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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 上+番外篇——by昔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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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隐月公子面无表情,霜华只好转过头,望着自己身旁的昔照:「昔照,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

昔照半撑着脑瓜,嘟着嘴想了想。除了公子和王爷的一段小插曲,自己确实玩得挺高兴。他微微一笑:「霜华,你也应该来玩,今天真的令我大开眼界。」

「什么大开眼界?」霜华眨着一双黑玉流光的眼睛,兴奋地追问,「昔照,什么大开眼界?快点告诉我。」

昔照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眯着小嘴说道:「我不告诉你。」还不忘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隐月摸了摸昔照的头,轻声说道:「昔照,不许学罄持那一套。知道吗?」

昔照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见昔照低着头,霜华不好意思的拉了拉昔照的下摆:「昔照,不如下次你带我去玩好吗?」

昔照抬起头,微微一笑:「好。」

在昔照和霜华的言笑晏晏,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水绘阁。霜华推开大门,侧身让隐月他们几个走了进去。

隐月走了进去,红烛暖帐,一屋梨花清雅的淡香。他不解的转过头望着丰逸文,每一次都很想开口问他,但是每一次到嘴的话还是被自己生生的咽下。

「隐月,喜欢吗?」丰逸文淡淡地问道。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有人愿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讨自己欢喜,一点感动都没有完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它确实是不可能发生在丰逸文的身上。

人已散场,为何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隐月微微一欠身,灿烂的一笑如坠落凡尘的仙子一样,「谢谢王爷厚爱。」

「喜欢就行。」丰逸文拍了拍隐月的肩膀,「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还带你去游玩扬州。这里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

「是。」

丰逸文说完就转身离开,隐月一直望着远去丰逸文的背影许久。

「公子,丰公子已经走了,你还看什么?」

隐月回过神,摇了摇头说道:「昔照,你也累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我还没有服侍公子更衣?」昔照撅着嘴小声的说。

隐月拍了拍昔照的肩膀,倾城一笑:「昔照,你看,你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你还是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见昔照欲言又止,隐月继续说:「昔照,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昔照摇了摇头。

隐月半蹲着身子,将他额头上的发丝拨到了耳后,轻轻的说道:「昔照,晚安。」

昔照拽着衣角半刻,终于点下了头,和隐月说了声『晚安』就转身离开。

送走了昔照,隐月一个人走到了窗台,推开纸纱窗,抬起头,望着黑沈夜色中的一轮半弯月牙。心里漾起了异样的感觉。

月华如水,还是柔情似水?

丰逸文,你的柔情让我情何以堪?

第十一章:二王府

天还没有亮,太阳还没出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吵醒了趴在窗边睡了一夜的隐月。他睁开惺忪的眼睛,透过窗户,朦朦胧胧的望着在长廊匆匆而去的下人。心里猜想一定是发什么事,否则一大早不会这样。

想曹操,曹操就来了。

一阵『叩叩叩』的敲门声敲开了隐月的疑问。他站了起来,随手在床上捡起了件外套,搭在身上,走了过去开门。

推门一看,原来是昔照。

只见昔照双眼惺忪,看起来似乎没有睡足的样子。他举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眼睛被他擦的有点通红。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隐月问道:「公子,你怎么醒了?」

隐月抿着嘴敲了敲昔照的脑瓜,笑眯眯地反问:「昔照你都醒了,我怎么还不醒?」

「公子,你轻点。」昔照撅着小嘴,双手捂着他的小脑袋,眼见往上瞟了瞟,瞪瞪隐月。

见昔照这么可爱的动作,隐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他撇过头,远远地望去长廊,不解地问:「公子,发生了什么?」

看着远处急急忙忙的下人,隐月抿着嘴,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霜华就带来了烦扰他们的答案。霜华走进来水绘阁,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隐月。没想到隐月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他走了上前,微微一欠身,说道:「公子,早上好。」

「霜华,出了什么事?」坐在软榻上的隐月左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霜华,直言不逊的问道。

