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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记事——by咖啡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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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起了个大早,其实不是他要起这么早,而是虎子起的太早。打开房门冷冽的空气一下子就卷走市内的温暖,站在门口的人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刚刚蒙蒙亮,月亮还没完全从天上隐去,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卖早点的小商贩都还没出摊。沈昕叹了口气,看着厨房里虎子忙碌的背影颇为无奈。

要说考试的是沈昕,可虎子比他还紧张,先是去庙里求签,求了个叫什么文曲星下凡的护身符给沈昕缝到衣服里,让家里所有的人一律轻走路小声说话,稍微有声音大了一点虎子那如炬的目光就瞪了过来,管你是谁打扰到他家阿昕就是不行。这一大早就起来给沈昕做饭,说这是叫什么状元及第饭,沈昕扶额,他又不是去考状元。

沈昕就着凉水洗漱冷归冷但能刺激混沌了一夜的头脑,没想到被虎子看到了,二话不说就上前倒掉盆里的凉水还附赠白眼一颗唠叨一堆,“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能用凉水,太凉容易生病,招呼我一声我给你倒热水。”沈昕聆听教诲不做声,跟在虎子后面想进厨房帮忙又被赶了出来,“去屋里暖和,一会儿吃饭叫你。”

沈昕又点头,不说话不反驳乖乖的回屋。他不说话不代表就认同虎子的一切观点,这一切都是妥协,因为他发现虎子说话变利索是见好事,虽然他能利索说话只有一天,但这一天也足以让大家领教了。就好像要把这几年来说不出的话都要一口气说完一样,特别是对沈昕,以前沈昕说什么他听什么,现在变成他说一不二,沈昕没有反驳权。

就拿那个护身符来说,沈昕觉得这东西求了就是个安心,没理由说是平日里不好好念书考试的时候就真能文曲星下凡中个状元,他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被虎子抢白道:“这是庙里老道说的,娘也说过,阿昕也别不信,别人都说可灵了,虽然阿昕不是去考状元不过也得带上,灵呢。”又怕沈昕不带直接缝到衣服上你不带也得带,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程珉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本来还想说几句笑话,一看见虎子立刻就把笑话全咽进肚子里了,以前的虎子还能欺负欺负,现在的虎子,真是虎啊。

昨天他不过是跟沈昕在开玩笑,沈昕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就没理他,正巧被过来送点心的虎子听到,径直走过来拉起沈昕的手就走,手里的点心压根就没放下,还说:“阿昕,以后你少跟他在一起,没听樊哥叫他妖精嘛,咱可是好人家的孩子跟妖精可要离远点。”

要说樊文华什么时候叫程珉妖精,是在一起两人午后的情不自禁,当时他们是确定家里没人才天雷勾地火的,谁能想到虎子刚好回家来取东西,有正好听到妖精这两个字。也正是因为家里没人所以他俩当时才会那么大胆,声音也一不小心的大了些,没成想却被别人听了进去,程珉的厚脸皮现在也不好使了,只要一想到是在那个时候被外人听见,他就脸红脖子粗的。

虎子去盛饭了,程珉凑到沈昕身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还是以前的虎子好啊!”

沈昕看了看厨房,再想想以前虎子嘴笨,想说又说不出来急的跺脚的时候,果然还是以前好啊。

去考试是由樊文华陪同去的,皇宫的西门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队,打眼一看,有老有少,有的一看就是志在必得,有的看起来就像心里没什么底。

樊文华也只能陪他到这,沈昕在前面领了名牌就默默的拍在队伍后面。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多看几眼书,偏偏沈昕前后都是看书的人,甚至还念出了声。本来沈昕是不紧张的,可他被背书声夹在中间,久而久之不紧张也变成紧张了。

太医院的人来领人,在门口宣告了几样简单的规矩,打开小门让大家通行。每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左边站着太医院的人,右边站着一名守卫,两人在不断重复着宫里的规矩。“低头同行,禁止交头接耳,对官员行礼,对皇上跪拜。”刚才热闹的喧哗声早以消失,只剩下众人的走路声。

