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荼联系来的豪华客船，靖林和靖凌宇严肃地面对面坐着。
煞血和荼就分别咱在俩人身后，船上的船员船家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整个船上的气氛份外的诡秘安静。
“说吧，什么事。”靖凌宇顺手拿起一边的酒杯，喝了起来。
靖林继续斟酌着词汇，看着靖林一口一口地品着酒液。
“爹爹，我不会害你。”恍惚地，吐出这两个字。
靖凌宇恩了一声，等待下文。
“嗯，这艘船是我的。”靖林瞥了眼靖凌宇，看着他的反应。
靖凌宇手上一顿，又嗯了一声。
“杀楼已经不在了。”靖林继续小心翼翼。
靖凌宇放下了酒杯，看着靖林。
靖林叹了口气，继续坦白：“我是‘洗血楼’楼主，阳越岭、煞血、紫燕，都可以算是我的属下。”
说完，就看着靖凌宇，看着他的反应。
靖凌宇却似是没听见，摩挲着手上的酒杯。
煞血一个闪身跪在靖凌宇身前，一言不发。
靖凌宇慢慢抬头看着靖林，没有说话。
靖林继续叹气，“爹爹，给点反应吧。憋着难受。”
靖凌宇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就这样？”靖林有些惊讶。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靖凌宇低声说道，“但是……”
这一句转折把靖林的心都吊了起来，心惊胆战地看着靖凌宇，等待下文。
43.落洛
“但是，为什么，连我最信任的属下都瞒着我？”靖凌宇冷冷地盯着煞血，问道。
“属下知错……”煞血臣服地弯着腰，低声说着。
“诶，其实，爹爹啊，”靖林打断了煞血的话，说道，“当初，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当回楼主吗？然后紫燕就找到我了，让我帮他，而这个，是你答应了的。”
“什么时候？”靖凌宇微微皱眉，想不起来。
“就是在紫燕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
靖凌宇这才忆起，当初自己一时走神，无视掉了一段话，之后也没去在意。却未想到那段话居然有这些个内容。
靖林可怜地看着靖凌宇，说：“其实，我也只是喜欢爹爹，想帮帮爹爹。”
靖凌宇收回自己的目光，拒绝去看那令自己有抚摸他头顶冲动的眼神。
“那，阳越岭？”靖凌宇音调微微上调，带着一丝质问的感觉。
“他只是一个意外，爹爹，就无视掉吧！只要他可以为我们办事就行了。”靖林继续可怜状。
“阳钰剑？”靖凌宇皱眉，语调继续上调。
“嗯，阳钰剑的话，他现在其实，也算我的一个下属吧？”靖林这话说得有些不确定。
靖凌宇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煞血，命令道：“你先下去，离远点。”
煞血低俯下身，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还有什么没有说的事吗？”靖凌宇强势地看着靖林，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
靖林眼珠子转了几圈，犹豫了一下，走到靖凌宇身前，俯视着他。
靖凌宇浑身突然涌起一股似是来自本能的逃避感。
“还有一件事——”靖林呼出一口气，低声说着。
靖凌宇按压不住本能，推开了身前的靖林，往门外走去，在门口才停了下来，低声说：“今天，就到这里，那，那件事以后再说。”
靖林看着靖凌宇离去的背影，勾着嘴角笑了笑。
煞血站在甲板上，陪荼吹冷风。
“楼主摊牌了？”荼看着远处迷蒙的风景，问道。
“嗯。”煞血慢慢收紧握着剑柄的手。
荼看了他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俩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直到那间房间的门被嘭地一声打开。
荼和煞血看着步伐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的靖凌宇，一脸疑惑。
荼思忖了一会儿就往屋内走了去，煞血就履行自己的职责，隐去了身影，跟着靖凌宇去了。
“有事？”没走几步，靖凌宇就停了下来问道。
煞血身影一僵，答道：“做一个属下该做的事情。”
靖凌宇一甩衣袖，进了船上独立的书房内。
煞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安静地守在了门口。
荼走进去，就看到靖林一脸悠闲地就这靖凌宇之前用过的杯子喝着酒液。
“你就不担心？”荼有些疑惑。
靖林抬眉看了他一眼，幽然地说：“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慢慢琢磨。”
“嘁。”你就装吧。充分了解靖林的荼在心里暗自唾弃，他知道靖林心里其实很担忧，很不安，可是，又执拗地相信自己的感觉，不愿在情感上示弱，特别是在那人面前。
“……”确定酒杯上已经没有了一丝靖凌宇的气息，靖林放下酒杯，一边唾弃自己幼稚的行为，一边起身，准备去处理自己落下的一些事情。
“诶，落洛来了。”荼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他来做什么？”想起那双赤红的眼眸，靖林有些不悦地问道。
“是晃让他来的，说是可以帮楼主一臂之力。”
靖林皱了皱眉，他不认为晃是这样一个擅作主张的人。
“我也觉得很奇怪，就让落洛在下一个补给站等着了。”荼挑眉说道。
这一下，靖林去办事的心情都没了，转了个方向，往书房走去。
