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我问你一件事。”江佑辰稍微松了手劲，却不曾将我彻底放开，他沉闷的声音从耳后一点点传来，有种渺远恍惚的错觉。
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开口：“什么事，你问吧！”
“……你……喜欢澈师兄？”江佑辰的声音低迷中带着薄雾般的捉摸不定。
我迟疑了一下，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却仍然点头应道：“是啊！澈师兄对我那么好，我自然喜欢他了！”
“那你……”江佑辰吞吞吐吐，忽然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松开我，退开一步，苦笑道，“真被你说中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什么？”我一头雾水，抬手覆到他的额头，“也不烧啊，你今天好奇怪啊！”
“小魔头……我被你传染的也喜欢男人了，可怎么办？”江佑辰苦着脸凑近我，“你要负责到底啊！”
心跳没来由地加快，我故作镇定，揶揄道：“你这什么堂主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被我传染！刚刚那个就不错啊，多漂亮！多有气质！气场多大！跟你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真是绝配啊！再说了，又不是我的错。你喜欢谁都无所谓，男女也无所谓，只要不是澈师兄就好了，他是我的！”
江佑辰脸色更加难看，他叹口气追问：“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当然也很好……不过嘛，我娘啦、斐然啦、师父啦、其他师兄师姐对我也很好啊！”我列举道，捶他肩膀一下，坏笑道，“臭屁辰，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江佑辰脸色一僵，想要说话，我哈哈笑起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自豪道：“这也难怪啦，本公子这么俊美无双，风流潇洒，你喜欢我，可以理解的！”
“很好笑吗？”江佑辰气呼呼拨开我的手，难得那么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心里除了玩闹就再没别的了吧？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你了，不是玩笑呢？”
看他越来越凝重的神情，我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把他神经给招坏了。我讪笑着挠挠头，准备开溜：“哈哈，臭屁辰，你正经起来的样子还真可笑啊……”
江佑辰见我要逃，脸色缓和下来，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你准备把楚云轩怎样？”
“他？”我收住傻笑，气道，“自然是不能放过了！我要他加倍偿还！”
“是谁救的你？”江佑辰询问。
“当然是小龙啦！”我伸出手，让袖口敞开些，对着里面叫道，“银，快出来，让臭屁辰见识见识你的威风！”
小龙慵懒地摆动着尾巴悬空，然后慢慢睁眼，看看我，又看看江佑辰，蓦然张口，居然说出人话来：“主子，能不能别老把我当东西一样跟人炫耀？我也需要休息的，你整天见了人就要我出来显摆，真是烦死了！”
我目瞪口呆，伸出手指头碰碰它：“你……你会说话？”
第25章：青楼偶遇
我目瞪口呆，伸出手指头碰碰它：“你……你会说话？”
这声音听着还挺嫩……
小龙不屑地看我一眼，继续脆生生道：“我能自由变化，自然也能说话了！”
“自由变化！”我敏锐地抓住这个字眼，拎着它的尾巴命令道，“那快变来看看！我想吃西瓜！变西瓜！”
“怕变出来吓到你。”小龙一点点变大，变到和七、八岁小孩人形差不多大的时候金光猛然一闪，我被耀眼的光芒一照，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待睁开眼时，眼前立着一位金色长发的小男孩，周身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龙鳞一般的明黄色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衬得他宛若一座金光闪闪的佛像。但我仍然透过那层光幕看进去——他光裸着的小小的身躯，奇怪的脚丫子蹭在一起，眨着两只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
天哪……真是——好可爱啊！
我揪揪他怪异的耳朵，再伸手摆弄摆弄他那长的几乎可以将他包裹起来的金发，兴致勃勃道：“这个是金的吗？一定能卖好多钱吧？”
小银——好吧，既然变成人形了就叫他小银吧——小大人般鄙夷地嗤笑一声：“看来是大家把你惯坏了……只知道对这些个身外之物感兴趣！”
“身外之物……没有身外之物怎么立足？哦，对了，你是龙，灵异之首，自然不懂人间疾苦了。更何况还是个小破孩儿！”我也不甘示弱地回驳他。
