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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by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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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书,我想你。这一句说得何其诚恳,江砚书却只勾一弧冷笑,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想你。郁落略一怔把他拉到面前,看到那一脸惨白唇角血腥,郁落惊问,谁弄的?!江砚书笑,与你何干?

砚书!皱眉,那语调竟也恼怒疼惜。郁落看着他,却不再问。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摄心魄,什么都瞒不过。郁落看见陆铭希坟前被砸碎的古琴,看见陆孟责问苦苦相逼,看见江砚书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看见那一记掌掴重重打在他脸上。郁落放开手,转身一句,我去拆了学士府!

……站住!江砚书不及去问郁落如何知晓,只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轻笑,郁落连头也不回。你的事,我管定了!可江砚书却追上来自身后抱住他,附耳低语,不要走。

……砚书,你……

环在腰间的手抱得很紧,似连呼吸亦要扼断。耳边事江研书温言软语,我喜欢你。郁落,我喜欢你。

……

郁落笑出声,悠然自得的问,那,为何还要狠心害我?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便把江砚书逼开数丈以外。郁落手中结一记伽蓝法印,不差分毫的打在他身上。一声惨叫,江砚书身后便脱开一抹红影。正欲逃窜,却被郁落扼住咽喉。脸上是一贯的清明绚烂,却冰冷如斯。

小小的赤蛇精也敢来吸我的仙气?胆子不小,可道行太浅!可惜啊,呵呵……郁落不理那蛇妖苦痛挣扎,手上的力却是一分多过一分,我今日便了结了你,免得你为祸人间!

此时,却抢过一道黑影萧杀非常。郁落一惊,手上便自松了,狡诈的蛇妖趁势逃脱。

唉。

郁落叹一口气,不打算认真计较。如何自己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角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身看见躺在地上的江砚书才猛然想起什么,忙上前将他扶起一看,自口中涌出的鲜血已染透衣襟。

第五章

终究是个不识情之为物的冷心肠,郁落潇洒一记法印打出去险些就要了江砚书的命。此时方觉得后悔,慌忙的将仙气注入他体内疗伤补过。好在性命无碍,休息几日便好。一时间虚耗太过,郁落也累了,俯身趴到床边连动也懒得再动一下。

恍惚中似是堕入梦境,看见陆铭希灰飞烟灭的模样,听见胧月讲什么是喜欢,还有那一红一黑紧紧相随的妖影。活了几千年都没做过梦,郁落觉得新奇亦有些忐忑。梦里没有江砚书,只隐约听见那一曲《蒹葭》,浅浅淡淡悠悠远远,似带些忧伤,一层层浮出水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忧伤,郁落不懂。

醒时已是翌日傍晚,郁落见江砚书仍在睡便安静转出门外,吩咐小二去双华班送个信。就说江公子受了风寒正在他这儿休息,烦请班主将南行之期暂缓,多出来的花销由他一力承担。

回房时江砚书已经醒了,睁着眼安分躺着不敢起身。想必伤处仍是很痛,郁落暗骂自己鲁莽,走过去却是微笑如常。

砚书,你醒了。

江砚书扭头看他并未开口,依稀记得昨晚在戏园门口遇见他,好像他说要拆了学士府什么的。胸口很痛,像是伤了却不记得为何伤了。

昨晚运气不好碰上强盗,是我一时大意没能护你周全,对不起。

哦。江砚书看着他,有气无力的勾一个笑容。没去学士府闹事就好。

郁落不说话,小心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从旁侧端出一碗汤药送至他唇边,温温柔柔的一句,趁热。江砚书无力挣开,只得乖顺张口,热热的几口咽下去,痛楚竟是立时减去不少。郁落尚在耳边体贴问道,苦吗?

又不是三岁小娃,还怕苦不成?

听这话便已有些力气了,郁落笑笑,继续暗将仙气度入江砚书体内。刚才那一碗不过清水,郁落施一道障眼法,好借此为他疗伤。

戏班那边我知会过了,行程延后。你只管安心把伤养好,一切我自会打点。

江砚书有些奇怪,怎么这人忽然便认真起来,不似以往玩笑胡闹。

砚书,我知道了。

什么?

