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怀疑地看看鬼影,又看看左非:“是这样么?”
“不用担心,等一利用完,你想如何折磨他都可以……”鬼影还想说下去,谁知一转身就瞥到Vita朝他使眼色,再一看到左非犀利的目光,硬是吞下了未说完的话。
“Vita,那个药要抓紧时间查,最好配出解药来。小悠,你与老鬼安排手下人好好观察陆家的动静,及时回报,不得有误。”左非的声音忽然不自然地一顿,“我,去看看他。”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那人渐渐远去,鬼影和许悠心里皆不是滋味。隐约觉得有什么,却实在不知道从何道起。
冰冷潮湿的地牢里,处处透着些阴森恐怖。牢固的镣铐,坚硬的铁链,风干的血迹,让人顿生厌恶之感。角落里,铐着脚镣的男人正无力地倚靠在墙边,口里喘着的无色粗气在唇边升腾成白色蒸气,引得男人反射性地瑟瑟发抖起来。往日柔顺黑亮的长发已经沾上了尘埃,漂亮俊美的脸上也遗留着肮脏的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一动不动地盯着脚边的锁链,唇边漾出一丝冷笑。
即使是这重达18斤的柳钉式死囚镣,他也有把握在三分钟内搞定。要知道,当年楚严为把他拴在身边,还有什么花样没使过?同时戴四副新型脚镣,手上是全金属情趣手铐,就连脖子上也如畜生一般被套上铁链……不寻常的经历,让他比其他杀手更熟悉如何逃脱。
如不是体力不济,身体因秘药发作而越发虚弱,他早就可以跑出这个冷冰冰的牢狱了。
“伤脑筋咧……”只剩一个月就要到半年了,若没有解药的话,他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么?说来都是左非不好,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至今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不过倒很好奇,那个叫人琢磨不透的家伙究竟会如何处置他呢?
忽然听到一声异响,让陆闲庭涣散的神经稍微集中了些。他缓缓抬头,眯眼看向铁门的方向。而门口处也如他所期许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陆闲庭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去背对那人。男人眉头一皱,走上前来把他的身子扳过来,冷笑道:“不是那家伙就这么让你失望吗?”
“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陆闲庭自然也懒得用肺说话了,“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恨你。”
“陆少爷,你以为你还有资本跟我这样说话吗?”陆景桑抬手挑起陆闲庭略带胡碴的下巴,十分傲气地说。
“……”闭眼不理,继续养神。
“说话啊,你有种就说话啊!是男人就别装哑巴!”陆景桑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继续无视。
陆景桑的性情偏冷,遇上陆闲庭时情绪波动却很大。从小,他最依赖的就是这个哥哥,最想得到这个哥哥的认可,最希望这个哥哥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因此,陆闲庭的沉默以对让他出离愤怒。
喀!大手一伸一把扣住长发男人的脖子:“陆闲庭!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总是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对待每一个人,总是站在高处践踏他人的感情!你告诉我,你还要怎么样?!我真想撕开你的胸口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苍白的脸色因喉咙间的窒息感而染上了一丝潮红。男人微微蹙眉,抬眼看着弟弟的脸,却依旧不说一句话。
“呵,你倒沉得住气!”陆景桑冷冷一笑,松开了手。看着男人细长脖颈上的深深红痕,心里泛起一丝不忍。
哥哥啊,你到底要我如何对你?在陆家,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触摸不到你的人;在这儿,你是阶下囚,我远离了你的心……我要如何,才能把你这块顽石化为翡翠呢?
“我的心,我自己都猜不透,你又如何知道它?”陆闲庭终于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恶毒,“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事情都过去了再在这里叫嚣有什么用?想要报仇把杀母仇人弄死不就好了吗?”
陆景桑脸色沉下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陆闲庭换了个姿势靠在墙边,笑得邪魅:“你敢保证杀了我之后不会后悔?”
真是混帐!陆景桑狠狠地盯着眼前虚弱的男人片刻,突然眉头一展,诡异一笑:“是啊,我是不会杀你……不过,可以适当给你吃点苦头吧?”话音刚落,大手环过陆闲庭柔韧腰肢,猛得把他拉入自己怀中。然后趁着陆闲庭抬头看他的工夫,刚毅薄唇准确地覆上那两片柔软所在。
“唔……”早已料到弟弟的想法却无力阻止,陆闲庭此时只有紧闭双眼不去看那个男人。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可身体是最诚实的——这个地方实在冷得不像话,陆景桑温暖的身体绝对是个最好的取暖器。于是不由自主地向男人怀里缩了缩。
这暧昧的举动着实让陆景桑欣喜不已。他顺势把陆闲庭的身子调整到与他面对面的姿势,一手按住哥哥的头不让他逃开,一手则环住他的腰防止意料中的反抗。而陆闲庭也并不在意这些小节——如果在冻死和亲吻两者中选一个,是人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举动吧?
