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噩运之石
26、是梦是现实？
华灯初上。
俊美少年将头轻轻靠在落地玻璃上俯瞰着这座城市喧闹的夜。绚烂的霓虹落进他的眼里，落在他白净的脸庞上，却落不进他的心。
白色，房间里所有的装潢配件都是白色，一尘不染的白。
他也从来只穿白色的西装，不允许有一丝褶皱一点灰尘的白色西装。他就是喜欢着这样极致的完美，只因曾有人对他说，你穿白色的时候最好看。
也许他只是随口的一句赞扬，但白色，却从此成为了自己生命里唯一的色彩。
叩门声拉回了少年的思绪，他随口应了一声，一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少爷。”
少年点了点头，“事情都办好了？”他的声音甚是好听却不带有一丝情绪。
“是。华时集团已经收购。”
“王扬明呢？”
“他一早就做好了破产准备，抛下公司带着一些钱逃了。我已命人追捕。少爷，是否要活捉回来？”
少年背对着他慵懒地摆了摆手，“他已经活的太久了。”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一段沉默过后，少年突然转过身看着男子问，“King，知道噩运之石么？”
King愣了愣道，“少爷说的是……蓝宝石希望么？”
少年微微颔首，“每一个拥有她的人几乎都没有得到好下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蓝宝石摊开在King面前，“她美的太过妖冶，那是没有人能掌控的邪恶。”
King细细看着眼前的蓝宝石，那如同海水一般的深蓝映着霓虹微微翻动着，他越看越着迷，几乎要陷了进去不能自制。但却在忽然之间看见了些许红色的磷光，那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少年突然将宝石握在掌心里，King这才回过神来。
少年看着King淡淡地道，“清醒了？”
“少……少爷刚刚那是？”King有些诧异地问。
“恶魔……”少年顿了顿道，“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有资格拥有她。”少年将‘希望’用黑色绒布包裹好，递给King，“拿去C市展出。”
King接过。
少年坐下，双手架着下巴道，“这次不需要利用朴希列了。直接让顾铭的公司去处理。对了，朴希列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派人盯着。有什么动静及时跟我汇报。”
“是，少爷。”King没有离去，想了很久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少爷，恕我多嘴，我实在不能明白，您为何要这样帮Joker……”
少年将自己深埋进黑暗里淡淡地问，“King，你有用尽全力去爱过一个人么？”那是一种就算要背离全世界也无法放手的情。
与那个人所有的一切如同绳索一般深深将我禁锢，我挣脱不开，忘记不了。所以就算倾我一生，用尽所有，只要可以换回他，那就是值得。
King一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下去吧。”少年摆摆手。King走后，少年开下一盏灯，拿起一支蓝色钢笔轻轻在纸上写了起来，字迹清秀。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少年反反复复读着这句句子，指尖轻轻摩挲着雪白的纸，上头的字迹已经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陆青平递过一张纸巾给李瑾瑜道，“一首歌也能把你听哭？”
李瑾瑜接过纸巾白了一眼陆青平说，“写的多好啊，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多感人啊！”
陆青平举手投降，“好好好，感人感人，你别再念了，这句话都听你念了一天了，你不腻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李瑾瑜把纸巾揉成团扔在李赫在身上恶狠狠地道，“你懂什么！这叫真爱真爱！”
“得得得，你慢慢真爱着啊，我下班了。”陆青平说着提包就蹿没了。
李瑾瑜又扯了两张纸巾擦干鼻涕——回家！
自从元旦过后，向云轩就有意无意地和李瑾瑜保持着所谓的安全距离，虽然有时自己心里也痒痒，想要逗一逗李瑾瑜但都被自己强压下来了。
饭桌上两个人也只是聊些有的没的。吃完饭，轮到李瑾瑜洗碗，向云轩就进房研究魔术。轮到向云轩洗碗，李瑾瑜就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这让李瑾瑜十分抑郁。
入夜。
李瑾瑜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在三点来临之前睡了过去。
……
华贵展厅里。
海蓝色的宝石在中央展柜里安静地睡着，那深邃的蓝将人的眼眸深深锁住，无法动弹。李瑾瑜看晃了眼，便一头撞在防弹玻璃上。
身后有人轻轻笑了两声，回头，是最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庞只是有些疲倦，“云轩啊。”
向云轩走过来，将冰凉的手搁在李瑾瑜刚刚撞过的脑门上，“这么笨！”
李瑾瑜也跟着笑了，他指了指展柜里的宝石，“太好看了，所以不自觉地就撞上了。”
“哦，这颗宝石叫希望。”
“希望？这名字不错。”
向云轩突然凑了过来，李瑾瑜身子一僵，“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噩运之石。”向云轩的气息全部洒在了自己的耳畔，撂的自己心慌意乱，脸也跟着通红。
李瑾瑜猛点头，“哦……哦……，噩运？”
向云轩轻挑起嘴角，牵起李瑾瑜的手向窗边移去。展厅的水晶吊灯随着向云轩的响指全灭了去，月光浮现，倾泻在两个人的肩头。
李瑾瑜望着向云轩俊美的侧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向云轩环住李瑾瑜的腰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吓得李瑾瑜叫出了声。
