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反而证明了……他是可信的。
我把手机交给krantz，走到一边去，不再看他。
krantz”嗯”了几声，长时间的沉默。然后轻声说了几句话。我没有仔细去听。
片刻之后，krantz把手机还给了我。嘴角有莫名笑容。
“我们的计划，慕香已经知道了。有人出卖了Phoenix。慕香要在方家布下陷阱，等Phoenix的人来了，统统消灭。”krantz平静地复述道。
“那你呢？”我皱起眉，”还有那个clane，他为什么会知道我？”
krantz走到桌边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急促。仿佛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
“方早就命令clane侵入方家的监控系统，所以虽然他不能把消息传达给所有人，却能让clane获悉。”
“那他为什么不让clane去通知他们？”
krantz侧过身子，抬起眼睛，轻笑地看着我。”夏宁远，Phoenix很少完全地相信一个人。他也担心clane出卖他，所以只给了他联系我的办法。clane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是我们的人。”
我皱起眉，缓慢地道。”那么，方是要你……一个人去冒险。”
krantz沉默，回过头去。
一旦计划被暴露，能被通知到的，只有krantz一人。krantz是方此时唯一的棋子。
这算是方对krantz的信任吗？
但这种信任，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许久，krantz轻轻开口。
“有陷阱又怎么样呢。我想救他。我要救他。夏宁远，不可能为了活下去而不去做。生命真的这么重要吗。夏宁远。”
我默然望着他。扯出一个笑容。
我懂。
生命值得如何珍惜，在必须要做的事情面前。
不惜代价去完成一件事，算是疯狂吗？
疯狂。
年年岁岁，磨去了棱角，整个人都变得温和平静。
仿佛曾经珍视的那些东西都不再重要了。其实不过是自己的顾忌太多，贪恋太多，不舍于而今的拥有。
我都懂。
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疯狂的人。
不顾一切。
第44章：救援（正文 24）
krantz会把clane在电话里说的事告诉我，因为他需要我的帮助。
是clane的要求。
而clane说，就算计划没有暴露，方也希望我能参与进来。方说房子里有一个密室，希望能通过我找到。
我点头答应了之后，回过头对着krantz笑了笑。
“你说他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暂时相信我这个外人？”
clane侵入方家的监控系统已经很久，在他家里摆了很多屏幕，时刻监视，等待方向他传达信息。
那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上去干净清爽，脸上总是挂着开朗的笑容。
krantz和clane说了几句就问我要了车钥匙出门。clane的注意力始终在屏幕上，等krantz走了，他才低声说了句。
“夏宁远，听说你的手是被krantz砍断的？”
我微怔。
这件事发生在krantz离开红之后，clane又是怎么知道的？
clane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望向屏幕。”不用紧张。其实方一直知道krantz的下落，只是瞒住了慕香……在他受伤之后，慕香就夺位了，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差不多猜到了。”
clane笑了笑，指指其中一个房间。那里面有两个人，正是方和慕香。两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旁不发一言的进餐。慕香神色冰冷，时不时向方投去轻蔑的一眼。而方的嘴角始终有微笑，优雅地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你看这两个人，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还装得像约会一样……但慕香显然不及方，她的心机就跟碗汤似的，摇摇桌子就溅出来了。”clane半开玩笑地道。
看得出来，clane是很健谈的人。只是整日守在电脑前面，幽魂一样，又不能分心。只怕寂寞得要令人发疯。
“方是个怎样的人？”我随口问道。
clane想了想，好笑地答道：”不是好人。”
“嗯？”
“这么说吧，一般人都是‘对付’敌人，而方是‘玩’敌人……通常是人家被耍得团团转自己却还蒙在鼓里。但是他……”clane顿了顿，”却又让人佩服。他曾经为了摧毁一个敌对组织，在酒吧里扮MB扮了两个月，最后成功混到那组织内部去，轻轻松松扫了人家的场子。神奇的是，他虽然扮MB，却没有吃过一次亏，不知是怎么办到的……”说到这里，他忍俊不禁，压低声音道，”听说krantz还想趁机去欺负他一下，结果被反欺负了，第二天回来闹了一天脾气……”
我莞尔道。”你是很崇拜他，所以肯为他卖命？”
clane耸耸肩。”才不是卖命。我收钱的。”忽然他又叹了口气。
“krantz才是卖命呢。慕香在方家部署了这么多人，krantz连枪都没带一把就跑过去了。你说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
在krantz赶去方家的时间里，屏幕上一直没什么异常。
