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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纨绔+番外篇——by尽余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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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自进了林府,先被老爷子拉在身边说了会儿话,才打发他去与几个表兄弟一处坐着闲聊。这几个表兄弟,面上对徐川还算亲热,眼神里却不时透出些许不屑来。徐川虽看出来了,也没觉得如何,浑然没把这些人的鄙夷嫌恶看在眼里。倒是方颐与一干要员同坐,交谈之余还不时向他这边看来,仿佛生怕自己弟弟遭了欺侮。他却不想想,以方瑞往日行径,只有他欺侮别人,哪有别人欺侮他的份,如今他虽然转了性儿,这些外人可不知道,谁也不敢明面上同他过不去。

徐川偶尔同几个表兄弟客套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端着一杯清茶悠悠品。林家人为了老爷子这场寿宴颇下了些苦功,就在院中搭起一个戏台,又请了远近驰名的戏班子,唱念做打轮番上演,依依呀呀倒也十分热闹,徐川就端着茶杯听戏,唱词他听不大懂,唱腔还是可以欣赏的,何况,那主角,大致相当于唱青衣的,嗓子清亮,身段风流,妆扮也极有看头,徐川便看得津津有味。

“二表弟,可是瞧上了小乔?”徐川正看得出神,身旁忽然一人探过头来问了一句,眼睛还斜斜瞟了一眼戏台,神情颇为猥琐。这人正是他二舅家一个表弟,名字叫做林笃,这林笃在家中非嫡非长,地位不高,却是个有野心、善钻营的,知道老爷子心疼方瑞,便一直讨好着这个表弟,心想指不定那一天,便从他身上捞些好处呢?

徐川见了他这猥琐表情,却是一阵恶寒,他只是纯粹在欣赏艺术好不好,这人不知给歪解到哪儿去了……“他叫小乔?”徐川一时不知如何答话,索性这般问道,这个名字倒使他想起魏晋三国,可惜,这个时空没有那一段历史发生,想必也没了“铜雀春深锁二乔”的故事流传……

林笃不知他在怀古,听他这么问,又看他一脸深思的表情,便道他果真看中了台上那戏子,正欲开口,忽听一道满是讽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难怪最近没听说哪家女子又被咱们方二少爷亵玩了,敢情是换了口味,二表弟,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看啊!”说话这人阴阳怪气,是他另一个表哥,至于名字,徐川却是叫不上来。他听了此人讽刺,也不生气,权当一阵空气,那人仿如一拳打出,打在团棉花上,郁闷不已。

“大哥,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咱们二表弟最近真真转了性儿,舞文弄墨起来了,听闻前些时日还在那卖字画的集墨斋很出了一回风头儿。”说话这人又是方瑞的一个表哥,此人却与布政使大人的独子耿泉交好,这耿泉上回在集墨斋吃了瘪,却曾在他这里诉过一回苦,只是这过程被他如何扭曲删改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瑞的人缘可谓极差,此时见有人出头,他又没有反驳,余下的人便也纷纷帮腔。徐川听着诸般讽刺讥嘲,也替方瑞脸红——你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堆亲戚……说来,这些表兄弟与他这样过不去,泰半是因为老爷子太过宠他,对自己这些孙子总是疾言厉色的老爷子,一到了方瑞那儿就和风细雨、慈祥爱护了,每年更砸出大把大把的银子供他花销,这让他们如何不心头忿忿?

就在徐川见这些表兄弟已说得口干,考虑是不是要给个面子起身离开时,却见那林笃笑呵呵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原来林笃方才见气氛有些不和谐,他两头都不敢得罪,恰巧台上那折戏唱罢,他脑子一转,溜去台后叫人了。再看他身后这人,一身戏装还未换下,脸上同样妆容未卸——正是方才那小乔,看不出样貌、年纪,只看到一双水润的眼睛里满是畏惧,徐川不由苦笑,还真把自己当成虎狼了……

第十二章

“二表弟,小乔他对你十分仰慕,求着我带他过来见见你。”

徐川险些喷出嘴里一口茶水,这林笃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也太强了,他怎么没看出来小乔哪里有“仰慕”他的意思啊……

林笃这句话也打破了方才气氛,那一众表兄弟都怔了一怔,随后又聒噪起来,“他还真要祸害这戏子?”

