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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纨绔+番外篇——by尽余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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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颐掀开车帘,便闻到一股药味,因方瑞不能见风,这车厢他便叫人弄的密不透风,现在看来空气却有些不好。

青兰见他来了,躬身福了一礼,只是满面忧色,方瑞正头朝下伏在榻上微微喘气,方颐刚把手放在他肩上,就见他又弓起背一阵呕吐,只是腹内似已空空,呕出来的只是些胃液。

“这是怎么回事?”方颐看向青兰的眼神有些发寒,昨晚在客栈住下时,见他气色还好,怎么现在这般狼狈?

方瑞听他责备青兰,勉强抬起手来制止,方颐见他有些气喘,忙轻轻抚着后背帮他顺气,“小瑞,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马车太颠簸?”

“大哥,我不要紧。”方瑞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马车防震性能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他早上起来胃便有些绞痛,只稍稍用了些粥,没想到上车后,胃里那股不舒适就在加剧,终于呕吐起来。

方颐见他脸色都有些惨白,还在嘴硬,一边拿水给他漱口,一边吩咐下去,找就近的客栈歇下。“别,我如今吐出来就好多了,还是继续赶路吧。”方瑞连连摇手拒绝。这时下人也回话道说离最近的镇子尚有十几里路程,且镇上客栈条件怕也不好。

方颐听得皱眉,方瑞这时借着他手臂坐起身来,靠着背后软垫,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方颐这才命人接着赶路。不过他将青兰赶到了前面马车上,自己留在了方瑞这辆车上,时时注意着他的脸色,方瑞感觉自己像个只会拖累他人的废人,心底郁郁,索性合上眼睛假寐。

日落前,荥阳城内最大的悦来客栈迎来一拨客人,好几辆马车,有内眷、有家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小二忙点头哈腰迎上去,第一辆马车上,先下来了几个女眷,容貌皆是上品,身上衣裳乍看朴素,细看则料子精美,纹饰细致,小二当下心里有了谱,知道这家即使不算大富大贵,也必定家境殷实,这时,车上又下来两位小少爷,一个十岁上下,模样周正,只是脸色严肃,如小大人一般,另一个不过五六岁,小脸如粉雕玉琢,却是活泼得很,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这时,那年少的小少爷冲着后面叫了声“爹爹”,小二顺声望过去,才见第二辆马车车帘半卷,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半探身子出来,那人面相儒雅,气度不凡,只是神色冷肃,被他扫过一眼,都觉得遍体一寒,那威仪,比起本地父母官来,也要高出一大截子。那人探出身子,却不下车,小二正觉奇怪,见两个小厮上前为他掀着帘子,又有一个小厮从后面马车上推了一辆轮椅来,那人这才弯着腰以一个奇怪姿势踏出马车,小二这才见到,他怀中原来还抱有一人,裘衣狐领,捂得严严实实,教人看不出样子,只看到一只手露在外面,却是说不出的修长好看,只是太过瘦削,隐隐露出青色血管来,叫人无端生出一股怜惜。

方颐将方瑞小心交给下人,自己才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替方瑞调整下在轮椅上的坐姿,又帮他掩好衣领,才推着他往客栈内走去,那小二忙前头带路,只是心里仍在暗叹,椅子上这位公子真是俊美脱俗,如纸上画的神仙一般,只是瞧着神情恹恹,行动不便,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方颐将方瑞安顿好在榻子上,摸一下他的手,发觉很凉,忙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又叫小二去熬姜汤过来,方瑞想跟他说不必那么麻烦,却觉得一阵乏力,终究什么也没说,迷迷糊糊睡去了,方颐见他精神不好,脸色却泛红,伸出手一摸他额头,果然发烫,也不知何时烧起来的……

