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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嫁人,十年不晚——by鹭草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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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玉染知道他是在问眼角下那个伤疤,他看了一眼程七彦,心想这应该属于家庭暴力的范畴……而程七彦则很从容的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完全当做没听到,谭玉染哀叹了一声,“老鼠蹭掉了一块儿皮而已,没什么……”

谭凉景失笑,“这老鼠好大的脚力,能蹭掉一块儿皮……”接着就没再问什么,大家都埋头看着自己的盘子,闷闷不吭声。

晚餐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终于可以在疲惫一天后卸下沉重的包袱了,楼上是谭玉染以前的卧房,他们今晚就睡那里——程七彦坐在梳妆台前点了一支烟,看着谭玉染用白毛巾擦拭滴水的长发。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里?”程七彦对着那块剔透的水晶弹落了烟灰,觉得那么漂亮的东西做烟灰缸真是可惜了,跟人一样,无论多么美丽……稍微糟蹋一下精神就报废了。

“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不喜欢咯!”谭玉染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哦?都有哪些不好的印象呢?比如说……嗯哼!”程七彦点点头,邀请谭玉染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谭玉染眉头一蹙,抱起程七彦就扔到了床上,随即也压了上去,“说,你跟谁学的,居然想套我的话!”

程七彦不耐痒,一边忍笑一边挣扎,“喂喂喂……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好吧……”

谭玉染坏坏的挑了挑眉,“好不好你要怎样,是不是想弄点动静出来让别人听听?”

“去,你别猥琐,我刚才笑那么大声,你哥不会以为我是闷骚吧?”

“什么以为啊,你本来就闷骚!”

谭玉染拉起天鹅绒被把两人蒙在里面,笑声穿透被子溢满整个房间,谭玉染似乎铁了心要让程七彦叫出来,偏偏要在他最受不住的时候猛戳那最叫人崩溃的一点,程七彦恨极了,在最想保住自尊的时候又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在一阵窒息的浪潮结束后,两人钻出了被子,程七彦有再大的火气也无力折腾了,他趴在枕头上气喘吁吁,然后伸出手,恶毒的掐住谭玉染胸前嫣红的小豆子,狠命的拧。

“啊啊啊啊……”

“这才对嘛,你想让你哥听见,自己叫就好了啊……”

“你轻一点好不好,我是这样对你的吗?都快拽下来了!!”

一番笑闹后,两人相拥睡去,欢爱是为了放松精神,也为了让身体更疲累,若不是如此,这种地方又如何让人睡得着。

夜,安静了,窗外隐约能看见青山的影子,大床上的天鹅绒被反射着白光,让整个房间显得半明半暗,忽然,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轻微,谭玉染收回了搭在程七彦腰间的手,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程七彦正在熟睡,呼吸均匀,写满淡漠的俊雅面庞现在显得很放松。

谭玉染轻轻掀开被子,下床拿起睡袍走出了卧室,门没有合上,所以房间仍然是一片悄无声息,而程七彦的眼睛却突然睁开,在幽暗的房间中亮着清澈的光。

他起身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又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下了,只是没有再合眼而已。

谭凉景在靠窗的沙发上坐着,往酒杯里夹入了两个冰块儿,杯壁被冰块儿撞击的清脆声音与开门的声响重叠在了一起,他抬眼,看见谭玉染斜靠在门口。

“我就知道你会来。”谭凉景递上一杯橙红色的液体——

谭玉染走过来接住,“什么事非得大半夜说不可?”

“两年不见,哥哥找你叙叙旧不可以吗?”

谭玉染冷冷一哂,“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有什么好叙的,没事的话,我回房睡觉了。”

“你说我应该拿到继承权吗?”谭凉景对着谭玉染的背影说道。

谭玉染顿住身,他知道他指的是遗产的问题,必须要结婚才能继承,而谭凉景现在显然还是单身一人,他在问自己的弟弟,他该不该结婚,该不该拿到那笔遗产,而其中包含的意思,谭玉染再明白不过了,“我结婚了,属于我的那份钱我也拿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我不会手软,所以,你也无需心软。

谭凉景明了的点点头,继而又道:“听说你把财产都转到他的名下了?”

“那又如何?”