这个落洛是当初留下的那八个小孩之一，有着最明显的标记——红眸。
而当初洗血楼收集的孤儿都调查清了身份来历，落洛的身世和大多数的孤儿一样，是死了爹娘没人养。而靖林也是看着这一点，才收养了他。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叹自己有些多疑，便将这件事抛开了。
靖凌宇俩眼无神地盯着身前的古籍，身侧的酒液一滴未动。
靖林推开门的声音都没有让他回过神。
抽走了靖林那在手里的书，死死地盯着靖凌宇的双眼。
“有事？”靖凌宇回过神来，冷汗几乎濡湿了后背。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警戒心到了这个地步。
靖林弯了弯眼角，低声反问：“爹爹，真的就不好奇我那件没告诉你的事是什么吗？”
靖凌宇盯着他，冷冷地吐出个“不”字。
“那我说了。”靖林一开始就不打算听取靖凌宇的意思，直接说；“我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属下，爹爹等到了下一个补给站，就可以看到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件事。
靖凌宇心里的感觉无法形容，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靖林将他的反应够一一印在心里，深知现在还不是彻底摊牌的时候，铁杵磨成绣花针，还需要耐心啊。
“见他作甚？”靖凌宇强拉回自己的感觉，问道，而手也摊开来，对靖林讨要到：“书。”
靖林眯了眯眼，说：“爹爹，见了就知道了。”
靖凌宇皱了皱眉头，结果了靖林还回来的书，一脸漠不关心。
“哼，爹爹慢慢看，我去和荼玩去了。”说完直接转身，不在关心靖凌宇反映了。
靖凌宇在对方身影消失的一瞬间，终于是从心里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古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莫名地心烦头疼。
到达补给站的时候，是第三天了，这几天，靖林时不时就跑去试探靖凌宇。探探口风，不过每每都失望而归就是了。
荼为此还暗地里嘲笑了靖林好几次。
刚靠岸靖林就看到了那个夺目的身影。
一身的火红，黑发迎风飘舞，雪肌吹弹可破般，楚楚可怜，引人怜爱。
当然，了解自家属下的靖林是不可能怜爱他的，走到落洛的身前，僵硬地问道：“谁让你来的？”
“属下自己要来。”明明是用正常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了无限的魅意。
“难怪紫燕一直看不惯你，收敛点。”靖林皱了皱眉，看了眼被刚才那句话勾掉了心魂的路人甲乙丙，带着斥责地语气说道。
落洛眨了眨红眸，那股似有若无的引诱之感顿时消失无影。
44.压抑
“说吧，什么事？”靖林低头看着他问道。
“属下想念楼主了。”落洛低声说着，带着一丝难言的不舍。
靖林闭了闭眼，心下有了计较，说道：“和我一路吧，最近事情有些多，很混乱。”
“属下知道。”落洛弯着眼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等买补给物资的仆从都回来的时候，靖林已经带着落洛回了船上。
这一次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好了，将一路直达距离京城最近的码头。
“靖楼主好。”落洛微微俯下腰，对靖凌宇行了个礼。
靖凌宇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在甲板上舞着许久未动的剑。
因为之前都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有所行动，而今天，既然说了这里都是靖林的手下，又是在茫茫长河上，没有外人可以轻易窥视。
不过，靖凌宇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靖林毕竟还算是背叛了他，他却在下意识里无视掉了这一点。
落洛见靖凌宇没有理会自己，也没有恼怒，嘴角含笑地看着靖凌宇舞剑。
靖林心下不爽，挡在落洛身前，说：“你也给累了，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落洛两眼放光地问道：“我可以在楼主房里吗？”
靖林只想他快点离开，挥了挥手不耐地说道：“去去去。”
落洛转身，去问靖林房间在哪里去了。
而落洛刚一走开，靖凌宇就停下了动作，靖林带着疑惑看着他。
靖凌宇收了剑，微微喘着气问道：“你，喜欢他？”心疼他？
靖凌宇喘着气，额上还带着薄汗，运动后那股沁香更加浓烈，靖林一阵恍惚，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色的薄晕，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但是靖凌宇还是看见了，心里的误会更大了，心里的不爽也更加地明显了。
“我去洗浴。”靖凌宇见靖林恍惚着没有回答自己，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烦转身往船尾走去。
靖林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没追上去，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天边泛着红晕，一副夕阳无限好的意味。