考试地点就在太医院,太医院单独的大院子里已经摆满桌凳,上面编着号,在门口领的门牌上也有标号,对号入座。人齐后开始考试,笔试对沈昕来说不难,出题的人没有选那种很偏很冷门的题目,而都是些可以让人发挥的题目,一时间谁都没抬头的奋笔疾书。

笔试完后是针灸,这也是比较考真本事的科目,太医给选的穴位很有意思,两个很相近的穴位,如果对了人会感觉到一股暖流,如果不对就会晕厥。开始才没多久就倒下一位,接着就有第二位,总共考完试倒下十好几位,这些人都不允许再参加后面的考试。

最后是开药方和抓药,两人一组,为对方诊脉,根据对方身体的要求来开方子抓药。药是直接要喝进去的,还没开始考就已经有人怯场退出,在考的整个过程中陆续有人退出,最后剩下合格的交上名牌后回家等消息。

虎子紧张的站在皇宫西门等,还带了些点心贿赂职守的守卫,想从他嘴里知道点考试的情况。守卫自然也听说过点心铺的名号,飞仙居他们这种小兵可是进不去的,在那里吃一顿饭一个月的俸禄就进去了。点心铺的点心也买过一两次解馋,再好吃也不能常吃,居家过日子总得计划着花,如今虎子提的点心是直接塞进他手里的,不要钱只为换点消息,这些消息守卫还是能告诉他的。

听着宫里传出消息什么笔试,针灸,开方子,虎子没考他都紧张的一身汗,不住的双手合十来回的拜求各路菩萨保佑他家阿昕。小门打开,一个一个的陆续出来,虎子踮着脚伸长脖子往近看,好不容易看见沈昕出来一着急抬脚就往里走,守卫手中的长枪挡在他面前,吓的他连连后退几步。

守卫也有些抱歉的说,“我说掌柜的,你要是等就等,按说这点心我也收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只是这要进宫可是万万不能的啊,这也是我职责所在。”

虎子刚才是着急了现在回过神就连连道歉,“我也是太心急了,对不住对不住。”

刚才那一幕沈昕也看到了,想急着上前旁边又有宦官跟着,都排成一队不准说话不准跑,都低着头的往外走。这脚一迈出皇宫的门赶紧就拉着虎子的手上下打量,“虎子哥你没事吧,没伤着吧。”

虎子憨憨的笑着。“没事,刚才我着急了,这位兄弟也是提醒我一下,没事的。”这一路上两人闭口不谈考试的事,因为虎子知道,他家阿昕肯定能考好,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个护身符嘛,绝对没错。

自从某天虎子无意中学会妖精这个词后,他觉得用来形容程珉简直太合适了,樊文华简直太有学问了,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个人还这么的贴切,他也就用妖精来叫程珉。

可惜啊,此妖精非彼妖精,这是人家的闺房情趣,人家两人关起门来在屋子里叫叫可以,被一个外人还在光天化日下叫出来,谁的脸皮都没城墙厚都会不好意思。怎么说虎子也只是说话利索了,可他心智还是不如常人,他只能理解一些简单的意思,这些意思后深一层的他就理解不了,他不觉得这么叫有什么,可几次之后沈昕就看出来,让虎子别再这么叫程珉。

虎子不明白,沈昕又不能细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说,这是人家两人在那个什么时候的爱称,他可说不出来这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想糊弄过去。

可他忘了虎子的执着,而且执着的点还不一样,沈昕是不让他再叫程珉妖精,而他执着于为什么樊文华会叫程珉妖精,明明程珉就是个凡人不是妖精。

这个问题沈昕就更无法解释了,而虎子追问无果就提出:“阿昕,那樊哥叫程珉是妖精,那我叫你什么呢?”