“果然恶习难改!”

“如今这该算更上一层楼吧?”

……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说,林笃就觉得不妙了,他原是想着分散众人注意力,来给方瑞解围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引得这些人发难。

他们这边的动静此时已惊动了里屋的人,方颐一直暗中担心着这边情况,此时听到动静,最先走了过来。

那群表兄弟也是势利之徒,见他走来,纷纷住口不语,只有一个,因是背对着这方,看不到方颐走来,口中犹自不休,“姑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也配——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随即听到“啪”的一声响,然后才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错愕抬眼,见方颐怒目看着他,而周围一圈兄弟此时也低着头,装作无事……他心中哀嚎,怎么就自己倒霉!

别看方颐年纪与他们相差不多,威望却是相当他们父辈,甚至犹有过之,此时他眼光冷冷一扫,众人都觉得遍体生寒,不敢言语。

倒是徐川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表哥也是无心之语——”他才说了一句,就被方颐冷冷扫来的视线惊回去了剩下的话。

“还没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口中斥责自家弟弟,眼睛却一瞟那颤颤惊惊站在原地的小乔,那小乔被他眼神扫过,只感觉一阵冷过一阵,腿都有些软,像他这样的贱籍,凭方颐的地位一句话就能抹杀,叫他如何能不怕……

徐川却是无比冤屈,自己坐在这里不说不动,却引出这么大误会,果然是人品太差吗?他动了下嘴唇,刚要开口,却听一人爽朗笑道:“方颐,你这可是误会小瑞了啊。”

场中诸人闻声纷纷抬头,看是谁神经如此之粗,敢于无视此时阴沉气氛,见了来人,徐川倒是一喜,“谢大哥!”

方颐此时也见了谢庭,他听到徐川称呼,眉头却是一皱,只是动作轻微,没人能够察觉,他转身间,已收了满脸怒容,神色平静地对谢庭打招呼,身子竟微微一躬,那林笃素来心思缜密,他看了方颐动作,不由暗惊,方颐位居按察使要职,竟还要对这个人执下臣之礼,不知这人身份,又该何等尊贵?

“方颐,你总这么客气,是不拿我当朋友怎么着?”方颐听他如此说,神色仍是淡淡,“世子身份尊贵,臣岂敢逾越。”

世子?林笃又是一惊,当朝在这个年龄的世子,可只有定亲王府那一位啊,莫非就是他?那可真是贵不可言——谢庭的身份确实显赫,其祖父与先皇是亲兄弟,现在的皇帝是他堂叔,而他这个堂叔还是没有子嗣的,便是侄子,算谢庭在内,也只有寥寥三个,另两个,一个早夭,一个年幼,今上百年之后,皇位落在谁身上,大多人心里都有数……其他人听了世子称呼,虽不像林笃般想到许多,也都暗自心惊,这般身份,难怪方颐也要低一头。

徐川可不管什么世子、王子,他只盼着有人来给他解围,谢庭见他丝毫不因自己身份而惊,反还眨巴着眼睛暗示自己,心头莫名一松,当即开口道:“我看小瑞怎么也不会看上一个戏子的,这戏子长得还没他自己漂亮。”

徐川闻言险些被自己一口气呕倒,谢大哥,敢问您这是在帮人吗?