“不和你一般见识！”小银气鼓鼓地嘟着嘴，白我一眼，忽然又无奈叹气，估计把我当做长不大的孩子了——呃，好像我比他大很多啊！小银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自豪道：“我已经一千岁了，在我眼里你当然就是孩子了！别不服气哦！”
“嘁——”我摸摸他娇嫩的肌肤，讽刺道，“一千岁了不起啊？在你们龙里，一千岁只是我们人类的七八岁吧！看看你，也只能变成这样了，还以为多厉害呢！”
“你——我去告诉夫人，说你欺负我！”小银咬牙切齿的样子越看越可爱，我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唔，怪不得小时候那会儿大家都爱捏我脸，原来就跟现在的情景一样啊……
小银跟我玩闹一阵，突然转向江佑辰，璀璨金眸比刀锋还要犀利，配着他脆生生的音调，颇为滑稽，“他是什么人？身上怎么会有奇怪的味道？”
“我师兄啊！”我理所当然答，听小银说完最后一句话，诧异吸吸鼻子，凑近江佑辰闻闻，然后慨叹，“没什么味道啊……就是有点胭脂味儿，多香！”
江佑辰皱眉，却并未说话。
我继续笑道：“臭屁辰，你不会抹了胭脂水粉吧？装女人吗？好玩不？也扮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你女装一定很好看！”
“你才装女人呢！”江佑辰冷着脸，转身朝外走去。
“他去过青楼。”小银若有所思地看着江佑辰，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江佑辰的步子停下，侧头盯着小银，双眸似有火光冒出。小银一脸自若地回视，慢悠悠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说的非常正确！”江佑辰咬牙切齿道，尔后看我一眼，“你这条小龙可真是本领高强啊！”
小银自信满满地笑道：“过奖过奖！”
“青楼？”我兴奋道，“是三师兄说的那个青楼吗？里面美女很多，是不是？”
江佑辰一头黑线：“三师兄跟你说过这些？”
“是啊是啊，三年前他不是下山一次吗？回来春风满面的，我好奇，直觉认为他遇到什么好事了，死缠烂打地追问，他嫌我小不告诉我，后来被我磨得实在没办法了，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我得意道，“当然，在我屁颠颠跟着他的时候，我还整了他好多次，他若不说，我还会继续捉弄他，反正那些整人的法宝还没用完。”
我说到兴奋处，决定道：“臭屁辰，你带我去一次吧！好想去啊！我保证听话！”
旁边的小银也一直在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江佑辰。
“可是我们要出发去摩天崖了啊！还有，你不怕澈师兄知道了……”江佑辰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好了，别想了，收拾东西吧！我先去外面等你。”
江佑辰关上房门之后，小银一脸神秘地凑到我面前，小声道：“主子，你不想看美女吗？”
“当然想了！可臭屁辰说的也没错，我们还得去摩天崖……”我惋惜道。当然这是假装的，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我就想笑。这个小银，自己好奇想去不说，要拉我下水啊……我偏偏要逗逗他！
“哦……”小银不满地应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嘟囔道，“我晚上自己去，反正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顺便去监视他……”
“监视谁？”我耳聪目明，拎起他追问。
小银臭屁地一甩头，冷哼：“不告诉你！”
我阴恻恻地笑起来，小银从我手中挣脱出来，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我：“你干什么？”
“小银，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真——可——爱——”
“白亦然，原来你这么坏！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小银倏然变回龙的样子，悬空而立，龙须颤着，目光几欲冒火。
“说起来，你为什么来救我？你怎么知道我有难的？”我返身回去找了件衣服扔在它背上，“试试这件能不能穿。”
“我是龙啊！自然知道了！雪龙珠和我有感应的……”小银回答，驮着那衣服迟疑地飘了半晌，最终又变作小孩，皱着眉鼓捣着那一团衣服，我眼角抽抽，果不其然，很快听见“哧啦——”的声响，衣服被他扯破。
“过来，我帮你！”我又找了件衣服，帮他穿上，但是——太大了！
“你不是能变吗？自己变个穿衣服的出来！”我一屁股坐在床上，不管他了。
“为了救你我伤了元气，目前变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小银自己挽挽袖子和裤管，慢条斯理地说，“不然，我还能变得更好看点儿。最起码，脚和耳朵要变得和人类一样……”
“对了，找离火和寂灭！”我眼前一亮，对外叫道，“两个冤家，快出来！”
离火和寂灭果然应声而来，抱臂悠闲地看着我，“什么事？小可爱！”
“你们帮这个小可爱去找件衣服，鞋帽也都找一套。”我故意不去注意他们说的最后三个字，抬手指指小银。
“原来是他啊——”离火和寂灭本来在诧异屋里怎么多了个人，但一见小银金闪闪的头发和眼睛，顿时恍然大悟，“小金，是你啊！你终于肯变成人形了？”
