落一身的粉尘,走到旁边默默地清洗伤口。

狄飞一个人乐不起来,过去戳了戳他道:“我说笑话的时候你要是笑一笑,下次就不让你受这个罪。”

苏远专心洗伤口,看也不看他:“对不起,实在不想理你。”

是的,伤口很疼,那些粉末更是折腾人,可是苏远宁可被炸残来一个痛快的,也不愿对狄飞聒噪的冷笑话强颜欢笑。每次都在他破解

装置的关键时刻聒噪,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无聊到这种地步,亏狄飞还敢说这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的寂寞”。

经过凉水的冲刷,皮肤上的红疹略微下去了一些,这时候苏远才正视狄飞:“这次失败在我的动作不够快,下次我会注意。”

狄飞嘿嘿笑起来:“仅仅是动作不够快?我不信第二层的排线中枢你能找得到?”

苏远淡然:“刚开始是很混乱,不过后来我整理出来了,只不过在最后处理的时候分了神。”

狄飞有些不可置信:“你整理出来了?”

苏远点头:“嗯。第一组是07,第二组是01。”

狄飞笑意敛了又放,抬手拍拍他的肩:“你小子有点能耐啊,可惜定力不够,最后关头居然分神,你还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啊。”

苏远让开他的手,丢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狄飞被他看得一怔。两人俱是无言。

0701……李逸清的囚号。

******

从密闭的爆破实验室出来,苏远就见一道白光迎面飞来,他本能地想去接,可心思电转间改变了主意,收了手侧身让过。

铛!铁器与钢化玻璃相碰的声音。苏远庆幸自己没用手去接,否则现在手掌必然血喷。

“不错,反应变快了。”郁辰在几步开外悠然道。

苏远捡起地上的冷钢,活动了一下筋骨站在他跟前:“多亏你的照顾。”

毫无征兆,下一秒两人就交起了手。

郁辰的力道很大,苏远格挡他震得自己虎口发麻,两柄冷钢相撞的地方时常溅起火星。仅仅是招架就让他忙不过来,更别想像郁辰那

样做到行云流水的劈斩。

苏远愤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不得这人强势的欺压,见不得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就拜倒在他脚下,挡不住他就硬挡,撑不住他就

硬撑,体力再怎么透支他也不在乎,他只想找机会给这个嚣张的人来一刀,哪怕只有一刀。

致密的攻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可是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个破绽,他不想管这样明显的破绽有没有可能是郁辰大意了,偏头让过直来的

一记攻击,他倾身劈向郁辰的腰间。

一公分,只剩一公分。

他聚力前冲,速度非常快,如果郁辰不撤回他脖子边的冷钢来抵挡,苏远有信心能先伤了他。

郁辰没有撤回冷钢,但苏远也没有能伤到他。他屈膝跳起,单脚踢上苏远握刀的手腕,同时挑高了苏远脱手的刀,左手抢刀,右手用

自己的刀尖把苏远抵在地上。

苏远听见左右耳边各传来金属的声音,再回神就是郁辰跪压在他身上,而他再无还手之力。

不知是愤懑还是羞耻,逼得苏远满脸通红。郁辰直视他泛着光的双眼,感受到他起伏的喘息,他唇边带笑,俯身在耳边说:“这么急

着杀我,你是有多恨我。”

这句话让苏远找回一丝清明。

是啊,严格说来他跟郁辰无冤无仇,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杀他。就算想知道真相也不用急于一时,他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跟他磨……可

就是控制不住。

苏远无言以对。

耳边传来轻笑的声音,属于郁辰的气息撩过他的鬓角,苏远无意识地偏头,入目是一柄伤痕累累的冷钢,还有比这把刀更加冷硬的侧

脸。飞扬的眉,漆黑的眼……苏远尚在怔忡,眼角处覆上一层湿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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