也许是陆闲庭皲裂的嘴唇让人心疼,陆景桑疯狂地虏获他口中甜美的同时,也不忘用舌头润湿那两片漂亮的唇。手似乎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摸索,居然大胆地伸入单薄的衣服里,肆意抚过一寸寸带有伤痕的肌肤,似乎想要得到更多。
“不管什么时候看,你都那么美……”恶意地揉捏他胸前两点,看到他表情隐晦地闪躲,陆景桑就觉得很满足。轻舔了一下他的脸颊,上边血迹腥甜的味道荡漾在口中,不可抑制地让人想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可真要下手之时,陆景桑却不太敢上前了。到底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那双耀眼的双眸里,射出的目光何其狠厉骇人!
“这种‘是人皆知’的事情,不用你重复这么多遍……”眼睛朝远处一瞥,突然眉毛轻挑,“不过如果你想当GV男主角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哦。”
太熟悉他的说话方式,以致陆景桑下意识朝后看去——果然一个俊逸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似乎不能用高兴来形容。
“打扰两位了么?”左非越走越近,一点也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
“左先生……”在这男人面前,陆景桑还是不敢造次的。他默默放开陆闲庭后站到了一边。
而作为当事人的陆闲庭则因为失去天然暖炉而感到惋惜。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左非,后者却完全不为所动,招手让陆景桑借一步说话。
“左先生有何事?”陆景桑明显有些忐忑。
“……陆家已经开始展开报复行动了,你打算怎样?”左非不问其他,反让陆景桑小吃一惊。
“根据情报,现在的CK内部实际上是思扬在主持大局,暂时还乱不了;而陆家上下则还不知道我背叛的事,部分决策权也已交到我手中……这大概就是左先生的目的吧?”
左非冷冷一笑。他的初衷的确是希望陆景桑能够接管陆家家主和CK总裁之位,但现在局势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幸好上次在外边的埋伏派上了用场,那些知道实情的杀手一个也没能逃出去。而陆景桑手下也有一批忠诚的杀手混迹于陆家内部,必要时也可派上用场。
“无妨,这事我自有安排,幸亏陆家本就各方面发展不平衡,要想在短时间内打倒左家救出他们的少爷还不太可能。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是。”已经是箭在弦上,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左非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可知道陆家有秘药一事?”
“知道。”因为是陆家养子这更近一步的关系,陆景桑知道的内部消息自然要比其他人多,“那种药都是给陆家继承人服用的,以此来控制他……”
“每次服用的有效期是多少?”
“大概半年左右,也有可能因身体素质降低而让发作期提前。”陆景桑恍然大悟,“你是说陆闲庭他……”怪不得都不见他反抗,原来是药效的关系。
左非点点头,又问道:“他的症状有减轻的可能么?”
陆景桑以为左非是在证明他还有多少利用价值,于是摇头叹道:“照他这个样子看来不太容易……要想要挟陆家的话只有在一个月之内,过后他就成一个废人了。”
“我明白了。你先回陆家稳住他们,注意不要露出马脚。”左非轻道。
陆闲庭,一个月,废人……吗?
待陆景桑走后,重新推开那扇门,左非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十多天了都不来看望人家,还真是天下第一负心人啊。”刚进门就听到把玩脚镣的某人戏谑的声音。
“所以你就不守夫道地跑去勾引无辜的小朋友了?”一边顺着他的话说,一边摸着他冰冷的脸,“刚才真舍得么?”
陆闲庭嘻嘻一笑,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一瞬间,他的确有把陆景桑喉管咬破的打算。
无论是谁,在欺负到陆闲庭的头上之前,就要做好死期提前的准备。
“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左非顺手撩撩他的长发。
“照我对你的了解,绝对是要多变态有变态。”陆闲庭倒不在意。
“哦,这样啊。”左非深邃的眼里精光一闪,随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Vita,你先生现在忙吗?”