“云，云轩呐。”李瑾瑜紧张，李瑾瑜很紧张。
向云轩将李瑾瑜整个箍在怀里，微微弯腰，又去挑逗着李瑾瑜的耳朵，“瑾瑜……”
李瑾瑜的身子已经僵直了无法动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热，心脏剧烈的跳动和口腔里的干燥。
又是那样凑近的双唇，所有的理智已经离去，李瑾瑜只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吻上那两片薄唇，什么道德伦理就先放一边吧。
四片唇就这样淡淡地贴在了一起。李瑾瑜此时脑子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唯一的感觉只有——向云轩的唇很软。
而就在这个美好的时刻，一声巨响打破了所有，身后的巨大的落地玻璃碎了一地，风呼啸着钻了进来，吹乱着他和向云轩的发。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展厅的大门被人推开，来者看不清样子，但李瑾瑜却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枪！枪口正对着向云轩。
向云轩将李瑾瑜藏在身后。李瑾瑜从侧面看去也能清晰看见那张白净脸上正在留着鲜红的血，那是被碎裂玻璃渣划开的无数口子。
来者一步一步逼近，他们一步一步后退。
李瑾瑜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身下……是百米高空。
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却突觉腰上一紧，向云轩已经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抛了上来。但他还没能来得及抓住向云轩的手，那人就已经如同一根羽毛一般向着黑暗的最深处坠落下去。
“云轩！！！！！！！！！！！！！！！！！！！！！”李瑾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被风吹向了深渊。
“啊！！”李瑾瑜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他坐起身粗重地喘着气，心脏还在不规律地快速跳动着，“是梦……”他安慰着自己，却依旧无法忘记所有的细节，那样真实存在着的感觉让他害怕不已。
门被扣响，向云轩转动门把手探进头来，“瑾瑜？”
李瑾瑜擦掉额头细密的汗，“昂，云轩啊，这么晚还没睡？”
向云轩端着一杯水走到李瑾瑜床边看着他说，“刚出来喝水，听到你叫了一声就进来看看。做噩梦了？”
“是啊……”李瑾瑜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看着向云轩，眼眶不自禁地就红了，差点，差点失去你了。
“喝口水。”向云轩递过杯子，看着李瑾瑜泛红的眼眶，心口一阵犯闷，“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
李瑾瑜喝了口水，咬着唇摇了摇头，“忘记了。”
向云轩接过杯子，扶着李瑾瑜的肩让他躺下，自己又帮他掖了掖被子，“别想了，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现在只有四点，再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上班没有精神了。”
李瑾瑜却盯着向云轩不敢眨眼，像是怕这会儿才是梦境一般。向云轩要走，李瑾瑜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但却又缓缓放开了。
向云轩轻叹一口气，他放下杯子，开上空调，拉过边上的一张椅子，坐在李瑾瑜的床边柔声说道，“睡吧。我陪着你这样总可以安心了吧？”他关上床头灯，一手撑着头，闭眼小睡。
李瑾瑜也轻轻阖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月光，看到一旁的向云轩还在就又闭上眼，反反复复好些次，差点睡着就又醒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睁开眼的时候正巧对上了向云轩的眸子。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半响，向云轩坐到李瑾瑜的床头，将手伸进被子里头，找到李瑾瑜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放在腿上道，“安心睡吧。”
李瑾瑜这才感觉到了平静，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一夜，再无更多的梦。
向云轩一直没睡，他听到李瑾瑜均匀的呼吸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睡着的人儿，像是着了魔一般地不愿闭上眼睛。
向云轩知道，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办法压制住心里面的那一丝躁动了，也没有办法再保持住任何的距离了。
流落在外的宝石只剩下最后两颗，一切结束后Joker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自己呢？真的可以放得下Joker的身份和瑾瑜在一起么？
他不知道。也许……到时候，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向云轩的眼底里满溢着犹豫，他俯下身，在李瑾瑜的嘴角轻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破晓。
橘色的光冲破了一切的黑暗，倾洒在大地之上。
27、一起过年吧？