沈昕的脸都烧透了,偏偏在这事上虎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不,不管怎么解释就是不明白,随后沈昕也只好闭嘴。没有得到答案虎子怎么可能闭嘴,这一下午就看着虎子跟在沈昕后面碎碎念。沈昕不止一次的反省,给虎子治病是不是错了?

48、太医

能全部通过太医院的考试水平当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沈昕的成绩算是比较出色的了,被当做首要人选摆在医丞面前。而关于录取这就又是学问了,虽然太医的品级不高,俸禄也不算太多,但是在皇宫里为最尊贵的人服务,见到的也都是些高官或者皇亲,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自己也能捞个一官半职了来当当。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托人走关系的塞银子的,无非就是想再太医院里某个差事。医丞也有些又疼,银子他收了,但是人选方面并不想过于放松,毕竟是为皇族工作,稍有差池就是脑袋搬家的事,面前这些人里他收了五个人的钱,其中又有两个人实在差的不行,连基本药性都会写错,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太医院当差。

太医院这次只录取五个名额,如果把这两个人也算上就刚好五个,思前想后医丞还是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划掉,怎么说他都不能罔顾人的性命,特别面对的还是高高在上的人们。

划掉两个人就要录取两个人,按照成绩排名朱红的笔圈起沈昕的名字后,就叫樊文华去发榜。

考试后就听说医丞是收钱办事,他们也曾背着沈昕讨论过,要不要给医丞塞点钱,但这么做的接过势必会伤到沈昕的自尊心,以后时刻想起来都会记得是塞钱进的而不是凭本事考进去的。再者说,一共五个名额,医丞收了五个人的钱,也没有多余的名额了。

本来还担心着医丞只为钱而不顾医术,接过名单一看,沈昕的名字就排在第四位,还好,医丞还并没到眼里只有钱的地步。

被录取的消息是樊文华带回来的,当然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首选地就是飞仙居。一直都在给飞仙居供应点心,沈昕跟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很熟了,伙计带着他们到了二楼一个风景好又暖和的位置,没成想刚坐下一会儿掌柜就上来传话说,他们东家请几位上四楼雅间,周围食客立刻露出羡慕的目光。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几人踏上楼梯,在伙计的指引下进到一间雅间,雅间里的男人已经沏好茶等他们了。

这是沈昕第二次见到飞仙居的东家,鎏银的发冠,绛紫色的棉袍,棉袍的下摆绣着锦绣河山。今天他没有拿刀更像一个文人,然而文人又多酸腐之气,他的身上却是掩盖不住的贵气。

在这些人里,沈昕以为他是跟东家第二次见面,比其他人要熟一些,按说应该由他来引荐,没想到在他开口前,樊文华先开口:“苏将军,别来无恙啊!”

“樊太医,程大夫,别来无恙。”

傻眼的是沈昕了,将军?这东家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他以为要封将拜相怎么也得四五十岁,没想到会有这么年轻的将军,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原来他们认识!落座后才说,当年樊文华做过随军大夫又救过苏将军的命,交情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是一些像不劳而获的人可能会埋怨樊文华,有这么好的交情还不帮忙牵线,而沈昕不是这种人,他反而很感激樊文华,没有大包大揽的把一切都揽下,飞仙居的生意是自己争取来的,通过飞仙居而改变了店里生意的状况,这种自豪感是谁也给不了的。

饭桌上主要是朋友叙旧,沈昕插不上嘴就埋头吃菜,虎子给他夹菜。苏将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俩连连赞叹:“年轻真好啊,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更好。”

程珉白了他一眼说:“得了吧,别说的你有多老一样,听着真酸,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话应该是戳到了苏将军的痛楚,苦笑着摇头,樊文华在桌下轻轻踢了程珉一下,赶紧转换话题。

这话题就转换到了沈昕身上,在听说他考入太医院后当即举杯敬他一杯,还说:“沈昕不错,程珉跟樊文华教出来的我相信也差不了,太医院的环境我想他们都比我熟,不过我倒可以给医丞打声招呼,让他给你派点轻松的差事,毕竟皇宫内人多嘴杂人心也杂。”有的话没有点透大家心知肚明。

