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练剑的时候，胸口忽然很痛，只那一次而已。”我皱眉，心跳得好快，胸腔微微发烫，仿佛有烈火在烧灼。
“这就是了。”师父喃喃自语，见我痛楚难当，吩咐道，“澈儿，抱他到我卧房！”
“是。”赫连澈横抱起我，跟着师父朝内室走去。
“师父，我……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盯着师父的后背，有气无力地开口。
“胡说八道什么！”师父瞪我一眼，推开内室的门。
赫连澈低声哄我：“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软榻旁，师父示意赫连澈将我放下，然后解开我的衣扣，露出娇嫩的胸膛。
我勉强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眼花，竟然看到有隐约的青色光芒从心口透出。
“天意呀！”师父慨叹一声，毫无预兆地出手，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感觉，仿佛有利刃刺中心脏，剧痛蔓延，我忍不住大叫一声，额上的汗簌簌落下。下意识地抓紧手旁的东西，赫连澈身躯一震，我才知道，原来我指甲用力抓破了他的右手，他却是不哼一声。师父肃然开口：“澈儿，按住他的背心，运气！”
“是。”赫连澈空闲的左手抵在我后背，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血液流动至五脏六腑，很舒服。但没过多久，冷热碰撞，由一开始的舒服变为更加难受。
我死死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的吟呻，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冷汗越来越多，几乎浸透整个衣衫。
“师父，亦然他到底怎么了？”赫连澈的声音夹杂一抹惊惶。
“他吃了雪龙珠，麒麟剑本身就有灵性，再加上我教给你们的内功心法比较特殊，而且最重要的是随着雪龙珠与血脉的相融，亦然内力不足导致无法掌控体内的灵气，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师父在我前胸快速地点着，好像画了什么奇怪的形状。
“雪龙珠？”赫连澈惊呼出声，很快又低了头小声道，“原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
“亦然跟我说过他碰到一条小龙，还吃了雪龙珠，我以为他在胡说……”
哼，我说当时赫连澈怎么没什么反应呢，原来是对我的话不屑一顾！当然，他那时候脑子里在想另一件事是我不知道的。我腹诽着，却已无力张口。眼前一阵迷蒙，忽觉一阵绞痛自心口爆开，来不及痛呼便失去了知觉。
＊＊＊＊＊＊
“师父，亦然他昏过去了。”赫连澈搂着白亦然，却不敢擅自松开输送真气的手。
“嗯，再过半刻钟才可打通，澈儿还能坚持住吗？”落谦——囧，原来一直没告诉大家这老道叫什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抬眼看着大徒弟，之所以留他在此，也是因为麟山除了自己便只有澈儿才可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用来打通亦然体内纠结的灵气。话虽如此，但对于一个不满十五岁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少年来说，这样损耗内力，恐怕难以承受。
赫连澈凝视着怀中已然昏迷的小小少年，那苍白秀气的脸庞上残留着一丝痛苦，羽扇一般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仿佛还能感知体内的痛楚一般，双唇翕合，却没有发出声音。都怪自己，没有相信他的话，否则，若是早点告诉师父雪龙珠的事，亦然就不会受苦了。想着想着，心中不免一痛，赫连澈表情坚定，他沉声道：“徒儿可以坚持！”
“那就好。”
卧房中恢复静默，只有赫连澈和白亦然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一长一短，一深一浅交错响起。
“好了！”落谦突然开口，指尖按着白亦然的锁骨一路蜿蜒而下，分别经过左右两胸，左右两肋，最后停在小腹处，稍一用力，白亦然身子一动，无意识地吟呻一声。而赫连澈按在白亦然背心的手被一股微妙的力气弹开，他身子一软，几乎抱着白亦然倒在榻上。
不过听说亦然已经没事，赫连澈脸上的表情总算松懈下来。他勉力凝定心神，看向落谦，见他脸色也好不了多少，心下一沉，知道师父也浪费了不少内力。于是体贴道：“师父早些休息吧，我带亦然回房。”
“嗯。”落谦淡淡一笑，也不逞强，坐在软榻上，调整着呼吸，“澈儿，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免得亦然有危险。”
“徒儿知道。”赫连澈为白亦然掩好衣襟，轻轻抱起他，对落谦稍微示意，“那徒儿告退。”
“嗯。”
出了卧房，赫连澈抱着白亦然转了几个弯，便到了长廊，结果刚一冒头，就见不少师弟师妹围过来，待看见他怀中昏迷的白亦然，全都震惊无比。
“大师兄，小师弟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小师弟他受伤了吗？”
“之前看他还好好的啊……”
……