sech打来电话，一开口就是不高兴的语气。
“你人在哪里？”
“有点事情要处理……不会太晚回来。”
clane笑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问的是你在哪里！我现在立刻来接你。不许管krantz的事，知道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轮得到你插手？”sech冷冰冰地道。
我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不快。但又转念想到，他或许只是急得发怒。
“我只是在这里看着，不和krantz在一起。”我简单地解释道，”远程监控，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很安全。”
sech沉默了一小会儿，低低道。”你就不能任他去？”
任他去？
……
就像当初kz被shin强奸的时候一样，就……任他去？
我垂了垂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深呼吸，轻声道。
“不要逼我。”
sech沉默。许久，苦笑一声。
“你永远都不肯乖乖听话……算了。有什么事的话，立刻打给我。今天晚上有点凉了，手腕不舒服的话找块热毛巾捂一下，不要任手腕在那里痛知道吗？如果弄到很晚的话，去找点东西吃，不然要胃痛。”
“嗯。”我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
sech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道。”你早点回来。不然我明天开会又要迟到。”
他的意思是……会一直等我。
我闭了闭眼，微笑道。”好。”
sech嗯了一声，放心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嘴角仍忍不住微笑着。却有些难过起来。
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放下的东西，比我更多。我们是一样的骄傲强势，却注定要有人先低头。
只是，他更怕我不高兴。他怕失去我。
而我呢？有恃无恐。
是不是太任性了呢。
clane望过来，笑问。”老婆催你回家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老男人。”
clane愣了愣，恍然大悟。
半个小时以后，传来krantz的声音。
“我到了。”
clane调转了画面，看见krantz慢慢走到方家正门边的小树林里。krantz举了举耳麦，吹了口气。”说话。”
clane笑道。”你路上肯定超速了。”
krantz哼了一声。”我是来砍人的，还管交通规则？”
clane继而正色道。”正门边的人不是很多，慕香故意减弱了这里的守卫。你现在看右边二十步左右，有棵大树。从那里翻进墙，落地位置是他们巡逻的死角。
krantz依照clane的指挥，顺利地翻进了墙，穿过庭院，一路平安无事。
而我照着监控屏幕里的房间布置，开始在纸上画这栋房子的结构图。
方家很大，有主侧三楼，都是三层的欧式建筑。主楼进去首先是客厅，两边靠墙是楼梯和通向左右两楼的侧门。左侧楼梯边另有一扇小门，右侧却没有。
沿左右楼梯向上分别是左楼和右楼的二层。左楼是很大的会议室，看来他们平常就在这里开会。走道两头分别是通向左楼三层的楼梯和通向主楼二层的走道。右楼的布局也大致如此，只不过右楼的大房间是书房，摆了好几架子的书，还有一架三角钢琴。左楼和右楼的阳台是连通的。
主楼二楼分成了很多间，有健身房和餐厅之类，方和慕香就在这里。
主楼三楼有一间很大的卧室，两侧是几个客房。左楼右楼三层也各自有安排，格局基本上是对称的，整体看上去优雅大方。
但我却觉得奇怪。
主楼一层楼梯上的那个小门，是通向哪里的？整栋房子都采取了对称结果，为什么只有左楼的楼梯边开了一扇门？
我指着那扇门问道。”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clane看了一眼，答道。”酒窖。”
“在地下的？”
“嗯。挺大的。”
“能不能把画面调出来看一下？”
clane敲了几下键盘，立刻有一个屏幕上显示出酒窖的图像。我粗略地算了一下，酒窖的面积大概只有客厅的一半。
我盯着屏幕，一念浮上心头。又看见krantz已打倒了几人，站在左边侧门，开口问道。”客厅里有多少人？”
clane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轻轻弹了几下，低声道。
“靠近你的楼梯边上有四个身上好像有枪，他们很警惕。对面只有两个，在聊天。你不如从右楼绕过去，先把他们干掉。”
“枪我也有啊。”krantz举举刚抢来的武器，轻笑一声。”绕路太费时间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轻声道，”我怕剩下时间不多……慕香的埋伏到底在哪里？这里的守卫布置都还是原来的样子……Phoenix还在二楼吗？”
“嗯。”
“那么，不是一楼，就是二楼了……”krantz喃喃道。”我从左边还是右边上楼？”
“左。右楼的灯没有开，左楼厨房里还有几个厨师。主楼走道上可能会有女佣走动。右楼太暗了，如果有人埋伏，你躲不掉。”clane冷静地道。
“嗯。”krantz握紧了手里的枪。”上了。”人已推开门冲了进去。