他们聊的很多,聊当年驻守边关的时候,聊程珉一路从京城追到边关把人追回来的事,也聊他们家的医馆跟点心铺,最后不知怎的话题又绕回沈昕到太医院当差这个事上。

也许是喝的都有些上头了,又是在雅间平日里没人走动,大家说话也都不再那么忌讳,特别是苏将军这种常年驻守边关的武将,嘴上更是没什么把门的,他说:“我就不明白了,陛下在西边整的那一屋子叫什么玩意啊,我说文华,你发现没有,其实你仔细看,这些人可都长的像一个人。别说你不知道,也别说你没看出来,哼,就那个叫什么来着,那眼睛一看就像子……”剩下的话被沈昕捂回嘴里了。

虽然沈昕没经过皇宫,但也知道,那地方等级森严,就算你喝的再多都不能随意议论更何况还是皇上家里的事。“苏将军,这酒还是别喝了吧。”

程珉没喝多少还能保持理智,他让伙计把酒都撤下煮锅醒酒汤上来,看着他走下楼梯后才回来说:“就是,你俩一个将军一个常年混迹在宫廷中的太医都没沈昕明白,他们的事是能随便说的?谁看不出来啊,谁都看出来了,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自己种下的孽果自己吃。”

其他两人也知失言,都不再做声,一时间雅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虎子不知道大家都怎么了,见没人开口他也就不开口,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小心的挪了下凳子又往沈昕身边靠了靠,眼睛也不敢乱瞅只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点。

沈昕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主动握住虎子的手让他别怕,而虎子也因为沈昕这个微小的动作,心里瞬间变的平稳,把沈昕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暖着。

苏将军喝的确实多了,让掌柜的把他抬到后院睡觉,其他人先行离去。这酒喝的,兴高采烈的进来走的时候不说垂头丧气,也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第二天沈昕起个大早,虎子执意要送他到皇宫门口,看着高高树立在面前的红墙虎子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反复嘱咐沈昕,沈昕也都一一应了。

虎子看着沈昕跟樊文华踏进面前的那道宫门,也看着宫门在眼前关闭,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门里的樊文华一直在笑,“你们的感情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别看虎子人长的粗壮,可他心却不粗,对你他是九成九的关心,剩下那一丁点就分给点心了。你们俩啊,一个是关心起来就没个完,你呢,每次都是微笑的听,他说什么你都听,就算再啰嗦你也会耐着性子听完,不得不说,这一点上你比我强。”

沈昕微微一笑,虎子有时候是有点啰嗦,可能也跟他心智不全有关,同一件事总是翻过来调过去的说,有时候前面说的后面就忘记他说过了,

就还要再说一遍。小时候会觉得他很烦,也听的很不耐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会再不耐烦,而觉得这是一种关心,只有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才能获得这份关心。这份关心里有亲情有爱情,可能这么说也不准,虎子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明白什么是爱情,可就是这份独有的关心每每总让沈昕心头一暖。

也许是苏将军已经给医丞打过招呼,医丞见到沈昕笑眯眯的迎过来,还埋怨樊文华怎么不早点说。没给沈昕安排任何事,就让他跟着樊文华先把皇宫熟悉一遍。这一遍走下来沈昕才知道原来皇宫这么大啊,才走了一多半就走的脚脖子发酸。

下午就开始忙了,有人来传话说西边的主子不舒服,众位太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去,樊文华背起药箱说:“我去吧,正好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路上樊文华给沈昕讲,西边有一处宫殿,原名叫什么大家都已经忘了,早就用西边这个词来代替,里面住的所谓的主子是皇上看上的人。而这些人就如苏将军所说,或多或少都像一个人,再重点是这些人都是男的。话没点透,沈昕大概能猜到,王淑茹被带走不就是因为一张画像,因为她长的像一个人。说起来,当初就说要把王淑茹带进宫献给皇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宫里,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哪怕见上一面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也能给王归稍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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