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体因为刚才在浴室的那次释放的那一次而有一种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满足感,但只要一旦想到大个子就躺在身边,而周科佑身上夹杂着淡淡洗发水味的熟悉体味每次隐约传到鼻腔里,莫欣远的心情就会一阵荡漾,心跳加快导致血液循环也变快,身体也不由自主随之热起来。
因为周科佑就在身后的关系,莫欣远全身的肌肉都特别紧张,好像生怕动一动就会把背后的人惊醒了似的,尽管心里心潮澎湃,可这么长时间躺下来,居然一动都没有动过。
在这样“甜蜜的折磨”之下,莫欣远再困也完全清醒了。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他终于有了一些睡意,意识渐渐远离,全身上下的感观像是被抽离了一样,莫欣远逐渐进入梦乡。
这时一直仰天睡觉的周科佑突然翻了个身,一条腿竟压到莫欣远小腿上!而他强壮的手臂也在之后缠了上来,一下就把莫欣远整个包在了怀里。
“!!!”在厚实的胸膛与莫欣远的后背紧紧贴到一起的那一刻,他猛地从半睡半醒状态惊醒过来,周科佑的呼吸全数喷到他的后颈。
被大个子的气息完全包围住,莫欣远感到自己的身体很快起了生理反应。
他叫苦不迭,周科佑肯定是睡糊涂了,才把他当作被子之类的东西抱在怀里。
身体僵硬了一会儿,莫欣远觉得不能再这样被搂下去,不然一晚上都不用睡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挣动起来,两腿一点一点往外抽,手则去推大个子的手臂,用尽量小的动作挣开这个让他浮想联翩的怀抱。
“……”大个子似乎仍在睡梦之中,可是莫欣远这样一动,他却像是感觉到了似的,手臂和腿一下子把怀里的人箍得更紧了。
“嗯……”莫欣远被周科佑的怀抱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从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呻吟。
哪知道大个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声音,突然之间就醒过来,他猛地放开莫欣远的身体,从床上一下子翻起来就往厕所走去。
“?”莫欣远连忙回头去看,只看见大个子匆匆忙忙走进厕所的背影。
周科佑在厕所待了很久,衣料摩擦发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而等他回来时,莫欣远已经睡着了。
21.
音乐会的一切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星期三的早晨,肖狄秦的经纪人与嘉宾罗伯特·希金斯按计划抵达东京。
由于当天的下午就是音乐会的彩排时间,因此道具、舞台也从一早开始就在音乐会总监的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制作搭建中。
整个表演上最惹人眼球的是为这次的表演而特别定制的一架名为“双琴一体流线琴”的钢琴。
双琴一体流线琴,顾名思义,是由两架钢琴互相连接组成的。
它们的尾部通过几块设计感极强的木板连接在一起,呈流水型,两架钢琴的键盘区分别位于长条的两端,由肖狄秦和演出嘉宾弹奏,两端使用的是红到蓝的渐变色,乍一眼看去,就像一条流光溢彩的丝带嵌在舞台的中央一样。
音乐会刚开始时,属于肖狄秦的红色一端的盖子是掀起的状态,而嘉宾那端的键盘则是隐藏的,等到嘉宾在声光效果中登场后,那里的机关才会随之打开,为了给观众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但由于架设这部钢琴需要花费许多时间,而它的材料是同经纪人和嘉宾一起空运过来的,所以下午的彩排肯定来不及架设完,因此唯有它是使用别的钢琴替代的。
莫欣远和周科佑全程跟踪检查了道具和舞台布置的情况。
大到舞台灯光机械、升降台的机关设置,小到乐器的摆放、乐谱架和指挥棒,只要是在舞台上会用到的东西,莫欣远和周科佑都以“参观学习”为由全程观察,并且在他们“观察完成”之前,所有东西都不能完全装配起来。
由于肖狄秦故意对乐团的工作人员隐瞒了他们的来意,因此这些忙碌的人员、特别是总监,对在舞台上指手划脚四处添乱的两人没有一点好印象,他们走到哪里都遭受到白眼。
不过面对不满和众人的指指点点,莫欣远和周科佑没一点不好意思的,反正那些外国人的话他们有一大半都听不懂。
“把他们叫走,让他们从我眼前消失!”总监特贝尔对肖狄秦吼道,他是一个工作异常严谨的德国人,干了二十来年音乐会总监,对工作的进度把握非常有一套,莫欣远和周科佑的行为显然把工程的进度拖慢到了让他难以容忍的地步,“再让他们参观下去下午的彩排就别想准时开始了!”