对方不知回答了什么,左非又继续道:“哦,那好,请他从C实验室取点药来,我要做个实验……对,在地牢,别忘了再叫几个人。好,只给你半小时。”说罢关上手机,给了陆闲庭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温柔而狰狞。
“呐呐,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要对柔弱的我做什么?”眨眨眼,完全没有柔弱的样子。
左非冷冷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Vita的办事效率很高,才十五分钟就把老公从温暖的大床上叫到冰冷的地牢,而这位有名的医学专家表面上平静如初,心里却在哀叹——刚上完夜班刚睡下呢,老婆的话又不能不听,唉……
“你这么累还把你叫出来,真不好意思。”左非朝那男人一颔首,男人忙笑道:“左先生有事找我,我怎好推辞呢?不麻烦的。”
陆闲庭瞥了一眼那男人手中提着的小医疗箱,心中明白了几分:“下媚药啊?太没创造力了左非宝贝~”
左非看他一眼,随后打了个响指。那男人会意,打开了那个小箱子展示给他看。只见那里面有许多装着各色液体的小瓶子,颜色有红有绿,实在诡异得很。
“蓝色的。”左非下令。男人把小箱子放在地上,取出装有蓝色液体的小瓶子,又掏出个一次性注射针管,小心地把液体全吸入了针管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陆闲庭知道那绝对是会让自己伤上加伤,活不好也死不了的东西。
看医生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左非又朝几名手下吩咐道:“把他双手锁住。”
几位小弟领命,七手八脚把陆闲庭的双手分别铐在墙上,让他根本无法活动。
医生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却不能违抗左非的命令。于是让两个手下按住陆闲庭,然后才上前把药剂缓缓注射进陆闲庭的静脉里。
“也太卑鄙了。”陆闲庭嗤笑,“不过,倒很像是你的作风。”
“多谢夸奖。”左非也笑得冷酷。
本还想嘴硬,无奈药效散发得出乎意料的快。陆闲庭顿时觉得心口一紧,如千斤巨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当压抑感消去,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浑身又有如刀割,寸寸肌肤都沐浴在无尽的痛感中,让他脑内一片空白。
突然心脏突然猛眺了一下,陆闲庭轻锁眉头,拼命按住脖子阻止血液逆流,却根本没办法——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效果不错。”左非微微赞叹一句,上前挑起长发男人的下颌,“你这样子可比平日里可爱多了。”
太大的痛苦让陆闲庭压根听不进任何话,他本能地晃动脑袋,相当地烦躁不安。
“嗯,换紫色的吧。”左非朝医生使了个颜色,那男人立即点头,把一剂紫色的液体注入陆闲庭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闲庭觉得身上的痛苦小了些,可身上又不自觉地奇痒难耐。那种痛苦至少可以压制住,可这种疼痒交加的感觉真他妈的让人发疯!试想一下,同时有几万只小虫子在你的身体内钻来钻去,尽情地啃咬你的骨血,吞噬你的灵魂,你却无能为力,这是什么滋味啊!
“左非,左非……”苍白的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红晕,“你有种……”
左非倒没太大反应,又下命令道:“红色的。”
“左先生……”医生毕竟是医生,救死扶伤的天性让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左非沉吟了一下,朝一个小弟道:“你去招呼他一下。”
小弟领命,两步上前就给陆闲庭的肚子来了个结结实实的重拳。陆闲庭闷哼一声,眼中冷光一闪,趁那小弟还没收回手来之时身子一低,一口咬住那人的手,死死的。
”蔼—他妈放手啊!”那人真怀疑陆闲庭是不是属狗的了。
陆闲庭眼神冷峻,身上的疼痛更加大了他的狂暴,力量也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上。看着那人,笑得诡异。
“喀嚓!”只听得一声响,那小弟立马痛呼起来。再一看手,两根手指已经不翼而飞,只剩断裂处的森森白骨还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而陆闲庭嘴里含着的,可不就是他的手指吗?!而那家伙居然一脸不屑,把手指狠狠吐到了地上!
妈的!刚要一把掐断他的脖子,怎听得左非在背后一声轻唤:“把手指拿起来,跟医生去包扎。”随后还补了一句,“这地方除了我以外,这段时间谁也不准未经允许进来。”那意思很明白,是提醒那小弟别想伺机报复。
“回去吧。”对众人道,自己也缓步走出门去。
陆闲庭的意志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这样看来,那家伙会逐渐虚弱的时间应该会延后些吧。
可想到他那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心里总是疼的。
但有左非的舞台上,没有陆闲庭演对手戏又怎么行呢?
你争我夺的生活,绝对比独孤一方来得有趣吧。
“你敢给我死过去试试。”左非轻道。眼中散发的,是隐藏不了的柔情。
第21章:决绝
站在高楼上看着城市的虚荣繁华,真实的人生百态,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可以不知道人们内心的想法,可以不了解这个城市曾经经历了多少风云变幻,但有资格俯瞰的人必定是强者。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在提醒着自己——世界是你的。
而此刻,坐在落地窗前观赏城中夜景的男人正是如此。他大概四十左右,英俊,冷酷,棕色的半长头发梳理得当,更衬托得他不俗的气质。男人的目光时而深邃,时而清明,如深山幽谷般让人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