霜华恭敬说道:「回禀隐月公子,王爷刚刚收到从朝廷带来的消息,现在要赶回去。」

「是什么事?」

「奴才不知道。」霜华低着头。

隐月站了起来,走到霜华的身旁,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霜华,你不用战战赫赫。我又没有说你什么。」

「而且,我喜欢你朴实的样子。」

霜华怔了怔,吃惊地抬起头,黑玉般的眼睛闪着泪光。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隐月。十几年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赞美,说自己朴实。生活在王府,每天都是钩心斗角,哪有主子对仆人真心实意。隐月公子,你是第一个。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主子。即使是婕淑妃也没有说过喜欢我朴实。

哭得泪流满脸的霜华感动得跪在地上。隐月拉起他的手,将他揽入怀里,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说道:「霜华,你只要做回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别想太多。」

霜华扑在隐月的怀里,哭得淅沥哗啦,泪水打湿了隐月的前襟,淡淡的黛青色变得墨绿如蓝,晕眩了外面的一片春色。

连站在一旁的昔照也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当初。

还没有遇见隐月的时候,自己是个懦弱怕事的人。每天早起打水砍柴,晚上洗碗刷碟晾衣。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我,昔照。活在映月楼却没有自我。没有自我的人容易被人摆布,容易被别人伤害。所以,昔照经常被别人欺负。

欺负他的无非是些比他大的孩子。

见昔照瘦弱,他们经常威胁昔照,将他辛苦得来的工资抢走。有时昔照身无分文,拿不到钱的他们只好对他施以暴力。

虽然映月楼有楼规,可是事情发生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不当一回事。

隐月那天刚好路过,见到那一幕。

缩在角落的昔照抱着头任由他们欺凌却一声不吭,眼泪一直往下掉。令看在一旁的隐月忍不住出手相救。

隐月揽着受伤的昔照,安慰般的说道:「孩子,你累了。」

一句『累了』道出了昔照的所有眼泪。昔照扑在隐月的怀里大声地哭泣,将自己的痛苦随着眼泪的滴落而流走。一圈一圈的泪水打湿了隐月一身嫣红的锦袍,隐月还是紧紧的抱着他,让他感受到温暖。

伤过,痛过,哭过,我们还是要继续上路。

擦干眼角下的泪珠,霜华的眼睛依然红红的。他擦擦鼻子,用力地吸了吸,然后微笑的看着隐月,感激的说:「谢谢。」

隐月温柔的摸了摸霜华的头说道:「霜华,不用谢。」

霜华害羞的低下头,脸红红的说道:「隐月公子,我带你们出去。」

左转右折,假山嶙峋,柳叶飘絮,琼花正茂。冶春园止不住满天的春色。

来到了大厅,丰逸文一身绛紫色的锦袍映入眼帘。他转过身来,望着倚在门边的隐月他们,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说道:「隐月,你来了。」低头一看,见霜华眼睛红红的,脸蛋红红,以为他发烧了,担心的问道:「霜华,你怎么啦?」

霜华抬起头,轻轻的擦擦鼻子,微笑的应道:「王爷,霜华没事。可能是刚才沙子吹进眼里的缘故。」

丰逸文疑惑的瞅了瞅隐月,他却摆着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自己不禁又低下头,瞄了瞄身旁的昔照。

昔照眨了眨一双透亮的大眼睛,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丰逸文。

丰逸文别过头,望着隐月许久。蹙紧的眉头才松了点又提了起来,他满面歉意的说道:「隐月,我们可能游玩不了扬州,现在要立即起程赶回京。」

「我知道。」隐月云淡风情的说,「王爷有要事在身,隐月岂敢说三道四。隐月自当听从王爷的一切安排。」

「隐月……」

隐月说道:「王爷,王爷真的不用担心隐月。」

见隐月一脸豁然,丰逸文挥袖转身,叫道:「德叔,马车准备好了吗?」

德叔上前单膝跪在丰逸文的身前,恭敬地答道:「王爷,一切妥当。」

上了马车,隐月掀开布帘,望着一路远去的青瓦白墙的江南,心里一阵惆怅。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看看。