“还不是他！”小银气愤地指着我，“老爱拿我出来炫耀！算了，谁让现在他是主子，只能从命了！你们两个吵了这么多年还没吵够？还有啊，不要叫我小金，我叫小银！”小银又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来。
“哪有吵！”离火和寂灭居然默契地一口回驳，然后互相搂住对方的脖子，一脸亲昵，“小金，你明明浑身都是金色的，非要叫做小银，多难听！”
“那是主人起的名字，我才不换！”小银气鼓鼓地强调。
“哦——你说那个疯子啊……”寂灭恍然大悟，语气带了讽刺。
搂着他的离火一把推开他，又吵起来：“我家公子才不是疯子，你们家老头子才是疯子！”
……我一手扶额哀叹……这俩冤家……
“亦然，还没收拾好？”屋里正吵嚷着，赫连澈的声音忽然传来，我拎起床上的包袱跑到门口，顺便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小银飞快变回龙形，蜷缩在我袖口，离火和寂灭也停止吵闹，快步跟上我。
“好了好了！”我开门，将包袱递给他，“澈，我们今天必须走吗？”
“嗯。早点去解了你的毒，我好放心。”赫连澈应道，挑眉问道，“你有事？”
“……没有，我们走吧！”我笑得一脸灿烂，拉着他对不远处的江佑辰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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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天路，依旧入住一家豪华的客店，千夙千夜办事效率高的让人咋舌。我们心安理得地住进去，大吃一顿。
终于挨到星光点点的时刻。
我、小银、离火、寂灭跟在臭屁辰后面，偷溜出客栈，明目张胆地去往青楼。
江佑辰苦着脸，将我们几个从角楼揪出：“跟着我做什么！”
“你去哪儿我们去哪儿啊，不是要去青楼吗？快走快走！”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要出来？”江佑辰长舒一口气，无奈道。
“小银说的啊！”
“哼哼，你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很厉害的！”小银率先打断想要说话的江佑辰，一脸的骄傲。
我偷笑，看来小银更臭屁，以后该叫他臭屁银才对……跟臭屁辰恰好一对……
两个人怒目而视……
“好啦好啦，别计较这些啦！你快老实说，你要去那里干什么？”我打断他们的话，好奇道，“你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吗？”
“咳咳……”江佑辰假咳两声，脸颊绯红，他恨恨道，“今晚有花魁大赛，我去凑热闹，不行啊！你不也去了吗？”
“因为我从没去过，我去见识见识！”我说得天经地义。
“澈师兄呢？你不是跟他一起睡的吗？他没发现你出来？”
“嗯，有小银在，他发现不了的！”我满不在乎道，然后抬头，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楼宇，叹道，“这就是青楼？”
“嗯。进去吧！”江佑辰刚要迈步，小银满脸狰狞地撞开我，率先冲进了青楼。
“小银，你去哪儿？！这么猴急啊……哦，不，是龙急……”我戏谑道，但感觉有很强烈的杀气从青楼弥漫开来，心里顿时一惊。
离火和寂灭也面面相觑，看我一眼，离火追了上去，寂灭留在我身边。
江佑辰也没动，只是暗自打了个手势，好像有人跟了过去。
“去看看……”我上前，江佑辰一把拉住我，严肃道，“等会儿再去。”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有个黑影冲他招手，他这才放开我，站在我前面，“跟紧我。”
寂灭剑拔弩张的样子、江佑辰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是进青楼，该是玩乐心态，可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表情啊！”
话音刚落，进到里面的我笑容也凝在脸上，看向小银怒目而视的人，一丛火自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第26章：一剑还债
“坏人！”小银恨恨地对着那人喊道，寂灭一下子没拉住，小银向前冲了两步，一张口，一簇浓烈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直逼楚云轩而去。
楚云轩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嘴角甚至还微微带了讽刺的笑，他的眼神径直穿过小银和寂灭，定定落在我身上。
站在他一侧的清瘦男子快速上前，轻轻巧巧一抬手，有耀眼的白光一闪，挡住了小银喷过去的火，诡异般吸收殆尽。
璇玑……离火在我耳畔低叹一声。
我下意识地看向江佑辰，他自动解释道：“左家的绝世神剑——璇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传言打造之时惊动天地，剑心被神仙封入神物，可以阻挡三昧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