赫连澈轻笑，看来这小魔头调皮归调皮，大家还是很疼他的。这也难怪，亦然来了之后，麟山整天都是笑语连天……想到这里，免不了多看两眼，那张精致的小脸带着些病弱的苍白，但神色已好了许多，赫连澈越看越觉得带他来麟山是对的。
“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好了，大家不必担心，亦然只是轻微的走火入魔，师父已经控制住了，不会有事。我带他去休息，你们都去练功吧！”
“是。”
打发走师弟师妹们，赫连澈抱着白亦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安置好亦然，他也累极，顺势躺倒在床上，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挂枝头，昏黄的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一室温暖。
第16章：调皮
斜倚着软软的靠枕，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我醒来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好歹我也是病人，平日里真是白叫他们师兄师姐了……
算了，谁让我老是捉弄他们呢。我再度打了个哈欠，并张开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我慢吞吞地拿过一件静静躺在床头的崭新外袍，嗯，质地不错，浅碧色泛着点湖水的清新。
披衣下地，习惯性地赤脚跑到外室的桌旁找吃的。桌上一盘盘精致的甜点让我动作一滞——桂花糕、芝麻酥、芙蓉香片、鸡汁烧卖……统统是我喜欢吃的。
原来他们已来过了。笑意不觉漫上唇角，我拈起一块芝麻酥扔到嘴里，享受地嚼了嚼，还没下咽便迫不及待地捏起桂花糕塞到嘴里……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美食虽然诱惑，但对于我这个绰号“小魔头”的人来说，热闹自然更吸引人了！
嘴里还塞着鸡汁烧卖，我一路小跑至门边，“喀啦”一声拽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口中的鸡汁烧卖也给吐出来了。
——暖暖日光，斑驳树影，庭院正中，围着一圈拍手嬉笑的师兄师姐，而他们正中，围着的是赫连澈和茗璐！
这些并不足以造成多大的震惊，真正让人震惊的是——他们、他们的双唇居然贴在一起！
就像那两条相濡以沫的小鱼一样……贴在一起……
心底划过一丝怪怪的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走，扶着门框的手一软，我身躯一晃，差点跌倒。
深吸一口气，我诧然抬手捂住胸口，微微皱眉，怎么会觉得难受，莫不是体内的灵气还没打通？
脚底升起一丝凉气，直灌心头，我缩了缩小脚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迈出门去凑热闹还是乖乖躺回床上去休息。
无比艰难地移开眼神，我看见了江佑辰。他嘴角含笑，在离庭院正中稍远一点的柳树旁，酷酷地抱臂倚靠，鬓边的长发散落一缕，没来由地添了些轻灵，他的目光似乎没什么焦点。待无聊地将视线投到我这边与我目光相撞时，江佑辰眼神一变，放下环胸的手臂，双足一点，朝我跃过来。
我想跟平日一样玩笑着叫他臭屁辰，可是张了张口，居然没发出声来！
“小魔头，你没事吧？怎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赤着脚乱跑什么？很容易着凉的！”江佑辰的声音不低，在庭院中围拢的人听到后不约而同地凑过来。
我试着调整呼吸，想让自己说出话来。却不料这样的举动更让江佑辰担心，他看着我捂胸的手，担忧道：“很难受吗？”说着便上前扶我，还俯身企图抱我起来。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并没阻拦他抱我回房。还没到内室，赫连澈就出现在一旁，语气焦急：“佑辰，亦然怎么了？”
江佑辰困惑地摇头。赫连澈晶亮的眸光投向我，声音轻柔：“亦然，哪里不舒服？”
我微闭双眸，不想看他，手却更加按紧了胸口，为何心跳得这么快了？是不是真的复发了？早知道吃那颗什么珠子会让我这么难受，我肯定不会吃的……
赫连澈接过我，对其他人厉声道：“你们先出去！”
“可……”江佑辰迟疑着，不安地瞥了我一眼，但碍于赫连澈可怕的眼神，最终挥挥手，“我们还是出去吧，大师兄功力深厚，应该可以控制亦然的伤。我们在这里只会妨碍大师兄。”
“哦。”
听到师兄师姐们不放心的声音，为什么会有种内疚感？我再度深吸口气，抬眼看向离去的人群，茗璐依依不舍地被众人簇拥着后退，她的唇微微泛红，我收回视线，盯着赫连澈的双唇，低声问道：“好吃吗？”
“嗯？”赫连澈抱着我走向床边，扶我躺下，听到问话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便点点头，“很好吃。”
我不安分地坐起身，拽住他的衣袖，追问道：“真的很好吃？”
怪不得看热闹的师兄师姐们都那么陶醉艳羡，原来‘嘴巴’也是可以吃的，还很好吃。不过当时在水里，我都快失去知觉了，第一次吃的时候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好吃的……
“是啊。”赫连澈微微蹙眉，仿佛不明白我为何这样问。
“那……”我继续盯着他诱人的唇，吞了吞口水，乞求道：“我也要吃！”
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尝一尝，会是什么味道？