赶了十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京城。

穿过了繁华的闹市,驶入了一条无人的康庄大道,隐月他们来到了二王府。

二王府。不再是青瓦白墙的江南水乡,而是高楼飞檐的腾黄楼阁。高高的金丝牌匾悬挂在正中央,显得正气凛凛。两边摆放着两只白玉雄狮,尽显雄伟庄严。

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王府门口的几排人。人前人后围了好几圈,打前排的是三位如花美眷,每个身着华衣纱裙,头戴宝玉朱钗,一见到丰逸文立即笑容满脸的上前弯身行礼。后面一排是一身蓝衣的王府下人,他们见到王爷更是恭敬有礼的跪在地上。

二王府不愧是王府,排场特别大。

下了马车的丰逸文转身望向车内,微笑的看着隐月,伸出手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走了下来。

见王爷下车,那一圈圈的人立即上前行礼,大喊:「王爷万福。」

丰逸文一手拉着隐月,一手挥摆,平声说道:「平身。」

众人方敢起身。

处于正门左侧身穿绯红色纱裙,头戴金彩蝴蝶簪子的女子微笑着施礼上前,低头一转,见丰逸文右手拉着隐月的手,一刹那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换上微笑的脸容说道:「王爷,有没有从金陵带点好玩的给蝶衣啊?」蝶衣眨了眨一双明亮的黑色的大眼睛,暖绵绵的扑倒在丰逸文的怀里。

丰逸文将她的身子扳直,一面正经的说道:「蝶衣,本王去金陵是去为皇上办事,不是去玩。」

蝶衣努了努嘴,不满地指着隐月说道:「那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

「蝶衣,不许无礼。」又一位穿着白色纺纱裙的女子走了上前,拉着蝶衣的手跪在地上,「王爷,妾身管治不严,让蝶衣冒犯王爷,请王爷降罪。」

「雨铭姐姐……」蝶衣不满的嘀咕。

丰逸文弯身扶起她:「雨铭,本王没有怪罪于你。快快请起。」

雨铭依然跪在地上:「雨铭不起,除非王爷降罪。」

事情出自自身,隐月低头瞧了瞧一身白衣的雨铭,不忍心的上前劝道:「娘娘还是请起,隐月才是有罪之人。假如没有隐月,蝶衣娘娘一定不会出言冒犯王爷,同时娘娘也不会跪在地上。」隐月顿了顿,继续说道:「假如娘娘一直跪在地上的话,那么罪人隐月也只好跪在地上陪娘娘受罚。」

双膝一合,弯身跪地的一刻,雨铭站起身子扶起了半跪的隐月,「隐月公子你这是……雨铭起来就是。」她回过头,瞅了瞅脚边的蝶衣说道:「蝶衣,你也起来。」

蝶衣撅着嘴,委屈的低着头偷偷瞄了瞄丰逸文:「王爷还没有原谅蝶衣的无礼,蝶衣哪敢起来?」

「王爷……」

丰逸文低头看了看蝶衣,叹了叹说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王爷肯原谅蝶衣?」蝶衣扁着红润的小嘴抬头望着丰逸文。

丰逸文点了点头,蝶衣就立即站了起来抱着丰逸文原地转圈,笑容满脸的说道:「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丰逸文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蝶衣放回地上,盯着站在一旁的男子问道:「老周,这几天太子有没有派人来过?」

