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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纨绔+番外篇——by尽余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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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这才回过神来,向小叔告辞,徐川温雅一笑,“嫂嫂慢走。”朱氏抬眼见了他明媚笑容,妆容精致的瓜子脸竟红了一红。

送走朱氏等人,徐川才注意到方颐脸色不大好看,心想古人极重礼仪、妇道,我方才不会是同大嫂说话时太过随意,得罪了这位大哥吧?

方颐注意到他视线,没好气地问了一句,“那白术,你打算如何处理?”

徐川心里一紧,他连人家是干嘛的都不知道,何谈怎么处理?但又不能直言,他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大哥,以前我太荒唐,才惹出这许多事,这人该如何处理,我全听大哥的。”

方颐闻言停顿半晌,直直看着他,徐川也不闪躲,露出一派坦诚认真的神情来。他要顶着方瑞的壳子平安潇洒活下去,却不可能如真正的方瑞一般荒唐行事,既然早晚都要有所改变,不如趁此时表个姿态,让身边人对他有所改观。

率先移开视线的还是方颐,他脸皮赶不上徐川厚,反被徐川看得眼神闪躲,脸色泛红。

“既如此,就替他妹妹请个大夫好生看诊,另外赔偿他药铺一间、白银若干,将他好好送出府去。你以为如何?”徐川眼神虽坦荡,方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此言多有试探之意,这弟弟若真心悔改,哪怕只收敛一些行径,他日后也有些脸面与九泉之下的父母相见。

徐川却听得一头雾水,又是妹妹,又是药铺,怎么还牵扯到了诊病?这方瑞可真能惹祸……方颐不知他想些什么,只看到他眉头微蹙,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他开口:“就依大哥说的办吧。”

方颐未出口的话噎在喉间,这个弟弟看来真要转性了,可真是方家祖上积德……

虽有两场小风波,这一天还是平静过下来了,方颐晚间就寝,却见妻子坐在榻边,欲言又止。他夫妻两个感情不算多深,但也相敬如宾,方颐想到白天时自己态度有些不好,这时便主动开口,“可是有心事?”

朱氏本有些犹豫,见他开口了,也不好再遮掩,“相公,你不觉得,小叔近日有些怪吗?”

方颐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些,一时没有开口,朱氏这才觉得,自己议论起小叔子,怕是于礼不合,但她又想起白日里少年斜卧榻上,那明媚一笑,夺人心神,哪有半分从前狠戾阴郁的样子……女人总是直觉至上的生物,她心里直觉这小叔就如换了个人一般,所以才忍不住向夫君提起。见方颐迟迟没有回应,暗暗担心自己言行失当,惹得他不快,心下正忐忑时,却见方颐一笑,“确有些怪,好在不是坏事。”她这夫君一向冷情,这时倒笑得颇为柔和,看来兄弟亲情,到底不同一般,在他心里很占几分重量——朱氏暗下判断,也暗暗决定以后对方瑞多加关心。她这几年主理后院,心思也练得缜密许多,女子嫁人后便以夫君为天,讨得夫君欢心,才是她立足根本。

且不说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却说徐川经过这一日风波,迫切觉得自己需要个心腹了,别的不说,连这府中有些什么人他都摸不清,这样下去难免出什么纰漏。

也巧了,他刚动此念,就有两个小厮送上门来。这两人一个身子溜圆,一个瘦如麻杆,倒也相得益彰。这两人一进门来便倒地一拜,口中呼天抢地,“公子爷啊,咱们可算活着见着您啦!”原来这二位正是前头所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拜自己主子所赐,挨了方颐一顿毒打的那二位。胖的那个叫阿福,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面相憨厚,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十分可怜,瘦的那个唤作小顺,瞧着稍老成一些,进得屋来,也不像阿福那般眼珠子乱转,应是个性子略沉稳的。

他二人都一瘸一拐,看来伤势也未好全,徐川同他们说了两句话,便露出精神不济的样子来,二人诉过苦,又讨好一番,便识趣告退。第二日,他却命人单独唤了小顺来。

这小顺果然踏实沉稳,徐川称自己后脑受伤,有些事仿佛记不清楚了,小顺不疑有他,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得清楚。这第一件说的,便是白术之事。