“好。”赫连澈仿佛想转身，“我去帮你拿……唔……”
我扯着他衣袖的手稍一用力，赫连澈没有防备，身子不稳朝我凑过来，我对着他因惊愕而微启的薄唇快准狠地张口咬了上去……
第17章：得意忘形
我对着他因惊愕而微启的薄唇快准狠地张口咬了上去……
赫连澈俊美的脸庞上写满惊讶，墨眸也闪过神秘莫测的光，我没有理会他到底有什么变化，而是专心致志地研究怎么吃掉口中软软的滑滑的还带有一点阳光热度的美味。
赫连澈的头微微后仰，仿佛想逃，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低喃一声‘你说让我吃的……’便让他石化了。
＊＊＊＊＊＊赫连澈的独白＊＊＊＊＊＊
我根本没想到亦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之前听到佑辰惊慌的话以为亦然体内纠结的灵气没有打通让他痛苦万分。可我拨开众人看到亦然时发觉他并非虚弱所致，可他那副呆滞的样子着实让我一惊。莫非是留下什么后遗症？
昨天带着他回房后我也因消耗大量内力累极而睡着。下午醒来的时候听到他梦呓，又在叫着斐然的名字，小脸上满是害怕。好不容易哄他安静下来，我才得空离开去招待茗璐。
茗璐，是我的未婚妻。
师父说当年我父母与茗璐父母指腹为婚。我向来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何况，我也不讨厌她，便当默认了。今早各位师弟师妹们看过亦然，给他拿了他平日最喜欢吃的点心，可他还没醒，我怕妨碍他休息，便打发众人出去。
茗璐也来了，拉着我到庭院里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哄笑着，非要茗璐索吻。茗璐本就是性情活泼的女孩儿，双手一勾，便将唇凑了过来。周围人拍手大叫，兴致极高。我怕茗璐面子上抹不开，僵立着没有躲开。心中想着，反正她是我未婚的妻子，一吻而已，江湖儿女不必讲那么多礼节的。
可是，不知为何，那吻并没有想象中的感觉。我已将近十五岁，对这种事情虽不感兴趣，但也或多或少的明白一点。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片水域，模糊的视线中，一张精致无双的小脸凑过来，稚气未脱，他的唇贴着我的唇，将温热的气息渡到我口中……
就像现在这样——亦然淘气地咬着我的唇，仿佛真当那是什么美味的吃食一般细细品尝。
我虽然震惊，却并无反感。想来他醒后必然吃了众人送来的甜点，唇舌间残留着糕点的余香，让人不免心神荡漾。
亦然还不满足，由一开始的含咬唇瓣变成舌尖舔舐，一阵酥麻流遍全身，仿若触电。我抬手想推开他，可他的手死死地桎梏着我的脖子，我又怕手劲大了将他弄伤，便有点不知所措。分神时刻，亦然的舌头竟然找出破绽，撬开我微张的牙齿，窜了进来，一路点火……
“亦然……”我含糊道，想跟他说别玩了，岂料舌头一动，竟然碰上他滚烫的小舌，如果说刚才是恍然，那么现在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石化了。
这……这种感觉……太离谱了……
亦然终于玩够了，他松开我，两个人都没什么技巧，弄得呼吸不畅，现在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刚要开口，亦然歪了头，还未绑起的长发散落，竟带着些惑人的妖娆。我暗自摇头，怎么能说一个十岁的少年妖娆呢……他微微皱眉，嘟了小嘴，童声清脆，埋怨道：“什么嘛……一点都不好吃……软软的，滑滑的……还让人喘不过气来！”
闻言，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呆立原地。
亦然气息稍稳，睫毛微掀，大眼睛一转，看着我，好奇道：“师兄，你觉得好吃吗？”
我仿佛被那纯净澄澈的眼神灼伤，果然，如我之前所想，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觉得这样好玩，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内心无端地慌乱烦躁起来，我匆忙移开眼神，闷闷地应道：“嗯，你早上吃了芝麻酥桂花糕，现在我嘴里全是甜点的味道。”
亦然嘻嘻一笑，追问道：“是吗？你以前都不喜欢吃甜点的。如果你觉得这样才好吃，那我下次吃了甜点再让你吃好不好？”
……
我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没有回答，忽然想起正事，我俯身握住他的手腕细细诊断——只是脉搏稍快而已，并无不妥。
“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还很虚弱，再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将他按倒，盖好被子，想要逃离。
没错，逃离，我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赫连澈，你真是要检讨了，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的纯真恶作剧给弄得心魂不宁。
“师兄，我睡不着了，你在这里陪我跟我说会儿话好吗？”亦然扯着我的衣袖，小声哀求。
我背对着他，努力深呼吸，调整着气息，最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