肖狄秦只好苦着脸陪笑,对这位德高望重的总监解释说:“这两个是我国内的好朋友,也是做舞台设计方面的,只是没有多少经验,想从国际级的音乐会舞台当中学到更多东西才来参观的。”
尽管特贝尔仍有诸多不满,但是在肖狄秦的两方协调下,终于在没有拖慢工作的前提下,完成了舞台布置。
下午的彩排异常成功,不论从节目的编排上还是舞台效果上都达到了期待以上的效果,有了这次成功的彩排,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周五晚上的正式开演充满了期待。
然而对莫欣远他们来说,却完全不能放松,心里的那根弦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绷越紧,从舞台的检查中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就在彩排刚刚结束的当口,肖狄秦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被寄到了他们所住的酒店,并指名亲手交到肖狄秦的手上。
“来了。”他说。
三人几乎同时变了一个表情,他们急匆匆赶到房里,拆开一看,果然,与前五次同样的珠光卡纸、同样的“钢琴与手”主题的图片,只是图上的背景这次变成了完全看不清景物的浓重黑色,最重要的手指也已化为了一副有着惨白色荧光的枯骨!图上的字样亦不再是诗句,在画面的左上角,以鲜艳的红色打上了血淋淋的“DEATH!”字样!
周科佑把卡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对比了一番,面露志在必得的神色。
“把六张卡纸都收集起来,我们召集所有人开会!”他说。
由于两天前就向酒店做好了预订,在一收到信件之后,肖狄秦几乎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乐团中的所有成员聚集到了可容纳一百多人参加会议的多媒体报告厅。
“我把大家在现在这个点召集起来,是因为需要向所有人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这次的会议由肖狄秦来主持。
而早在两天前,莫欣远和周科佑就已经就“收到最后一封恐吓信后的会议内容”与他通过了气。
最后一张带有“DEATH!”字样的卡纸是周科佑找人制作的,目的是扰乱恐吓者的步调,他故意让做图的那个人在彩排的当天寄来,而并非前五次那样在开演的前一天,就是用出其不意让对手措手不及!
而他和莫欣远早上对舞台布置的各种“观察”,检查道具中是否被做了手脚虽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震慑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使他的心理产生波动”才是周科佑计划中的重头戏。
在做好了一系列准备之后,就要靠肖狄秦的“演技”来钳出那颗正在滴着毒液的毒牙了。
肖狄秦站在演讲台上,像在大学里给学生们上课的教授而非一个钢琴家一样,他熟练地操作多媒体设备,在大屏幕上放出了第一张图。
两位警官则分别站在报告厅的两侧,通过他们的观察来找出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看到那样阳光洒满田野一般美好的照片,包括曾经看到过这张图的经纪人和表演嘉宾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这是要做什么”的疑惑模样。
“你们一定不明白我给你们看这张图代表了什么吧?”肖狄秦面带自信的微笑,仿佛这些图已经对他的心理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了似的,“但是接着看下去,你们就会明白我给大家看这些的真正意图。”
他紧接着把先前收到的五张图以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的速度演示了一遍。
报告厅中安静极了,除了每一次切换图片时肖狄秦点击鼠标以外,只能够听到的众人一次高过一次的抽气声。
“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我的手,看到这些东西,我想大家的心情一定和我第一次看到时一样震惊,而它们都是在我每一站巡演的前一天寄到的。”肖狄秦略微顿了一顿,给了众人消化这些话的时间,才继续讲,“我相信它一定不仅仅只是恶作剧那么简单,这是一封确确实实的‘恐吓信’!”
“混蛋!”脾气火爆的音乐会总监特贝尔大声咒骂,“这个人想毁了我们的音乐会吗!?”
灯光师与机械师立刻上前安慰他。
“而今天,我又收到了这个……”肖狄秦同样示意他稍安勿燥,把周科佑找人伪造的“恐吓图”放了出来。
在枯骨出现的一瞬间,报告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图上鲜红色的“死亡宣告”被放大了几十倍投射在报告厅巨大的屏幕上,带给人的心理震撼也许比起周科佑制作它的初衷还要好。
除了两个早已得知这件事的人以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惊恐和愤怒,当然,惊恐也各有不同,有的下意识咬起了指甲、有的捂嘴、有的则拿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虚汗,而知情的两人中,经纪人姜威联似乎显得更镇定一些,深锁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周科佑和莫欣远把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中,同时也偷偷用针孔摄像机将这些都拍摄了下来,准备接下来研究讨论用,但他们的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初步的判断。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不等肖狄秦继续下去,演奏嘉宾罗伯特·希金斯提出了他的疑问:“之前都是开演的前一天寄到的,为什么这次提早了一天?”
“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我想这一定是他通知我们要动手的信号!”
肖狄秦照着剧本演好他的角色,而且演得很棒,他并没有显出对将要到来的事害怕、恐惧的样子,相反,在周科佑的剧本中,他充满了自信。
肖狄秦用闪耀着信心光芒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光用眼睛就能扫描出犯人的内心一样。
“我一直对大家隐瞒了我两个朋友的真实身份。”他说。
说着他招手示意两人来到他的身边,把声音提高了一些,这让他的语气一下激昂起来:“他们其实是警察,早上他们在舞台的检查中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并且已经锁定了一个人,我不会让这一个人的自私毁掉我们重要的音乐会!”