连续阴雨天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潮湿起来，总觉得不舒服。而此刻的李瑾瑜刚好是最需要阳光普照的人儿，那天的梦着实在他的心理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疙瘩。虽然之后没有再梦见了，可那真实的感觉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忘记。
专案组也被这阴雨天弄得一片灰暗，个个都快长蘑菇了。
秦倾清休息了三天之后已经恢复如初，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案子里头，比以往都更为卖力。下了班后还一直往健身房里头跑，每过一个礼拜，李瑾瑜就会惊讶地发现——秦倾清的胸肌又大了！
陆青平端着热咖啡走到李瑾瑜的身边，垂头丧气地问，“你说，这雨何时才能停啊？滴滴答答的直叫人心烦。”
李瑾瑜叹了口气，夺过陆青平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答话。
陆青平拖过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喂，小子，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每天都看你心事重重的。”
李瑾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摇头轻叹，不说话。
陆青平用肩一顶他，“你倒是开口说话啊。有什么和兄弟我说，不然你这样憋着迟早憋出事情来。”
“青平啊，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李瑾瑜眉头紧锁。
“和魔术师有关？”
李瑾瑜微微点头，“很可怕，但却很真实的梦。”
“难怪了。”陆青平摸着下巴道，“我说你最近怎么天天很累似的，敢情最近都没睡好吧？”
“恩。总是怕再做同样的梦，所以不敢睡。”
陆青平揉了揉李瑾瑜的头发，“傻子，不就是个梦么。能有多大点事儿啊。不都说梦和现实是反的么？”
李瑾瑜尴尬地冲陆青平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别想了。你从小就这毛病，心思太细。钻一件事里就出不来。人呐，有的时候就该活的神经大条一点，不然太累。”陆青平道，“对了，再不多久就过年了。打算回家么？”
李瑾瑜一愣，“要过年了？”
“你丫的天天都在干嘛？还一个礼拜。”陆青平狠狠白了他一眼，“怎么样，回不回去？”
“你呢？回海子那儿还是回自己家？”
陆青平耸了耸肩，“他那儿。去年在我家过的，今年说好去他家。你怎么样啊？”
“自然是要回去的。”李瑾瑜点点头。
“行啦，都快过年了高兴点吧。”陆青平拍了拍李瑾瑜的肩，起身要走，被李瑾瑜拽住了，“我说青平啊……”
陆青平皱了皱眉道，“李瑾瑜你有话倒是直说啊……”
李瑾瑜蹬了两下腿，凑到陆青平耳边说，“我……我……”
陆青平听得急啊，直嚷嚷，“你倒是说啊，你什么你，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扭扭捏捏的。”
李瑾瑜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吐出七个字，“我喜欢上云轩了。”说完，脸红的直冒气。
这回轮陆青平傻眼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这青梅竹马的兄弟就这样被掰弯了，哦，不，是自主弯的！李瑾瑜从小到大对感情的事情最是迟钝，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女生只要不是直接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李瑾瑜就打死都看不出人家喜欢他的心。大学里面好不容易谈了次恋爱，除了牵过手啥都还没来得及干就吹了。之后也就没再谈过。
陆青平自己走上不归路后虽然也一直和夏海调侃李瑾瑜，叫他快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李瑾瑜怎么看都不能是上面那个。但着实没想过有一天李瑾瑜就真的跟着他们入道了。
而且，现在如此迟钝的李瑾瑜居然主动喜欢上了人，还挺清楚自己的感情。“我靠！”陆青平大叫一声跑去窗口抬着头望天。
李瑾瑜红着脖子跑过来随着他一起看，“青平，你看什么呐？”
陆青平指了指天，“我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李瑾瑜白了陆青平一眼，又甩了他一个爆栗，“陆青平你丫坑爹呢吧！今天阴天！”说完气呼呼地坐回了座位。
陆青平缓了缓情绪摸着脑袋跑回李瑾瑜身边，干咳了两声道，“说说，怎么个情况？”
李瑾瑜想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是真的有些慌张，而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无疑是找一个人出来倾诉一下，旁观者清嘛。
“我靠！”陆青平又大叫一声，被李瑾瑜立马捂住嘴，陆青平拍掉他的手低声道，“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俩倒是一次都没亲成啊？牵着你的手陪你睡觉跟着就没啦？”
李瑾瑜望天。
“李瑾瑜你！你！你给我长点情商成不成啊？”陆青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李瑾瑜想了半天，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青平也不开玩笑了，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喜欢人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