其他人听了他这句话,内心也各自绝倒,只是摄于他身份,面上不敢表露出来,但顺着话细细一瞧,方瑞这往日看起来阴鸷苍白的脸,今日看着确实分外精致俊美 ——他们今日早在刚一见到方瑞时便隐隐别扭,却是此刻才发觉那股别扭感从何而来,方瑞这个“恶少”竟从里到外仿佛换了个人一般,除去了往日花哨的衣服,一身竹青色长袍,衬得他肌肤如玉、眉眼深邃、气质温雅……众人这一看,竟俱是看呆了,只除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方颐,方颐此时恨不得将这些人“色迷迷”的眼睛都戳瞎——这自然不好实现,所以他只是将自家尚在迷茫的弟弟拉走了……谢庭看似天真地一笑,也跟了上去。

这些事说来都不过是寿宴上的小插曲,随着宴席开始,众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将这些丢在一边,林老爷子才是此时的主角。

林家如今四世同堂,林老爷子最大的一个曾孙都已十五岁,算是成年了,撇去客人不说,如今光是这一群儿孙,个个都给老爷子精心准备了寿礼,把老人乐得笑声不断,连连称好。

及至徐川上前献礼时,众人眼神纷纷凝注在他身上,有敌视他的,看他手捧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便盼着看他笑话。

有不认识的,只觉这个年轻人生得俊美,嘴角一抹笑容则显得亲切,不知他会拿出个什么寿礼来。

而方颐,早知道了他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则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徐川不知此时自己受人瞩目,只是带笑走上近前,在外公面前恭恭敬敬一弯腰,“祝外公老当益壮,慈颜久驻。这份礼物,外孙可是下了苦功,您可不许不喜欢。”这话说到后面,就有点撒娇的语气了。

林承志笑呵呵接过盒子,底下却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有的是惊诧于这祖孙二人的亲密,有的则在猜测令方二少“下了苦功”的,会是份什么礼物……且不说底下这番嘈杂,却说林承志打开盒子后,年老浑浊的双眼竟陡然发亮,完全被里面那物件吸引住眼神,老爷子本都想好了,不管方瑞拿出什么礼物来,他都会欢喜接受,绝不能让他在人前落了面子,谁知此时见了盒中物事,原本已到口边的那个“好”字,竟忘记吐出口,那盒中之物便如一块磁石般,吸引了他全副心思。

林老爷子在上面发怔,可急坏了底下的方颐,他暗暗后悔没有帮方瑞重新备一份礼物,听任他将那小玩意儿当做礼物,如今下不来台,岂不又要遭人冷嘲暗讽?

其他人也和方颐想法相似,只道这礼物实在太差劲,以至于寿星老儿连笑容都端不住了,方才那个挨了方颐一巴掌的表兄,此时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开口暗讽几句,却听老爷子忽然开口了,而且语气相当激动,“好!好啊!”

众人连忙抬头,见老爷子正笑得见牙不见眼,两手托着一物,反复摩挲观量,再看那物,三寸大小,色泽淡黄,莹润通透,显然是一方美玉,最妙的,这玉还被雕琢成老寿星的形状,那老寿星额头高耸,手捧蟠桃,线条浑朴,体态憨趣,灵韵丰满。

林老爷子一生经手的宝物数不尽数,仍是对这玉雕爱不释手,下首的人见了,也忙细细观赏起来,这一细观,便赞不绝口,“瞧这雕工,似是淮左吴大师的手笔啊。”

“我看不像,吴大师雕工精致,意趣倒没这么浑朴。”

“咦,这玉石,莫非竟是田黄?那可是稀有之物啊!”

……

这些人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方颐一句句听了,心头震惊,望向徐川的眼神不由错综复杂,而谢庭也在不错神地盯着徐川,眼中溢出几丝热切。徐川站在原处,正有些不自在,偏偏老爷子也不发话,他也不好退下去,这时就听身后远远一个声音传来,“方公子,这莫非就是那块田黄石?”