方瑞睁开眼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全身都疲乏,哪知看一眼外面天色,还没黑下来,方颐正端着一碗药在他身前,“小瑞,你有些低烧,来,先把药喝了。” 方瑞喝药早喝成了习惯,如今都不用捏鼻子了,靠着他胸膛坐着,就着他的手将一碗药慢慢咽下去。方颐见他如此乖顺,鼻子稍稍发酸。

夜间,为了方便照顾方瑞,方颐便与他睡了同一张榻。在一片黑暗中,将他揽在怀中,听着他时深时浅的呼吸,方颐久久不能入眠,若能长拥他在身侧,该多好……

因为方瑞的身体,他们这一行走走停停,赶到长安时,年关已至,好在老宅都已托人清扫好了,他们直接便可入住。

方瑞经这一路折腾,本养好了些的身子又显恶化,任别人忙前忙后,张罗着过年,他只每日静卧在后院幽静的院落休养,只是每天都要接待一回访客,便是谢庭谢大世子。

谢庭自确定了他们要来长安的消息,便日日期盼——据说他们没抵达前,这位世子每日都要从方宅“路过”一下。方瑞听了,十分感念。

谢庭因耿学林一案了结,须及时进都城复命,当初不得不匆匆离开开封,他一直担心着方瑞伤势,如今见到他人,才觉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只是,看到他孱弱如斯,心里十分难受,深恨自己当日晚了一步。

方颐本不喜谢庭日日前来,但见他每日来拜访之后,方瑞心境似乎开朗一些,脸上笑容见多,便也不说什么。

春节之后,天气渐暖,方颐到了御史台任职,方瑞也与那轮椅磨合地差不多,渐渐能控制自如,也就逐渐从残废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每日写几个字,力气足时便刻刻印章,生活似乎又回到闲暇有序中去。只是他身体已大伤元气,经不起丝毫劳累,天气冷暖与饮食上稍不注意,也必定诱发咳喘等症。

三月时,他不过与慎行在院中玩了会儿风筝,又不小心受了风寒,方颐严令他出屋,连轮椅都没收了去。他这次咳嗽发作的剧烈些,方颐特地请了两日假照顾他,谢庭也动用关系,竟将一名老太医请来给他看诊。

那老太医胡子花白,方瑞不由怀疑他这么大年纪会否眼花耳背,能诊得清脉吗?其实,这太医年纪虽大,却精通养生之道,老而弥坚,比之他这个病秧子年轻人不知身强体健了多少倍。老人扣在他细瘦的手腕上摸了片刻,又问了一些问题,检查了他的舌苔、面色等,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敢问方公子,近日可有连续咳血?”

此言一出,方瑞本是温雅笑着的脸上现出一丝裂痕,方颐则脸色骤变,大睁双眼看向方瑞,方瑞并不与他对视,他心下一沉,又看向青兰、青竹,两女脸色煞白,“啪”地跪倒下来,“是公子,公子不要我们说……”

“放肆!”方颐怒极,这些人反了吗?连这都敢隐瞒!

“大哥息怒,”方瑞这时才开口道,“是我不叫她们惊动你的,虽有咳血,但量不多,也无以往严重,”这后半句却是对着那老太医说了。方颐看着他,眼中闪过痛怒之色。

那老太医此时站了起来,谢庭略带痛惜看了一眼方瑞,随后跟着老太医走出屋去。“陈太医,”他亦有些心急,“小瑞的情况如何?”

那老太医脸色有一丝沉凝,“脉象细弱,心血瘀阻,脾虚胃弱,肺虚少气……不妙啊,不妙。”

“陈太医,”谢庭有些听不下去了,“以您的医术,这些毛病想必可以治愈吧?”