客厅里的人突然听见响动，都朝这里看过来。对面有人已朝krantz举起了枪。krantz首先跑向左边楼梯那两人，开枪干掉了一个，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被krantz一把拉过挡在身前。对面射来的子弹却进了这人的身体。krantz躲闪着开了几枪，又杀掉两个。剩下其中一人刚想大喊求助，krantz已经扑过去用枪身狠狠敲了他一记，那人被打得侧过脸去，同时，他背后的最后一人也倒下。
krantz在让他闭嘴的同时，朝着对面的人开了枪。子弹没有丝毫偏差，射进眼眶。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倒了地。
被打落了牙齿的人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刚想站起来，krantz已经用枪抵住他的额头。
那人眼中流露出恐惧。
krantz对着他笑了笑，轻声道。”不会很痛苦的，一下就好。”
“不……”他绝望地摇着头，话还未说完，头已向后一仰。额头的枪孔里冒出一丝烟来。
krantz把枪在他身上擦了擦，迅速地站起来。
用的都是消声枪。看来慕香为了埋伏已经做足了准备，好让各处的人偷袭得无声无息。
人也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我默默地看着。
六个人，就这样死了。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慕香的诱兵，要以这样易攻的防备使来人放松警惕。
或许他们本就是作恶多端之人，死不足惜。
可是……
至少，他们是人。
察觉到我的失神，clane轻叹一声。
“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的，人命很贱。不用太在意了。”
他说的话krantz也听到了。krantz脸上闪过一丝抱歉的神色。
“宁远大概没有这么直接地看过……杀人。”
我深深呼吸，微笑道。”不。我也做过，残害别人的事。”
我曾经亲手杀死了kz的继父。
我曾经亲手打断了shin的四肢。把他对kz做过的事千百倍地还了回去。
“不用担心我。”我淡淡地道，低头看了看方才画下的图纸，低声道，”右楼的那个楼梯，krantz，你去看看，和左边对称的位置那里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
“嗯。”krantz刚要移步，clane忽然急促地叫道。
“krantz，上楼！侧门有人进来了！”
krantz眯了眯眼睛，转身飞快掠上楼梯。
这时我无意间瞥了瞥餐厅，不由低呼道。
“慕香……出来了。”
第45章：家（正文 25）
守在餐厅门内两侧的人替慕香打开门。
正在此时，krantz飞奔上楼，向餐厅方向跑去。
我开口时，已来不及。
krantz愣了一下。慕香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Krantz似乎还没决定要出手，慕香却皱了皱眉，抢先攻了上来。krantz勉强应战。慕香出手很狠，瞄准的都是krantz受过伤的地方。
我眯了眯眼睛，不由握住了桌角。
krantz身上的伤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她知道krantz哪里有弱点！
好在krantz已渐渐恢复过来，脸色越发冰冷。
慕香很灵活，眼神又准。krantz腹部被踢中，后退了几步硬撑着没倒下去。慕香又逼上前，趁他还没缓过气来就朝他面部打去。krantz险险躲过，没想到这是虚招，慕香抬腿一扫，krantz摔倒在地。
然后她狠狠地踩住了krantz的胸口。黑色的高跟鞋踩得他胸口染红一片。krantz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要拉开她，腰部却又被踢中，整个人都向旁甩去。
他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咬了咬牙，望向另一个屏幕。不由愤怒起来。
“方为什么不出去帮他？！”
他还在餐厅里悠闲地喝着茶，脸色平静。
clane淡淡地对着krantz道。”你撑着，方的人快要到了。”
方忽然站起来，慢慢地向桌子另一边走去。抬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
上面似乎有两行字。
门就在他背后，门侧站着两个人，紧盯着他。krantz在门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死死咬住牙，忍受住慕香一次次的踢打，寻找机会还手，却徒劳无功。身上渐染血迹，只是向方望了一眼。
那一眼里有失望。
方仿佛对krantz毫不在意，慢慢地撕掉了那张纸。
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把它撕掉？
慕香叫来几个人，让他们继续殴打krantz。她瞪了方一眼，开口说了句什么，转身向右楼走去。
方把碎片丢在桌上，然后走到了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
背对着krantz，甚至不看他一眼。
他听到krantz被围在中间殴打的声音，或许还听见krantz的痛呼。
但是没有回头。
只是抿了抿嘴唇，沉默地望向窗外。
我咬着牙盯住屏幕。愤怒道。”方就不能出手去救他吗？！他能安然在慕香手下活这么久，那些人肯定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就这么怕事？为什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