“你现在是越发的老道了啊,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可是玉染啊……你有没有想过,最为信任的人,最终会成为你功亏一篑的缺口,对那人,你不疑有他,是因为你对爱情太自负,可是,许多功成名就的人,都是败在自负这一点上的……”谭凉景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语气听上去像别有用心,可又透着点无所谓的懒散。

所以有些陷阱是要你深究才会掉下去的,谭玉染也无所谓的笑了笑,“多谢提醒,不过,做人如果满身都是盔甲而没有一片柔软的缺口,那岂不悲哀,我会把那片柔软保护好的。”

谭凉景踱上前去,拍了拍谭玉染的肩膀,“你刀枪不入,可是,他对你来说却是把万能钥匙,这一点你总该知道……”

谭凉景倨傲冷漠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那笑意越来越深邃,而谭玉染却直视着他,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双方都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不露丝毫破绽,久久对视着。

——瞄准镜内的十字精确无误的对准了房门的位置,就在谭凉景与谭玉染对视的空隙内。

噗的一声,消音枪内的子弹穿透山谷内的冷空气,窗户应声而破,直飞像兄弟二人的中间。

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子弹就穿过二人的眼前,划破了沉寂的气流,射向了门扉。

木质的房门砰的被打出一个枪眼,两人看了一眼窗户,又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谭凉景走朝门边走去,握住门球,猛然拉开房门,突然,一个软软的女人身体就顺着门板滑向了他的怀抱,血也同时侵染了他的白袍——而怀中那个女人,太阳穴上有一个血窟窿,除了体温尚存以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从着装就一目了然,这个女人是别墅里的仆人,而从她的姿势来看,显然是在门外偷听……所以,子弹射过房门,打穿了她的脑袋!

第05章:诡异之局

带着点点躁动的微妙平衡瞬间被打破,局势一下子变的诡异难测,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一个死人和两个活人……

谭凉景与谭玉染无声凝视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已经丧命的女仆,房门上,以枪眼为中心绽放出一朵血色大丽花,艳丽的如同一幅能够令人产生幻觉的假想图,谭凉景把怀里的尸体推开,他有些嫌恶的张开满是鲜血的双手,蹙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镜片中反射出冷厉的光。

这边,谭玉染已经来到窗台,打开巨幅的窗户,冷风拂面而来,子弹应该就是从对面射来的,然而,一眼望去,视线内完全没有相呼应的屏障物,这栋别墅最大的优点就是独立,周边没有其他建筑和邻近的聚点,防的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和枪口,而唯一与之比邻相望的只有对面的青山……可是那么远,不要说射程了,连高科技的摄像机都无法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又是什么枪有那么远的射程?

寒意侵袭,谭玉染关上窗户,回头看见谭凉景冷笑的用脚踢了踢尸体,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看来,是时候和他算总账了——半小时后,警察赶到了这栋发生枪杀案的别墅里。

当然不指望叫警察来破案,只是让他们做一个传播者而已,也许不消一刻这个消息就能传入那个人的耳朵里。

警察的到来让这栋别墅不再寂静,唤醒了这里所有的人,平日里,除了谭凉景这个主人外,住在这里的都是仆人,现在他们都在下面的客厅里站成一排,被询问有关于那名女仆的事情,个个都人心惶惶,面面相觑。

程七彦也醒了,他出来扫了一眼,看见地上的尸体,没表现出惊吓,也没有其他情绪,他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的赶到小汀所在的房间,看见女儿还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他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警察在案发现场拍照取证,而在楼梯口上,发现了那颗从死者脑袋中穿过的子弹,它大约有成人小指那样长,筷子般粗细,金属色的表面还沾有少许血液和脑浆,取证人从各个角度对它拍照后,用镊子夹起放入了证物袋,之后,警察又以高度重视的精神询问了目击者当时的细节,差不多忙活到天明,才将尸体装入尸袋抬走。

待警察走后,仆人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去,而妄加猜测自然少不了。

几乎还没怎么睡,现在又要穿戴整齐面对新的一天,程七彦有些困乏,语带不满的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房子虽然阴森了点,可你哥住那么久都没事,为什么我们一来就发生这种见鬼的凶杀?”

谭玉染在镜子前扣袖口,他笑言,“我回来了才好一箭双雕啊!”

“是谁想杀你们?”程七彦为谭玉染打领带,故意把领带勒的很紧。

“咳……咳!想杀我们的人有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谭玉染松了松领带,神情由戏谑变的认真,“不过啊,这次那枪不是为了杀我,或者谭凉景,而是在提醒我们——你说那个仆人大半夜的没人叫她,她跑到门边等着挨枪子吗?”

程七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隔墙有耳,而那枪打的就是这只耳朵!好让耳朵的主人知道疼?”

“聪明!”谭玉染在程七彦唇上一记响吻。

“那个打冷枪的是你哥哥安排的咯?为了敲山震虎,不过干嘛搞的这么迂回……”

“不是谭凉景,那个开枪的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不过目的倒是很明确,那人肯定是在提醒我们公司里除了我和他以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并且野心很有可能是整个公司,所以我回到美国的当务之急不是和谭凉景争,而是先铲除掉那个隐患——他已经活的太久了,是该去阴曹地府见那个老家伙了……”谭玉染的口气有些稳操胜券的感慨,悠远的目光似乎预示着事情早有定数。

“他是谁?”