第五章

原来那白术还有个妹妹,名叫白芍。兄妹两个祖上是医药世家,到了他们父辈,家道渐渐衰落,一家人守着一间药铺过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小康。不料前几日祸从天降,妹妹白芍不知怎么被方瑞这个恶少看中了,随后的桥段自然是方恶少砸毁药铺,强抢民女,民女誓死不从——只是这后续发展,有点不同一般,那白芍不堪方瑞调戏,一头撞在药铺门梁上,小女儿家娇弱无力,倒是没有撞死,只是撞晕过去了,那白术见妹妹额上血流如注,当场扑上来要与方瑞拼命,可惜还没摸到这恶少的衣角,便被一众恶仆拿下,押回了府里。

也不知方瑞是怎么想的,将这倒霉鬼白术押回府里后,便命人做了那套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衣裳给他穿上,小顺说到这里就没往下说了,眼神闪烁,畏畏缩缩。徐川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开口:“公子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公子给他穿上那身衣裳,当晚就,就宠幸了他……”瞧他用的这词儿,“宠幸”……

徐川这会儿却无暇顾及他用的什么词儿,他被这话惊住了,难怪白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这方瑞可真不是个东西——这话说着别扭,跟骂自个儿似的。

徐川心里连连摇头,他此时倒觉得方颐涵养真是好了,换成他,摊上这么个弟弟,怕早都打死了。不说别的,单说方颐现在官至二品,仕途上大有可为,可被弟弟三天两头这么一抹黑,说不准何时便要被人揪住点要命的小辫子。

其实方颐当时得知了白术这件事儿便要着手处理,不过后来方瑞惹出另一端祸事,才把这事儿搁下了。这几年他没少帮弟弟处理这些事,一次次焦头烂额,也算习惯了。他因官职大,是天子亲自委派,平时又谦和自律,体恤下属,因此倒一时没人找他的麻烦。

徐川又听小顺说了几件事,才和颜悦色叮嘱几句,让他退下了。他此时大约明白了方瑞以前的品格行径——性情阴郁、脾气暴躁、好色轻浮,最要命的一点是视人命如草芥。现在倒不难理解下人们为何总对自己又惧又怕了,方瑞十岁的时候,就曾杖毙府里一个下人——那还是在大哥方颐的婚礼当日,理由不过是那下人行走间没注意,冲撞了他……方瑞狠戾之名,那时便在长安城贵族世家中传开了。

翌日黄昏时两兄弟相见,徐川便主动提起白术的事情来。他的意思是自己去道个歉,一来自己既然占了方瑞的身体,便该有所担当,能替他赎多少罪,便赎多少—— 不知为何,他虽也知道了方瑞作恶多端,却又隐隐觉得他可怜;二来,他这些时日多受方颐照顾,更钦佩他年轻有为,不想方瑞成为他政治生命中的污点。

出乎意料的是,方颐并不赞成他的想法。“小瑞,你能这么想,大哥很欣慰。不过道歉就免了,一则于事无补,二则不合身份。”

徐川这才想起朱朝阶级分化严重,不论从法制上还是从意识形态上,贵族与平民的社会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观念都没有,贵族打死了平民,甚至赔几两银便可了事。徐川在心底暗暗摇头,这个朝代恐怕已经蕴育着很深的社会矛盾了。

白术这件事,便按着方颐先前所说办法处置了,徐川初还有些不放心,担心白术心中不忿,搞个“上访”什么的,毕竟人家可是被方瑞强了呀……不料事实证明他多想了,白术先前虽拼死也不让方瑞好过,但他毕竟没死,求生的本能便渐渐盖过了仇恨,何况他得了药铺和银子,妹妹白芍又还是清清白白,自然不会再去拿鸡蛋磕石头,事情便这样不了了之。

天气渐渐变暖,徐川身体也在逐渐恢复,已能自己行走,只是这恢复速度着实有些慢,徐川印象中,骨折也只需二十来天便可长好,自己穿来近一个月了,右腿仍不时疼痛,走起路来也是一跛一跛。也不知是古代医术落后,还是方瑞这身体底子太差……不过,方瑞那道残留的意识倒再没出现过,仿佛彻底销声匿迹了一样。