陆铭希。

……

这名字多久没听人在耳边提及?人人皆知这是他江砚书最忌讳的名字,此刻听郁落说着,竟觉出陌生。那些往事早已是传开了的,现在传进郁落耳里也不足为奇。江砚书扯着唇角,是么?

能让你心心念念的想着,他比我有福气。郁落伸手轻轻环住江砚书,不要再作践自己,他不愿你如此。

耳边说话的是谁?江砚书不认得,只觉从前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那是随双华班初回京中,陆铭希找来的时候。不到半年,他竟憔悴到那个地步。他红着一双眼唤他砚书,他说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可心里负着的一口气却不肯俯就。于是冷言冷语行动绝情,耳边是陆孟的疾言厉色,休要辱没我陆家清净门风。陆铭希笑了,惨白无半分血色,他摇头退后,说,砚书,不要作践自己,我不愿你如此。谁料得到那一句竟成永绝,他死了,口口声声叫他“不要作践自己”的人,却丝毫不予自己余地。陆铭希啊陆铭希,你当真狠心如此,竟要我一生对自己怨恨。

江砚书在笑,却声声悲切。郁落不自觉抱紧一些,自悔失言。他有些怀疑,如此自苦如此折磨,难道就叫做喜欢吗?有什么打在手背上,一颗颗温热潮湿。

这……是泪?

郁落不懂情,亦无泪。总以为凡人卑微才会落泪,可是……江砚书的泪落在他手上,生生打出痛楚。他看不见那张流泪的脸却觉出悲戚,仿佛平静了千万年的金莲池水亦起了波澜。

他抱紧江砚书,什么也不说只叫着那个名字。他说,砚书,砚书。数千年亦无悲喜的面容,似乎也露了破绽。

忽记起那曲《蒹葭》,初听来只觉清浅淡雅,无忧无虑。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怎地竟生出这些哀婉?细密不断,绵绵成伤。始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原来那以为咫尺的,却如此求索不得。

郁落似乎是明白,却依旧不明白。

第六章

数日后,双华班的船终于扬帆启程。仍是去江南,只船上多了一个人。

云锦白衣的蛮族少年整日船头船尾的乱窜,一会儿嚷着水里有鱼,一会儿又喊水上有鸟,再一会儿便又惊呼鸟把鱼捉去了。整船的人被逗得大笑,说蛮子就是蛮子,连个水鸟捕鱼也觉得新鲜。班里的正旦琉朱养了只鹦鹉甚是灵性,不但会说人话,还能咿咿呀呀的唱两句戏文。郁落见了惊奇得不得了,说这鸟儿成了精,不定哪天就要化成人型了。大家便又笑他痴,一口一句“你这蛮子”的叫着。他也不恼,从来都是笑脸迎人。

江砚书看他天真如孩童一般,便觉那日只一时虚幻,又或者那才是真实。原以为郁落心无城府,现在看却也不那么简单。不过江砚书不计较,这世上谁不是戴几张面具过活?他知他待他心诚,旁的便不必多问。

趁着船靠岸补给,郁落总要拉着江砚书去集市逛逛。哪儿热闹往哪儿钻,但凡见了新鲜玩意儿便都要买下来。若不是江砚书一旁劝着,险些连农夫的耕犁也要搬上了船。

班子里的人都挺喜欢郁落,这一路有他陪着倒是比往常来得愉快。江砚书心情亦是不错,笑容也多出许多。很多时候看着郁落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江砚书都知道那是在逗他开心。江砚书很感激,或者也有些感动。但,仅此而已。

屈指一算到人间也有大半年了,郁落当真觉得人间很好,比那个冷冰冰的西天圣境好出千倍万倍。于是便越发的害怕被捉回去,偶尔路上遇见一辆个散仙也要借着葛羽身上的妖气来做伪装。