“谭老爷的私生~子。”谭玉染轻描淡写的一句就带了过去。

“那岂不是你的兄弟咯!”程七彦冷哼一声,也觉得可笑。

“家养的都能翻脸,干嘛去认野生的。”突然,谭玉染感到不妙,故而想要溜之大吉,“走,我们下去吃饭吧……”

结果脖子上的锁链还被程七彦抓在手里,他扯住领带,把谭玉染拉了回来:“哼哼,想跑,倒是说说看,你大半夜跑到你哥的房间里去干什么?嗯?莫非,是因为奸~情被窥见所以杀人灭口才导致的凶杀案?”

谭玉染顿时双眼泛着泪光,双手捂嘴做惊讶状,“夫君大人,何以口出利剑重伤妾身,淫家是冤枉的啊,苍天啊,乃一定要还淫家的清白~~”说着还拈起领带拭去两滴伤心泪。

一个下人站在门口,看见他们二少爷这副德行,当场石化,就差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半响,胸中才吸入残气,结巴道:“二……二少……少爷,程先……先生,早餐已经……备好,下下……下楼用餐吧!!!”

那下人好不容易说完,脚下生风的就跑掉了,这回换谭玉染和程七彦石化了。

“哎呀羞死了……”谭玉染捂脸扑到程七彦怀中。

“恶心,滚开!”

程七彦一脚他踹飞,理了理衣衫下楼去了,表面上,一切已经风平浪静,就像昨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过想到小汀,程七彦还是要求搬出去住。

今天是谭玉染正式回公司的日子,他无限风光的与程七彦携手出现在见面会上,而大家也对这个曾经顽劣的二少爷刮目相看——互不相让,必有争端,这兄弟融洽相处的表象下正是暗潮汹涌,有人坚持自己的阵线,有人正举棋不定,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只能留一个,其中恩怨纠葛,却要源于他们父亲那里,如今人已死,这个结就解不开了,只能用武断与残酷的方式对决……

谭玉染以副总裁的身份上任,成为公司名义上的二把手,而实际上,还有待分晓。

他们联合上演一出兄弟二人齐心协力的戏码给众人看,大家都会见风使舵,一起把这场戏的演绎的惟妙惟肖,而私下里,大家的目光更关注的是二少爷身边站的男人,公司上下的人都想目睹一下这个征服了谭玉染,并且让他‘下嫁’给自己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特别的魅力。

程七彦从容的接受旁人的目光洗礼,从上任时的见面会,到庆功宴上他都是与谭玉染一起成为焦点人物的,然而,他更关注的是那个谭家私生~子……

今天如意料之中见到了这个人,他名叫毕荣,看那苍白的脸色,程七彦暗暗肯定他带有谭家的基因,果不其然,他就是那个私生~子。

私的,隐秘的,不可告人的,他的身份是不能见人的,甚至连姓谭的权利也没有,活在世人的白眼中,那滋味想必不会好过,而且谭家兄弟俩都如此优秀,这就更加令人咬牙切齿了,更何况那两人都是令人愤恨的那类人,所以毕荣有点野心也未尝不可。

令程七彦想不到的是,毕荣竟比谭凉景还要大上几岁,虽然从未得到谭家的公开认可,然而他的身份却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毕荣这个人看上去沉默寡言,从头至尾程七彦都没看见他说过话,而跟谭凉景和谭玉染比起来,毕荣更多了一份敛去锋芒的沉稳,却并不给人好接近的感觉,即使剑眉星目却很容易被人忽视,因为他总是微微低头的,他建立起来自我保护的外壳,看似很自尊,其实是内心自卑的表现。

程七彦对毕荣很留意,所以专门去调查了一下这个人,而他的这一做法,也让谜底更快的浮出了水面。

毕荣今年35岁,已经结婚生~子,而女方那边似乎家世很普通,所以对他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但却为他育有一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或许是谭老爷子念及血浓于水,所以在毕荣的母亲病逝后,开始接济他,从中学一直到大学,后来进入公司让他担任了科研部的总经理,虽然是重要的职位,但是却无法撼动钱财和市场这样致命性的东西,看来谭老爷子也是对他有所防备的。

而更为重要的是,谭老爷子居然给了他晨淼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并且无人可以收回,即使是将来的谭家家主也没有权利,这算是对他的永久性保全了,百分之五,这个数目是非常可观的,即使他游手好闲也能坐享其成衣食无忧,好比古代的皇亲国戚。

可毕荣好像并不满意现在的所得,被扭曲的自卑和怨恨,是无法填满的,他看似与世无争,其实暗中的动作不少。

那天那个在门外偷听的女仆多半就是他的人,本来安插几个人在某人身边并不是多大的事,不管谭凉景有没有发现,总之他没有揭穿,然而,那一记冷枪却打破了这层半透明的隔膜。

所以,现在拔除这根谭家的刺才是当务之急,而程七彦想不到的是,这会把往事连根拔起。

在谭家这根枝桠错综复杂的大树底下,程七彦不过是一窝小小的蚂蚁,大树上随便滴一株水打来就能击得他家散人亡,然而,他也并非那样无力的等待他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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