“治愈?”那太医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老夫可不是神仙,以这位公子的情况,按我的法子调养,或可再有五年寿数……”

“咚!”他二人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原来方颐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听到方才那句话,脚一软坐倒在地上。老太医忙过来给他把脉,却被他一手拽住袖子,“只有五年寿数?你说的可当真?”老太医天性耿直,直得有些迂,生平最恨医术遭人怀疑,“自然当真,五年还是往多了说的。”他话音一落,方颐眼前阵阵发黑,颓然松开手。谢庭此时也有些失魂落魄,双眼直直望着虚空,不知再想些什么……

第二十七章

其实方瑞几次险死还生,身体根本已坏,如今这样,倒有几分苟延残喘的意味,那老太医所说五年寿数,确实还有些高估,只是如方颐等亲近之人,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送走老太医,方颐与谢庭沉默对坐了盏茶工夫,谢庭又进屋瞧了瞧方瑞,见他已睡着了,便告辞离去。

方颐屏退了下人,独自坐在方瑞床前,看着他有几分宁静安逸,又有几分天真无辜的睡颜,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小瑞,小瑞,他在心里默默唤着,若有一天真的失去你,我会如何?我不该对你起这种违逆人伦的心思,这便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啊!他叹着,觉得手上一热,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正呆愣时,听到方瑞咳嗽两声,他忙慌手慌脚的抹去眼泪,轻抚着方瑞胸膛帮他顺气。方瑞咳嗽停了,嘴角却渗出一丝血迹,方颐忍住惊痛帮他擦拭干净,手指触到他色泽有几分惨白的嘴唇,方颐忽觉得心里突突地跳,着魔一般俯下身去。

……

“啊!”

“你们——”

两声惊呼,打断了方颐这个吻,他愕然站起身转头看去,见是青兰正打开门,她身后跟着去而复返的谢庭,谢庭本是想起自己落下一物在方瑞这里,未像折返回来,会看到这一幕。

青兰对这一幕更是始料未及,但只是一刹那,她似乎便不惊异了,她如醍醐灌顶、灵智顿开一般,以往许多奇怪的感觉都得到了解释:难怪大公子如此爱惜二公子,难怪他甚少让别人接触二公子的身体而是事必躬亲,难怪,他对自己总有一丝敌意……

方颐看到他们的时候身体晃了一晃,很快便又稳住,他转头看了一眼方瑞,见他仍然睡着,于是脸上惊惶神色也迅疾隐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青兰和谢庭这时也看到了方瑞还在睡中,齐齐噤声。方颐向门边走去,与他二人擦肩而过,两人各有所思,都跟在他后面出去,掩好了房门。谁也没有看到,方瑞在听到关门声后,悄然睁开眼睛。

青兰先跪在了方颐面前,“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知道,自己名义上虽是方瑞的妾,但那只是方瑞心善抬举,自己若还想留在他身边,便要“懂事”些……方颐见她如此,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松了口气,“你下去吧。”

青兰依言退下,房内只留谢庭与方颐。谢庭脸上浮起一层嘲讽,压低声音道:“方颐啊方颐,枉你一身正气,原来暗地里是这样的货色!”

“我是如何货色,不劳世子操心。”

“你!”谢庭被他依旧不咸不淡的语气激怒,“方颐,他是你亲弟弟!你怎能如此罔顾人伦!”

“不必做出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方颐毫不示弱,冷眼看向他,“你何尝不是对小瑞抱着龌龊心思,当我看不出来吗?!”

他话音落地,谢庭脸色一变,屋内的方瑞,则睁大眼睛,露出迷茫与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至少我不是他哥哥!”谢庭怔了半晌,才低声怒道。

“那又如何,你——”

“咳咳……咳……”他们还欲再争,却听里屋传来一阵剧烈咳嗽,这才齐齐止住声音。方颐推开门来,见方瑞正以袖掩口,慢慢止了咳声,他走上前,拉过方瑞遮在嘴前的袖子,见上面没有血迹,才放下心来。

方瑞此时迷茫地睁眼,“大哥,我睡了多久?”

方颐、谢庭见他如此,都暗暗舒了一口气。方颐道:“不久,身子乏不乏,可要起来坐坐?”

