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们这次动作这么快。”看得出，齐嘉然有些惊异，“这场比赛应该规模不小吧，好像奖励也很丰厚。”
纪一禾听得懵懵懂懂，伊恩看他别扭，干脆小声跟他解释，原来某家电视台准备弄一个设计师大赛，由各知名服装公司和服装设计大师推荐新人，然后集中培训，每周淘汰，最后前三名会有高额的奖金和跟在大师学习的机会。
纪一禾听得一愣，这不是跟国内的歌唱比赛差不多吗？不过看齐嘉然和江耀的意思，这个比赛含金量还挺高。想到这里，纪一禾忍不住偏头望了望一旁的伊恩，这么说来，这个人也要参加？
伊恩敏锐地感到了纪一禾的注视，当下冷哼一声，“我当然要参加，我可是个新人设计师，正式的。”如果这个笨鸭子也要参加比赛那就正好，他非得把他淘汰不可。
“这件事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大概等到时装周过去后马上就会收到通知了，现在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江耀瞥了一眼伊恩，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我不一定能有推荐名额。”齐嘉然谨慎地说道，他算不得大师，齐氏公司也只在国内发展，按照常理他是拿不到名额的。
江耀似笑非笑，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是拿不到，可是你的老师肯定会有名额。反正江氏赞助了这个比赛，两个名额我一个准备给伊恩，还有一个准备给丁家成。”
“当然咯。”眼见齐嘉然的表情冷淡下来，江耀笑得更开心了，“布洛克老师愿不愿意把名额给纪一禾，我就不知道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齐嘉然转向纪一禾，眼里是不容错认的认真，“纪一禾，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额的。”就算缠着他的老师不放他也非要讨来这个名额。
偏偏江耀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纪一禾，没关系的，如果齐大总监没这个本事的话，我可以把丁家成的名额让给你，反正只是小小一个名额而已。”
齐嘉然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先生。”纪一禾轻轻扯了一下齐嘉然的手，不愠不恼开口道，“我是齐氏公司的人，如果能拿到这个名额就最好，不能拿到也没关系，我认为齐总监教给我的东西够多了。”
齐嘉然愣了一下，“纪一禾？”
纪一禾低下头，不说话了，灯光打在他尖尖的下巴上，照耀出一抹光润的色泽，齐嘉然心下一动，忽然有了决定，抿了抿嘴，诚恳地道，“江公子，如果我不能求到一个名额，拜托你，挤出一个名额给纪一禾。”
纪一禾垂下的手缩了缩，指甲紧紧掐着手心，他的本意并不是这个，可是齐嘉然却为了他求了他最讨厌的江耀。
伊恩扭头，忽然有种悲哀的感觉，如果那时他选择纪一禾的答复，齐嘉然也许也会像今天一样，为了他去求江耀吧。
江耀没想到齐嘉然会有服软的一天，面上也严肃起来，郑重点点头，“别担心，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再说。”江耀摸摸下巴，“我看，你的老师是打算把这个名额给纪一禾的，只是要点回报罢了。”
齐嘉然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果然今天老师的态度的确怪怪的，“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
江耀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痞子样，“能得到齐大总监的一句谢谢，我可是会半夜睡不着觉的。”
齐嘉然急着去与老师沟通，也不与他扯皮，说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开了，就剩纪一禾与两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纪一禾被江耀看的一阵不自在的时候，伊恩突然开口了，“喂，笨鸭子，我在比赛里等你哦，不许不来。”
纪一禾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嗯，好。”
伊恩别扭地转过头，故意粗声粗气地对江耀说道，“走吧，齐大总监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江耀了然地牵起伊恩的手，对纪一禾点点头，翡翠绿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哦。”
纪一禾礼貌地笑笑，等他们走了才抹了把汗，果然这种宴会不适合他。
沈言远远地看着纪一禾离去的背影，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如果他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更接近他呢。
真是不公平，明明就应该是他的纪一禾，只不过因为他起步晚了，就只有选择后退吗？
沈言把透明的水晶高脚杯握得死紧，几乎要掐碎它。他真的真的很想冲上去，拉开纪一禾身边所有围绕的男人，把他藏到身后，再也不放开他的手。可是，沈言颓败地呼出口气，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他还是得等，等到纪一禾心甘情愿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忍得住没有告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身黑色的丁家成幽灵般出现在沈言身后。