葛羽就是琉朱养的那只鹦鹉,郁落看他第一眼就知道又遇上了妖。郁落不与他为难,他是来凡间玩儿的又不是来捉妖的,再说葛羽又不害人,只是恋上个凡人。几年前在山里遇见个小姑娘吊嗓子,好奇去看了一眼便再没办法离开。这一来二去的也算交成了朋友,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郁落便来找他聊天。顺便沾他些妖气好做装扮,虽说如此有损修为,可也无可奈何。

葛羽修行不足千年,化作人形亦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可惜这浑身的妖气不可与人太过亲近,于是只能委委屈屈的变只鸟儿守在琉朱身边。

郁落说你这样又是何苦,生生的把自己陷进去,他日琉朱嫁作人妇你岂不伤心难过?葛羽坦白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妖啊?不过算了,能这么日日看着她就好,她开心就好。郁落叹一口气说,你是真的很喜欢琉朱。葛羽回头看他,说你不也很喜欢江砚书吗?郁落一愣,旋即笑起来,这实在是个好笑的笑话。喜欢?他怎会喜欢?

葛羽撇撇嘴说你就装吧,我才懒得理你。说完转身,走两步又停下来,前儿见你买了把古琴,是要送他的吧?偷偷摸摸的带上船怎么又给藏起来了?这船上哪个没得过你的东西,怎么到了他那儿你倒小气起来了?看来,还真是不喜欢呢!

几句话噎得郁落再笑不出。是买了把琴,那天在岸上看着琴不错便趁江研书不注意买下来了。也确是要打算送他的,可怕他不收,又怕他想起什么人来伤心。就这么搁在船舱里,一直没有动过。

郁落不说话,轻轻浅浅的笑,稍显牵强。葛羽皱眉叹一口气,丢下一句,也罢,反正你也呆不长久。不痛不痒的口吻竟在心头一刺,郁落低头略略失神,忽而又笑起来。

是啊,呆不长久的。

江南。

不同于京城的富丽恢宏,此处山水皆透着些温柔韵味。虽至深秋,却不很冷,依旧寻得到绿树红花。临着水的房屋自透着股轻逸,这儿的女子生得亦比别处灵秀,说一口吴侬软语,叫人听着打心底便觉得舒服。

郁落从下船起便不住的赞叹真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真真的人杰地灵啊!话音刚落便有鹦鹉学舌,阴阳怪气的逗得众人大笑。郁落回头见葛羽正瞄着他的袖子满眼不屑,是临下船时把琴变小藏在袖子里了,怎么又被他看见?郁落干笑两声别过脸视而不见,却不偏不倚对上江砚书那双秋水似的眸子。郁落失一会儿神,略显无措的低了头。只听葛羽扯着嗓子嘲笑,死鸭子嘴硬,死鸭子嘴硬。

众人不明所以,皆是笑着。却听旁侧传来一声赞叹,好聪明的鸟儿啊!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郁落抬头一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眉目如炬得瞪着他,喝道,

胆大包天的孽障,还不跟为父回去!

第七章

郁落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来拿他的竟是降龙罗汉,原以为凭他数千年的修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捉回去的。可谁知来了个十八罗汉之首的降龙,郁落那点本事当真连用也不必用了。

如何,凡间好玩儿吗?

郁落挺直了背脊跪着,不肯答话。降龙语间辩不出怒气,悠悠然一成不变。

哟,脾气见长啊!瞧你这浑身的妖气,本座若是道士可就要把你给收了!

郁落摸摸袖子里的琴有些后悔,应该给他的,一早就该给他。可现下却不成了,想给也没了机会。抬起头对着降龙一笑,佛祖还真看得起我,不过小小一朵莲花,把你降龙罗汉都惊动了。可真是,小题大做。

降龙摸摸鼻子轻笑,若是佛祖派我来,你道我还有心思跟你在这儿闲扯?

……

趁还未东窗事发跟本座回去。念你初犯,也没惹出什么乱子,本座不为难你。

有这么便宜的事?郁落看着面前活生生的罗汉,怎么看怎么狡诈。私自下了一回凡尘不受半点责罚还能继续回金莲池中修行,他日功德圆满说不定也能捞个罗汉大佛做做,千年万年永世不灭。

降龙看出他心思,虔诚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郁落弯了唇,若我不回去呢?