方瑞点头,自己撑着手臂往起坐,方颐忙拿两个软垫放在他身后,才从腋下架住他,轻轻使力,助他坐起来。方瑞已经习惯了他这般照料,只是这时当着谢庭,不免有些尴尬,脸红了红,向谢庭满是歉意地笑道:“难得谢大哥为我请大夫来,我竟睡着了,还没来得及谢谢那位大夫,哦,当然,更要谢谢你。”

谢庭见他与方颐之间亲密自然,同自己便有些生分,两相对比,已是输了方颐一着,但他也不气馁,关切一笑,“你身体好起来,便是谢我了。”他边说着边倾下身整理着他身前被角,又握住他的手,仿佛是在感受凉不凉,方颐眼睛一缩,方瑞已主动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方颐与谢庭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刀光剑影。

三人又口不对心说了一会儿话,方瑞便以疲累为由,将他们两个请了出去。自己闭目倚在软垫上,似乎在思虑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养神……

“方颐,公平竞争如何?”在方府门前,谢庭忽然挑眉向方颐道。

“小瑞不是什么货物。”方颐冷然开口。

“佩服!”谢庭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方颐,到现在,你还如此冠冕堂皇!”

方颐并不接他的腔,只是作势回转,“世子,好走不送。”

“方颐!”他转身走了几步,便被谢庭叫住,“我不会放手的。”他语意坚决,随后语调一转,“方大人,听闻江南科举舞弊案爆发,皇上欲派钦差前往,只愁一个合适人选,你身为都御使,正有‘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之责,我若向圣上保举,想来……哈哈,方大人尽管前去江南大展拳脚,家中之事,小弟自会替你担待,尤其是令弟,我一定会悉心照料!”

随着他这番话,背对着他的方颐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谢庭此时则又高声笑道:“方大人,告辞了!”

三日后,圣旨果然下来,任命方颐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巡视江南,彻查江南科考舞弊黑幕。方颐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钦差,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耀,于他却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将他扯离了心爱之人。

谢庭心机深沉,最擅伪装,小瑞心思简单,怕真会为他所乘……况且,小瑞的身体状况,让他如何放心远行?自接到圣旨后,方颐便愁思不断,白头发都生出两根……

临行那一夜,他在方瑞榻前端坐,手一寸寸抚过他因久病而苍白消瘦的脸,还未离开,已生相思,如何是好……半夜时,他头一晃,才发现自己脸贴着方瑞手臂睡着了,方瑞正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两人俱都呆滞片刻,还是方瑞先开口道:“大哥,快到榻上来躺躺,天都快亮了,你怎么又守在我这里没去睡?”

方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一阵怔忪,险些伸手摸上去,手抬到近前,却改为揉自己眼睛,方瑞在夜色中隐约一笑,方颐依稀看见,又道自己眼花了。方瑞此时却掀开被子,示意他快些上来,他不再犹豫,侧身上了榻,抱着方瑞,帮他往里移了移,自己才贴着床边躺下。一躺下,便闻着枕头上一股独属于方瑞的药香,他想要深吸两口,又惟恐方瑞发觉,只好作罢。

他一上床,方瑞便感觉到一阵凉意,身体不自主打了个哆嗦,方颐忙将被子给他掩紧了,自己却整个露在被子外面,方瑞一笑,动手掀开被子,将他包进来,手臂同时也搭在他肩上,这个姿势,近乎拥抱,方颐一动不敢动,只觉心越跳越急,“咚咚”的响声仿佛要破膛而出,哪知方瑞并不罢休,拖着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甚至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正按压着他那怦怦乱跳的心脏!

“小瑞,我……”方颐的声音有一丝脆弱,微微发颤。

“嘘。”方瑞抬手竖在嘴唇上,他在静静感受,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他的气味——似乎,被一个同性拥在怀里,也不是那么不堪忍受,只是,这个同性,必须得是他……难道,自己融合了一个弯男的灵魂,便干脆地由直男变成弯男了?这世界也真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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