沈言也不惊讶，淡淡地看着杯中的红色，“还没到时候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噗。”丁家成笑出声来，“时候？你是想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吗？再说你的小禾可不知道你在等他。”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沈言将杯子往丁家成手里一塞，不耐烦地道，“现在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小禾能够不受伤，如果被家里的老头子知道，小禾这一生所追求的事业就完蛋了。”
丁家成毫不在意被子的原主人，浅浅酌了一口红酒，“是吗？这一点是我最佩服你的，居然能忍这么久还不动手。不过，如果被某些人抢走不是很划不来吗？”
沈言看着自己的杯子被他喝过，心里一阵不舒坦，冷笑一声，“丁家成，我倒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亲密的交情，连我的私事都要你来置喙，我可是听说瑞亚的老板最近不怎么待见你啊。”
丁家成面色更阴沉了，“沈言，我只是担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怎么，连同学的关心都不行吗？”
“那就谢谢你的关心了。”沈言不欲与他多言，转身便想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丁家成一急，反手将沈言的手握住，“别走。”
沈言愤怒地将丁家成的手甩开，“你干什么，放开我！”
丁家成讪讪地放开手，急切地解释道，“沈言，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这次的比赛你会参加吧？”
沈言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当然了，老爷子都已经发话了，这是个上位的最好机会，当然要抓住了。”
“那就好。”丁家成好似松了口气，“我也肯定参加，现在就剩纪一禾了。”
“他还用我们担心吗？”沈言将目光放在原处与布洛克老师窃窃私语的齐嘉然身上，“按照齐嘉然的能耐，拿到一个名额不在话下。”
“那就正好了。”丁家成面色阴晴不定，“我们三个人正好再较量一下。”他对纪一禾可是不服气很久了。
“听说这次炙手可热的伊恩大名模也会参加，这次可有好戏看了。”沈言对即将到来的比赛也摩拳擦掌，准备一显身手。
丁家成看着沈言跃跃欲试的神色，眼中多了几分宠溺与爱怜，口气也软下不少，“嗯，我可不会放水。”
沈言瞥了他一眼，向来清冷的目光中竟多了一丝的轻快，“你应该祈祷自己不要在初赛就被淘汰了。”
丁家成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情意，“不妨到时候看。”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迅速爬上去的好机会，也许在另一方面他也有机会。他可不像沈言，磨磨蹭蹭，有些时候，往往是一击即中的。
沈言漫不经心地与他谈了几句，终于按捺不住，打了声招呼就往纪一禾那里走去。
丁家成慢慢转着手中的高脚杯，心里弥漫上来的是无尽的悲伤，沈言，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我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挑逗
巴黎时装周比纪一禾想象地更加忙碌，无数的展和衣服几乎要把他淹没。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他兴冲冲地打包行李准备来这里的时候，某设计师一脸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现在看来，前几天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轻松。
“纪一禾，赶紧把今天的报告和照片传回公司。”齐嘉然脚步匆匆走到纪一禾房间，吩咐道。
纪一禾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居然睡着了，听了齐嘉然的话，揉揉眼睛，把手放上电脑，企图继续工作。
齐嘉然走回房间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知道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已经把纪一禾累得不行了，甚至眼下已经一圈黑色。
“算了，你先去睡觉吧。一会儿我自己弄就好。”齐嘉然放缓脚步，走到纪一禾跟前，揉揉他的头发，“不然明天真的没有精神了。”
纪一禾仰头看着齐嘉然，眼睛里还有着没睡醒留下的迷茫，“啊，不，不用，我刚睡过了，马上就能弄好了。”
齐嘉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着纪一禾心都特别软，明明知道这是每个设计师必经的步骤，他却舍不得让纪一禾这么累，“听话，反正我弄也是一样的。快点上床睡觉。”
纪一禾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坚决地摇摇头，别以为他不知道齐嘉然这个工作狂都已经熬了三天夜了，原本一些该是他做的工作全被齐嘉然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我真的不困了，弄这个也很快的，倒是你，快点回去睡一觉吧，明天可是江耀的专场，你不希望变成一个大熊猫被他嘲笑吧。”
齐嘉然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纪一禾的脑门，“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上司的吗？”心里却温暖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弄太晚，如果实在弄不完就明天再弄吧，反正也不是很急。”
纪一禾看着齐嘉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行了，我知道的，你快点回去睡觉吧，反正我这个小工一向被大Boss欺压惯了。”