这一日他扶着院墙慢慢踱步,心里想着事情,却听一个清脆的童声远远传来:“二叔!”他笑着招手,一个在院门探头探脑的小豆丁这才一吐舌头,连蹦带跳的过来。这小豆丁名叫方慎行,今年五岁,是方颐的第二子,长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徐川很是喜欢。方慎行还有个哥哥,叫方慎言,已经九岁了,却是老成如小大人一般,也不与徐川亲近。

其实刚开始慎行这小豆丁似乎也很惧怕自己这二叔,还是徐川动手拿木头雕了几只小动物,才将他收买过来。说起这雕刻,徐川前世可是下苦功学过的,他爷爷是篆刻大师,徐川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别的小孩儿上奥数班、钢琴班的时候,他都在练书法、练雕工,雕几只小动物,那是手到擒来。

方慎行喜欢极了二叔送他的这些小玩意儿,每天睡觉都要抱着,连带着也喜欢起二叔来,倒想不起以前为何惧怕二叔了,每天一有空就往徐川这里跑。

“二叔,你前日答应给行儿雕只小猪的!”

徐川宠溺一笑,这小人儿倒赖上他了,这些天隔三差五便要给他雕个新玩意儿。

方慎行此时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献宝般捧上一块木头,“二叔,你看这个,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徐川接过在手上,见是一块红杨木,纹路漂亮,质地也轻,这孩子看来还真上了心。徐川当即在院中石凳上坐了,命小顺将刻刀拿来,低头切琢。片刻功夫,一只憨厚小猪的雏形已经出来,方慎行眼睛一亮,眨都不眨的盯着徐川那双灵巧的手。小顺候在一旁,这时也看得入神,不明白那么一块死木头,怎么到了公子爷手里,三下两下就活灵活现起来了呢?

徐川此时同样眼神专注,虽然只是雕个小玩意,他也投入整个心神,如此雕出来的作品,才能得神韵。方颐入得院来,看到的便是这两大一小三人,三双眼睛都出神盯着一处的情景。没人注意到他,他便也不出声,走到近前瞧着,徐川那双手上下翻飞,端是无比灵动,他看了,也忍不住心下赞叹,这时,小豆丁方慎行却一抬头看见了他,骇了一跳,喊了一声“父亲”。徐川闻言抬起头来,却是一阵眼黑,他低头低了太久,这抬头却是抬急了,方颐见他闭眼皱眉,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由担心,转头对小豆丁道:“你二叔身体尚未复原,你莫总来缠他。”

小豆丁见父亲语气严厉,忙低头应是,眼角瞥见二叔笑着看他,又一吐舌头,却从徐川手上抢过那木猪,一溜烟小跑着出去了,也不顾那小猪还差一只眼睛未雕出来。

方颐伸手按在弟弟额头上,帮他轻轻揉捻,徐川虽有些不习惯,但确实舒服放松,也就闭眼享受了。方颐似是看不过他这般惬意,骂了一声“玩物丧志”,他还隐约期望着弟弟也能对那些经史子集上上心,方才那份专注劲头,若是用在读书上,何愁他们方家不再出一个人才……徐川也不接他的话头,事实上,方颐将他“伺候” 的舒服,他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方颐动作渐渐慢下来,心神都被他那张脸吸引过去,他以前竟没发现小弟这张脸生得细腻光滑、五官精致,俗话说“相由心生”,他脸上褪去了以往的阴沉狠戾之后,竟如美玉洗去一层丑陋石皮般,焕发出温润雅致的光彩来。方颐忽想起他们早早过世的母亲,小瑞这般美貌,大多承袭自母亲吧,只是以往他暴戾阴狠,这张脸最多让人觉得阴柔,哪有俊美可言……不过,小瑞这番变化,可千万莫是昙花一现,他想到此处,手下动作不自觉的一重,徐川迷迷糊糊,被他这一按倒按醒了,睁开双眼,略微有些迷茫,“哥?”