不过，压抑的饭桌上没人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
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提意见将酒席摆在了甲板上。
而主子身份的坐了一桌，相互之间的气氛异常压抑。落洛坐在靖林身旁，似是不懂看人脸色，一个劲地讨好靖林和靖凌宇。
荼和煞血深知他的性格，沉默地夹着自己身前的菜。荼披着温和的外表哀怨地看了一眼煞血，为嘛他前面的是肉，自己身前的就是一碟白豆腐啊。
靖林也知道落洛这么做的原因，只是皱了皱眉，就安然地接受了落洛的讨好。
之后靖凌宇黑着脸坐在那里，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爹爹胃口不好吗？”靖林停下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的动作，问道。
靖凌宇继续皱眉，但是好歹还是动了筷子。
靖林对落洛使了个眼神，要他不要太过了。
落洛眨巴了几下眼睛，安分地吃自己的去了。一桌的气氛才慢慢往正常回升了去。
“他是谁？”饭后茶，靖凌宇突然问起。
落洛含着水润的红色大眼看着靖凌宇，靖凌宇嫌恶地别开头，放下了茶杯，拿起了酒杯。
靖林撑着下巴对靖凌宇介绍道：“他是我的一个手下，叫落洛，最擅长的就是魅惑。”
靖凌宇听完，用眼角斜斜地看了落洛一眼，继续沉默喝酒。
落洛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便起身告退。临走时，对靖林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让靖林哭笑不得。
“你喜欢他。”靖凌宇放下酒杯，不同于上次的疑问，这次，是一个陈述句。
靖林刚要解释，靖凌宇已经起身往书房走去了。
“爹爹今天又要睡书房吗？”刚说完，靖林就觉得这句话，真TMD歧义。
靖凌宇没有回答他。
靖林想了想，追了上去，解释道：“落洛不睡我房间，我让他和荼一起睡了，爹爹，今晚回来一起睡嘛！”也不管话是不是还有着歧义了，靖林拉着靖凌宇的袖子撒娇。
靖凌宇的脚步一顿，低声说道：“我去看会儿书。”
“爹爹难道要考科举吗？老是在看书。”靖林放了心，不放手。
靖凌宇面无表情地盯着靖林，靖林才悻悻地松了手，低声说，“那爹爹早点歇息，晚了看书对眼睛不好，我会等爹爹的。”
靖凌宇抿了抿嘴唇，拐了个弯，继续走向书房。
靖林后头，看了眼饭后茶已经喝完，就差嚼茶叶的俩人，说：“还不去休息？”
“嗯，就去。”俩人难得默契地应到，一个隐去了身影，一个往自己房间走去，去面对那个火红的麻烦人去了。
这一路水路走得还是迅速，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码头。
而这半月不到的时间，靖林却很满意，说不上具体的理由，就是，那种打心里开心的感觉。
靖凌宇却不这么认为，这顿时间，他几乎时时刻刻心里都很烦躁，说不出理由，莫名地烦躁。最烦躁的时候，就是当靖林和落洛独处的时候。
他自认不可能是喜欢上了那个落洛，那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否则，紫燕早就晚节不保了，而当靖林和荼独处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烦躁过。
靖凌宇越想心里越烦躁，直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所谓的更年期。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就越要想，越要在意……
“爹爹，去我的产业看看不？”靖林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对靖凌宇问道。
靖凌宇看了他一眼，低声拒绝：“正事要紧。”
“好吧，”靖林也没感到遗憾失望，“反正，我的就是爹爹的，我们以后，慢慢看。”
靖凌宇收回目光，问身侧地煞血，“到达京城还要多久？”
煞血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答道：“快马加鞭的话，半天。如果加上马车，一天半。”
“林，去找人把车赶回去，我们骑马去。”
“好！”靖林立即对荼命名道：“荼，马车就麻烦你啦！”
荼嘴角微抽，应了下来，暗自感叹与毒见面的时间又要往后推迟了。
45.回到京城了
看似马虎地找了一家客栈，其实也是靖林的产业之一了。
安心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骑着骏马往京城赶去，独留荼感叹地赶着马车。
快马加鞭，半天的时间都没用到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爹爹，先去哪里？”从已经口吐白沫的骏马身上跳下来，靖林好奇地问道。
“紫燕堂。”靖凌宇跨下马，径自走向城门。
靖林眼珠子转了转，跟了上去。
“站住！什么人！”守城门的守卫双目一瞪，拦住了父子俩人。
“回家的，前几天外出探亲，现在回来了。”煞血摸出四块名牌以及一锭银子递给守卫。
守卫翻转著名牌，打量了一番，才把名牌递了回去，放了行。
“看来，最近的确很动荡。”瞥了眼街上四处游荡的巡逻，靖林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
能不动荡呢，皇帝病危，在平日里常喝的茶水了查出了轻微的极冻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