齐嘉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摇摇头，“那我走了，你想睡就睡吧，省得到时候劳动局来找我。”
纪一禾把自家大Boss送出门外后，才拉开冰箱，喝了一大罐的冰可乐提神，准备晚上一鼓作气把工作做完，这固然辛苦，可也是机遇，不是吗？
可是大概今天真的不是工作的好日子，还没等纪一禾把凳子坐热，又一个不速之客敲响了门。
“江先生？”纪一禾吃惊地看着前面戴着墨镜的男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江耀可不管晚不晚的，自顾自地摘下墨镜，跨进房门，“当然是因为我想你了啊，像小禾这么可爱的男孩无论是谁都忘不掉吧。”
纪一禾无语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委婉地逐客，“江先生，我记得明天就是江氏的展吧，不是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吗？”
江耀舒坦地坐在纪一禾宽大的床上，悠闲地仿佛是他自己的房间，“那是我手下设计师的事，要是样样都要我操心，江氏不早完了。”
纪一禾无法，只好嘟嘟囔囔着去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恐怕不能招待你。”
江耀勾出一个笑容，翡翠绿的眼睛在灯光下水波流转，“纪一禾，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我只不过想趁著有空过来指导你一下罢了。”江耀说的冠冕堂皇，“你不是马上要参加比赛了吗，好歹当年我也是跟齐嘉然并肩称为天才的设计师，帮你随便指导一下设计，总没错吧？”
见江耀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推辞就是不知好歹了，纪一禾明白，不管江耀有什么目的，他肯指导自己就是自己的运气了。当下也没多说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江耀，“这是我到了巴黎后所做的全部设计，因为太忙，可能画得不好，抱歉了。”
从江耀手指尖碰到设计图的一刹那，江耀的面色就变了，再也不见刚刚的轻佻，只留下凝重与严肃。
纪一禾一边做着工作，一边留意江耀的神色，见他很是认真地一张一张翻看自己的设计图，心里也紧张起来。他听别人说过，能被江耀看上的设计可是少之又少，有不少出名的设计师被他曾经骂的狗血淋头，可是谁也不能否认，江耀有一双毒眼，能被他看上的设计或者设计师到最后无一不是大红大紫。
江耀并不否认，起先他是怀着逗弄的心情看纪一禾做的设计的，虽然他信任齐嘉然的眼光，但是一个新人，就算再怎么天才总不会有太高的水平，但是他现在，他想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一向不爱带弟子的齐嘉然会格外偏爱这个男孩，甚至把他推荐给自己的导师。
江耀看着眼前的这条黑色晚礼服的设计稿，就算眼高于顶的他也不得不赞叹，太美了。即使它现在只是印在白纸上的一幅画，可是他能够想象得出，如果做成实物会有多么地精美与别致。
“纪一禾。”江耀特地将这张设计稿跳出来，问道，“这张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纪一禾瞥了一眼，果然是毒眼——这张是他最得意的设计稿，也是他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张，想了一下，纪一禾还是诚实地说，“这张的灵感来源于那天参加你家的宴会的时候，有一条特别漂亮的黑色晚礼服，给我印象太深了，然后我回来后眼前就一直出现那条衣服，最后我借用了一些元素，画出了这张设计稿。”
江耀看着眼前谈起设计就仿佛整个人散发出光亮的纪一禾，心里有了计较，笑眯眯地诱哄道，“这也是你最想要做出实物的设计稿吧？”
设计这东西，并不能完全看设计稿，毕竟实物做出来和图差距很大也不是没有，所以只有真正做出来才能明白这个设计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纪一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打算一回到国内就去做。”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江耀挥了挥手中的设计稿，“不如去我的公司里做啊，很快的，不用等这么久。”
纪一禾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江先生，不用了，我没这么急，再说我还要修改的。”
江耀诱骗不成，也不沮丧，指着设计图道，“你看，你这条裙子的重点是上身的小铆钉和下身层层叠叠的花朵设计，但是仔细看来，这些花朵还是太过于厚重了，显得很累赘，而且这边用蕾丝还不如改用雪纺比较好，有垂坠感。”
纪一禾听得认真，连连点头，“难怪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而且没有我想要的感觉，我明白了。”
江耀将纸放入原来的设计稿中，还给纪一禾，“其实你的设计很有灵气，而且非常成熟，简直不像是一个新手，但是你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匠气太浓，感觉像是为设计而设计，这点你必须改掉，不然你就永远进步不了。”
纪一禾苦笑，江耀还真是一针见血，他这个问题齐嘉然也提过几次，但是因为是上一辈子留下的习惯，他到现在都还没能改过来。
江耀了然地笑道，“齐大总监也跟你提过相同的问题吧？设计这回事，说穿了，就是个人风格，你还年轻，很正常的，多看看大牌的设计就好了。”
“嗯，我知道。多谢了，江先生。”纪一禾规规矩矩鞠了个躬，不管江耀有什么目的，今天是他受教了。
江耀坦然地受了他的礼，嘴上却说道，“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纪一禾谨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