方颐一眼望进他水雾氤氲的眸子里去,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瑞,你不会变回去吧?”

徐川愣了愣,刚要回答,忽地脑子一阵剧痛,接着便天旋地转……

第六章

第二天清晨,徐川醒来,头还像宿醉一般有些胀痛,他睁眼望着头顶绣纹精美的帐幔发呆,究竟为何,昨天在方颐问出那句话之后,他头部会猛然刺痛,甚至疼得痉挛晕倒过去?最难以解释的是,在头痛的同时,他还感到一股难言的激烈情绪,仿佛深深恨意,又仿佛无尽委屈……他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怅惘,他倒是想将方瑞那道残魂唤出来,交流一番,他本来就是鸠占鹊巢,把身体再还给他也是应该,可惜,那道残魂出来闹腾一场,此时似又蛰伏下去了,任他在心里百般召唤,也无一点回应,倒弄得徐川觉得自己疯了一般。他隐隐怀疑,这道残魂或许只是方瑞一点残留下来的意识,换句话说,是他仅剩的一个执念,看似诡异,其实弱小,否则哪里轮到他一个外来者主控这具身体,只是,方瑞这个执念,着实让人唏嘘……

徐川的思考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青兰刻意压低的声音隔着床帐传来,“公子,可是醒了?”他听得青兰这般恭敬小心的语气仍止不住嘴角一歪,但也知道,上下尊卑早已深入她们心底,不是随意便能抹煞,自己唯有入乡随俗罢了……他想到这儿,一手伸出帐子,青兰见他醒了,心中一喜,忙给青竹使个眼色,青竹点一点头,匆匆出去了。

青兰看一眼青竹背影,才撩开帐子,服侍徐川起身。经过徐川一个月来的不懈努力,下人们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怕他,每日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一般。青兰最是蕙质兰心,这一个月细心观察,觉得自家公子是彻彻底底改头换面了,如今怎么瞧怎么暗暗欢喜,伺候起来也越是体贴用心,平日说话行动,也放开了一些,只是在他面前常说不到两句话便脸红——也不知为何,被公子那双温润的眼睛一看,青兰就觉得心怦怦直跳。而徐川,因当初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青兰,对她也自有一股不同他人的亲切,主仆两个,如今相处的益发和谐。

青兰服侍徐川洗漱好了,又搀着他坐在桌前,拿过一把牛角梳子来替他梳头。徐川穿越过来最烦恼的,还是这一头长发,幸好有青兰帮衬打理,若是他自己,定要弄得蓬乱不堪。想他前世留了十几年板寸头,何等干净清爽!青兰若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然愤愤难平,自己不知多羡慕二爷这一头乌黑直顺的长发,他竟然还嫌弃?

头还未梳好,方颐便脚步匆匆进来了,身后是小丫头青竹,进来后就独自闪在门边角落里,十分没有存在感。方颐走到近前,细细打量了徐川气色,见没有什么不妥,才长舒一口气。

“先用饭,大夫昨日开的药我已令人熬上了,等会儿趁热喝了。”

徐川听得一个“药”字,便觉得口中发苦,无比怀念起西医来。何况,他知道自己这不是病,服再多药也不管用,也不知是哪个昏医给瞧得病……开封城医术最高明的刘老大夫今日早起坐堂,喷嚏连连,忙给自己开了一剂伤风散,却不知是有人正在腹诽他。

才用了一碗八宝粥,果然就见小顺端着托盘到了屋前,离得老远,徐川便闻到一股子苦味,不由皱了皱眉。

方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命众人收拾了餐盘退下,自己端起那碗药,放在徐川身前。

徐川嘴角撇了撇,“大哥,我没病。”方颐脸色转冷,将那药碗又往徐川手边推了推。“好大哥,我真的没病,你莫被那庸医误导。”徐川语气已有些谄媚,往常叫出口总有几分别扭的“大哥”也叫得流畅自然,作为一名当牛做马被导师压榨的博士,随遇而安、能屈能伸那是基本素质,在一碗面目可憎的中药面前,莫说“大哥”,就是“亲爹”也叫得——反正这身体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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