老周恭敬的回答:「回禀王爷,太子殿下没有来过,反而徐华安大人来过两三次。」

丰逸文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他有说什么?」

老周想了想,最后摇着头说道:「似乎没有。」

过了半会,丰逸文才开口说道「老周,你去准备一下,我一会去见他。」

「王爷你才刚回来,又……」蝶衣开口说道,「王爷你先好好休息,迟点去也不迟,我给王爷准备了些好吃的在我的屋子里面。」

另一位穿着七彩锦裙的女子捉着蝶衣的手,说道:「蝶衣,王爷还有事,你就别烦他。知道吗?」

蝶衣撅着嘴不满地说:「我知道了。」

雨铭微微一笑:「请问王爷,不知如何安置隐月公子?」

丰逸文转过头,瞅了瞅隐月,轻轻地说:「你就带他去兰苑。」

「王爷,那是……」蝶衣惊愕的喊道。

雨铭一把拉着蝶衣,摇了摇头:「蝶衣,别再无理取闹。」

「可是……」蝶衣欲言又止,她转过头来,看了看隐月一眼,不悦的转身离去。

「对不起,隐月公子。」雨铭不好意思地说道,「蝶衣就是那样,请见谅。」

隐月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雨铭微微一笑说道:「隐月公子,这边请。」

第十二章:兰馨阁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兰苑池台水悠然,摇青涵绿映楼台。碧草露水风捉影,幽兰低羞暗香来。

九曲十八弯的长廊连绵不绝,蜿蜒而行却了无尽头。在德叔的带领之下,隐月他们穿过了层层楼台壁阁,绕过重重叠嶂假山。身旁的雨铭带着她身后的小满边走边乐呵呵的介绍王府的特色景致,途中言笑晏晏,连带路的德叔也忍不住开口说上两三句。

「公子,你看那里。」

「公子,你看这里。」

昔照欢欣雀跃的拉着隐月的手东指指西指指,走在他身旁的霜华也禁不住打断昔照:「昔照,隐月公子累了。你就别再折腾公子了。」

昔照嘟着小嘴,抬起头轻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累了?」

隐月抿着嘴摇了摇头笑道:「昔照,我不累。」

昔照笑眯眯的看着隐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瞪霜华一眼,又开始他的『指点江山』。

风景再多再美又如何,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

望着似曾相识的阁楼,隐月不禁想起自己儿时阁楼下的欢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不过这种欢笑仅仅维持了五年。

五年,不多不少的五年,却撑起了隐月十几年来甜酸苦辣的人生。

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卷走了隐月的水榭歌台,也卷走了隐月的所有幸福。离家别井的他只好踏上一条不归路。路是自己选的,所以他从不后悔。每次一想起那段欢乐的时光,藏在心里的不堪记忆始终会唤醒沉浸悲伤的隐月。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想起,每一次都失落。自己想忘却,而始终回荡在脑海,挥之不去。

熊熊的烈火烧掉了隐月的家,也埋葬了他的快乐。

德叔指着前方,微笑着说道:「隐月公子,这就是兰苑。」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纯白色的兰花,春风轻拂,还带来了阵阵幽香。

昔照张开双臂,乐呵呵的跑在前头,在一株盛开的兰花前蹲下了身子,轻轻地一摘,转过身来跑回去,将手中馨香的白玉兰花递给隐月。

见昔照手执兰花,德叔面露惊异之色,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昔照公子,这花不能摘。」

「昔照,你……」一旁的雨铭吃惊地盯着隐月手中的兰花。

霜华也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昔照,这……」

惊愕的表情一一浮在身后的侍女奴才的脸上,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隐月也忍不住的低头一看手中的兰花。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昔照连忙低下头,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这花不能摘。」

摸了摸昔照的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兰花,隐月不解地问道:「这花为什么不能摘?」

雨铭将隐月手中的花取了过来,叹了叹气说道:「这花可是王爷的心头之物,不能随便乱摘的。而且是从江南移植过来的。这些都是今年好不容易才成活下来的。」雨铭指了指远处一大片的兰花说道,「而且这兰花的品种是蕙兰,特别难种的一种。」

隐月满脸歉意的说道:「各位请见谅,是我没有好好管教昔照。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隐月转过头,瞅着低头的昔照,问道:「昔照,以后不许这样,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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