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antz抬起清澈的眼睛，久久凝视我。
然后温暖却悲伤地笑出来。
“算……是吧。夏宁远，帮我……好不好？”
第18章：害怕的东西（正文 12）
晚上。独自开车去精神病院。
Krantz说他要杀krantz。
……那么，他自己呢？如果krantz死掉，Krantz能独自活下去吗？
或许，他不是想杀krantz。他是要和krantz一起死。
夜间探望是不允许的，好在刘护士帮了忙。只是她眉间担忧的神色又让我心下一紧。
“他又自杀了。天刚黑的时候，突然开始尖叫，哭泣，然后拼了命就往墙上撞……还好被制止了。”她说。
我默默地垂下眼睛，淡淡地望着krantz。
他被绑在床上，嘴巴里塞了东西。轻轻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眼睛亮得像钻石。
“为什么把他绑成这样？”我动手就去解绳子，被护士抓住了手。
“不可以！他的情绪还很不稳定……况且别的病人也要休息。夏先生，请你……”护士坚定地看着我，伸手拦住我。
看了她一眼，我叹了口气。
俯下身，帮krantz拢了拢额前凌乱的头发。轻柔问道。
“不要做出可怕的事。答应我，我放开你。”
“夏先生……”
我没有回头，始终望着krantz。
krantz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就要望进人心里去。
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拿出来，解开手脚上的绳子。突然之间发现他的手腕足腕，那四个银环还在。
细细闪烁微光。
一被松开束缚，krantz立刻坐起来，扑进我怀里。抱着我轻轻地笑了。
护士本来紧张得快要冲上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又愣住了。
我眯起眼睛，按住他的肩膀，生怕他违背先前的约定。
“不用担心。答应你了，不反悔。”他简单地说着，更加用力地抱着我。
护士走出去了。然后他就不笑了，沉默着不发一言。
“想哭就哭吧。”我望着地面，淡淡地道。
“我不是Krantz，你搞错了吗？”他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不是他，那么脆弱、动不动就哭的人。”
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
“Krantz为什么要死？”
krantz抓住我的手，慢慢地从他肩膀上移开。
“我告诉你的话，你带我逃跑。我不要呆在这里了。会死掉。”
我皱了皱眉。“Krantz拒绝出院。你先告诉我他这样做的理由。”
krantz咬着嘴唇，轻轻地笑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的眼睛里，我忽然看到了kz的影子。
“你知道Krantz最怕什么吗？夏宁远。他不怕死，也不怕痛。他怕消失。他怕我不爱他了。”krantz望着我，慢慢地说。
“消失？”
“嗯。彻底地消失。他知道出院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在害怕。”
我皱起眉。
消失吗……
krantz轻轻地笑出声。
“夏宁远，带我出去。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19章：他（正文 13）
一间小小的酒吧，人不是很多。
krantz要了啤酒，皱着眉头喝下去。喝了几口又把杯子放下。
“你好像不喜欢喝酒。”我淡淡地笑了笑。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舔了舔嘴唇。“嗯……不喜欢啤酒的味道。”
“那为什么要喝酒？”
krantz勾起嘴角，慢慢地笑出来。
“喝醉的话，Krantz就出不来了。不让他出来。死在里面好了。让他死在里面。”
我皱了皱眉。忽然手机响起来，低头一看，是sech。
“在哪？”
“酒吧。”
“……你怎么在那种地方？不会很吵么？心脏不难受？”
我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是在安静的地方。”
“少喝点酒。你和谁在一起？”
“krantz。”
“……那，让他看着你一点。如果觉得闷，就出去透气。胸口疼的话马上吃药知道吗？……你带药了吗？”
我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带了。都带在身上的。”
“……宁远。”
“嗯？”
“小心krantz。我还是不放心他。”
“嗯。”
“……早点回来。做了银耳羹，没放糖的。”
“好。”
挂掉电话，笑容还未收敛，只见krantz微笑地望着我。
“你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都变了。真是要人命的温柔啊。”
我垂下眼睛，笑了笑。
“接下来，告诉我吧。为什么Krantz要自杀。”
krantz斜斜地望着我，又喝了一口酒，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Krantz能看见未来。他告诉过你么？他能看见模糊的未来。大概未来是要发生些比死更可怕的事吧。”