22.
会议的目的达到,肖狄秦自然不会在会上多讲什么,他很快就带着怀里揣着针孔摄像机的两人脚底抹油溜回房里讨论案情。
“大个子,你心里有人选了吗?”再看了一遍会议现场的录像,莫欣远用肩膀顶了顶身边的人。
“有。”周科佑点头。
“我也有!”肖狄秦显然也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刚说了这句话他就被莫欣远斜了一眼,就好像在说“别指望我再相信你那见鬼的判断”。
还没等三个人把自己心目中的嫌疑人说出来,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肖,你在吗?”一个男声在外面响起来。
莫欣远一听就知道是舒曼的声音,他对肖狄秦道:“暗恋你的那个人来问话了,去把他打发走吧,不管他口封是不是紧,反正这事儿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以防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OK。”肖狄秦整了整自己的发型,觉得够帅了之后,就拉了门出去。
刚打开房门,肖狄秦就看见了舒曼那张讨债脸。
也不是说他长得多难看,舒曼虽然说不上有多帅,但搞音乐的人都有些属于艺术家的独特气场,舒曼身上这种气场很典型,而他肯定从小受到了特别严的家庭教育,举手投足间绅士气派十足,把这些气质都揉在他身上,使他整个人的外貌指数分都拉高了不少。
可是他这种阴森森的苦瓜表情实在太过阴森,如果不是被莫欣远偶尔探查到隐情,实在很难让人把这样的表现与“有好感”二字联系到一起,更别说猜到他心中那些热烈的情感了。
肖狄秦自从意外得知了舒曼的感情之后,对待他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他不再对舒曼不理不睬,而是偶尔主动与他交流,对他来说,引导一个暗恋自己的害羞家伙好好交流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可现在莫欣远下了“闭口令”的现在并不是适合交流的时机。
“关于你刚才说的事……”舒曼觉得这些事去他的房间谈比较合适,可是肖狄秦阻止了他。
“不用这么麻烦,舒曼,这些事我现在暂时不能说,”他说,“就像我会上说的那样,我们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不信任我吗?或者说你认为我是在向你打探消息?”舒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如果是过去,肖狄秦一定以为这是在给他摆脸看,可现在他看懂了,舒曼显然很落寞。
“当然不是。”肖狄秦忙解释道,他很想但却不能把话说清楚,可他也明白舒曼的感受。
舒曼会这样想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之前并不熟,而且原来的相处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和睦的,如果他站在舒曼的立场,也会认为这样的回答是在怀疑自己,但肖狄秦不能对舒曼说“我已经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对他来说,坦白这个比对舒曼说出案情更糟糕。
所以他只能说:“我明白你对案件的关心,但是抱歉,我暂时还不能说,你可以回房,明天等我们的好消息。”
“对不起,看来是我多事了。”
“你别这么想,能来关心这件事,我感到很高兴。”肖狄秦安慰他道。
可是这样的安慰显然被舒曼理解成了肤浅的应付话,他点了点头,默不做声地回房了。
对此,肖狄秦尽管想说些什么,可想了一会儿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可以安慰他,只好目送舒曼离开。
“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肖狄秦回房,莫欣远和周科佑已经商量完了。
“我们两个人的意见不一致,所以打了个赌,赌输的欠赢的一件事,你要不要也参加?”莫欣远说,“我觉得是特贝尔总监,他对我们早上检查设备就很不满,老是妨碍我们,在会上又故意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特意用‘我们的音乐会’这个词组表达他对这次音乐会的重视,这是典型的欲盖弥彰的表现。”
“好啊,我也参加。”肖狄秦走到床边上坐下,“其实我也觉得是他,那么我就和小欣远同一战线了。”
莫欣远笑盈盈地看着大个子,仿佛在说“你看,狄秦哥也和我意见一致”。
“经纪人,他太镇定了,包括看到我们那张图的时候。”周科佑完全不受两人的影响,沉声说道,他不像莫欣远那样,给肖狄秦一长通解说,而是用几乎肯定的语气,就像姜威联已经是毫无疑问的犯罪者一般肯定。
“大个子你开什么玩笑,”肖狄秦听到周科佑居然怀疑姜威联,想也不想地否定道,甚至有点为这件事生起气来,“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他是我音乐学院时候起就一起的好兄弟,这些年几乎就没分开过!”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莫欣远见肖狄秦这样为朋友辩解,来了兴趣,“关系就跟我们似的?”
听到这句话,肖狄秦刚才的气势似乎全都下去了,他右手虚捂着脸,手指在下颌骨上神经质地点了好几下,这是他心虚时常有的表现。
沉默了一会儿,肖狄秦突然笑道:“不太一样,当然没我们那么好啦,可交情也不差嘛,音乐学院时期的同学,之后进了同一家唱片公司一起从新人做起,后来他又成了我的经纪人。”