徐川闻声转头,见正是那邓老板,隔着几张桌子喊过来,神情十分激动,徐川嘴角一勾,“正是。”

邓老板心中其实早认准了这惟妙惟肖的寿星老正是那块田黄石雕出,如今不过是求证一下,他口中自顾自低声念叨着:“不,这已经不是那块石头了,如此灵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般……”

底下喧哗声不断,林老爷子却又轻咦一声,“这,这还是一枚印章?”他此时正翻过那寿星底部,徐川听了暗暗郁闷,这首先是一枚印章好不好……

“来,来!拿印泥来!”老爷子起了兴致,招呼下人拿来印泥,当场便按下一枚印,上好的宣纸上,当即现出四个色泽赤红、端庄古拙的文字:日月昌明。

“这枚闲印,祝您老‘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徐川开口说道,声音端是清冽动听,叫老爷子舒爽到了心里去。

“哈哈!好!”林老爷子已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外孙今日可真是给了他莫大的惊喜,他正要夸赞两句,下首却有一人先发话了,“小瑞,不知这枚印章,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问话的这位是方颐、方瑞二人的三舅,因做着玉石、古玩的生意,对这些也就更上心些。

“三舅,这枚闲章,是我自己刻的。”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表弟,吹牛也要打个草稿啊……”

说这印章出自方瑞之手,众人皆是不能信服,纷纷出言讽刺,徐川倒还好,方颐却当即变了脸色,从座位上站起来,“外公,小瑞他为了刻好这枚章,不眠不休了好几日,还曾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我可以作证,这章子每一刀、每一笔,都是小瑞亲手雕成!”

第十三章

方颐此言一出,场中一时静默,林老爷子连连感叹,甚至落下几滴浊泪,“好孩子,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大感欣慰啊!”徐川对这“母亲”却是毫无感觉,带着些微窘迫退了下去,将自己藏身在酒席中,倒没忘对帮他解围的方颐投去感激一瞥,那神态还有一丝顽皮,方颐面上不做声,心里却因他这个笑容而微微一软。

林老爷子想起女儿,一时起了哀思,但今日毕竟是好日子,他很快收起情绪,宴席在一片和乐中继续。

方颐被许多下属、同侪围住劝酒,心思却挂在弟弟身上,时时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影子,徐川本是被安排与那些表兄弟同桌,但中途被邓老板、余老板两个拉去敬酒,他们那一桌坐的,全是开封城数得上号的富商,言谈间倒也风趣,只是一个个油滑得很,片刻便灌了徐川几杯酒下去。

方颐远远看见徐川脸色微红,心里便有些担忧,这时却听一人在他身旁说:“小瑞的酒量,看来不怎么样啊。”他这才看到,谢庭谢世子,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远处的方瑞。

“家弟顽劣,不敢劳世子废心。”方颐客气说道,谢庭对小瑞的亲切,总让他感觉不舒服。

谢庭不知是否听出了他言外之意,洒然一笑,“我与小瑞一见倾心,互引为知己,朋友之间,原该多多照料。”

一见倾心?是否还有相见恨晚?方颐觉得心里愈加不舒服了……

谢庭却不管方颐心里作何感想,他已经起身向徐川走去,他身份高贵,自然没人违逆他的意思,徐川很顺利便被他带了出来。直到席散,徐川有这两位“大哥”护着,再也没被灌酒。

席散时,天色已暗。方颐、方瑞为表孝道,自然是待到了宴席最后,谢庭却也亦步亦趋,始终跟在兄弟二人一旁,以他的身份地位,能来转一圈,就已经给了林家天大的面子,没想到他盘桓不去,倒令得席上许多人扭捏不自在起来。

谢庭此人一大优点,便是洒脱不羁,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说通俗些就是脸皮厚,方颐在林府门前已与他道别,谁想他仍然一路“尾随”,美其名曰“顺路”,以为别人是路痴么,贺兰家是在另一个方向好不好?

谢庭自然不知方颐这些腹诽,便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摇头一笑……他此时借着酒意,将一只手搭在徐川肩膀上,嘴里高谈阔论不休,偏偏徐川还听得有滋有味,尤其是那些江湖游侠故事,令他一阵神往。方颐走在他们前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热闹,心里一阵不痛快,他又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踉跄,竟险些跌倒,小厮连忙来扶,却被他拂袖赶开,徐川这时瞧见了,蹭蹭几步赶上来,伸手扶住他,“大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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