“那么过去呢？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方叙雅是谁？”
“……”
krantz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
“方叙雅……是Phoenix的名字。我爱上他，他爱上我。然后我杀掉他。就这样。”
“为什么？”
“他要杀我……我以为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krantz闭着眼睛，惨淡地笑。“我曾经很恨他……或许，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一直恨他。也有恨，也有爱。好疯狂的，恨和爱。”
“以为？”我皱了皱眉，“是……误会么？”
krantz咬着嘴唇，已经笑不出来。他的指尖点在酒杯上，轻轻摩擦着。
“夏宁远。那段回忆，好痛苦的。”
我叹了口气。”好，不要去想。Krantz预见到了什么呢？”
krantz睁开眼睛，淡淡地道。
“他预见到，自己的消失。大概……出院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吧。所以他要阻止我出院。他觉得只要不出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其实怎么可能呢，既然已经被预见，那就不可挽回了……”
他的眉眼里，流露出一种失落恍惚的气质。
“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呢？”他说。
我叹了口气。“之前你有想过要逃出来吗？”
krantz浅浅地笑了笑。“要逃是很简单的事。只是我一直被Krantz束缚……夏宁远，一看到你，他的心就软了。所以我逃出来了。”
我垂下眼睛。
“你恨Krantz吗？”
“不。”krantz又喝了酒，眼睛笑笑地望着我，“十五岁的时候，Krantz出现了。之后我们一起长大。十五岁以前，我过得很不好。爸爸妈妈都是不管我的。我不怕他们打我骂我，我怕他们连看都懒得看我……童年……大概就只有寂寞吧。连哭，都没有人来看我的……有时候我甚至想，其实爸爸妈妈为什么还要养着我呢？这么讨厌我……他们厌恶彼此，所以也厌恶彼此的孩子……哈哈，真是奇怪的父母，对吧？彼此的孩子，难道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吗？……他们这么讨厌我，可是为什么还要把我养大呢？早点让我死掉不就好了吗？……只是害怕承担罪名吗？……”
他说完这么多的话，突然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微微侧过脸，望着角落里，不再说话。
“所以，Krantz陪着你，你很感激他？”
“我一直想有人在我身边。夏宁远，你大概不会懂。那种孤独。Krantz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很爱他。他很爱我。”
“爱？”
“是。”他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伸出手臂拥抱自己，只是为了拥抱身体里的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死也是。这样的依恋纠缠，你能懂吗？夏宁远。”
我深深地望着他。
我，怎么能不懂呢。
只是，kz死掉以后，我就已经衰老了。
再也没有疯狂了，那种以为自己可以紧紧抓住他，不让他离开的疯狂。
再也没有。
krantz轻轻地笑了笑，他抬起手，按上我的眼睛。
“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夏宁远。Krantz曾经很迷恋你，为你爱着kz的那种……冷静却又疯狂的姿态。现在你已经变了。你不是以前那个夏宁远了。你长大了，所以Krantz也不爱你了。”
我想拉开他的手，却忽然听见他说。
“夏宁远，可是你有sech。你到底还是走出来了。我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他以前，用房间关住我。而现在，用他的名字……Phoenix。他的名字就是一把锁。而钥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第20章：游戏（碎片 7）
终于可以……离开那个房间。
krantz小心翼翼地跟在希雅身后。心脏在剧烈跳动。
房子很大。虽然看不见一个保镖，但他知道，只要有一点惊动，他们立刻会从某个角落里出现。
希雅带着他来到一楼大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青翠的草地。
逃出去……好想逃出去！
krantz咬了咬牙，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奔。
踩在柔软的土地上，天空是久违了的开阔。风很清爽，蝉在嘶鸣。
他跌坐在草地上，忽然克制不住地哭起来。
如果一个人长久地活在绝望之下，那么，你给他一点自由，他会感激得落泪。