谁要那样的永世不灭?不回去,绝不回去!

若你不回去,他日佛祖怪罪本座也救你不得。

郁落笑得决绝,就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我认了!

……

叹一口气。降龙早知郁落断不肯随他回去,历来那么多私下凡尘的仙人,从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回去的。这人间哪!

罢了。他看着郁落,咧嘴笑开。本座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你好自为之。若以后被捉回去,只记着别把本座给供出来。

啊?郁落以为自己听错,半张着嘴目瞪口呆。这罗汉的嘴脸,当真越看越觉得狡诈!

降龙笑着拉他起来,啊什么啊,还得做出戏把外头那些人应付过去才行,难不成你真想跟着为父我云游四海去?

从没见郁落有过害怕的神情,他应是天塌下来也当被盖的性子。可见了父亲却吓成那个样子,房门还未关紧就见他笔直跪下,低头俯首。

泯一口茶却觉得苦涩,江砚书看看那道紧闭的房门,杯里的茶微微溅出潮湿。

厅上各人皆是静的,侧耳去听房间里的声响,可这两父子怎么连一句话也不说?

想必他是要走的,或许此后便不得见面。西域蛮国,迢迢何止万里?江砚书只觉得可惜,还不及跟他说一声多谢,总以为来日方长。以后再不会有谁那么亲亲热热的叫他砚书了,不知道那时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叹息,许是不舍。

江砚书放下茶盅打算到外边走走,这里人太多,呼吸不畅。刚一起身,却听房里传来一声暴吼,怒气冲天。

你这畜生,当真要反了天吗?今日若打不死你,我便改口叫你老子!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打不打得死我!

言语间却是噼噼啪啪的便动起手来,像是杯子砸了凳子也砸了。一会儿听见郁落吃痛叫嚷,一会儿又听他老爹怒不可遏一句“畜生你还敢还手!”。如此这般听得众人皆是胆战心惊,班主摇着头叹道,这哪是父子,分明就是水火不容的仇人啊!

江砚书急得往前几步,却被琉朱拉住,他人家事,咱们外人不好插手。于是点头站住,袖子里的手却是攥得咯吱直响。郁落你个傻子,低个头服个软会死啊!

却见房门猛得倒了出来,郁落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吐一口鲜血。降龙追出仍是不肯罢休模样,揪着郁落衣襟把他提起来,老子再问你一遍,回去还是不回去?

不回去!我就是死在外头做个孤魂野鬼也不跟你回去!郁落恶狠狠瞪着降龙,暗骂你个死和尚,还真打啊!

混账!一语出口拳头便又上了郁落的脸,降龙倒是兴致勃勃的回话,做戏做全嘛!

郁落稳住身形,不甘示弱的一脚踹过去,可还没碰到降龙衣角便被他双手抱住摔出老远。嘭的一声砸在墙上再摔下来,尘土飞扬。

众人终是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拦住降龙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住。江研书看着墙边躺着的人,想过去怕不妥,只附和着去劝这个脾气火爆的老爹。

降龙就势而下,放下一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便自离去。郁落活了这几千年都没被这么打过,咬牙切齿的想还出家人慈悲为怀呢,怎么下起手来比妖怪还狠?抬头见葛羽扑腾着翅膀幸灾乐祸,死了,死了!郁落狠剜他一眼,却没力站起来。忽觉旁侧有人,扭头终于看见那一双秋水眼眸,焦急心痛分外清晰。

你……你……江砚书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郁落费劲儿的爬起来握握他的手,笑得很是难看。

他说砚书,我不走。

第八章

金莲池里的莲花一朵不少,是降龙悄悄施法变化,虽不是长久之计但瞒一刻是一刻。若他日佛祖查出来,了不起再被贬下界做一回凡人。

想想看也有上万年没这么痛快打过谁了,整日被那些清规戒律管着也着实无趣。降龙心情很好,看一眼云层之下的世俗人间,倒真是个极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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