虽然……恨依旧那么强烈。
希雅沉默地站在他身后。krantz哭了很久。最后希雅蹲下来，拍拍他的背。
“你可以出来了，以后都可以。但是不可以离开院子。他只要你听话。”
“哈哈，听话？”krantz冷冷地笑出来。
只要听到那个名字，再好的心情也没有了。
是吗？是这样吗？
那个人让你这样痛恨吗？
“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再给我一点甜头。让我乖乖地，像条狗一样给他养着！”
krantz低下头，咬着嘴唇笑出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杀掉他……把他在我身上做过的事情，全部都……报复回去……一定要他以最痛苦的死法……”
那个时候，你是完全相信他的。
把心里的话，全部给他说。你说，想要杀掉方，却忘了他是方的亲生弟弟。
你没有想过他会出卖你，因为你觉得他一定也是恨着方的。
是啊他是恨着的。
但是就和你一样呢，恨着，也深爱着。
希雅皱了皱眉，叹息。安慰地抚摸着他的背部。
“krantz，不要这样。你现在的眼神很可怕……你恨他，我知道。可是……”
他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希雅。
“你不恨他吗？他这样对你。”
“你以为他对我做了什么呢？”希雅微微地笑起来。然后扶起krantz。
希雅回过头，静静地望着房子。
是慕香。她站在门边，冷冷地望过来。长久地凝望着希雅，然后，扫过krantz。嘴角露出温和的微笑。
“慕香姐。”krantz跑过去，开心地打着招呼。
两个月相处下来，他和慕香已经成为了朋友。虽然朋友这个词语，在红这种地方显得……很幼稚，但krantz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慕香会为了他，把方关在门外。方怒气冲冲地踹开门进来时，她又会和他激烈地争吵。
她说，方，你堕落那是你的事，不要拉着他一起！你凭什么毁掉他？
方推开她，冷冷地说，你有资格评论我吗？
矛盾被激化了。
krantz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心里泛起一点小小的感动。
慕香是个好女孩。
虽然他这样对希雅说的时候，希雅告诉他，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以后他可以在庭院里走动了。是被允许的。”希雅淡淡地道，视线未在慕香身上停留太久。他很快地侧过脸来，看着krantz。
“这样的游戏，你还要玩多久？”慕香冷冷地望着他，忽然把krantz拉过来。敌对地看着希雅。
“你们……”krantz不解地看着两人。“慕香姐，希雅他做错什么了吗？”
慕香冷笑一声。”错？他可从没做错！”
希雅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微笑地望着krantz。玫瑰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柔，以及……小小的期待。
“krantz，到我这里来。你看，现在慕香是和我对立的。你会站在我这边，对吧？”
慕香皱眉，定定地望着krantz。
“你们两个为什么这样？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不可以吗？”krantz咬咬嘴唇，“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么？”
“……愚蠢！”慕香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krantz愣了一下，想追上去，回头看了看希雅，却没有再挪动一步。
希雅温柔地微笑着，浅栗色发丝沐浴阳光，柔软干净。
他的声线，轻柔，沉静。仿佛天生不会伤害别人。
“谢谢。”
然后低了低头，侧身走进房子。
“慕香，大概是来找我的。或许他在叫我。”
“……希雅？”krantz轻轻喊了一声。“那你……”
“我很快回来。”他回过头，微笑。一瞬间的黯然。“……尽量，很快回来吧。你不要来找我。”
krantz呆呆地望着，没有答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难过。
……
你不要来找我。
我以为，你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其实……哈哈，我还是这么笨。
被你当成傻子，骗了这么久。也爱了这么久的以后……
这么久的以后，我才明白，你是在诱惑我。
走上二楼的尽头，你进入的房间。他所在的房间。
那条走廊为什么没有人看守呢？原因这么简单，我却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好运气。
……
把耳朵贴在门上，小心翼翼。
“能不能不要再对他……做那样的事情？他还那么小。”
“你厌倦我了吗？哥……”
“他还小……”
……
“不……不是这样的……”
“哥……你相信我……不是的……”
“不是的……我不爱他……哥……只是……只是……”
“只爱你一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